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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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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料到徐興澤會親自來找她,只是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

徐興澤熱情地跟章志打招呼,梁瓊看出他來意不善,直接了當打斷他,“你有事嗎?”

徐興澤輕輕一笑,依然維持著往日人前那副偽善模樣,“我確實有事,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說完他看向章志,十分刻意地解釋:“工作上的事,占用她幾分鐘時間,不耽誤你們吧?”

章志低頭看一眼梁瓊,笑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應該工作時間處理,現在是我們的私人時間,好像不是太方便。”

徐興澤輕挑了一下眉,“看來你對梁瓊的工作熱情缺乏了解,梁瓊可是個事業狂,為了工作,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徐興澤,”梁瓊終於忍不住回應道,“不論公事還是私事,我都跟你無話可說,有什麽話你留著法庭上說。”

“好。”徐興澤重重點了下頭,眼神瞬間變得惡狠,“梁瓊,既然你這樣不念舊情,那就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你當初是怎麽天天圍著我轉假意勾引實際想陷害我的,你忘了我可沒忘,你現在有周秉文做靠山了,轉頭就要把我踩進泥裏,你可真夠狠的!”

“你放屁!”梁瓊舉起拳頭就要沖過去,章志一把抓住她手腕將她攔住,冷靜安撫道:“別沖動。”

“又要打我是嗎?”徐興澤提了提自己的衣襟,雙手叉腰,大聲道,“那天晚上把我衣服都扒爛了的人是不是你?你和劉佳檸約好踩著點來抓我現場,你沒想到劉佳檸早就跟我在一起了吧?還好她信我,不然我這輩子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梁瓊我告訴你,上法庭我也這麽說,我說的句句屬實,沒有一句是謠言!你想讓我身敗名裂,那我也只好回你個臭名昭著了!”

路人被吸引圍了過來,有人甚至舉起手機在錄像,梁瓊氣得腦袋發昏雙眼模糊,除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麽也說不出來,她只想沖上去將人狠揍一頓,然而章志將她死死攔住,不斷安撫道:“他故意的,他就是要激你動手,別著急別沖動。”

他又轉頭對四周的人大聲道:“請不要拍照錄像,未經允許傳播個人肖像視頻違法,我們會追究一應侵權責任。”

眾人的鏡頭轉而面對說得繪聲繪色的徐興澤,他說:“你們拍我吧,我說的都是真話,我不怕被傳到網上。”

他正說著,兩個黑衣黑褲的彪形大漢沖出來堵到他面前,逼得他住了嘴,另外兩個盯著圍觀眾人一個一個刪了手機照片和視頻。

待眾人散去,孫安祈走了過來,盯著他,“繼續說,我聽。”

徐興澤被四個彪形大漢圍得死死的,雙腿明顯在抖,嘴巴卻還要逞強,“真是看不出來啊梁瓊,除了周秉文,你在外面竟然還勾引了……”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徐興澤擡頭,嘴角掛了一滴鮮血,他張了張嘴,“啪!”又是一聲。

孫安祈一連給他打了三個耳光,從身旁保鏢手裏接過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手,冷冷警告道:“再讓我聽見你說她一個字不好,我不保證你這輩子還能開口說話。滾!”

徐興澤灰溜溜鉆進自己車裏轉眼就跑了個沒影,孫安祈轉頭看向始終被章志抱在懷裏的梁瓊,停留片刻,轉而打量章志一眼,輕蔑地嗤笑一聲,“梁瓊,你找對象能不能長長眼,找個有骨頭的行嗎?”

梁瓊什麽也沒聽見,她陷入了一種突如其來的極端情緒風暴之中。

百口莫辯的絕望像洪水一般將她整個吞沒,被人惡意設計陷害的恐懼又宛若腳下平地突然裂開一道萬丈深淵,無止境的墜落讓她發不出一絲聲音。

惡心想吐,耳鳴失聰,渾身脫力冒冷汗。

她沒有辦法思考。

她恨自己不能一拳打過去讓他閉嘴,更恨自己空長了一張嘴不能為自己辯白。

她太笨了。

她痛苦得蹲了下去,身體止不住發抖。

章志跟著蹲下,雙手扶著她,緊張地問:“瓊瓊,你還好嗎?”

梁瓊埋著頭,許久,說了一句,“我想回家。”

-

回家路上,梁瓊從情緒黑洞中恢覆平靜。

車窗外的霓虹燈在視線裏匆匆劃過,像無數易逝的煙火。

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路邊的燈光也是這般虛幻,她坐在周秉文安排接送她的豪車裏,對一切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

她不知道該把這一切跟誰去說,她不知道該怎樣讓人相信——她沒有!

她天天圍著徐興澤轉是因為他是她的直接領導,她的工作任務、工作進度和工作成績都必然離不開他。

她主動爭取一切機會,她樂意加班,她積極表現,她想更快地成長,想站到更高的位置,想讓所有人,尤其是周家的人都真真正正看到她認識她認可她……她有錯嗎?

她把徐興澤摁在地上扯爛了他的襯衣是因為他毫無廉恥地借著酒勁對她表白甚至想動手動腳,這種爛人,她揍他,有什麽不對?

然而徐興澤反咬一口說是她為了年底個人考核拿優秀主動引誘喝了酒的他,劉佳檸則不問青紅皂白反手就指責她為什麽勾引朋友對象。

在兩個人紅口白牙的栽贓陷害之下,她的辯解是那樣蒼白無力。

她除了動手別無他法,然而她連動手都不能。

“你盡管動手,打完我們去見警察,你看看是你有理還是我有理,你看看你明天還能不能來上班!”

辦公室沒有監控,劉佳檸不信她。

她從未陷入過這般絕望的境地,巨大的情緒黑洞將她吞沒,身體發著抖,反胃惡心,聽不見看不清,像落水一樣,無助窒息。

原以為過去這麽多年,自己現在已經能平靜面對來自人心深處的陰毒惡意,然而在徐興澤理直氣壯滔滔不絕說著黑白顛倒的話時,她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血壓飆升,以至情緒崩潰。

許久,梁瓊從回憶裏抽身,轉頭看一眼旁邊開車的章志,輕聲道:“抱歉。”

章志放慢車速,看她一眼,溫柔道:“不必道歉,你好點了嗎?”

“我沒事了。”

車廂裏陷入沈默,許久,章志問:“你想不想吃點什麽?”

梁瓊搖頭,目視前方,“你相信他說的嗎?”

“我只信你說的。”停頓片刻,他又補充,“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不必勉強。”

“他說的事情我都沒有做過。”梁瓊拿出手機,換了個導航目的地,她不打算詳說,訴說是一件耗費精力的事,等法院判決下來他該知道的都會知道。

她換了個話題,“我打算去南城工作。”

章志似乎沒聽懂,過了一會才問:“什麽時候?”

“快的話兩個月,慢的話半年後,明年開始會常駐那邊。”

“多久?”

“至少三年,最多五年應該能回來。”

長久的沈默過後,章志終於開口道:“南城到海城高鐵只要兩個多小時吧?其實也不算太遠……”

“章志。”梁瓊打斷他,算了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三五年不是三五天,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

“你讓他拍啊,讓他在網上傳啊,證據越多越好!”趙霽抱起睡著的孩子壓著聲音沖她喊道。

梁瓊無語,這是怕她被造謠得還不夠麽?

等育兒保姆把孩子抱走,趙霽終於放開聲音,“這種垃圾你就應該當場狠狠給他揍一頓,揍到他滿地找牙他就不敢說了。”

“他就是想讓我動手,動手我就理虧了,說不定還會先被抓起來。”梁瓊抱著抱枕倒在沙發上,半個身子蜷縮著,“我爸要是還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該怎麽辦。”

趙霽安靜了一會,低聲道:“梁叔要知道你這麽被人欺負,肯定自己先動手了。”

梁瓊把臉埋進抱枕裏,“今晚我在你這睡行嗎?我媽跟朋友出去旅游了。”

“這還用問嗎?”趙霽起身把散落四處的小孩衣物和玩具收起來,“別說我現在沒男人,就是有,我也給他踹了留你睡。”

梁瓊悶聲笑了一下,這事趙霽倒真做得出來,六年前那天夜裏她不想一個人回華府公館,也是像今天這樣投奔了趙霽,趙霽二話不說把她當時對象趕走收留了她。

趙霽收拾完房間,走過來推她,“走,外賣到了,下樓吃飯!”

“你吃外賣你媽不管你?”

“我媽現在只有一個原則,只要不讓她寶貝孫女看見,我就是吃shi她都不管。”

梁瓊忍不住一聲笑。

兩人一道下樓,拆開五個外賣袋,螺螄粉、烤串、鹵味拼盤、小龍蝦,外加冰啤酒,餐桌擺得滿當當。

“待會阿姨可能真以為你在吃shi。”梁瓊滿足地嗦一口螺螄粉,笑著吐槽。

趙霽翻了個白眼,“那你倒是別吃!”

兩人埋頭一陣狂吃,吃得差不多了,各自摸著肚子開始放慢進食速度聊天。

“你有沒有想過,這事還真有可能是周秉文幹的?”

“沒有可能,他不知道這事。”

“你當初為啥不跟他說?他肯定有的是辦法治那垃圾。”

梁瓊端起啤酒杯抿一口,輕輕搖頭,“他知道了可能會讓我辭職。”

“他想讓你當全職太太?”

“嗯,那時候他跟家裏鬧得很不愉快,每天又很忙,壓力很大,雖然他沒說,但我知道他其實很希望我不上班了,我要是願意專心做一個全職太太,一門心思應付好他的家人,他的壓力應該能小一點,爭取家裏同意的可能性也會大一點。”

趙霽抿一口酒,“以前怎麽都沒聽你說過這些?”

梁瓊盯著手裏的酒杯苦笑了一下,“不想說,跟誰說都改變不了什麽。我既想跟他在一起,又想有自己的事業,還想得到他家人的尊重和認可,既要又要還要,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

“我聽阿哲說他還沒結婚在等你,真的假的?”

“都過去這麽久了,真的假的都沒意義了。”梁瓊喝一口酒,抽一根烤串咬一口。

趙霽放下手裏的烤串,輕輕嘆了聲氣,“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

“啥事?”

“就是你們分手後你不是有次發燒進醫院了嗎?其實是周秉文送你去醫院的。”

梁瓊楞了一下,回憶道:“我記得我當時看見他了,我還以為我做夢呢。”

“他在醫院守了你一整天,直到醫生確認你已經退燒沒有危險了才把我叫過去陪你,還叮囑我不要跟你說他來過。你醒了後我其實想說來著,結果一提他名字你就打斷我不許我提,我就沒說了,後來就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梁瓊低頭喝酒。

“我是想起他當時那著急的樣子,就覺得他還是挺在乎你的,我生完娃刀口痛得快死了,我前夫都沒他一半上心,還好離婚了!”

梁瓊沈默半天,終究什麽也沒再說。

“算了,不說這個了。”趙霽擺擺手,“說說你現在這個對象吧,人怎麽樣?”

“還行。”

“打算結婚嗎?顧遠哲都結婚了,咱們院子裏當初那幫人可就剩你沒結婚了,人家老馬都要二婚了。”

梁瓊笑了一下,“這也要比,你們幼不幼稚?”

趙霽有些喝大了,眉頭一皺,問她:“你說顧遠哲和尤老師,他們是真的嗎?這世上難道真有真愛?”

梁瓊喝一口酒,苦的。

“應該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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