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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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輸液室裏，顧遠哲的臉跟周秉文差不多德行，除此之外，他還更慘點，左手小臂不知怎麽弄得輕微骨折，包了厚厚一圈石膏板。
得知自己是因為誤會挨的這頓揍，他氣得鼻子都歪了。
“虧我上次還給他創造機會，我看他就活該單身一輩子！”
尤老師知道實情後倒沒有再埋怨了，反而寬慰梁瓊，“說到底當初是我們麻煩了你，他誤會也情有可原，畢竟關心則亂，情深則怯。瓊瓊，他只是太在意了。”
“他這麽在意還能查錯？”趙霽說話也直，“我看他也就這麽演一下自我感動，真在意能這麽多年不聯系，這點情況都弄錯？”
“話不是這麽說的。”同為男人，顧遠哲到底還是忍不住幫腔，“男人也是人，是人就有膽怯的時候，尤其是面對曾經拒絕過拋棄過自己的女人，草木皆兵，如履薄冰，那是一點不假，你不懂。”
趙霽“嗤”地一聲笑了，“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顧遠哲瞬間閉嘴，尤老師在一旁倒是偷偷笑了起來。
梁瓊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萬裏晴空不知何時布滿烏雲，悶雷滾滾，不多時，大雨傾盆而下。
梁瓊想起那次喝醉在周秉文家裏醒來他的隱忍克制，想起她回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他一直盯著她的手看，想起他受傷住院時說的含糊不清的夢話……她本來也覺得這人怎麽這麽好笑這麽笨，但一顆心卻止不住發脹發軟、發酸發苦。
大雨滂沱，雷聲隆隆，她仰頭望著灰青色的天，心中困頓。
到底要如何才能解開她和周秉文的這個結，她不想看他哪天真的瘋掉。
-
“真不去我家了？”趙霽把著方向盤問，雨刷器一下一下“唰唰”地響。
“不去了，明天我媽要回來了。”梁瓊搖頭，輕道。
“要不，我陪你出去喝酒？”
“不想喝。”酒精並不能解決問題。
“那你想咋地？”趙霽輕輕一腳油門，把準備插她隊的車逼了回去，“想重修舊好，還是另覓良緣？”
“就沒有別的選項嗎？”
“比如？新歡舊愛全都要？”
梁瓊嗤笑一聲，翻了她一個白眼，“我倒是想啊，就是法律不允許。”
這回輪到趙霽翻她一個白眼，“別太貪心。”
“我不貪心的。”梁瓊半開玩笑道，“只要給我一個億，我就去把他搶回來。”
“誰？”
梁瓊避而不答，輕輕嘆一聲，“我有時候是真恨自己沒錢，我要是有錢，我要是也有一個大集團，你說我還用為這事煩惱嗎？”
“別這麽想，真正的愛情跟錢無關。”
“但沒有錢就留不住愛情。”
“那周秉文那麽有錢，他不也沒留住愛情？”趙霽不滿地轉著方向盤，“要我說，周秉文就不配再出現在你面前，他搞不定他家裏，他來糾纏你，除了再給你帶來煩惱還能有什麽？他舍不得榮華富貴，又沒有魄力當家做主，最後就只會勉強你，讓你委屈求全。問題是，就是你真為他委屈求全了，也未必會有個好結果。”
末了，又補充道：“算了，換個人吧，我覺得那個章志就挺好的，適合你，你真想結婚找他應該能過得好。”
默了半晌，梁瓊道：“我沒想跟他和好，我就是有點擔心他現在的狀態。”
“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沒有義務對他的狀態負責。”
“問題是他現在的狀態已經影響到我了！”梁瓊突然就按耐不住心中的煩躁，“我沒想過要跟他和好，也沒想過要對他的狀態負責，我沒有！但是，他現在幹涉我的工作，插手起訴我的同事，打了顧遠哲，還查我，我還能坐視不理嗎？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瘋嗎？他瘋了，我又能好過嗎？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他沒有哪裏對我不好過，更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僅僅只是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有錯嗎？”
趙霽楞了一下，“你幹嘛？我沒說你有錯啊，我是怕你又陷進去再受一次傷。”
“對不起。”梁瓊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道了歉轉臉看向窗外，一路上再沒開口。
到家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天空一片赤橙，色彩極為濃郁，像打翻了顏料盒。
梁瓊推開陽臺窗戶，默默點燃一支煙，沒多會，又煩躁得掐滅。
想理個頭緒出來，然而腦子越理越亂。
不管怎樣，周秉文的心結跟她脫不開關系，她得把事情搞清楚，得想個法子把問題解決了。
然而怎麽搞清楚，怎麽解決，毫無頭緒。
梁瓊又點燃一根煙，含進嘴裏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唇瓣破皮處，情不自禁“嘶”了一聲，大腦迅速被周秉文瘋了般的強勢入侵占據。
全身血液像迎風生長的野草一般瘋狂躥了起來。
梁瓊甩甩腦袋，用力吸一口煙，擡頭朝著漫天餘暉吐了出去。
手機響起，媽媽的電話。
媽媽這次回鼎豐是參加好友小孩的婚禮，日常閑聊過後，話題自然不可避免落到梁瓊身上，“瓊瓊，你跟瑤瑤那個學長現在到底怎麽考慮的？你要是不喜歡就早點說開，你萍姨她們都說要給你介紹呢。”
梁瓊頓時頭大，“不用，媽，我現在工作忙，又要調動，跟誰都不好談。”
“你這孩子。”媽媽忍不住輕輕數落，“一天天心裏只有工作，你多少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你看看你們一起長大的，趙霽小孩都兩歲了，阿哲現在也結婚了，還有……”
聽完媽媽一通“嘮叨”，西邊的天已經燒了起來，火紅火紅的，讓人感覺像是走進了小學課本裏。
梁瓊靜靜看了一會，趿拉一雙拖鞋準備下樓去吃涼皮。
手機在她出電梯的時候響起，章志的電話，梁瓊突然想起昨天跟他約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飯。
上次徐興澤突然冒出來，攪和得他們飯也沒吃上，話也沒說好，昨天章志主動聯系她，說這幾天考慮了很多，想當面跟她聊聊，梁瓊也正想表達一下歉意，順便把話說開，能繼續就繼續，不能就算了，誰知道今天下午這麽一鬧騰，把這事忘了個幹凈。
她忙接起電話，轉身又走進電梯。
“你下班了嗎？我在你公司樓下。”
“我現在在家，要不你先去飯店等我。”
“我去找你，今天下了雨開車有點堵，你既然回家了就別出來了，我們在你家附近吃飯。”
梁瓊想起自己車被趙霽開去修理店了，於是便道：“那好。”
回家換了身衣裳，沒等多久，章志發消息說他已經到了小區門口，梁瓊拿起手機出了門。
-
車從地下車庫開出來，像一頭闖入傳說中金色的童話世界。
周秉文從手中協議擡眼，放下車窗，任暴雨後的微風吹拂自己遍布傷痕的面頰。
空中有淡淡泥土腥氣，路邊的花草樹木煥然一新，濃烈的色彩透出一股蓬勃生機。
周秉文腦海裏自然而然響起梁瓊的聲音。
有一次他在外地出差，正在開一個漫長的會議，梁瓊突然撥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正好是討論到關鍵事項的時候，他猶豫兩秒後點了掛斷，告訴她散會了就回她。
不等他散會，手機裏收到一段視頻，火紅一片。
“周秉文你看，火燒雲！你看這個天空，是不是真的很像燒起來了？好漂亮啊！跟小學課本裏寫得簡直一模一樣！你看壞球，它的毛都要燒起來了，哈哈，你看這個草，好像仙草啊，我感覺自己好像穿越進童話故事裏了。壞球，壞球，快點，給你爸喵一聲，你不喵他不給你帶罐頭……”
鏡頭裏壞球弓起身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威風凜凜朝著鏡頭走來，毛發在風裏飄飄忽忽，在火燒雲的映照下像電影爆炸畫面中走出來的“雄獅”。
“哇，壞球，你好酷哦！你簡直可以上電影了！誒！”
下一秒鏡頭乒乒乓乓一陣翻轉，然後陷入黑暗，但梁瓊的聲音依然清晰傳來，“……壞球你幹什麽！你賠我手機！臭貓壞貓！來來來，趁你爸不在家，咱倆決鬥！我告訴你，這個家只能有一個主子，那就是我！”
周秉文忍不住笑了，把當時的視頻找出來又看了兩遍。
越看越想念。
“先去海大後街。”
後街有梁瓊夏天最愛吃的涼皮。
一個不到五平米的小店面，一年四季都賣涼皮涼面，在美食一條街裏屹立多年不倒。
晶亮的辣椒紅油，酥脆的花生米，韌性十足的面筋，爽滑彈牙的涼皮，清爽脆甜的配菜，再加一勺秘制香醋，梁瓊每次都吃得不亦樂乎，跟壞球吃罐頭一樣，吭哧吭哧的。
周秉文打包了兩份，梁瓊一份，他一份。
抵達梁瓊住的澄湖新城時，滿天金紅已褪去大半，唯餘西邊濃墨重彩的晚霞還在肆意揮灑著顏料。
周秉文坐在車裏，撥下梁瓊的電話，依然是機械女聲播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梁瓊把他電話拉黑了。
周秉文點開微信，對著梁瓊的頭像猶豫好一陣，嘗試著點下語音通話。
還好，微信沒拉黑沒刪除，但也沒接。
“阿文……”前排周凱忽然轉頭向他看來，周秉文擡頭，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不由怔住。
就在小區門口，身穿碎花連衣裙的梁瓊和一個年輕男人面對面站著，梁瓊低頭在看手機，微擰著眉，似乎在猶豫是否要接他的電話，男人在看梁瓊，略顯青澀的眉眼裏透出小心遮掩的熱烈渴望。
一個男人對心儀女人的渴望。
回響在車廂裏的鈴聲突然中斷，周秉文低頭一看，梁瓊點了掛斷。
周秉文再打，梁瓊再次點了掛斷，這一次她甚至沒有猶豫。
她收起手機，對年輕男人笑了一下，說了句什麽，年輕男人低頭輕推了下鏡架，露出有些羞澀的笑。
他把手裏的手提袋提起來遞給梁瓊，梁瓊打開看一眼，明顯露出驚喜之色。
手提袋裏大概是什麽她喜歡吃的東西。
周秉文看向自己旁邊座椅上放著的兩盒涼皮，這才是她夏天最愛吃的東西。
他沒有猶豫，推開車門就朝他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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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我上次還給他創造機會，我看他就活該單身一輩子！”
尤老師知道實情後倒沒有再埋怨了，反而寬慰梁瓊，“說到底當初是我們麻煩了你，他誤會也情有可原，畢竟關心則亂，情深則怯。瓊瓊，他只是太在意了。”
“他這麽在意還能查錯？”趙霽說話也直，“我看他也就這麽演一下自我感動，真在意能這麽多年不聯系，這點情況都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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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霽“嗤”地一聲笑了，“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顧遠哲瞬間閉嘴，尤老師在一旁倒是偷偷笑了起來。
梁瓊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萬裏晴空不知何時布滿烏雲，悶雷滾滾，不多時，大雨傾盆而下。
梁瓊想起那次喝醉在周秉文家裏醒來他的隱忍克制，想起她回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他一直盯著她的手看，想起他受傷住院時說的含糊不清的夢話……她本來也覺得這人怎麽這麽好笑這麽笨，但一顆心卻止不住發脹發軟、發酸發苦。
大雨滂沱，雷聲隆隆，她仰頭望著灰青色的天，心中困頓。
到底要如何才能解開她和周秉文的這個結，她不想看他哪天真的瘋掉。
-
“真不去我家了？”趙霽把著方向盤問，雨刷器一下一下“唰唰”地響。
“不去了，明天我媽要回來了。”梁瓊搖頭，輕道。
“要不，我陪你出去喝酒？”
“不想喝。”酒精並不能解決問題。
“那你想咋地？”趙霽輕輕一腳油門，把準備插她隊的車逼了回去，“想重修舊好，還是另覓良緣？”
“就沒有別的選項嗎？”
“比如？新歡舊愛全都要？”
梁瓊嗤笑一聲，翻了她一個白眼，“我倒是想啊，就是法律不允許。”
這回輪到趙霽翻她一個白眼，“別太貪心。”
“我不貪心的。”梁瓊半開玩笑道，“只要給我一個億，我就去把他搶回來。”
“誰？”
梁瓊避而不答，輕輕嘆一聲，“我有時候是真恨自己沒錢，我要是有錢，我要是也有一個大集團，你說我還用為這事煩惱嗎？”
“別這麽想，真正的愛情跟錢無關。”
“但沒有錢就留不住愛情。”
“那周秉文那麽有錢，他不也沒留住愛情？”趙霽不滿地轉著方向盤，“要我說，周秉文就不配再出現在你面前，他搞不定他家裏，他來糾纏你，除了再給你帶來煩惱還能有什麽？他舍不得榮華富貴，又沒有魄力當家做主，最後就只會勉強你，讓你委屈求全。問題是，就是你真為他委屈求全了，也未必會有個好結果。”
末了，又補充道：“算了，換個人吧，我覺得那個章志就挺好的，適合你，你真想結婚找他應該能過得好。”
默了半晌，梁瓊道：“我沒想跟他和好，我就是有點擔心他現在的狀態。”
“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沒有義務對他的狀態負責。”
“問題是他現在的狀態已經影響到我了！”梁瓊突然就按耐不住心中的煩躁，“我沒想過要跟他和好，也沒想過要對他的狀態負責，我沒有！但是，他現在幹涉我的工作，插手起訴我的同事，打了顧遠哲，還查我，我還能坐視不理嗎？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瘋嗎？他瘋了，我又能好過嗎？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他沒有哪裏對我不好過，更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僅僅只是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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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梁瓊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道了歉轉臉看向窗外，一路上再沒開口。
到家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天空一片赤橙，色彩極為濃郁，像打翻了顏料盒。
梁瓊推開陽臺窗戶，默默點燃一支煙，沒多會，又煩躁得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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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甩甩腦袋，用力吸一口煙，擡頭朝著漫天餘暉吐了出去。
手機響起，媽媽的電話。
媽媽這次回鼎豐是參加好友小孩的婚禮，日常閑聊過後，話題自然不可避免落到梁瓊身上，“瓊瓊，你跟瑤瑤那個學長現在到底怎麽考慮的？你要是不喜歡就早點說開，你萍姨她們都說要給你介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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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靜靜看了一會，趿拉一雙拖鞋準備下樓去吃涼皮。
手機在她出電梯的時候響起，章志的電話，梁瓊突然想起昨天跟他約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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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接起電話，轉身又走進電梯。
“你下班了嗎？我在你公司樓下。”
“我現在在家，要不你先去飯店等我。”
“我去找你，今天下了雨開車有點堵，你既然回家了就別出來了，我們在你家附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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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文從手中協議擡眼，放下車窗，任暴雨後的微風吹拂自己遍布傷痕的面頰。
空中有淡淡泥土腥氣，路邊的花草樹木煥然一新，濃烈的色彩透出一股蓬勃生機。
周秉文腦海裏自然而然響起梁瓊的聲音。
有一次他在外地出差，正在開一個漫長的會議，梁瓊突然撥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正好是討論到關鍵事項的時候，他猶豫兩秒後點了掛斷，告訴她散會了就回她。
不等他散會，手機裏收到一段視頻，火紅一片。
“周秉文你看，火燒雲！你看這個天空，是不是真的很像燒起來了？好漂亮啊！跟小學課本裏寫得簡直一模一樣！你看壞球，它的毛都要燒起來了，哈哈，你看這個草，好像仙草啊，我感覺自己好像穿越進童話故事裏了。壞球，壞球，快點，給你爸喵一聲，你不喵他不給你帶罐頭……”
鏡頭裏壞球弓起身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威風凜凜朝著鏡頭走來，毛發在風裏飄飄忽忽，在火燒雲的映照下像電影爆炸畫面中走出來的“雄獅”。
“哇，壞球，你好酷哦！你簡直可以上電影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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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文忍不住笑了，把當時的視頻找出來又看了兩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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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街有梁瓊夏天最愛吃的涼皮。
一個不到五平米的小店面，一年四季都賣涼皮涼面，在美食一條街裏屹立多年不倒。
晶亮的辣椒紅油，酥脆的花生米，韌性十足的面筋，爽滑彈牙的涼皮，清爽脆甜的配菜，再加一勺秘制香醋，梁瓊每次都吃得不亦樂乎，跟壞球吃罐頭一樣，吭哧吭哧的。
周秉文打包了兩份，梁瓊一份，他一份。
抵達梁瓊住的澄湖新城時，滿天金紅已褪去大半，唯餘西邊濃墨重彩的晚霞還在肆意揮灑著顏料。
周秉文坐在車裏，撥下梁瓊的電話，依然是機械女聲播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梁瓊把他電話拉黑了。
周秉文點開微信，對著梁瓊的頭像猶豫好一陣，嘗試著點下語音通話。
還好，微信沒拉黑沒刪除，但也沒接。
“阿文……”前排周凱忽然轉頭向他看來，周秉文擡頭，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不由怔住。
就在小區門口，身穿碎花連衣裙的梁瓊和一個年輕男人面對面站著，梁瓊低頭在看手機，微擰著眉，似乎在猶豫是否要接他的電話，男人在看梁瓊，略顯青澀的眉眼裏透出小心遮掩的熱烈渴望。
一個男人對心儀女人的渴望。
回響在車廂裏的鈴聲突然中斷，周秉文低頭一看，梁瓊點了掛斷。
周秉文再打，梁瓊再次點了掛斷，這一次她甚至沒有猶豫。
她收起手機，對年輕男人笑了一下，說了句什麽，年輕男人低頭輕推了下鏡架，露出有些羞澀的笑。
他把手裏的手提袋提起來遞給梁瓊，梁瓊打開看一眼，明顯露出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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