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餓人村（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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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餓人村（十五）
“若是如此, 他哪裏去了？”
洛晏迷茫地問。
她還有一個疑問，這裏好像除了他們進來的地方，就沒有出口了，也不再存在假的墻。
那給棺材澆血的李雙壽是從哪裏進來又是從離開的？
他和這些棺材……或者說銀霜的女兒女婿又是什麽關系？
姜寂洲凜眉走到族長的棺材邊, 洛晏收回思緒趕緊把燈靠近, 他彎腰下去手掌貼著焦黑的泥土往下壓，將被燒硬的泥土碾碎, 仔細翻找最後實在沒發現什麽, 就抓起一點帶著血的泥土放進手心裹進帕子裏。
“姜少俠, 這是做什麽？”洛晏不解地問。
姜寂洲帶著她走向下一個棺材，解釋道：“時間不多了，泥土是裏面的東西, 要是這血是李雙壽的, 對他肯定有作用，你帶些在身上, 以備不時之需。”
洛晏看向遠處被插在地上的香，還剩下一小截, 是啊。現在這些不過是兩個人的猜想。畫上傳記除了族長像是自己敘述的, 其他人的都像是他人轉述得來。
其實不夠客觀。
而當前只有這個線索給他們, 那應該會有用。洛晏想，作為小說裏講述到的東西應該不像現實生活裏那麽隨機。
泥土的作用無非是種植植物、保育環境、維持生態平衡、碳儲存這樣幾種作用, 介於這裏是玄幻修仙界而非科學界，這些泥土又少, 洛晏覺得姑且可以算第一種情況。
盡管有些荒謬，還是有些可取之處, 沒準這泥也不是一般的泥呢。
那會是用來種什麽的呢？
洛晏跟著他走向下一個棺材，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 姜寂洲已經彎腰下去照著前面的程序，碾碎泥土指尖翻找。
突然他指尖的動作頓了頓，變得小心翼翼，不多時燈光下，泥土被碾碎的表面出現一顆漆黑細小，像是小石子一樣的東西，靜靜躺在上面。
兩人皆是一頓。
他將小石子撿起來一起收進手帕裏，反覆找了找，確定裏面只有一顆。
就在小石子離開棺材的一剎那，洛晏聽見一道奇怪的聲響，像是水咕咚冒起來產生的動靜。
她起身往四周看了一下，最後將目光盯上中央的月牙池，可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晰，不由往前走了幾步。
姜寂洲已經挪向下一個棺材，撿起一顆同樣的石子。
這時，洛晏看見水慢慢升起，像透明的珍珠浮在半空。
珠子串連成線在空中化成透明的尖刺，猛地朝著姜寂洲背心刺去。
！
“姜少俠！”洛晏腦子猛地被這樣的場面沖擊，手腳先做出了反應，她想推開少年，力氣不夠，但他受傷了，又沒有防備被推著向前踉蹌了幾步，離開原來的位置。
前面少了遮擋，洛晏一下跌倒在地。
姜寂洲驟然回頭，“洛晏！”
少女的眸子靜止了一剎，眼睫顫了顫，在驚恐的眸光下，他看到一種類似慶幸的情緒……
兩人的目光中都映出一層白色的光，像是水晶一般。
他的心念異動，洛晏手腕上瞬間溢出藍白色的光，光束溢出去的瞬間，她覺得經脈抽動，一束束細細的白色流光纏繞上她的手腕，像是匯出什麽圖案。
水箭帶著勢如破竹的架勢，在離她眼睛一寸之際被馭水劍魄化成的屏障擋開！她的頭發被水箭帶來的風刮開。
尖銳晶瑩的水箭硬生生如同冰錐在高熱的環境下融開，盤旋在洛晏腰間，最後紛紛揚揚變回水珠的模樣落在她的裙擺。
裙子一下子濕了一大片，冰冷的布料緊緊貼著小腿，洛晏像是被繩索困住，四肢有些麻，任由姜寂洲跑過來焦急地檢查她的手腳，一時忘了反應。
“你過來做什麽？”他眉梢皺起，
洛晏老實道：“它們只瞄準你，而不是我，所以我覺得，我覺得應該沒事……”
姜寂洲手攥成拳頭，臉上帶著隱忍。
洛晏抿唇，“你受了好多傷了……”
怕他再受傷，洛晏一時竟然忘了，若是她受傷，他一樣躲不了，又覺得自己確實沖動了。
他又氣又無奈，最後心底惡狠狠地道：傻子……
洛晏覺得氣氛怪異，突然就氣悶了一些，腦袋暈乎乎的，姜寂洲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她扶起來。
她撐著手看著裙擺，眉梢動了一下，伸手捏起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那東西散落在她裙邊有七八個。
那是一種尖長，又晶瑩透亮的利器……
“嘭嘭嘭”的聲響接連想起，月牙池裏的水咕咚咕咚的響起來，像是被燒沸騰。
洛晏看到地上的香已經燃燒完最後一點，灰燼掉在地面。天快黑了，他們該離開了。
少年拔出劍擋在她面前，冷了神色。
馭水劍魄回到洛晏手上，慢慢隱入她的手腕，洛晏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也有些困難。
怎麽突然這麽暈啊，服了！
她將利器握進手心，撩開衣袖，但還來不及看清上面的圖案，腦海裏一片燦白，就昏倒過去。
少年聽到響動，回頭瞳仁一顫，丟下劍把人抱在回懷裏，“……晏晏。”
看見她手腕的變化，馭水劍魄探出頭蹭了蹭他的拇指，像是討好。
“剛剛保護她，做得很好，不算你錯了。”
劍魄激動地顫動，身上抖落星子繞著洛晏的手腕轉了幾圈，消隱下去。
少年將掌心貼了上去將她手腕的流光融化。
突然他看見一片青色的羽毛自她腰間那只四仰八叉的狗巴草中慢慢浮起，親昵地碰到洛晏鼻尖散開，光束穿梭匯聚化成一句話：
“晏晏，村中有異，速回！”
除了向融，外面還有誰叫她晏晏……
但是……有異，外面又發生了什麽？
少年一把將這句話捏進掌心，流光四散。背後的池水一點點溢出來，他將剛剛收集泥土和石子的手帕紮好，小心妥帖地放進她的芥子袋裏，抱起她向外走去。
洞外，向融盯著黑洞洞的下方，焦急地走來走去，不時將頭瞥向後面的來路，遠處一群人嘰嘰喳喳攔著李雙壽往這裏來。
“哎呀！這個姜寂洲，一點也不靠譜！這過去多久了，還不帶晏晏出來！”
他們的身影越來越近，向融不得已從腰間抽出一張符紙擲出去，符紙燃燒，清澈的青色長霧慢慢沿著地下蔓延出去，不過一會兒，眾人的軌跡變得亂七八糟。仿佛每個人眼前的路都變得不一樣了。
“奇怪，這路怎麽走不完？”
“這麽長？”
“村長，村長，你走錯了該走這裏！”
李雙壽氣惱道：“你們胡鬧什麽！！”
向融手裏又捏了一張符紙，還沒用，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他一喜回頭，就看到滿面蒼白的少女躺在姜寂洲懷裏，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變成這個模樣！
姜寂洲身後的茶棚慢慢恢覆成原來的模樣，漆黑的眸底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
看他們走出封印的範圍，向融才迎上去，“她怎麽了！”
向融快速抓住洛晏的手腕，只摸了一下脈，他眉心蹙起，“又是這樣！氣血虧空！昨日才給她開過藥，怎麽今日又回去了？”
“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
少年微微蹙眉，“我會給她補回來，無需你說。”
向融冷笑用不靈活的左手掏出兩顆丹藥，塞進洛晏嘴裏，“若不是我這樣，我肯定不會不會把她交到你手上。”
“事實證明，你只會給她帶來麻煩。”
少年微微一怔，指尖蜷了一下。仿佛想起剛剛的情況，竟然無言以對。
兩人說這麽一會兒話的時間，村長一行人帶著人來到院子前，李雙壽氣沖沖走到三人面前，看到茶棚尚在，沒有變化臉色才稍稍松一些。
但臉色依舊鐵青，不顧桂花嬸幾個人的阻攔，劈頭蓋臉朝著三人呵斥道：“誰允許你們來這裏！把村裏搞得亂七八糟！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得了點他們的愛戴，就可以胡作非為！我可以讓你們留下來，也可以讓你們滾！”
好一番獨斷專行的話。
“老李頭，你聽……”桂花嬸阻止，將三人擋在身後，“神像跟他們肯定沒關系的！他們都是好孩子啊！囡囡都這樣了，咱們今日先休息，等她醒來在論這些……”
“桂花！”李雙壽恨鐵不成鋼，瞪著她，“你還替他們遮掩！！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也負得起責任嗎！這裏是他們隨便能來的嗎？！”
“其他人要不要活了！他們要是死了，你能救得了嗎！河妖找上門來，你能擋住讓他們不死嗎！啊？”
桂花嬸被堵得啞口無言。
李雙壽目光落在洛晏身上，看著她蒼白的臉，冷聲道：“你們走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了！”
“啊？”有村民異議。
“不可以啊，村長！”
“他們要是走了，我們怎麽辦？”
幾個老婆婆立刻急眼，“雙壽！你可不能沖動啊！明日就是中秋，沒了他們我們可就完蛋了！”
幾個年輕的小夥十分不解，“您不是一直希望收服河妖嗎？這幾位可是你同意留下來的啊！”
“您什麽都管，但這件事這麽做，我們不能聽啊！您怎麽能以自己的脾氣來行事？這就有點自私了……”
“他們有什麽錯，不過是進了這個房子，大神又不是說不能進？您又忌憚什麽？！”
“村長！”
“雙壽！”
“阿伯……”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根本接受不了李雙壽的決定。
他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胸膛起伏不定，忍不住對著圍上來說和的村民道：“你們！一個個的，沒長腦子！還是別人說什麽信什麽，你們不會想嗎？不會長點心眼嗎？！他們問什麽，你們就全說出來！”
“真不知道要來什麽大羅神仙才能救你們！要是出事，你們！你們就是活該！”
“你們聽好！今日，他們必須走！不然你們就重新選一個村長吧！”
“既然沒人聽我的，我李雙壽當不了你們的村長！”
眾人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其精彩，面面相覷，但眼裏的光卻慢慢黯淡下去。
左右為難。
李晚晚和周春氣喘籲籲地帶著幾個漢子跑上來，眼中流露的失望有些遮掩不住，周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晚晚……李叔肯定是太急了，他不是故意的……”
李晚晚盯著李雙壽的背影有些陌生，她喃喃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她的父親會耐心聽她說話，聽她的意見，會顧忌其他的感受，雖然固執卻不會說這麽嚴厲……又狠毒的話。
他強勢但心不會硬得像塊石頭不通情理，關心村民但不會像個被權利綁架的奴隸，輕易就將眾人的希望捂滅。
現在的他卻像個隨時隨地就會失控的暴躁狂。
姜寂洲看著氣急敗壞的李雙壽，想到那截硬殼，語氣淡淡地問：“村長，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你要發這麽大的火？”
李雙壽還沒開口，李晚晚就從眾人身後走上去，開口道：“讓我來說吧。”
“就在方才，幾位消失的時間，河中的神像裂了。早上向大夫和姜大仙共同施救的小牛還是死了。所以我爹懷疑這跟你們有關。”
說完她看著三人的狀況，除卻昏迷的洛晏。
向融斷了一只手，姜寂洲正常些，但冷白如玉的面色看起來也比早上的狀況差。說幾人沒遇到什麽情況，這根本沒有人信。
眾人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到三人身上，又看了看李雙壽。
李晚晚說完目光卻落在李雙壽身上，眼眶突然紅了，片刻輕聲道：“可是，阿爹，您方才也不在不是嗎？”
李雙壽難以置信看著李晚晚。
她走上前，“阿爹，我要留下他們。”
“我要救其他人。”
“李晚晚！”李雙壽雙目赤紅，藏在長袖中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李晚晚抿唇，擡起眼看他，“這次，我不想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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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 他哪裏去了？”
洛晏迷茫地問。
她還有一個疑問，這裏好像除了他們進來的地方，就沒有出口了，也不再存在假的墻。
那給棺材澆血的李雙壽是從哪裏進來又是從離開的？
他和這些棺材……或者說銀霜的女兒女婿又是什麽關系？
姜寂洲凜眉走到族長的棺材邊, 洛晏收回思緒趕緊把燈靠近, 他彎腰下去手掌貼著焦黑的泥土往下壓，將被燒硬的泥土碾碎, 仔細翻找最後實在沒發現什麽, 就抓起一點帶著血的泥土放進手心裹進帕子裏。
“姜少俠, 這是做什麽？”洛晏不解地問。
姜寂洲帶著她走向下一個棺材，解釋道：“時間不多了，泥土是裏面的東西, 要是這血是李雙壽的, 對他肯定有作用，你帶些在身上, 以備不時之需。”
洛晏看向遠處被插在地上的香，還剩下一小截, 是啊。現在這些不過是兩個人的猜想。畫上傳記除了族長像是自己敘述的, 其他人的都像是他人轉述得來。
其實不夠客觀。
而當前只有這個線索給他們, 那應該會有用。洛晏想，作為小說裏講述到的東西應該不像現實生活裏那麽隨機。
泥土的作用無非是種植植物、保育環境、維持生態平衡、碳儲存這樣幾種作用, 介於這裏是玄幻修仙界而非科學界，這些泥土又少, 洛晏覺得姑且可以算第一種情況。
盡管有些荒謬，還是有些可取之處, 沒準這泥也不是一般的泥呢。
那會是用來種什麽的呢？
洛晏跟著他走向下一個棺材，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 姜寂洲已經彎腰下去照著前面的程序，碾碎泥土指尖翻找。
突然他指尖的動作頓了頓，變得小心翼翼，不多時燈光下，泥土被碾碎的表面出現一顆漆黑細小，像是小石子一樣的東西，靜靜躺在上面。
兩人皆是一頓。
他將小石子撿起來一起收進手帕裏，反覆找了找，確定裏面只有一顆。
就在小石子離開棺材的一剎那，洛晏聽見一道奇怪的聲響，像是水咕咚冒起來產生的動靜。
她起身往四周看了一下，最後將目光盯上中央的月牙池，可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晰，不由往前走了幾步。
姜寂洲已經挪向下一個棺材，撿起一顆同樣的石子。
這時，洛晏看見水慢慢升起，像透明的珍珠浮在半空。
珠子串連成線在空中化成透明的尖刺，猛地朝著姜寂洲背心刺去。
！
“姜少俠！”洛晏腦子猛地被這樣的場面沖擊，手腳先做出了反應，她想推開少年，力氣不夠，但他受傷了，又沒有防備被推著向前踉蹌了幾步，離開原來的位置。
前面少了遮擋，洛晏一下跌倒在地。
姜寂洲驟然回頭，“洛晏！”
少女的眸子靜止了一剎，眼睫顫了顫，在驚恐的眸光下，他看到一種類似慶幸的情緒……
兩人的目光中都映出一層白色的光，像是水晶一般。
他的心念異動，洛晏手腕上瞬間溢出藍白色的光，光束溢出去的瞬間，她覺得經脈抽動，一束束細細的白色流光纏繞上她的手腕，像是匯出什麽圖案。
水箭帶著勢如破竹的架勢，在離她眼睛一寸之際被馭水劍魄化成的屏障擋開！她的頭發被水箭帶來的風刮開。
尖銳晶瑩的水箭硬生生如同冰錐在高熱的環境下融開，盤旋在洛晏腰間，最後紛紛揚揚變回水珠的模樣落在她的裙擺。
裙子一下子濕了一大片，冰冷的布料緊緊貼著小腿，洛晏像是被繩索困住，四肢有些麻，任由姜寂洲跑過來焦急地檢查她的手腳，一時忘了反應。
“你過來做什麽？”他眉梢皺起，
洛晏老實道：“它們只瞄準你，而不是我，所以我覺得，我覺得應該沒事……”
姜寂洲手攥成拳頭，臉上帶著隱忍。
洛晏抿唇，“你受了好多傷了……”
怕他再受傷，洛晏一時竟然忘了，若是她受傷，他一樣躲不了，又覺得自己確實沖動了。
他又氣又無奈，最後心底惡狠狠地道：傻子……
洛晏覺得氣氛怪異，突然就氣悶了一些，腦袋暈乎乎的，姜寂洲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她扶起來。
她撐著手看著裙擺，眉梢動了一下，伸手捏起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那東西散落在她裙邊有七八個。
那是一種尖長，又晶瑩透亮的利器……
“嘭嘭嘭”的聲響接連想起，月牙池裏的水咕咚咕咚的響起來，像是被燒沸騰。
洛晏看到地上的香已經燃燒完最後一點，灰燼掉在地面。天快黑了，他們該離開了。
少年拔出劍擋在她面前，冷了神色。
馭水劍魄回到洛晏手上，慢慢隱入她的手腕，洛晏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也有些困難。
怎麽突然這麽暈啊，服了！
她將利器握進手心，撩開衣袖，但還來不及看清上面的圖案，腦海裏一片燦白，就昏倒過去。
少年聽到響動，回頭瞳仁一顫，丟下劍把人抱在回懷裏，“……晏晏。”
看見她手腕的變化，馭水劍魄探出頭蹭了蹭他的拇指，像是討好。
“剛剛保護她，做得很好，不算你錯了。”
劍魄激動地顫動，身上抖落星子繞著洛晏的手腕轉了幾圈，消隱下去。
少年將掌心貼了上去將她手腕的流光融化。
突然他看見一片青色的羽毛自她腰間那只四仰八叉的狗巴草中慢慢浮起，親昵地碰到洛晏鼻尖散開，光束穿梭匯聚化成一句話：
“晏晏，村中有異，速回！”
除了向融，外面還有誰叫她晏晏……
但是……有異，外面又發生了什麽？
少年一把將這句話捏進掌心，流光四散。背後的池水一點點溢出來，他將剛剛收集泥土和石子的手帕紮好，小心妥帖地放進她的芥子袋裏，抱起她向外走去。
洞外，向融盯著黑洞洞的下方，焦急地走來走去，不時將頭瞥向後面的來路，遠處一群人嘰嘰喳喳攔著李雙壽往這裏來。
“哎呀！這個姜寂洲，一點也不靠譜！這過去多久了，還不帶晏晏出來！”
他們的身影越來越近，向融不得已從腰間抽出一張符紙擲出去，符紙燃燒，清澈的青色長霧慢慢沿著地下蔓延出去，不過一會兒，眾人的軌跡變得亂七八糟。仿佛每個人眼前的路都變得不一樣了。
“奇怪，這路怎麽走不完？”
“這麽長？”
“村長，村長，你走錯了該走這裏！”
李雙壽氣惱道：“你們胡鬧什麽！！”
向融手裏又捏了一張符紙，還沒用，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他一喜回頭，就看到滿面蒼白的少女躺在姜寂洲懷裏，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變成這個模樣！
姜寂洲身後的茶棚慢慢恢覆成原來的模樣，漆黑的眸底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
看他們走出封印的範圍，向融才迎上去，“她怎麽了！”
向融快速抓住洛晏的手腕，只摸了一下脈，他眉心蹙起，“又是這樣！氣血虧空！昨日才給她開過藥，怎麽今日又回去了？”
“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
少年微微蹙眉，“我會給她補回來，無需你說。”
向融冷笑用不靈活的左手掏出兩顆丹藥，塞進洛晏嘴裏，“若不是我這樣，我肯定不會不會把她交到你手上。”
“事實證明，你只會給她帶來麻煩。”
少年微微一怔，指尖蜷了一下。仿佛想起剛剛的情況，竟然無言以對。
兩人說這麽一會兒話的時間，村長一行人帶著人來到院子前，李雙壽氣沖沖走到三人面前，看到茶棚尚在，沒有變化臉色才稍稍松一些。
但臉色依舊鐵青，不顧桂花嬸幾個人的阻攔，劈頭蓋臉朝著三人呵斥道：“誰允許你們來這裏！把村裏搞得亂七八糟！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得了點他們的愛戴，就可以胡作非為！我可以讓你們留下來，也可以讓你們滾！”
好一番獨斷專行的話。
“老李頭，你聽……”桂花嬸阻止，將三人擋在身後，“神像跟他們肯定沒關系的！他們都是好孩子啊！囡囡都這樣了，咱們今日先休息，等她醒來在論這些……”
“桂花！”李雙壽恨鐵不成鋼，瞪著她，“你還替他們遮掩！！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也負得起責任嗎！這裏是他們隨便能來的嗎？！”
“其他人要不要活了！他們要是死了，你能救得了嗎！河妖找上門來，你能擋住讓他們不死嗎！啊？”
桂花嬸被堵得啞口無言。
李雙壽目光落在洛晏身上，看著她蒼白的臉，冷聲道：“你們走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了！”
“啊？”有村民異議。
“不可以啊，村長！”
“他們要是走了，我們怎麽辦？”
幾個老婆婆立刻急眼，“雙壽！你可不能沖動啊！明日就是中秋，沒了他們我們可就完蛋了！”
幾個年輕的小夥十分不解，“您不是一直希望收服河妖嗎？這幾位可是你同意留下來的啊！”
“您什麽都管，但這件事這麽做，我們不能聽啊！您怎麽能以自己的脾氣來行事？這就有點自私了……”
“他們有什麽錯，不過是進了這個房子，大神又不是說不能進？您又忌憚什麽？！”
“村長！”
“雙壽！”
“阿伯……”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根本接受不了李雙壽的決定。
他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胸膛起伏不定，忍不住對著圍上來說和的村民道：“你們！一個個的，沒長腦子！還是別人說什麽信什麽，你們不會想嗎？不會長點心眼嗎？！他們問什麽，你們就全說出來！”
“真不知道要來什麽大羅神仙才能救你們！要是出事，你們！你們就是活該！”
“你們聽好！今日，他們必須走！不然你們就重新選一個村長吧！”
“既然沒人聽我的，我李雙壽當不了你們的村長！”
眾人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其精彩，面面相覷，但眼裏的光卻慢慢黯淡下去。
左右為難。
李晚晚和周春氣喘籲籲地帶著幾個漢子跑上來，眼中流露的失望有些遮掩不住，周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晚晚……李叔肯定是太急了，他不是故意的……”
李晚晚盯著李雙壽的背影有些陌生，她喃喃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她的父親會耐心聽她說話，聽她的意見，會顧忌其他的感受，雖然固執卻不會說這麽嚴厲……又狠毒的話。
他強勢但心不會硬得像塊石頭不通情理，關心村民但不會像個被權利綁架的奴隸，輕易就將眾人的希望捂滅。
現在的他卻像個隨時隨地就會失控的暴躁狂。
姜寂洲看著氣急敗壞的李雙壽，想到那截硬殼，語氣淡淡地問：“村長，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你要發這麽大的火？”
李雙壽還沒開口，李晚晚就從眾人身後走上去，開口道：“讓我來說吧。”
“就在方才，幾位消失的時間，河中的神像裂了。早上向大夫和姜大仙共同施救的小牛還是死了。所以我爹懷疑這跟你們有關。”
說完她看著三人的狀況，除卻昏迷的洛晏。
向融斷了一只手，姜寂洲正常些，但冷白如玉的面色看起來也比早上的狀況差。說幾人沒遇到什麽情況，這根本沒有人信。
眾人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到三人身上，又看了看李雙壽。
李晚晚說完目光卻落在李雙壽身上，眼眶突然紅了，片刻輕聲道：“可是，阿爹，您方才也不在不是嗎？”
李雙壽難以置信看著李晚晚。
她走上前，“阿爹，我要留下他們。”
“我要救其他人。”
“李晚晚！”李雙壽雙目赤紅，藏在長袖中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李晚晚抿唇，擡起眼看他，“這次，我不想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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