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風蕪鎮（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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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風蕪鎮（九）
天色微明, 雲層翻湧，昏暗的屋子湧入薄薄的金光。
床上的女子覺得刺眼擡手掩上了眼睛，片刻才慢慢睜開，一片朦朧中, 她看見一個黃色的影子, 待視線漸漸清晰，她才看清窗邊那鵝黃色的一小團是個秀氣的少女。
少女頭發披散著, 抱著膝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臉枕在膝頭, 看向窗外。
小小一只，沐浴在晨光中，安安靜靜的, 像有滿腹的心事。
“糯米圓子。”
趙子衿起身走到她身邊, 手才摸到她的肩膀就發現她的體溫很低，像是吹了一夜的冷風。趙子衿撈起一件外袍罩在她身上, “你不會在這裏坐了一夜吧？”
“阿嚏——”
洛晏打了個噴嚏，慢吞吞地擡頭, 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沒有……就坐了一小會兒……”
出口的聲音就出賣了她, 鼻音有些濃。
洛晏對上趙子衿的眼神有些心虛地垂下眼。
“有心事？”趙子衿看見她眼下的青黛, 嘆了一口氣，“是因為姜寂洲少俠的事？是不是我說的話讓你多想了？”
洛晏搖頭, 趙子衿只是把她藏在深處，逃避的問題放在她面前而已。
“那你怎麽愁眉苦臉的？”趙子衿
“子衿姐姐……”洛晏迷茫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洛晏喝了點水潤嗓子, 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其實趙子衿就說了一句姜寂洲對她有些特別，她慌了一夜, 做了一個夢就再也沒睡著。
結果她倒是確定了自己喜歡姜寂洲……對趙子衿的話反而越來越來懷疑，無法確定。
趙子衿聞言像看小朋友一樣彎起唇角, 捏了捏她的臉，“糯米圓子，感情的事呢要用心看，別人說什麽都沒用，不要被別人推著走，包括我。”
“我告訴你只是……”趙子衿想起翻找姜寂洲芥子袋的初衷，是因為向融的話。
他說姜寂洲身上揣著別的女孩子的發帶，卻還對洛晏暧昧不清不肯放手，大獻殷勤，如若放任洛晏最後一定會受傷。
昨夜她才去做了這件事，昨夜她問話的目的葉不過是想知道洛晏的心思，要是兩情相悅還好，若是沒意思也能趁著現在說清楚。
但剛剛看到洛晏的樣子她就確定了，洛晏對姜寂洲應該有好感，不然根本不會苦惱，至於多深她就不知道了。
趙子衿笑道：“只是告訴你我的視角看到的情況。你當個參考好了，不喜歡就忘掉，自己去看，自己去確認。”
洛晏被點中心事，輕咳了兩聲。
“不過……”趙子衿摸了摸她的額頭，“你額頭好燙，待會兒你得喝點藥，別弄發燒了。”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待會兒就要離開風蕪鎮，外面跋山涉水的你也知道是什麽樣，生病會很難受的。”趙子衿起身洗漱。
洛晏跟在趙子衿身後。兩人到飯桌前的時候，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補太多，洛晏看到姜寂洲突然就有些緊張。
他身邊的位置空著，換做平常洛晏早就歡快地坐過去了，但現在……
她慢吞吞坐了過去，趙子衿說要看，要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看。
坐下來的一瞬間，洛晏就像只蘑菇，想起昨晚還……抱了他，現在她有些不好意思往那邊看。
掙紮了一下，洛晏看向其他的地方。
今日的餐桌格外安靜，她有些詫異，姚鏡雙今日還是沒恢覆過來，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臉色都有些蒼白，顯得額頭上的抹額有些鮮艷。
而他身邊愛貧嘴的向融此刻哈欠連天，眼裏寫滿疲憊，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
“……”
這都怎麽了……
賀長翊對幾人道：“大家都吃點，吃完我們就得出發。”
洛晏擡眼，
這時一碗熱騰騰的河鮮粥被推到面前，被熬得粘稠的粥裹著鮮蝦螃蟹，香得不行。
接著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修長又好看，一根青筋從食指慢慢延伸到腕骨在消失在雪白的大袖中……
這是姜寂洲的手，昨天她才包紮過，然後這只手覆蓋上了她的額頭，冰涼的觸感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果凍，很舒服。
“……”
洛晏臉騰一下熱起來，她想，絕對紅了。
“晏晏……怎麽這麽燙？”姜寂洲垂眸盯著她，“感染風寒了嗎？”
趙子衿道：“她昨夜貪涼吹了會兒風就染上風寒了。”
洛晏感激地看向趙子衿，趙子衿看她的摸樣有些好笑。
少年低聲道：“怪不得。”
“嗯？”洛晏擡眼，鼻子裏溢出疑問，帶著濃濃的鼻音。
少年輕咳一聲，黑眸凝著她的眼睛，小聲道：“你今日……格外安靜。”
也沒有跟他打招呼，往日她來總是笑盈盈叫他。
不好。
洛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一把勺子被放進手心，他道：“先吃飯，待會兒再喝點姜湯。”
“……嗯。”
洛晏抿唇，握緊勺子臉都要埋進碗裏了。
向融開口：“晏晏感染風寒了？我看看……”
他和洛晏就隔著一個姚鏡雙，加上手長現在一伸就到了面前，就在要觸到她額頭的時候。
洛晏下意識往旁邊挪，被姜寂洲攬住。
向融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人，“姜小哥，你再怎麽胡亂吃味，也該把她的健康放在第一位吧？這樣是不是太胡鬧了。”
洛晏擺手，對向融道：“不是，是我……是我沒坐穩，不關姜少俠的事……而且我這是小病，不用你出手的。”
向融聽姚鏡雙嘰嘰呱呱一夜，本來就精神不好，聽到洛晏這句話他直接道：“不用我，他就可以？晏晏，你怎麽總是這麽偏心？”
洛晏滿腦子問號：“我？”
偏心？
姜寂洲靜靜盯著向融，眼神寫滿不悅，語氣很冷，“不可以嗎？”
這句話下來，洛晏像是被雷劈了一道，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
連目光呆滯的姚鏡雙眼神都漸漸清澈起來。
向融勾唇，“你說呢？”
賀長翊一看就知道向融還在誤會發帶的事，所以才氣勢十足，他嘆氣拉住向融打圓場道：“哎呀，師兄，姜兄，別置氣。”
“我覺得你們之間肯定有誤會！師兄你先吃飯，等會兒我有事跟你說。”賀長翊還補了一句，“等吃完飯我就跟你說。”
向融還想說什麽，洛晏開口道：“對不起，向融，我不是懷疑你的醫術，只是這真的是很小的病，沒準我蓋上被子，捂出一身汗就好了，真的不用看。”
“所以……你別生氣，而且，我覺得你應該先看看自己，你今天狀態不太好……”
姚鏡雙看了一眼洛晏眨眨眼，然後道：“向兄，你給我看病吧……”
向融被幾人逗得沒了脾氣，也意識到剛剛有些失態，順著臺階下真的跟姚鏡雙把起脈。
“姚兄，你心脈有些弱。還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姚鏡雙點了點頭，“多謝向兄。”
無論如何，這頓飯終於可以吃了。洛晏上躥下跳的心終於安定了一些，除了那句：
不可以嗎……
然後吃完飯，她彈著跑開了。
事後回想，洛晏覺得剛在在席上自己絕對像彈簧成精。
收東西的時候她腦子都是亂的，本來東西也不多。她也胡亂的收拾。
葉安和葉伏明今日都去學堂授課，中午才會回來。葉安這兩日對幾人的照顧十分體貼周到，他們想跟葉安告別後再離開。
早膳吃完還有兩個時辰，時間很多。雖然還沒收到信靈，但信靈會找到主人，也不用怎麽在一個地點幹等。
其他人早就收拾好了東西，練劍的練劍，畫符的畫符。
洛晏本來想練習一下畫符壓一下心裏的情緒，然後她發現她的書有些掉到床下去了。
昨夜她為了睡著確實看了一會兒書，然後迷迷糊糊睡著了，夢到了姜寂洲……
書從床頭掉到床底下了。
洛晏嘆息一聲，趴在地上手伸向床底先摸到一手灰，陸陸續續將書拿出來，只是有本書的扉頁被東西壓住了，她用了些力氣才將書拖出來。
摸到一塊方方正正的木頭。
她將木頭拿了出來，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趙子衿就被叫走。
她將書和木頭順手放在了芥子袋邊，想等會給書清清灰再裝進去。
洛晏沒想到找她的會是向融。
“晏晏，我暫時要離開幾日。離開前有些話想跟你說，可以嗎？”
“啊？這麽突然？”
向融道：“宗門有點事需要我去看看。”
“至少聽我說幾句吧，興許之後就見不到了呢？”
向融到底不是個壞人，他除了有時候有點無聊，大多數時候義氣又正直。
洛晏想了想，坦蕩點頭，“……好。”
她跟趙子衿說了一句才出去。
本來只是在院子門口，但今日葉府人多，他們不得不去其他地方說話，直到到了葉家假山旁。
“剛剛，抱歉。”向融開口，“有些失禮。”
洛晏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道歉。並不是他看起來不像會道歉的人，而是他剛剛沒有多大的錯，甚至也沒有對她發脾氣。
洛晏不在意地搖頭，“沒關系啊，我不生氣。而且你也是擔心病人，醫者仁心我理解的。”
向融聽到她的話沈默了一會兒，一口淤積在胸口的氣出不來。他倒是寧願她生氣，那樣至少證明他在她心裏占有一點位置。
他將準備好的藥塞給她，“收著，不準拒絕。”
“你總是拒絕我，我已經很難過了。”
“還是……”
也不知道賀長翊跟他說了什麽，此刻的向融一副失戀的摸樣，洛晏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向融吊兒郎當的，怎麽會是認真的……
他皺了皺眉梢，“才幾天啊，你就這麽喜歡他？連收我的藥都不行了？”
被戳中心事，洛晏臉色立刻紅了一片，氣憤道：“向融！”
“他到底有哪裏好？”向融不服的問。
洛晏抿唇，小聲道：“哪裏都好。”
向融伸手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頭發，這次洛晏毫無防備等他收手才反應過來。
向融不管不顧背過身，離開。
“紅色的紙袋藥是治風寒的，黑色的紙袋是治發燒的，分開吃的，千萬不能混合。”
氣死，洛晏擡手捋了捋亂掉的頭發。
突然洛晏感覺身後有些涼，她一轉身就看到姜寂洲。
剛剛躲他，他肯定察覺到了……
少年抿著唇，眉梢壓得有點低，像是憤怒，又像委屈……
“姜少俠……”
少年走到她面前，目光盯著她手裏的藥。
但是，他沒有拿，只是道：
“晏晏，頭發亂了。”
洛晏下意識道：“沒關系……”
少年固執道：“有關系。”
胸口氣得像被堵住，向融……
少年手慢慢攥緊，又沒辦法。
她還沒那麽喜歡自己。
“嗯？”洛晏摸不著頭腦，但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少年靠近將她罩在懷裏，洛晏的目光停在他的胸口，聞到一股清新冰涼的茶香。
“……”
這是……做什麽……
她的發帶被少年一勾松散開來，柔軟的發絲散落在後頸，她覺得癢癢的。
“姜少俠……”
少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字一句糾正她，“姜寂洲。”
“……姜少俠。”
“姜、寂、洲。”
“……”
頭發再次被撈起，她能感受到他的動作。
洛晏選擇閉嘴，心跳得厲害。
少年的脖子染著薄紅，心裏有些不滿，還是小心翼翼挽起手裏的頭發，最後用發帶重新束起來。
心情果然好多了。
“……現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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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子覺得刺眼擡手掩上了眼睛，片刻才慢慢睜開，一片朦朧中, 她看見一個黃色的影子, 待視線漸漸清晰，她才看清窗邊那鵝黃色的一小團是個秀氣的少女。
少女頭發披散著, 抱著膝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臉枕在膝頭, 看向窗外。
小小一只，沐浴在晨光中，安安靜靜的, 像有滿腹的心事。
“糯米圓子。”
趙子衿起身走到她身邊, 手才摸到她的肩膀就發現她的體溫很低，像是吹了一夜的冷風。趙子衿撈起一件外袍罩在她身上, “你不會在這裏坐了一夜吧？”
“阿嚏——”
洛晏打了個噴嚏，慢吞吞地擡頭, 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沒有……就坐了一小會兒……”
出口的聲音就出賣了她, 鼻音有些濃。
洛晏對上趙子衿的眼神有些心虛地垂下眼。
“有心事？”趙子衿看見她眼下的青黛, 嘆了一口氣，“是因為姜寂洲少俠的事？是不是我說的話讓你多想了？”
洛晏搖頭, 趙子衿只是把她藏在深處，逃避的問題放在她面前而已。
“那你怎麽愁眉苦臉的？”趙子衿
“子衿姐姐……”洛晏迷茫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洛晏喝了點水潤嗓子, 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其實趙子衿就說了一句姜寂洲對她有些特別，她慌了一夜, 做了一個夢就再也沒睡著。
結果她倒是確定了自己喜歡姜寂洲……對趙子衿的話反而越來越來懷疑，無法確定。
趙子衿聞言像看小朋友一樣彎起唇角, 捏了捏她的臉，“糯米圓子，感情的事呢要用心看，別人說什麽都沒用，不要被別人推著走，包括我。”
“我告訴你只是……”趙子衿想起翻找姜寂洲芥子袋的初衷，是因為向融的話。
他說姜寂洲身上揣著別的女孩子的發帶，卻還對洛晏暧昧不清不肯放手，大獻殷勤，如若放任洛晏最後一定會受傷。
昨夜她才去做了這件事，昨夜她問話的目的葉不過是想知道洛晏的心思，要是兩情相悅還好，若是沒意思也能趁著現在說清楚。
但剛剛看到洛晏的樣子她就確定了，洛晏對姜寂洲應該有好感，不然根本不會苦惱，至於多深她就不知道了。
趙子衿笑道：“只是告訴你我的視角看到的情況。你當個參考好了，不喜歡就忘掉，自己去看，自己去確認。”
洛晏被點中心事，輕咳了兩聲。
“不過……”趙子衿摸了摸她的額頭，“你額頭好燙，待會兒你得喝點藥，別弄發燒了。”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待會兒就要離開風蕪鎮，外面跋山涉水的你也知道是什麽樣，生病會很難受的。”趙子衿起身洗漱。
洛晏跟在趙子衿身後。兩人到飯桌前的時候，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補太多，洛晏看到姜寂洲突然就有些緊張。
他身邊的位置空著，換做平常洛晏早就歡快地坐過去了，但現在……
她慢吞吞坐了過去，趙子衿說要看，要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看。
坐下來的一瞬間，洛晏就像只蘑菇，想起昨晚還……抱了他，現在她有些不好意思往那邊看。
掙紮了一下，洛晏看向其他的地方。
今日的餐桌格外安靜，她有些詫異，姚鏡雙今日還是沒恢覆過來，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臉色都有些蒼白，顯得額頭上的抹額有些鮮艷。
而他身邊愛貧嘴的向融此刻哈欠連天，眼裏寫滿疲憊，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
“……”
這都怎麽了……
賀長翊對幾人道：“大家都吃點，吃完我們就得出發。”
洛晏擡眼，
這時一碗熱騰騰的河鮮粥被推到面前，被熬得粘稠的粥裹著鮮蝦螃蟹，香得不行。
接著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修長又好看，一根青筋從食指慢慢延伸到腕骨在消失在雪白的大袖中……
這是姜寂洲的手，昨天她才包紮過，然後這只手覆蓋上了她的額頭，冰涼的觸感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果凍，很舒服。
“……”
洛晏臉騰一下熱起來，她想，絕對紅了。
“晏晏……怎麽這麽燙？”姜寂洲垂眸盯著她，“感染風寒了嗎？”
趙子衿道：“她昨夜貪涼吹了會兒風就染上風寒了。”
洛晏感激地看向趙子衿，趙子衿看她的摸樣有些好笑。
少年低聲道：“怪不得。”
“嗯？”洛晏擡眼，鼻子裏溢出疑問，帶著濃濃的鼻音。
少年輕咳一聲，黑眸凝著她的眼睛，小聲道：“你今日……格外安靜。”
也沒有跟他打招呼，往日她來總是笑盈盈叫他。
不好。
洛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一把勺子被放進手心，他道：“先吃飯，待會兒再喝點姜湯。”
“……嗯。”
洛晏抿唇，握緊勺子臉都要埋進碗裏了。
向融開口：“晏晏感染風寒了？我看看……”
他和洛晏就隔著一個姚鏡雙，加上手長現在一伸就到了面前，就在要觸到她額頭的時候。
洛晏下意識往旁邊挪，被姜寂洲攬住。
向融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人，“姜小哥，你再怎麽胡亂吃味，也該把她的健康放在第一位吧？這樣是不是太胡鬧了。”
洛晏擺手，對向融道：“不是，是我……是我沒坐穩，不關姜少俠的事……而且我這是小病，不用你出手的。”
向融聽姚鏡雙嘰嘰呱呱一夜，本來就精神不好，聽到洛晏這句話他直接道：“不用我，他就可以？晏晏，你怎麽總是這麽偏心？”
洛晏滿腦子問號：“我？”
偏心？
姜寂洲靜靜盯著向融，眼神寫滿不悅，語氣很冷，“不可以嗎？”
這句話下來，洛晏像是被雷劈了一道，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
連目光呆滯的姚鏡雙眼神都漸漸清澈起來。
向融勾唇，“你說呢？”
賀長翊一看就知道向融還在誤會發帶的事，所以才氣勢十足，他嘆氣拉住向融打圓場道：“哎呀，師兄，姜兄，別置氣。”
“我覺得你們之間肯定有誤會！師兄你先吃飯，等會兒我有事跟你說。”賀長翊還補了一句，“等吃完飯我就跟你說。”
向融還想說什麽，洛晏開口道：“對不起，向融，我不是懷疑你的醫術，只是這真的是很小的病，沒準我蓋上被子，捂出一身汗就好了，真的不用看。”
“所以……你別生氣，而且，我覺得你應該先看看自己，你今天狀態不太好……”
姚鏡雙看了一眼洛晏眨眨眼，然後道：“向兄，你給我看病吧……”
向融被幾人逗得沒了脾氣，也意識到剛剛有些失態，順著臺階下真的跟姚鏡雙把起脈。
“姚兄，你心脈有些弱。還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姚鏡雙點了點頭，“多謝向兄。”
無論如何，這頓飯終於可以吃了。洛晏上躥下跳的心終於安定了一些，除了那句：
不可以嗎……
然後吃完飯，她彈著跑開了。
事後回想，洛晏覺得剛在在席上自己絕對像彈簧成精。
收東西的時候她腦子都是亂的，本來東西也不多。她也胡亂的收拾。
葉安和葉伏明今日都去學堂授課，中午才會回來。葉安這兩日對幾人的照顧十分體貼周到，他們想跟葉安告別後再離開。
早膳吃完還有兩個時辰，時間很多。雖然還沒收到信靈，但信靈會找到主人，也不用怎麽在一個地點幹等。
其他人早就收拾好了東西，練劍的練劍，畫符的畫符。
洛晏本來想練習一下畫符壓一下心裏的情緒，然後她發現她的書有些掉到床下去了。
昨夜她為了睡著確實看了一會兒書，然後迷迷糊糊睡著了，夢到了姜寂洲……
書從床頭掉到床底下了。
洛晏嘆息一聲，趴在地上手伸向床底先摸到一手灰，陸陸續續將書拿出來，只是有本書的扉頁被東西壓住了，她用了些力氣才將書拖出來。
摸到一塊方方正正的木頭。
她將木頭拿了出來，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趙子衿就被叫走。
她將書和木頭順手放在了芥子袋邊，想等會給書清清灰再裝進去。
洛晏沒想到找她的會是向融。
“晏晏，我暫時要離開幾日。離開前有些話想跟你說，可以嗎？”
“啊？這麽突然？”
向融道：“宗門有點事需要我去看看。”
“至少聽我說幾句吧，興許之後就見不到了呢？”
向融到底不是個壞人，他除了有時候有點無聊，大多數時候義氣又正直。
洛晏想了想，坦蕩點頭，“……好。”
她跟趙子衿說了一句才出去。
本來只是在院子門口，但今日葉府人多，他們不得不去其他地方說話，直到到了葉家假山旁。
“剛剛，抱歉。”向融開口，“有些失禮。”
洛晏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道歉。並不是他看起來不像會道歉的人，而是他剛剛沒有多大的錯，甚至也沒有對她發脾氣。
洛晏不在意地搖頭，“沒關系啊，我不生氣。而且你也是擔心病人，醫者仁心我理解的。”
向融聽到她的話沈默了一會兒，一口淤積在胸口的氣出不來。他倒是寧願她生氣，那樣至少證明他在她心裏占有一點位置。
他將準備好的藥塞給她，“收著，不準拒絕。”
“你總是拒絕我，我已經很難過了。”
“還是……”
也不知道賀長翊跟他說了什麽，此刻的向融一副失戀的摸樣，洛晏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向融吊兒郎當的，怎麽會是認真的……
他皺了皺眉梢，“才幾天啊，你就這麽喜歡他？連收我的藥都不行了？”
被戳中心事，洛晏臉色立刻紅了一片，氣憤道：“向融！”
“他到底有哪裏好？”向融不服的問。
洛晏抿唇，小聲道：“哪裏都好。”
向融伸手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頭發，這次洛晏毫無防備等他收手才反應過來。
向融不管不顧背過身，離開。
“紅色的紙袋藥是治風寒的，黑色的紙袋是治發燒的，分開吃的，千萬不能混合。”
氣死，洛晏擡手捋了捋亂掉的頭發。
突然洛晏感覺身後有些涼，她一轉身就看到姜寂洲。
剛剛躲他，他肯定察覺到了……
少年抿著唇，眉梢壓得有點低，像是憤怒，又像委屈……
“姜少俠……”
少年走到她面前，目光盯著她手裏的藥。
但是，他沒有拿，只是道：
“晏晏，頭發亂了。”
洛晏下意識道：“沒關系……”
少年固執道：“有關系。”
胸口氣得像被堵住，向融……
少年手慢慢攥緊，又沒辦法。
她還沒那麽喜歡自己。
“嗯？”洛晏摸不著頭腦，但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少年靠近將她罩在懷裏，洛晏的目光停在他的胸口，聞到一股清新冰涼的茶香。
“……”
這是……做什麽……
她的發帶被少年一勾松散開來，柔軟的發絲散落在後頸，她覺得癢癢的。
“姜少俠……”
少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字一句糾正她，“姜寂洲。”
“……姜少俠。”
“姜、寂、洲。”
“……”
頭發再次被撈起，她能感受到他的動作。
洛晏選擇閉嘴，心跳得厲害。
少年的脖子染著薄紅，心裏有些不滿，還是小心翼翼挽起手裏的頭發，最後用發帶重新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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