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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T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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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T 77

孕早期的時候, 受激素影響,陶青梧情緒波動很大,每每一到飯點便覺不適。

早中晚, 只要臥房和工作室辦公間的門被敲響, 陶青梧就仿若被開啟了某種機關, 瞬間臉色煞白,欲嘔的感覺讓她的胃裏不斷翻騰著, 全身上下疲軟到動彈不得。

這會兒, 她側臥在沙發上, 助理小宇還有秋榭園的陸管家立在一旁, 眉頭緊鎖, 一時之間都有些手足無措。

茶幾上花樣獨特、香味四溢的營養餐都是廚師按照陶青梧的喜好來做的,不僅有利於養胎,還不會影響口感。

可偏偏就是一丁點都吃不進。

她閉眼緩了良久, 再睜眼才發現不知何時從公司趕來的傅庭肆竟一聲不吭地坐在單人沙發上, 滿面愁容地望著她, 眼底的心疼滿到快要溢出來。

“怎麽過來了?”她有氣無力地問了句,右手伸出搭在了傅庭肆的腕間。

傅庭肆上半身前傾, 矮著靠近她, 空著的那只手覆上她的小腹, 關懷道:“再緩緩我帶你去醫院?剛才聯系過小姨了。”

她搖了搖頭, “比起前幾天已經好多了。老公,我想吃火鍋,可以嗎?”

“微辣行不行?你這段時間腸胃太敏感,太辣怕你受不了。”

他起身半蹲在地毯上, 扶著她的肩頭慢悠悠坐了起來,動作輕柔到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件易碎的瓷娃娃。

不怪傅庭肆會緊張, 主要是陶青梧這半個月幾乎都是靠營養液過來的。

他實在不敢回想那晚去洗手間,看見陶青梧半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不遠處的穢物中夾帶著的血絲讓他心口一緊,當即就決定跑趟醫院。

滿打滿算在醫院住了一周,再出來就直接回了秋榭園。

秋熹苓實在放心不下,連夜讓仆人將自己院子裏的房間收拾了出來,好讓自己可以更方便地照顧陶青梧。

久而久之,陶青梧雖還是會覺得有些不適,但比起之前確實緩解了許多。

自查出懷孕後,她很清楚傅庭肆的壓力不比她小,一舉一動都很小心翼翼,讓她實在不忍心。

就在許多人勸她暫且放下工作安心養胎的時候,傅庭肆卻只字不提。

還有在她踩著高跟鞋進入工作室的那一刻,有不少人叮囑她能換掉就盡量換掉。

尤其是在飲食上,老一輩思想老舊,時不時會叮囑她忌口,別貪吃。

可面前的這個人,在方方面面都很尊重她的想法,怕她不高興,怕她受委屈。

思緒回籠,她舒了口氣,沖著辦公桌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傅庭肆,你幫我去那邊的櫃子裏拿一下那雙黑白相間的鞋子。幸好帶了備用的,早上出門穿的這雙高跟鞋磨腳,太痛了。”

話落,傅庭肆在確定了她的腳上並未有傷口後才將鞋子拿了過來。

從工作室步行到火鍋店的路上,她笑盈盈地勾了下他的小指,輕聲:“突然有點饞,想喝番茄濃湯。”

傅庭肆巴巴望著她,無奈一笑,“那換成番茄的鍋底?還有其他想吃的嗎?”

“鱈魚堡,”她眨眨眼,挽上他的胳膊,“謝謝老公。”

傅庭肆眼睫耷下,輕而易舉就讀懂了陶青梧這短短半個小時內為何會連續變卦這麽多次。

心疼之餘,他暗暗決定,等寶寶出來,一定要告訴他,他的媽媽有多辛苦。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偷偷摸摸地捏一捏寶寶,總得幫自己的老婆討回來一點。

不對,始作俑者好像是他。

算了,還是忍忍吧。

-

孕中期,陶青梧身形纖瘦,即使小腹已有些微微隆起,但在衣服的遮掩下依舊看著與之前差別不大。

她食欲好了許多,好幾次如若不是秋熹苓在旁提醒著,恐會撐到積食。

這日,臨下班前,陶青梧明明再三保證一定會控制,卻還是費了老鼻子勁才得到傅庭肆的同意,將晚餐約在了一家私房菜館。

就在她乖乖等著傅庭肆來接她下班的時候,傅譽剛結束一場高層決策會。

傅庭肆被幾個董事吵得頭痛,回辦公室的路上一直陰沈著一張臉,最後還是在收到陶青梧發來的微信後才緩解了稍許。

剛坐下,林秘書就遞來好幾沓待簽的文件。

他執筆,不經意間掃了眼桌前滿面春風的人,輕淺地笑了聲,“林秘書看著心情不錯。”

林秘書跟了傅庭肆七八年,最會察言觀色,知曉他這句話打趣的意味很濃,便也很隨性地回了句,“四董的心情看著也不賴。”

他筆下一頓,忽然轉了話鋒,“青梧快到孕晚期了,我其實到現在對一些常識還是有些一知半解,所以想找林秘書討教一些經驗。”

最近董事辦很是熱鬧,林秘書時不時會向眾人顯擺自己的寶貝兒子,出口就是又乖又可愛,得意的樣子實在招人恨,次數多了,自然而然就傳到了傅庭肆的耳朵裏。

見狀,林秘書難為情地擡手摩挲著頸後,沒多久便故作嚴肅地沖他科普起來,還真有種過來人經驗頗多的感覺。

傅庭肆聽得認真,在他短暫停頓的時候問:“還有呢?有沒有其他需要註意的?”

林秘書思忖半刻,面色凝重了幾分,“我太太在孕晚期的時候會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有時我陪您應酬晚歸她多少會有點疑神疑鬼。其實就是沒安全感,缺少陪伴,從而導致產前抑郁。”

話音剛落,傅庭肆擡腕看了眼時間,指針恰巧走到下午五點的位置,是下班時間到了。

他收好鋼筆放入抽屜,一刻也不耽誤地拿過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套上。

林秘書茫然著,目光在傅庭肆還有桌上的文件之間來回移動,實在按捺不住才問:“董事長,還有幾份沒簽,您這是......”

“去陪老婆。”

很快,那高大挺括的背影就在偌大的次頂層徹底消失了。

林秘書反應慢了好幾拍,待回過神才腹誹了句:這就是......學以致用?

-

兩個人吃完就從私房菜館回了秋榭園。

秋音桐跟裴之津出國游玩剛回來,一早就在微信上告訴陶青梧,說是帶了很多禮物給她。

簡單地沖了個澡後,陶青梧就換上家居服去了客廳。

剛繞過屏風,她就看見秋音桐攤開一條碎花小裙子給秋熹苓看,嘴上念念有詞,“我已經能想象到我的小侄女穿上這些小裙子有多可愛了。”

秋熹苓一笑,“你這些得等到一歲大的時候才穿得下。”

“沒事,大不了到時候再重新買。”秋音桐不以為意。

陶青梧被逗樂了,剛擡腳就聽見了自身後不遠處響起的腳步聲,微微詫異了下,“你不是說有個海外線上會嗎?”

“明天去公司開也來得及。”

他語氣輕飄飄的,竟讓陶青梧有種君王無心早朝的錯覺。

她斂眸,後知後覺,“傅庭肆,你有點反常。”

“怎麽?”

“你從回來幹嘛一直跟著我?”

“有嗎?”他心虛了下。

“沒有嗎?”她反問後開始細數他的反常,“先是我洗澡你在旁邊守著,再是我去衣帽間換衣服你跟著,現在我只是來跟音桐還有媽媽聊會兒天,你又推掉工作跑來。”

“做什麽?你是跟屁蟲嗎?”

言語間,秋熹苓發現了屏風邊相對而立的兩個人。

陶青梧是何表情她看不見,反倒是傅庭肆,面無表情的時候好像下一秒就要發火。

她抿唇,“傅庭肆,不許欺負青梧。”

聞聲,陶青梧迅速轉身,邁著小碎步到了沙發前,沖著秋熹苓告狀,“媽,他一直跟著我,想要監視我。”

傅庭肆失語幾秒後溢出微不可察的一聲笑,下一刻開始為自己辯駁,“老婆,這你就冤枉我了,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靜默頃刻,陶青梧狐疑地緊盯著他,越看越覺得哪裏不對勁,忙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才著急補償我?難道......你出軌了?”



......

傅庭肆的心情實在難以言喻,總覺得自己的太太好像跟別人的確實不太一樣。

這種變相的疑神疑鬼,他根本吃不消。

“沒有,”他摁了摁眉心,“我去忙工作,你們聊。”

待人走遠後,秋音桐席地而坐,兀自直言道:“表哥有點粘人啊,到底誰生孩子?”

直至到了夜裏九點,陶青梧才抱著滿滿幾大袋小嬰兒的日用品回了房間。

衣帽間的貴妃椅上,她蓋了條薄毯,老神在在地看著傅庭肆將所有東西收進了儲物櫃。

沒來由地,她又想起了自午後傅庭肆每一個反常的舉動,眼底倏然一亮,問:“傅庭肆,你...是不是怕我會產前抑郁?”

傅庭肆怔住,轉頭迎上她的視線,倉皇道:“想什麽呢,我以前不照樣喜歡跟著你?”

陶青梧半瞇著眼睛,打量的眼神不容許他再張口胡謅。

他難得露出無措的表情,苦笑一聲,“我怕照顧不好你,也怕你有心事卻不願意告訴我。”

她心中一動,很艱難地撐著站起了身,待靠近後才傾著上半身偎在了他的懷裏,邊抓著他的衣擺玩邊安撫道:“傅庭肆...”

頓了下,他“嗯”了一聲。

“你已經很照顧我了,而且你也是個新手爸爸,沒辦法事事周全,所以,我們放輕松,好不好?”她仰頭望著他,“爸媽準備得那麽周全,還有舅舅舅媽也經常會來工作室探望我,就連外公還有爺爺奶奶都給我寄了好多補身子的,誰有我幸福?你不是也羨慕我嗎?”

四目相對之時,他釋然一笑,躬身貼上了她的唇,碾磨著柔軟。

陶青梧眼裏含笑,伸直手臂攀在他的頸後,漸漸加深了這個吻。

兩個人幾度快要喘不過來氣,就在他撤開唇的念頭剛起,眼前人空著的那只手自他的胸口慢慢往下游走,落在實處。

察覺到他的上半身猛然僵住,陶青梧甕聲甕氣說了句,“醫生說胎兒穩定後就可以同房,別太激烈就好。”

傅庭肆當然知道,那日陶青梧詢問醫生的時候,他就在旁邊。

可風險還是有的,他不想冒這個險。

半刻後,他抱她到了貴妃椅上,埋頭舐上那一刻,陶青梧發出了很短促的一聲喟嘆。

他笑了下,說:“寶寶,不激烈的情.事解不了渴。”

“所以,饒了我吧。”

-

孕晚期,悄無聲息地來了。

陶青梧時常會在入睡前感受到很明顯的胎動,擾得她睡意全無,忍不住沖著傅庭肆感慨了句,“完了,以後絕對是蹦迪的好苗子。”

傅庭肆哭笑不得,牽著她的手一起覆上,安撫了沒有幾分鐘就安靜了下來。

她不樂意了,輕點了下肚皮,“小沒良心的,就只聽爸爸的話。”

傅庭肆覺得滿足,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哄完小的再接著哄大的。

他和她耳語,“老婆,他聽我的,但我只聽你的。”

七月,正是京市最熱的時候,陶青梧的預產期快到了。

她常忍不住會在傅庭肆不在的時候偷吃冰淇淋,逼著陸管家不僅要替她保密,還要幫她將塑封毀屍滅跡。

這日,一個陰雨天。

陶青梧在病房內小憩,忽然自夢中驚醒,低低地喚了好幾聲。

預產期前一周,傅庭肆就將辦公的地點搬到了醫院的高級病房內,幾乎時時都守在陶青梧的身邊。

在聽到一墻之隔的聲音時,他手中的筆才剛剛落下,下一秒便急忙起身進了裏間。

陶青梧睜著朦朧的一雙眼,眉頭半擰,“老公,我好像...羊水破了。”

好在所有人都做足了準備,沒多久陶青梧便被送進了產房。

傅庭肆本打算進去陪產,卻被陶青梧拒絕了。

她說:“傅庭肆,你不可以進來,不...不好看。”

這一刻,他才如夢方醒,紅著眼眶扯出了一抹笑。

怎麽到了這種緊要關頭還這麽註意形象?

雖心系陶青梧,卻又不得不順著她。

他就坐在產房外的長椅上,餘光裏其他人都在左右來回踱著步,使得他被感染越發緊張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傅庭肆緊攥著手機,一瞬不瞬地註意著小程序裏的分娩進展。

宮口擴張、胎方位、胎先露下降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傅庭肆說不清楚陶青梧進去了多長時間,只覺得分秒難捱。

直至晨光乍洩,秋老還有從港城著急趕來的傅老兩口出現在醫院,他才漸漸回神。

原來,已經過去了一夜。

他顫巍巍地站起身,剛往前走了兩步,產房的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醫生難掩倦容,卻還是笑意盈盈地告訴他們。

恭喜,母女平安,寶寶七斤五兩,很健康。

話落,傅庭肆緊繃了一夜的神經霎時松了,強忍了良久的眼淚終於自眼角滑落了下來。

病房內,剛經歷完生產的陶青梧渾身綿軟無力,見到他的時候低聲問了句,“傅庭肆,你有沒有看到我們的寶寶?她好漂亮。”

其實新生兒是看不出美醜的,但她就是覺得滿足。

黑黑的眼睛、通紅的臉蛋,還有緊攥著的小手,都太可愛了。

傅庭肆還未有機會去看,心裏的緊張和害怕到現在都還未完全消散。

他將右手覆上她的頰邊,說:“老婆,辛苦了。”

陶青梧很依賴地輕蹭著他的掌心,明明自己都還虛弱著,卻在第一時間想著要安慰他,“讓你擔心了。”

幾日後,陶青梧氣色好了許多,半靠在床頭,勾了勾傅庭肆的手指,“你有沒有給寶寶起名字呀?”

傅庭肆神神秘秘地自西裝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紅底黑字的蠟染紙,攤開給她看。

——念雨。

她面露不解,等他解釋。

他告訴她,在與她初遇的那個雨夜之後,他始終對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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