第131章 風蕪鎮（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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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風蕪鎮（十七）
四更天, 雞鳴時。死寂之後，周婆婆和幾個腳步釀蹌的漢子街頭出現，不過片刻，小院的門被急促敲響, “少俠！開門, 開門！”
院子裏的三人猛地看向門口，趙子衿心口一緊, 眸光含著一絲恐慌, 雙腳像被定在地上。
姜寂洲已經走過去打開門, 周婆婆頭上的汗珠都沒幹透，她大喘了一口氣，“出事了！出事了！”
姜寂洲語氣冷靜, “周婆婆, 你說清楚，出什麽事了？”
趙子衿掌心握著吊墜, 掌心被水晶的紋理隔得生疼，“是, 賀長翊嗎？”
周婆婆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趙子衿話音剛落幾個漢子就走進來, 約莫七八人，走在前面的人扶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粉衣少年, 旁邊的人背著一個箱籠。
“姚兄？”姜寂洲開口。
姚鏡雙原本垂下的眸子悠悠擡起來，嘴巴張了張, 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下一刻他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幸好旁邊的的人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趙子衿走過來，“姚公子, 賀長翊呢？”
扶著姚鏡雙的人手裏抱著一把刀一把劍，讓她心頭越發不安。
姚鏡雙擡起頭，“賀兄……賀兄他……”
“他，怎麽了？”趙子衿掌心都在出汗。
在幾人身後，擡著兩副擔架的人姍姍來遲，兩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小心翼翼擡進來，擔架上的人胸膛平蕩蕩的毫無起伏，全無屬於活人的反應。
看清兩人面孔的一瞬間，趙子衿的神情像是一瞬間凝固，眸光停滯。
兩個時辰前還活蹦亂跳的人，此刻一言不發，渾身是血，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啪嗒——”
染滿血的水晶從趙子衿手心滑落，在石磚上粉碎。
姚鏡雙跪在地上眸光看了一眼趙子衿，語氣悲切誠懇：“趙姑娘，我對不起你……”
趙子衿眼睫顫了一下沒有回答，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她有些麻木機械地走到賀長翊身邊，手指撫上他的傷口。
他的胸口像被剖開，血肉淋漓。
確實是他。
好深……血跡已經涼透了，但還沒幹涸，衣衫還濕淋淋地沾在上面，他的腹部已經模糊一片。
一顆晶瑩的眼淚滴落在上面。
趙子衿靜默地垂著頭，喉嚨裏像堵住了一團棉花，呼吸不上來，也說不出話。
姜寂洲掌心浮出藍白色的光，一點點沒入賀長翊和向融的身體，可是一點回應也沒有，眉宇間有些不可思議，“怎麽會？”
毫無反應，探不到生息，但卻能汲取靈力，這不像是死人能有的反應！
有疑點。
他沒開口說出這話，只是加大了輸入兩人體內的靈力。
趙子衿只楞了一下，反手握住賀長翊的手，跟著將靈力傳到他身上。
兩人誰都沒開口，只是沈默地將靈力輸入賀長翊和向融體內。
一樣東西從賀長翊的衣袖下掉出來。
那是一束妍妍盛開的梨花，每一朵都潔白如玉，花瓣竟然透出些許白色的光。
梨花……
又是梨花！
臨洲城有，離城有……餓人村河中的玉脈下有，很多畫面一閃而過！像是被壓在地下的東西一下子被大浪打上來，猛地沖擊著她。
洛晏腦子像被紮了一下，難以置信，眼神分明，“向融……”
但也只是一瞬她的目光變得混沌，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渾身像通上電流，她頓在原地，片刻腳步麻木地慢慢走到姜寂洲身邊握住他的手，姜寂洲就像一個磁極一樣自然而然地吸引著她。
只有姜寂洲。
這麽多人，她視野中卻只能看見這個錨點。
只想待在他身邊。
腦子裏只剩下這個想法支配她。
姜寂洲眸子沈寂下來，緊緊盯著那束梨花。他的手有些冰涼，下意識握住貼上來的熱源。
他看向姚鏡雙，語氣有些沈，“姚兄，你剛剛想說什麽？”
這枝梨花，是誰留下的……
姚鏡雙眼睫壓得極低，“我遇到賀兄的時候，他已經受傷了……”
“兇手呢？”姜寂洲語氣毫無波瀾地問。
姚鏡雙被這樣的語氣嚇了一跳，這樣陰沈沈的語氣是他第一次從姜寂走嘴裏聽到。
他垂下眼不敢和姜寂洲直視，像是被什麽沈重的包袱壓彎腰，看了一眼洛晏，他微不可察嘆了一口氣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對不起……我沒看清……”
“沒看清？”姜寂洲輕輕重覆著這句話。
就在此時，外頭響起葉安的聲音，還有百姓的議論紛紛跟隨的聲響。
李齊阻止著，“葉老！葉老慢些！”
“慢不得！這是大事！事關天下百姓！”
門被推開，葉安和李齊帶著一眾衙役闖進來。
“長翊！”門外傳來葉安的聲音，“長翊可回來了？我有要事要同你商議！”
看到院裏的場景他眉梢一皺，“出了什麽事？你們怎麽都圍在這裏？！”
周婆婆止不住嘆氣對葉安道：“教諭，小賀，不成了！”
被這消息驚了一下，李齊怒道：“你胡說什麽？！好好的人，怎麽可能不成了？！”
“葉老！別聽這老婆子胡說！”
葉安不說話沈默推開旁人走進去，就看到了圍在兩副擔架周圍的趙子衿一行人。
幾人面色差得像是剛從冷庫裏被撈出來，毫無表情可言。
“長翊！”葉安眼中的驚慌失措遮掩不住，他伸手攬住賀長翊，又探手摸向向融的脈搏，“向融！”
他擡起頭看向趙子衿，“趙姑娘，向融不是早上就走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趙子衿搖頭，根本沒有回神。
葉安對後面喊道：“來人！來人！快去請大夫！”
兩個渾身是汗，衣服上還冒著熱氣的大夫被帶進來，開始給兩人看。早在發現兩人的時候，周婆婆一行人就已經叫了大夫。
兩個大夫看了一看，頂著眾人的目光被弄得手忙腳亂。
葉安的目光也註意到了那枝梨花，一瞬間他的眸光一變將梨花我在手心，“梨花！又是梨花！”
趙子衿聞言擡起眸，“又？您這是什麽意思？”
姜寂洲也看過去。
葉安還未開口，李齊倒是先開口，“真是見了鬼！今夜南邊的巷子裏發現了一具屍體，死去該有兩三日了，他的屍體上也有一枝梨花！還未曾敗！”
那處臨水屍體的味道被掩蓋了一些，又是廢棄的院落，根本沒人去這屍體才放了這麽久，要不是今夜賀長翊和趙子衿提出了滅燈的事，衙役被迫巡城，估計還要幾日，屍體都面目全非才能被發現。
葉安神情嚴肅地道：“那個孩子也是天門劍宗的弟子，他身上還穿著天門劍宗的校服！”
梨花就像一個魔咒跟隨了他們一路。
趙子衿的意識逐漸回籠，“您是說，這裏還有一個天門劍宗的弟子？”
葉安點頭看了看幾人，掀開向融的衣袖，在他臂彎處看到一枚刺青一般的雲紋圖案，完完整整印在上面。
他嘆了一口氣，又掀開賀長翊的衣袖，同樣是右手，同樣是臂彎的位置，那裏空空如也。
看到這個，葉安深深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眾人都聽不懂的話，“這麽多年，終於要見了。”
他擡起頭看向失落的粉衣少年，“小姚公子是最後見到長翊和向融的人？”
姚鏡雙病懨懨地擡眸，像被抽走了精氣神，“回教諭，是的……”
葉安點頭，“那就先委屈小姚公子幾日，待到劍宗人來，你再辯駁清白罷。”
隨即他對後方的衙役道：“來人，將小姚公子抓起來，關進大牢！”
這句話一出，場上的人都很驚訝，姚鏡雙也驚了一瞬連忙道：“葉大人！不可啊！你不能關我！”
這樣反應實在太反常，而且反應越大，也越引人註意，葉安蹙眉：“為何？”
“我……”姚鏡雙臉色僵硬，“我還有事……恐怕……不能……”
葉安直接道：“有事？難不成小姚公子是想離開風蕪？”
早不走，玩不走，偏偏出了人命就走……
姚鏡雙被堵得一噎，臉色漲紅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個人，“……我沒有我不會跑，我只是……教諭，能不能不要關我？”
“抱歉，”葉安擺手打斷，“既然不是要離開，那小姚公子就暫且先委屈一下吧，我會讓人照顧你的起居。就算是在大牢，也不會有人苛待你的。”
說罷他看向趙子衿幾人，“幾位也不要開口求情，人命關天，等到天門劍宗的人來，一切自有定論！”
洛晏眉梢皺了一下，察覺手好像被擠了一下，姜寂洲的手勁好像加大了。
幾人未曾註意，院子中的樹發生著細微的變化，不知誰扔下一盞小小的油燈在下方，燈油滲透進泥土中，細小的火焰順著泥土的紋理爬進樹中，被火焰燒出的碳色痕跡下，新長出的樹皮上慢慢發出點點焰火一般的紋路，亮起再消逝。
火焰熄滅，泥土上留下一簇鮮紅的像是朱砂粉末的東西，再次被燈油浸透大部分掉進泥土縫隙中，面上只留下一點險險攀附在樹根處。
人群中一雙眼睛帶著愧色看著燈油慢慢流盡，這才將身影投進人群裏，但他並沒有繼續聽眾人說話，而是轉身離開。
人太多，並沒有註意這裏少了一個人。
趙子衿不停給賀長翊輸入靈力，聽到葉安的話還是擡眸，“您已經告知天門劍宗了嗎？”
“不必我告知了，長翊已經告知他們了。”他握起賀長翊的手，“天門劍宗的弟子修為入階之後，掌門會在他們手腕之上種下一枚雲印，如遇生命之危可聚靈力燃印，消息可傳到天門劍宗。”
這像是大妖死去之後，內丹能化成最後一道信靈，向外傳遞死訊。
當年妖魔橫行，下山的弟子不一定都能回來，多的是不能應對的弟子無聲無息就被妖魔一擊斃命，連信靈都無法傳回去。
賀淵上位之後想出了這個辦法，只要修為足夠，能承擔得起，他都會在弟子手上種下雲印，以備不時之需。
葉安想到這裏，握緊手裏的梨花，“這件事，恐怕不是幾位能解決的了。”
“這個妖魔恐怕是天門劍宗的舊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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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寂洲已經走過去打開門, 周婆婆頭上的汗珠都沒幹透，她大喘了一口氣，“出事了！出事了！”
姜寂洲語氣冷靜, “周婆婆, 你說清楚，出什麽事了？”
趙子衿掌心握著吊墜, 掌心被水晶的紋理隔得生疼，“是, 賀長翊嗎？”
周婆婆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趙子衿話音剛落幾個漢子就走進來, 約莫七八人，走在前面的人扶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粉衣少年, 旁邊的人背著一個箱籠。
“姚兄？”姜寂洲開口。
姚鏡雙原本垂下的眸子悠悠擡起來，嘴巴張了張, 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下一刻他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幸好旁邊的的人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趙子衿走過來，“姚公子, 賀長翊呢？”
扶著姚鏡雙的人手裏抱著一把刀一把劍，讓她心頭越發不安。
姚鏡雙擡起頭，“賀兄……賀兄他……”
“他，怎麽了？”趙子衿掌心都在出汗。
在幾人身後，擡著兩副擔架的人姍姍來遲，兩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小心翼翼擡進來，擔架上的人胸膛平蕩蕩的毫無起伏，全無屬於活人的反應。
看清兩人面孔的一瞬間，趙子衿的神情像是一瞬間凝固，眸光停滯。
兩個時辰前還活蹦亂跳的人，此刻一言不發，渾身是血，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啪嗒——”
染滿血的水晶從趙子衿手心滑落，在石磚上粉碎。
姚鏡雙跪在地上眸光看了一眼趙子衿，語氣悲切誠懇：“趙姑娘，我對不起你……”
趙子衿眼睫顫了一下沒有回答，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她有些麻木機械地走到賀長翊身邊，手指撫上他的傷口。
他的胸口像被剖開，血肉淋漓。
確實是他。
好深……血跡已經涼透了，但還沒幹涸，衣衫還濕淋淋地沾在上面，他的腹部已經模糊一片。
一顆晶瑩的眼淚滴落在上面。
趙子衿靜默地垂著頭，喉嚨裏像堵住了一團棉花，呼吸不上來，也說不出話。
姜寂洲掌心浮出藍白色的光，一點點沒入賀長翊和向融的身體，可是一點回應也沒有，眉宇間有些不可思議，“怎麽會？”
毫無反應，探不到生息，但卻能汲取靈力，這不像是死人能有的反應！
有疑點。
他沒開口說出這話，只是加大了輸入兩人體內的靈力。
趙子衿只楞了一下，反手握住賀長翊的手，跟著將靈力傳到他身上。
兩人誰都沒開口，只是沈默地將靈力輸入賀長翊和向融體內。
一樣東西從賀長翊的衣袖下掉出來。
那是一束妍妍盛開的梨花，每一朵都潔白如玉，花瓣竟然透出些許白色的光。
梨花……
又是梨花！
臨洲城有，離城有……餓人村河中的玉脈下有，很多畫面一閃而過！像是被壓在地下的東西一下子被大浪打上來，猛地沖擊著她。
洛晏腦子像被紮了一下，難以置信，眼神分明，“向融……”
但也只是一瞬她的目光變得混沌，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渾身像通上電流，她頓在原地，片刻腳步麻木地慢慢走到姜寂洲身邊握住他的手，姜寂洲就像一個磁極一樣自然而然地吸引著她。
只有姜寂洲。
這麽多人，她視野中卻只能看見這個錨點。
只想待在他身邊。
腦子裏只剩下這個想法支配她。
姜寂洲眸子沈寂下來，緊緊盯著那束梨花。他的手有些冰涼，下意識握住貼上來的熱源。
他看向姚鏡雙，語氣有些沈，“姚兄，你剛剛想說什麽？”
這枝梨花，是誰留下的……
姚鏡雙眼睫壓得極低，“我遇到賀兄的時候，他已經受傷了……”
“兇手呢？”姜寂洲語氣毫無波瀾地問。
姚鏡雙被這樣的語氣嚇了一跳，這樣陰沈沈的語氣是他第一次從姜寂走嘴裏聽到。
他垂下眼不敢和姜寂洲直視，像是被什麽沈重的包袱壓彎腰，看了一眼洛晏，他微不可察嘆了一口氣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對不起……我沒看清……”
“沒看清？”姜寂洲輕輕重覆著這句話。
就在此時，外頭響起葉安的聲音，還有百姓的議論紛紛跟隨的聲響。
李齊阻止著，“葉老！葉老慢些！”
“慢不得！這是大事！事關天下百姓！”
門被推開，葉安和李齊帶著一眾衙役闖進來。
“長翊！”門外傳來葉安的聲音，“長翊可回來了？我有要事要同你商議！”
看到院裏的場景他眉梢一皺，“出了什麽事？你們怎麽都圍在這裏？！”
周婆婆止不住嘆氣對葉安道：“教諭，小賀，不成了！”
被這消息驚了一下，李齊怒道：“你胡說什麽？！好好的人，怎麽可能不成了？！”
“葉老！別聽這老婆子胡說！”
葉安不說話沈默推開旁人走進去，就看到了圍在兩副擔架周圍的趙子衿一行人。
幾人面色差得像是剛從冷庫裏被撈出來，毫無表情可言。
“長翊！”葉安眼中的驚慌失措遮掩不住，他伸手攬住賀長翊，又探手摸向向融的脈搏，“向融！”
他擡起頭看向趙子衿，“趙姑娘，向融不是早上就走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趙子衿搖頭，根本沒有回神。
葉安對後面喊道：“來人！來人！快去請大夫！”
兩個渾身是汗，衣服上還冒著熱氣的大夫被帶進來，開始給兩人看。早在發現兩人的時候，周婆婆一行人就已經叫了大夫。
兩個大夫看了一看，頂著眾人的目光被弄得手忙腳亂。
葉安的目光也註意到了那枝梨花，一瞬間他的眸光一變將梨花我在手心，“梨花！又是梨花！”
趙子衿聞言擡起眸，“又？您這是什麽意思？”
姜寂洲也看過去。
葉安還未開口，李齊倒是先開口，“真是見了鬼！今夜南邊的巷子裏發現了一具屍體，死去該有兩三日了，他的屍體上也有一枝梨花！還未曾敗！”
那處臨水屍體的味道被掩蓋了一些，又是廢棄的院落，根本沒人去這屍體才放了這麽久，要不是今夜賀長翊和趙子衿提出了滅燈的事，衙役被迫巡城，估計還要幾日，屍體都面目全非才能被發現。
葉安神情嚴肅地道：“那個孩子也是天門劍宗的弟子，他身上還穿著天門劍宗的校服！”
梨花就像一個魔咒跟隨了他們一路。
趙子衿的意識逐漸回籠，“您是說，這裏還有一個天門劍宗的弟子？”
葉安點頭看了看幾人，掀開向融的衣袖，在他臂彎處看到一枚刺青一般的雲紋圖案，完完整整印在上面。
他嘆了一口氣，又掀開賀長翊的衣袖，同樣是右手，同樣是臂彎的位置，那裏空空如也。
看到這個，葉安深深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眾人都聽不懂的話，“這麽多年，終於要見了。”
他擡起頭看向失落的粉衣少年，“小姚公子是最後見到長翊和向融的人？”
姚鏡雙病懨懨地擡眸，像被抽走了精氣神，“回教諭，是的……”
葉安點頭，“那就先委屈小姚公子幾日，待到劍宗人來，你再辯駁清白罷。”
隨即他對後方的衙役道：“來人，將小姚公子抓起來，關進大牢！”
這句話一出，場上的人都很驚訝，姚鏡雙也驚了一瞬連忙道：“葉大人！不可啊！你不能關我！”
這樣反應實在太反常，而且反應越大，也越引人註意，葉安蹙眉：“為何？”
“我……”姚鏡雙臉色僵硬，“我還有事……恐怕……不能……”
葉安直接道：“有事？難不成小姚公子是想離開風蕪？”
早不走，玩不走，偏偏出了人命就走……
姚鏡雙被堵得一噎，臉色漲紅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個人，“……我沒有我不會跑，我只是……教諭，能不能不要關我？”
“抱歉，”葉安擺手打斷，“既然不是要離開，那小姚公子就暫且先委屈一下吧，我會讓人照顧你的起居。就算是在大牢，也不會有人苛待你的。”
說罷他看向趙子衿幾人，“幾位也不要開口求情，人命關天，等到天門劍宗的人來，一切自有定論！”
洛晏眉梢皺了一下，察覺手好像被擠了一下，姜寂洲的手勁好像加大了。
幾人未曾註意，院子中的樹發生著細微的變化，不知誰扔下一盞小小的油燈在下方，燈油滲透進泥土中，細小的火焰順著泥土的紋理爬進樹中，被火焰燒出的碳色痕跡下，新長出的樹皮上慢慢發出點點焰火一般的紋路，亮起再消逝。
火焰熄滅，泥土上留下一簇鮮紅的像是朱砂粉末的東西，再次被燈油浸透大部分掉進泥土縫隙中，面上只留下一點險險攀附在樹根處。
人群中一雙眼睛帶著愧色看著燈油慢慢流盡，這才將身影投進人群裏，但他並沒有繼續聽眾人說話，而是轉身離開。
人太多，並沒有註意這裏少了一個人。
趙子衿不停給賀長翊輸入靈力，聽到葉安的話還是擡眸，“您已經告知天門劍宗了嗎？”
“不必我告知了，長翊已經告知他們了。”他握起賀長翊的手，“天門劍宗的弟子修為入階之後，掌門會在他們手腕之上種下一枚雲印，如遇生命之危可聚靈力燃印，消息可傳到天門劍宗。”
這像是大妖死去之後，內丹能化成最後一道信靈，向外傳遞死訊。
當年妖魔橫行，下山的弟子不一定都能回來，多的是不能應對的弟子無聲無息就被妖魔一擊斃命，連信靈都無法傳回去。
賀淵上位之後想出了這個辦法，只要修為足夠，能承擔得起，他都會在弟子手上種下雲印，以備不時之需。
葉安想到這裏，握緊手裏的梨花，“這件事，恐怕不是幾位能解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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