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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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謝主任盯著江平的臉看, 老三長大以後是這幅樣子？
不是！這男的為什麽跟老三一模一樣？
謝慈恩：“你們找誰？”
江平看到這中年婦女時，也是驚了，與江宿實在太過相似, 連眼尾的紅痣都一般無二。
趙景幀盯著謝慈恩，這就是當初和她同一天在醫院生孩子的女人？“我找小路，我是他的生母, 我要接他回家。”
原本吵吵嚷嚷的, 因為趙景幀這話，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社員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誰生母？跟謝主任搶兒子？難道是聽錯了。
謝慈恩冷笑：“做什麽白日夢呢？來者是客，別逼我不客氣。”
趙景幀還要再說話, 江宿已經從車上下來，走到了謝慈恩的跟前：“能進屋說話嗎？”
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說這些，難道讓一個大隊的跟著看熱鬧？
如果說謝慈恩剛剛只是震驚, 那在她看到江宿的一瞬間，已經震撼的說不出話了，她盯著江宿熟悉的眉眼，沒由來的喜歡，他長得可真好看。
比自己年輕時更好看。
她驀然想到了剛剛那女人的話，沈默的帶著人朝著家中的方向走去。
大隊長也從大隊部過來了，因為腳有些坡，他走路並不快，不過看到謝慈恩的臉色出奇的難堪, 他快走幾步：“誰欺負你？”
不過下一刻就看到了謝慈恩旁邊的青年, 他穿著一件白襯衣、黑褲子, 長得格外耀眼，美的驚人, 連眼尾的紅痣都一模一樣，他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謝慈恩。
他第一次見到謝慈恩的時候，她也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他一見鐘情，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這樣的目光難以讓人忽略，江宿迎上視線：“您好，我是江宿。”
大隊長腦子都宕機了，轉頭問謝慈恩：“媳婦，他怎麽和你長得這麽像？咱們家孩子找過來了？還是慈銘孩子找來了？”
謝慈銘是謝慈恩的弟弟。
謝慈恩心慌慌，腦子亂糟糟，卻沒有再說什麽，有什麽事情，回家再說。
不想被人圍觀看熱鬧。
大隊長家在村中間，房子修的很漂亮，紅磚綠瓦，敞亮的八間大屋子，窗戶上是明亮幹凈的玻璃，這樣的房子，在農村，可是大戶。
趙景幀從車上下來，她踩在泥土路上，看著裏面的房子，這就是小路生活了25年的地方。
每一處都顯得落後與破舊，她心裏痛，更加的憎恨那瘋婆子，也埋怨姜家為什麽要去人民醫院生孩子，農村人去什麽大醫院，為什麽剛好和她同一天在醫院裏。
如果當時沒有胖乎乎的孩子，那瘋婆子就算想要換孩子，也沒有機會。
她這貼心的孩子就能在她的身邊長大了。
大隊長姜黃河率先推開門，讓人進院子，至於看熱鬧的社員，大隊長道：“該忙什麽就去忙什麽，別在這裏堵著。要是太閑了，就去地裏加班。”
大家還是非常給大隊長面子的，聽他這麽說，人群也漸漸的散開了。
真有什麽事情，肯定瞞不住的，早晚得知道。
蘇好好把車子停好，與江沫、江昊一同下了車，跟著江宿旁邊進了院子。
謝慈恩這會兒根本顧不上其他的，滿腦子都是江宿和姜路。
為什麽弄錯了孩子？還是在25年後。
她如珠如寶養大的孩子不是親生的，而親生的卻與她是陌生人。
趙景幀急著看小路和他剛出生的孩子毛毛，一進院子就道：“小路？毛毛？”
姜路從西邊一間屋子裏走出來，他看到趙景幀便楞著了，“您怎麽來了？我不是說了嗎？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趙景幀眼淚都出來了，“小路，你是我的兒，我滿心滿眼都是你，怎麽能當沒有發生。小路，媽媽已經錯過了你的前25年，未來你的每一天，媽媽都不想再錯過。”
姜路眼圈也紅了，“對不起，是我不孝，讓您傷心了。”
趙景幀幾步上前，拉著姜路的手，“小路，只要您肯認我，我比什麽都高興，又哪裏會傷心。”
這才是她的好兒子，乖巧，孝順，懂事，聽話。
兩人母慈子孝，可真感人。
江平第一次看到姜路，可真像他啊，難怪趙景幀一眼就認了出來。
血緣可這是神奇，明明很陌生，可見了面，就覺得親近。
江平也走了過去，“小路，我是你爸爸。”
姜路眼淚都落了下來，“爸，媽。”
趙景幀伸手摟著姜路：“我的小路，我的兒子，媽以後再也不和你分開了。”
還在坐月子大的方雲抱著孩子也走到了門口，感動的淚眼婆娑。
姜黃河和謝慈恩站在一旁，臉色難看，兩人又不傻，這會兒都明白了事情。看著他們幾人認親的大戲，心裏不難受是不可能的。四兒甚至一眼都沒有看她。
再聯想到姜路這段日子的異常，姜路什麽時候發現的？
真不打算相認嗎？
姜黃河臉色冷冽：“是在醫院裏！只有醫院裏有可能被換了孩子！可是咱們來全程守著孩子，只有孩子洗澡的時候，離開過我的視線。”
剛出生的孩子，肯定是要看好的，必須得在自己的視線中，不然被人販子偷跑了怎麽辦？
謝慈恩看的難受，她養大的孩子親熱的喊著別人爸媽。那她算什麽？
她的目光卻沒有被這些吸引，她不自覺的看向江宿，那是她的親生兒子？
已經這麽大，這麽高了，旁邊的女孩子是他的媳婦嗎？長得可真好看，兩人郎才女貌，太過般配。
他長得這麽好，被教育的這麽好。她會認她嗎？會不會覺得她是個拖累？
她挺樂觀的，這時候卻樂觀不起來。
她心中酸澀，止不住的難過。
蘇好好朝她甜甜一笑。
謝慈恩扯著唇角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氣，眨掉眼中的淚水，看向趙景幀和江平：“父慈子孝的認親戲碼後面再說，我只想知道，你們有沒有查清楚，為什麽孩子會被抱錯。”
因為孩子太過相似，絲毫不用懷疑孩子的生父生母。
趙景幀很不開心被打斷，簡單的回答了謝慈恩的問話，說兩孩子被醫院的瘋子清潔工抱錯了。
謝慈恩：“一句抱錯就完事了？”
趙景幀反駁：“我和小路才是受害者，我的小路在你們家遭25年的罪，住在這破爛的房間裏，過著糟心的日子，連個大學都沒上。你的親生兒子在我家衣食無憂，住著小洋樓，開著吉普車，讀著大學，吃穿用度上更是從來沒有屈過嘴。”
謝慈恩被這一席話壓的喘不過氣來，她雖然不認為自家破爛，日子糟心，可比著住洋樓開小車的城裏人來說，他們這樣的日子，哪裏比得上。
姜路與城裏父母開心相認，那她的親兒子呢？會不會怪她，嫌棄投生在這樣的家庭中？
再看趙景幀的模樣，並不似多疼愛江宿，江宿在江家是否受了委屈。
姜黃河大怒：“放你娘的屁！兩孩子都戴著手環呢，怎麽可能抱錯，除非是故意調換手環。孩子只有去洗澡的時候，才離開我的視線，但我也沒走遠，我就在旁邊看著呢，是醫生故意換的！是不是你家得罪了什麽人？才讓我家跟著倒黴的？我的命好苦啊，連兒子都能養錯。”
趙景幀並不想說出真正的原因，難道能說這事情追根究底是因為她母親嗎？她道：“醫院的清潔工做的，醫院會賠償的。你們養大了小路，這裏是一千塊錢，當你們養大小路的辛苦費，還有車上的東西，都給你們。我要帶走小路夫妻和三個孩子回家。”
姜黃河：“我呸，用得著你給錢？我家缺你一千塊錢？”
姜家老大的媳婦朱琳似笑非笑的道：“醫院的清潔工做的？她吃飽了撐得沒事找事？她跟我們家沒有任何關系，難道與你們家有仇？你們家遭到報覆，連累四弟沒能在我們姜家長大。你那話，倒似你們家吃了老大的虧。”
朱琳是公社的幹部，今天休息，沒有去公社上班。
她又道：“我們姜家雖然是農村人，但也不會虧待孩子，小路和雲雲是家裏的小兒子，更是備受關心，別說地裏的農活，就是家裏的夥計，上手的也少。到了你嘴裏，倒成了遭大罪了。你們就先解釋解釋，孩子是為什麽被清潔工換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況且江宿和蘇好好也在呢，瞞也瞞不住。江平道了聲抱歉，又把清潔工與周文芳的矛盾說了出來。
朱琳：“直說就是了，瞞著這些當我們都是傻子呢？”
姜家其他人也嘲諷的看向江平兩口子。
姜路紅了眼眶：“外婆沒有做錯什麽，是那瘋婆子心思歹毒，壞事做盡。”
害的他沒能在江家長大。
看看江宿如今的成就，還有他那漂亮的不像話的妻子。
再看看自己，完全不能比。
趙景幀心裏感動，她的好兒子啊，可比江沫、江昊兩人貼心。
“說到底，事情因為趙家而起，我再添五百塊錢當做補償。今天，我要帶小路回家，以後他不用再這裏受苦受罪了。”
謝慈恩看了姜路一眼：“孩子已經成家立業，有選擇的去留的權利。”
姜路一臉為難。
趙景幀眼淚直流，抱著姜路：“小路，我已經失去了你25年，你忍心讓我繼續痛苦下去嗎？失去你，我沒法活了。小路，媽媽需要你。”
姜路悲聲喊道：“媽，我跟你走。”他走到謝慈恩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她和姜黃河的跟前，“爹，娘，謝謝你們的養育之恩，我這輩子都會孝順爹娘的。”
謝慈恩垂下眼皮：“好。”
方雲抱著毛毛，也跟著跪了下來，還讓另外兩個孩子跟著下跪。
姜黃河：“起來吧，姜家不攔著你的路。”
見兩人依舊跪著，謝慈恩：“我還沒死呢，別跪了。”
趙景幀覺得姜家人心狠，方雲還在月子裏呢，也讓方雲這麽跪著，連個扶她起來的都沒有。
她過去扶著方雲起來，“你還月子裏呢，不興跪，快把東西收拾收拾，我帶你們回家。”她彎腰把兩歲的妍妍抱起來，“妍妍，我是奶奶啊，奶奶帶你們去城裏的新家。”還從兜裏摸了糖果在小朋友的手中。
趙景幀陪著江路去收拾東西，看到姜路收拾破舊的衣服，她道：“這些都不要了，回到家咱們添置新的。小件東西也都不用帶，缺什麽，咱們下午就去商場買。”看到方雲給三孩子收拾衣服，也都破破舊舊的，按著方雲的手：“這些再買。”
方雲的手微微發顫，她要成為城裏人了！！
京城人！！！
家裏住洋樓，開小轎車，什麽都能買新的。
這也買，那也買，這也不需要，那也不需要，到了最後，姜路只是收拾出來一個小包裹，裏面都是在醫院裏趙景幀送的東西。
趙景幀高興，這些都是她買的呢。
姜路：“這些都是您買的，我穿著都很合身。”
趙景幀更高興了，“以後缺什麽，我都給你買。”她摸著毛毛的手逗弄，這孩子乖巧，大眼睛烏溜溜的轉，似是在好奇的打量她。
收拾好東西，他們從屋裏走出來，江平把一千五百塊錢遞給姜黃河：“這錢你們收著。”
厚厚一沓子的大團結。
可姜黃河連看都沒看，一把拍開：“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他跑回屋裏，拿了一沓子的錢跑出來，“這是感謝你們養大了江宿。”
那一沓子的錢也得有大幾百。
江平都楞住了，這個農村人在拿錢砸他？
趙景幀怒了，指著江宿：“你們知道你親生兒子現在的軍銜嗎？他是少將！出入都有吉普車，通訊兵都能配兩個，他生病的時候，領導人都去看望他，這些都是江家給他的。
另外他名下還有一套四合院，是我公婆送的，就不提黃金首飾這些了，他爺爺從小帶著他讀軍書，帶著他下棋，為長大後鋪路。這些都該是小路的！他搶走了屬於小路的人生。”
其實江宿從來都沒對趙景幀抱有多大的期待，此時聽她這麽說，除了覺得可笑之外，還覺得這人挺沒有腦子的。
蘇好好氣的眼圈發紅，幸好這不是什麽正經婆婆，也絲毫不值得一星半點的尊重，“我不否認爺爺奶奶對江宿的好……”
話剛說了一句，她就頓住了。
謝慈恩幾步沖到趙景幀的跟前，擡手給了她兩巴掌，冷聲道：“爺爺奶奶為小宿做了很多，那你們當爸爸媽媽的為小宿做了什麽？小宿喊了你25年的母親。你愛過他嗎？”
趙景幀捂著臉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蘇好好覺得爽了！！！還得動手！！！
一個老頭拄著拐棍從外頭進來，“少將軍銜靠家室就能上去？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他用拐棍指了指江平，“你也是當兵的吧？你什麽軍銜啊？你老子這麽厲害？有沒有把你捧成上將啊？不用上將，有沒有把你捧成少將？”
江平臉色難堪，他爹看不上他，根本不給他使勁，他現在是個中尉，一個副連長。
老頭又道：“那是校官？大校？上校？中校？不是吧，你是少校？”他搖搖頭，“你一把年紀了，該不會是個尉官吧？你老子那麽厲害？怎麽不給你搞個校官當當呢？老大媳婦，咱們家老二上次來信說是什麽職位來著？”
朱琳暗爽：“也就是個中校，當個小團長。比不得小宿是個少將。”
趙景幀和江平格外的難堪，他們都對軍區了解，能達到校官得多不容易。
尤其是無權無勢的農村人，每一步升遷都是實打實的功勞。
朱琳的十歲兒子姜贏吹牛皮：“我以後也要當大將軍，我要比二叔小叔都厲害。我們家都是當兵的料！”
其他幾個小孩也嗷嗷叫嚷著要當大兵，當大將軍，要超過家中的長輩。
朱琳聽完孩子們說完，她道：“說起來，小宿怎麽生了病還有領導人來看？上次小蔚受傷時，他們領導也過去看呢，把我難受的，連著幾天沒有說好覺，我就想小蔚健健康康的，不用大領導去看望他。”
趙景幀覺得臉上無光，這話似乎在點她。
眾人都看向江宿，謝慈恩咬著牙：“你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蘇好好想起來江宿上次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便覺得渾身發冷，如果不是有簽到系統，江宿哪裏還能有命，她對上這些滿懷關心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委屈，她道：“醫生讓準備後事了。”
謝慈恩覺得自己剛剛打輕了，“小宿差點沒命，你只看到了領導人來看望他，這是多值得驕傲的事情嗎？你巴巴的來找小路，生怕姜家給他委屈，可你就是這麽給小宿委屈的？我如珠私寶的疼愛小路，你們卻這麽傷我的小宿？”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痛死了。
趙景幀非常沒臉，指著江宿：“打小就冷心冷肺，怎麽捂都捂不熱，打小就給我使袢子，還哄著弟弟妹妹跟我離心離德。”
謝慈恩不欲與她多說一句，指著大門，“滾！滾出去。”
江沫很難過：“媽，你夠了，你能不能別鬧了？接了小路哥，就帶著小路哥一家離開行嗎？”
江昊也很厭煩，“我哥能有現在的軍工，不是江家給的，是我哥自己闖出來的。他腦子聰明，跳級上了軍校，他堅毅勇敢，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在別人看來必定失敗的任務。媽，你能不能用腦子思考？至於我哥給你使袢子，這更是無稽之談。我和我姐更沒有和你離心離德，只是有時候不願意聽你說那些不過腦子的話。”
姜路和方雲扶著趙景幀上了車，再呆下去難道還要打一架嗎？江平打開後備箱，把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又被姜黃河和謝慈恩給塞了回去，“以後別再來了。”
江平也是一肚子的怒火，不等江昊和江沫上車，踩著油門就離開了西姜大隊。
江沫追著喊：“爸，媽，等等我們啊。”
江平剎車。
趙景幀：“你們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沒良心的白眼狼。”又與江平道：“車上也坐不下，讓他們做江宿車子回家。”
姜路和方雲趕緊勸，“爸媽，讓弟弟妹妹也上車，擠一擠能坐得下。”
江平也是有些生氣，他哪裏被這麽下臉子過，真聽了趙景幀的話，開車離開了。
江沫看著車子有開走了，氣的跳腳。
蘇好好走過來牽著她的手：“咱們先進去說會兒話，晚些再回城。”
心裏也對趙景幀夫妻無語，上趕著把江沫江昊往他們這邊推呢。
對著趙景幀一家子的離開，姜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謝慈恩道：“琳琳，你去公社喊大城回來。也給老三去個電話，喊他回來。”
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要喊兒子們都喊回家。
老二姜蔚在部隊，喊不回來。
朱琳便去公社喊姜城了，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這養大的姜路跑了，看著江宿的樣子，也不似會回來的樣子。
誰會從城裏回農村啊！
謝慈恩讓江宿和蘇好好堂屋裏坐，又怕屋裏環境不好，板凳桌子都用抹布擦了一遍，又從井裏撈上來一個西瓜，冰鎮的涼絲絲的，切開以後，把最大最好的兩牙子西瓜遞給蘇好好和江宿。
又給江昊和江沫各拿了兩牙西瓜。
蘇好好吃了一口西瓜，道：“好甜，自留地裏種的西瓜嗎？比外頭買的西瓜甜！”
謝慈恩松了一口氣，好歹沒有看不上姜家，她道：“是自家種的，一大片呢，肯定比外頭的西瓜甜，我們大隊種什麽都比別的地方種的好。老大說這叫科學種植。老院子裏頭還有兩棵大棗樹，等會兒讓……去摘一些，給你們嘗嘗，也特別甜。”
江宿很鄭重的介紹了一遍：“我叫江宿，這是我妻子蘇好好，我們七月份結的婚。我們暫時沒有打算長住在這裏，我的工作距離這裏太遠。另外，我並不打算改姓氏，我爺爺奶奶都是很好的長輩，在我身上花費了許多的心思，我會為他們養老送終，除非他們不需要我。如果你們能夠接受，咱們以後當一家人相處。”
不打算長住，那就是短住了？
謝慈恩連聲答應：“應該的，你怎麽想，就怎麽做。你就是不願意認我，不願意認姜家，我也會按你說的做的。”
她沒資格提任何要求。
她看著江宿，滿眼慈愛，她最大的希望是江宿過得好，怎麽樣都行。
江宿道：“爺爺，爸，媽。”
謝慈恩喜極而泣：“哎，哎，哎。”
姜黃河也跟著紅了眼睛。
拄拐老頭也高興的應是。
蘇好好也跟著喊：“爺爺，爸爸，媽媽。”
謝慈恩還沒有擦掉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哎，好孩子。”
這小姑娘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又嬌又美，卻絲毫不嫌棄。
小宿眼光真好，挑了這麽個好媳婦。
姜老頭感慨：“以前我總說咱們家怎麽出了小路又笨又滿肚子算計的，我還道是好竹出歹筍，原來不是姜家人。”
這話讓江沫和江昊黑了臉，西瓜吃著都不甜了。
老頭改口：“也是好竹出歹筍，你們倆都是好筍。”
江沫：“您不會誇人，就別誇了。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姜贏也帶著弟弟妹妹挨個的喊人，小叔小嬸好。
蘇好好從包裏拿出來糖果和肉幹分給孩子們吃，姜贏幾個孩子就更高興啦，還誇蘇好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嬸嬸。
蘇好好笑：“那你們二嬸嬸和三嬸嬸呢？”
姜家是四兄弟。
老大姜城，老二姜蔚，老三姜然，都結了婚了。
老二和老三是雙胞胎。
姜贏瞇著眼睛笑：“二嬸嬸最溫柔，三嬸嬸最活潑，小嬸嬸最好看。”
蘇好好：“哎呀，你最聰明，也太討人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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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主任盯著江平的臉看, 老三長大以後是這幅樣子？
不是！這男的為什麽跟老三一模一樣？
謝慈恩：“你們找誰？”
江平看到這中年婦女時，也是驚了，與江宿實在太過相似, 連眼尾的紅痣都一般無二。
趙景幀盯著謝慈恩，這就是當初和她同一天在醫院生孩子的女人？“我找小路，我是他的生母, 我要接他回家。”
原本吵吵嚷嚷的, 因為趙景幀這話，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社員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誰生母？跟謝主任搶兒子？難道是聽錯了。
謝慈恩冷笑：“做什麽白日夢呢？來者是客，別逼我不客氣。”
趙景幀還要再說話, 江宿已經從車上下來，走到了謝慈恩的跟前：“能進屋說話嗎？”
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說這些，難道讓一個大隊的跟著看熱鬧？
如果說謝慈恩剛剛只是震驚, 那在她看到江宿的一瞬間，已經震撼的說不出話了，她盯著江宿熟悉的眉眼，沒由來的喜歡，他長得可真好看。
比自己年輕時更好看。
她驀然想到了剛剛那女人的話，沈默的帶著人朝著家中的方向走去。
大隊長也從大隊部過來了，因為腳有些坡，他走路並不快，不過看到謝慈恩的臉色出奇的難堪, 他快走幾步：“誰欺負你？”
不過下一刻就看到了謝慈恩旁邊的青年, 他穿著一件白襯衣、黑褲子, 長得格外耀眼，美的驚人, 連眼尾的紅痣都一模一樣，他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謝慈恩。
他第一次見到謝慈恩的時候，她也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他一見鐘情，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這樣的目光難以讓人忽略，江宿迎上視線：“您好，我是江宿。”
大隊長腦子都宕機了，轉頭問謝慈恩：“媳婦，他怎麽和你長得這麽像？咱們家孩子找過來了？還是慈銘孩子找來了？”
謝慈銘是謝慈恩的弟弟。
謝慈恩心慌慌，腦子亂糟糟，卻沒有再說什麽，有什麽事情，回家再說。
不想被人圍觀看熱鬧。
大隊長家在村中間，房子修的很漂亮，紅磚綠瓦，敞亮的八間大屋子，窗戶上是明亮幹凈的玻璃，這樣的房子，在農村，可是大戶。
趙景幀從車上下來，她踩在泥土路上，看著裏面的房子，這就是小路生活了25年的地方。
每一處都顯得落後與破舊，她心裏痛，更加的憎恨那瘋婆子，也埋怨姜家為什麽要去人民醫院生孩子，農村人去什麽大醫院，為什麽剛好和她同一天在醫院裏。
如果當時沒有胖乎乎的孩子，那瘋婆子就算想要換孩子，也沒有機會。
她這貼心的孩子就能在她的身邊長大了。
大隊長姜黃河率先推開門，讓人進院子，至於看熱鬧的社員，大隊長道：“該忙什麽就去忙什麽，別在這裏堵著。要是太閑了，就去地裏加班。”
大家還是非常給大隊長面子的，聽他這麽說，人群也漸漸的散開了。
真有什麽事情，肯定瞞不住的，早晚得知道。
蘇好好把車子停好，與江沫、江昊一同下了車，跟著江宿旁邊進了院子。
謝慈恩這會兒根本顧不上其他的，滿腦子都是江宿和姜路。
為什麽弄錯了孩子？還是在25年後。
她如珠如寶養大的孩子不是親生的，而親生的卻與她是陌生人。
趙景幀急著看小路和他剛出生的孩子毛毛，一進院子就道：“小路？毛毛？”
姜路從西邊一間屋子裏走出來，他看到趙景幀便楞著了，“您怎麽來了？我不是說了嗎？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趙景幀眼淚都出來了，“小路，你是我的兒，我滿心滿眼都是你，怎麽能當沒有發生。小路，媽媽已經錯過了你的前25年，未來你的每一天，媽媽都不想再錯過。”
姜路眼圈也紅了，“對不起，是我不孝，讓您傷心了。”
趙景幀幾步上前，拉著姜路的手，“小路，只要您肯認我，我比什麽都高興，又哪裏會傷心。”
這才是她的好兒子，乖巧，孝順，懂事，聽話。
兩人母慈子孝，可真感人。
江平第一次看到姜路，可真像他啊，難怪趙景幀一眼就認了出來。
血緣可這是神奇，明明很陌生，可見了面，就覺得親近。
江平也走了過去，“小路，我是你爸爸。”
姜路眼淚都落了下來，“爸，媽。”
趙景幀伸手摟著姜路：“我的小路，我的兒子，媽以後再也不和你分開了。”
還在坐月子大的方雲抱著孩子也走到了門口，感動的淚眼婆娑。
姜黃河和謝慈恩站在一旁，臉色難看，兩人又不傻，這會兒都明白了事情。看著他們幾人認親的大戲，心裏不難受是不可能的。四兒甚至一眼都沒有看她。
再聯想到姜路這段日子的異常，姜路什麽時候發現的？
真不打算相認嗎？
姜黃河臉色冷冽：“是在醫院裏！只有醫院裏有可能被換了孩子！可是咱們來全程守著孩子，只有孩子洗澡的時候，離開過我的視線。”
剛出生的孩子，肯定是要看好的，必須得在自己的視線中，不然被人販子偷跑了怎麽辦？
謝慈恩看的難受，她養大的孩子親熱的喊著別人爸媽。那她算什麽？
她的目光卻沒有被這些吸引，她不自覺的看向江宿，那是她的親生兒子？
已經這麽大，這麽高了，旁邊的女孩子是他的媳婦嗎？長得可真好看，兩人郎才女貌，太過般配。
他長得這麽好，被教育的這麽好。她會認她嗎？會不會覺得她是個拖累？
她挺樂觀的，這時候卻樂觀不起來。
她心中酸澀，止不住的難過。
蘇好好朝她甜甜一笑。
謝慈恩扯著唇角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氣，眨掉眼中的淚水，看向趙景幀和江平：“父慈子孝的認親戲碼後面再說，我只想知道，你們有沒有查清楚，為什麽孩子會被抱錯。”
因為孩子太過相似，絲毫不用懷疑孩子的生父生母。
趙景幀很不開心被打斷，簡單的回答了謝慈恩的問話，說兩孩子被醫院的瘋子清潔工抱錯了。
謝慈恩：“一句抱錯就完事了？”
趙景幀反駁：“我和小路才是受害者，我的小路在你們家遭25年的罪，住在這破爛的房間裏，過著糟心的日子，連個大學都沒上。你的親生兒子在我家衣食無憂，住著小洋樓，開著吉普車，讀著大學，吃穿用度上更是從來沒有屈過嘴。”
謝慈恩被這一席話壓的喘不過氣來，她雖然不認為自家破爛，日子糟心，可比著住洋樓開小車的城裏人來說，他們這樣的日子，哪裏比得上。
姜路與城裏父母開心相認，那她的親兒子呢？會不會怪她，嫌棄投生在這樣的家庭中？
再看趙景幀的模樣，並不似多疼愛江宿，江宿在江家是否受了委屈。
姜黃河大怒：“放你娘的屁！兩孩子都戴著手環呢，怎麽可能抱錯，除非是故意調換手環。孩子只有去洗澡的時候，才離開我的視線，但我也沒走遠，我就在旁邊看著呢，是醫生故意換的！是不是你家得罪了什麽人？才讓我家跟著倒黴的？我的命好苦啊，連兒子都能養錯。”
趙景幀並不想說出真正的原因，難道能說這事情追根究底是因為她母親嗎？她道：“醫院的清潔工做的，醫院會賠償的。你們養大了小路，這裏是一千塊錢，當你們養大小路的辛苦費，還有車上的東西，都給你們。我要帶走小路夫妻和三個孩子回家。”
姜黃河：“我呸，用得著你給錢？我家缺你一千塊錢？”
姜家老大的媳婦朱琳似笑非笑的道：“醫院的清潔工做的？她吃飽了撐得沒事找事？她跟我們家沒有任何關系，難道與你們家有仇？你們家遭到報覆，連累四弟沒能在我們姜家長大。你那話，倒似你們家吃了老大的虧。”
朱琳是公社的幹部，今天休息，沒有去公社上班。
她又道：“我們姜家雖然是農村人，但也不會虧待孩子，小路和雲雲是家裏的小兒子，更是備受關心，別說地裏的農活，就是家裏的夥計，上手的也少。到了你嘴裏，倒成了遭大罪了。你們就先解釋解釋，孩子是為什麽被清潔工換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況且江宿和蘇好好也在呢，瞞也瞞不住。江平道了聲抱歉，又把清潔工與周文芳的矛盾說了出來。
朱琳：“直說就是了，瞞著這些當我們都是傻子呢？”
姜家其他人也嘲諷的看向江平兩口子。
姜路紅了眼眶：“外婆沒有做錯什麽，是那瘋婆子心思歹毒，壞事做盡。”
害的他沒能在江家長大。
看看江宿如今的成就，還有他那漂亮的不像話的妻子。
再看看自己，完全不能比。
趙景幀心裏感動，她的好兒子啊，可比江沫、江昊兩人貼心。
“說到底，事情因為趙家而起，我再添五百塊錢當做補償。今天，我要帶小路回家，以後他不用再這裏受苦受罪了。”
謝慈恩看了姜路一眼：“孩子已經成家立業，有選擇的去留的權利。”
姜路一臉為難。
趙景幀眼淚直流，抱著姜路：“小路，我已經失去了你25年，你忍心讓我繼續痛苦下去嗎？失去你，我沒法活了。小路，媽媽需要你。”
姜路悲聲喊道：“媽，我跟你走。”他走到謝慈恩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她和姜黃河的跟前，“爹，娘，謝謝你們的養育之恩，我這輩子都會孝順爹娘的。”
謝慈恩垂下眼皮：“好。”
方雲抱著毛毛，也跟著跪了下來，還讓另外兩個孩子跟著下跪。
姜黃河：“起來吧，姜家不攔著你的路。”
見兩人依舊跪著，謝慈恩：“我還沒死呢，別跪了。”
趙景幀覺得姜家人心狠，方雲還在月子裏呢，也讓方雲這麽跪著，連個扶她起來的都沒有。
她過去扶著方雲起來，“你還月子裏呢，不興跪，快把東西收拾收拾，我帶你們回家。”她彎腰把兩歲的妍妍抱起來，“妍妍，我是奶奶啊，奶奶帶你們去城裏的新家。”還從兜裏摸了糖果在小朋友的手中。
趙景幀陪著江路去收拾東西，看到姜路收拾破舊的衣服，她道：“這些都不要了，回到家咱們添置新的。小件東西也都不用帶，缺什麽，咱們下午就去商場買。”看到方雲給三孩子收拾衣服，也都破破舊舊的，按著方雲的手：“這些再買。”
方雲的手微微發顫，她要成為城裏人了！！
京城人！！！
家裏住洋樓，開小轎車，什麽都能買新的。
這也買，那也買，這也不需要，那也不需要，到了最後，姜路只是收拾出來一個小包裹，裏面都是在醫院裏趙景幀送的東西。
趙景幀高興，這些都是她買的呢。
姜路：“這些都是您買的，我穿著都很合身。”
趙景幀更高興了，“以後缺什麽，我都給你買。”她摸著毛毛的手逗弄，這孩子乖巧，大眼睛烏溜溜的轉，似是在好奇的打量她。
收拾好東西，他們從屋裏走出來，江平把一千五百塊錢遞給姜黃河：“這錢你們收著。”
厚厚一沓子的大團結。
可姜黃河連看都沒看，一把拍開：“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他跑回屋裏，拿了一沓子的錢跑出來，“這是感謝你們養大了江宿。”
那一沓子的錢也得有大幾百。
江平都楞住了，這個農村人在拿錢砸他？
趙景幀怒了，指著江宿：“你們知道你親生兒子現在的軍銜嗎？他是少將！出入都有吉普車，通訊兵都能配兩個，他生病的時候，領導人都去看望他，這些都是江家給他的。
另外他名下還有一套四合院，是我公婆送的，就不提黃金首飾這些了，他爺爺從小帶著他讀軍書，帶著他下棋，為長大後鋪路。這些都該是小路的！他搶走了屬於小路的人生。”
其實江宿從來都沒對趙景幀抱有多大的期待，此時聽她這麽說，除了覺得可笑之外，還覺得這人挺沒有腦子的。
蘇好好氣的眼圈發紅，幸好這不是什麽正經婆婆，也絲毫不值得一星半點的尊重，“我不否認爺爺奶奶對江宿的好……”
話剛說了一句，她就頓住了。
謝慈恩幾步沖到趙景幀的跟前，擡手給了她兩巴掌，冷聲道：“爺爺奶奶為小宿做了很多，那你們當爸爸媽媽的為小宿做了什麽？小宿喊了你25年的母親。你愛過他嗎？”
趙景幀捂著臉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蘇好好覺得爽了！！！還得動手！！！
一個老頭拄著拐棍從外頭進來，“少將軍銜靠家室就能上去？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他用拐棍指了指江平，“你也是當兵的吧？你什麽軍銜啊？你老子這麽厲害？有沒有把你捧成上將啊？不用上將，有沒有把你捧成少將？”
江平臉色難堪，他爹看不上他，根本不給他使勁，他現在是個中尉，一個副連長。
老頭又道：“那是校官？大校？上校？中校？不是吧，你是少校？”他搖搖頭，“你一把年紀了，該不會是個尉官吧？你老子那麽厲害？怎麽不給你搞個校官當當呢？老大媳婦，咱們家老二上次來信說是什麽職位來著？”
朱琳暗爽：“也就是個中校，當個小團長。比不得小宿是個少將。”
趙景幀和江平格外的難堪，他們都對軍區了解，能達到校官得多不容易。
尤其是無權無勢的農村人，每一步升遷都是實打實的功勞。
朱琳的十歲兒子姜贏吹牛皮：“我以後也要當大將軍，我要比二叔小叔都厲害。我們家都是當兵的料！”
其他幾個小孩也嗷嗷叫嚷著要當大兵，當大將軍，要超過家中的長輩。
朱琳聽完孩子們說完，她道：“說起來，小宿怎麽生了病還有領導人來看？上次小蔚受傷時，他們領導也過去看呢，把我難受的，連著幾天沒有說好覺，我就想小蔚健健康康的，不用大領導去看望他。”
趙景幀覺得臉上無光，這話似乎在點她。
眾人都看向江宿，謝慈恩咬著牙：“你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蘇好好想起來江宿上次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便覺得渾身發冷，如果不是有簽到系統，江宿哪裏還能有命，她對上這些滿懷關心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委屈，她道：“醫生讓準備後事了。”
謝慈恩覺得自己剛剛打輕了，“小宿差點沒命，你只看到了領導人來看望他，這是多值得驕傲的事情嗎？你巴巴的來找小路，生怕姜家給他委屈，可你就是這麽給小宿委屈的？我如珠私寶的疼愛小路，你們卻這麽傷我的小宿？”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痛死了。
趙景幀非常沒臉，指著江宿：“打小就冷心冷肺，怎麽捂都捂不熱，打小就給我使袢子，還哄著弟弟妹妹跟我離心離德。”
謝慈恩不欲與她多說一句，指著大門，“滾！滾出去。”
江沫很難過：“媽，你夠了，你能不能別鬧了？接了小路哥，就帶著小路哥一家離開行嗎？”
江昊也很厭煩，“我哥能有現在的軍工，不是江家給的，是我哥自己闖出來的。他腦子聰明，跳級上了軍校，他堅毅勇敢，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在別人看來必定失敗的任務。媽，你能不能用腦子思考？至於我哥給你使袢子，這更是無稽之談。我和我姐更沒有和你離心離德，只是有時候不願意聽你說那些不過腦子的話。”
姜路和方雲扶著趙景幀上了車，再呆下去難道還要打一架嗎？江平打開後備箱，把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又被姜黃河和謝慈恩給塞了回去，“以後別再來了。”
江平也是一肚子的怒火，不等江昊和江沫上車，踩著油門就離開了西姜大隊。
江沫追著喊：“爸，媽，等等我們啊。”
江平剎車。
趙景幀：“你們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沒良心的白眼狼。”又與江平道：“車上也坐不下，讓他們做江宿車子回家。”
姜路和方雲趕緊勸，“爸媽，讓弟弟妹妹也上車，擠一擠能坐得下。”
江平也是有些生氣，他哪裏被這麽下臉子過，真聽了趙景幀的話，開車離開了。
江沫看著車子有開走了，氣的跳腳。
蘇好好走過來牽著她的手：“咱們先進去說會兒話，晚些再回城。”
心裏也對趙景幀夫妻無語，上趕著把江沫江昊往他們這邊推呢。
對著趙景幀一家子的離開，姜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謝慈恩道：“琳琳，你去公社喊大城回來。也給老三去個電話，喊他回來。”
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要喊兒子們都喊回家。
老二姜蔚在部隊，喊不回來。
朱琳便去公社喊姜城了，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這養大的姜路跑了，看著江宿的樣子，也不似會回來的樣子。
誰會從城裏回農村啊！
謝慈恩讓江宿和蘇好好堂屋裏坐，又怕屋裏環境不好，板凳桌子都用抹布擦了一遍，又從井裏撈上來一個西瓜，冰鎮的涼絲絲的，切開以後，把最大最好的兩牙子西瓜遞給蘇好好和江宿。
又給江昊和江沫各拿了兩牙西瓜。
蘇好好吃了一口西瓜，道：“好甜，自留地裏種的西瓜嗎？比外頭買的西瓜甜！”
謝慈恩松了一口氣，好歹沒有看不上姜家，她道：“是自家種的，一大片呢，肯定比外頭的西瓜甜，我們大隊種什麽都比別的地方種的好。老大說這叫科學種植。老院子裏頭還有兩棵大棗樹，等會兒讓……去摘一些，給你們嘗嘗，也特別甜。”
江宿很鄭重的介紹了一遍：“我叫江宿，這是我妻子蘇好好，我們七月份結的婚。我們暫時沒有打算長住在這裏，我的工作距離這裏太遠。另外，我並不打算改姓氏，我爺爺奶奶都是很好的長輩，在我身上花費了許多的心思，我會為他們養老送終，除非他們不需要我。如果你們能夠接受，咱們以後當一家人相處。”
不打算長住，那就是短住了？
謝慈恩連聲答應：“應該的，你怎麽想，就怎麽做。你就是不願意認我，不願意認姜家，我也會按你說的做的。”
她沒資格提任何要求。
她看著江宿，滿眼慈愛，她最大的希望是江宿過得好，怎麽樣都行。
江宿道：“爺爺，爸，媽。”
謝慈恩喜極而泣：“哎，哎，哎。”
姜黃河也跟著紅了眼睛。
拄拐老頭也高興的應是。
蘇好好也跟著喊：“爺爺，爸爸，媽媽。”
謝慈恩還沒有擦掉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哎，好孩子。”
這小姑娘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又嬌又美，卻絲毫不嫌棄。
小宿眼光真好，挑了這麽個好媳婦。
姜老頭感慨：“以前我總說咱們家怎麽出了小路又笨又滿肚子算計的，我還道是好竹出歹筍，原來不是姜家人。”
這話讓江沫和江昊黑了臉，西瓜吃著都不甜了。
老頭改口：“也是好竹出歹筍，你們倆都是好筍。”
江沫：“您不會誇人，就別誇了。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姜贏也帶著弟弟妹妹挨個的喊人，小叔小嬸好。
蘇好好從包裏拿出來糖果和肉幹分給孩子們吃，姜贏幾個孩子就更高興啦，還誇蘇好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嬸嬸。
蘇好好笑：“那你們二嬸嬸和三嬸嬸呢？”
姜家是四兄弟。
老大姜城，老二姜蔚，老三姜然，都結了婚了。
老二和老三是雙胞胎。
姜贏瞇著眼睛笑：“二嬸嬸最溫柔，三嬸嬸最活潑，小嬸嬸最好看。”
蘇好好：“哎呀，你最聰明，也太討人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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