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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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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下)

“慕小姐……”

“慕小姐!”

慕淺淺猛地睜開眼,拿起擋在雙眼上的書,從搖椅上坐直身子。她看向身旁呼喚她的男子:

“司公子,出了什麽事?”

午後陽光溫暖,躺在陽光底下讀書,漸漸地困意來襲,忍不住小睡。

司公子不知從何處挪來一張小凳,坐在慕淺淺身側,兩人一同沐浴春光。

司公子笑顏燦爛:“沒事,只是想喚一下你的名字。”

慕淺淺微楞,沒有回覆他。

片刻,慕淺淺合上書,從搖椅上站起,她擡臂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地進了屋。

離開張府已經一月有餘,難免會惹人懷疑非議。也不知是誰透露出了一點消息,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真相變得面目全非。

起初大家言說慕小姐要和張太醫和離,過了幾日,傳言變成慕張兩家已經和離,又過了幾日,大家津津樂道,慕小姐要收贅婿!

慕淺淺只覺得荒唐。

多次解釋無果,恰好新店建設處於關鍵期,慕淺淺也不管謠言了,等待它不攻自破。

奈何謠言還是紮紮實實地存在著……

慕淺淺的生活由此出現了許多困擾。慕淺淺貌美,關鍵是有錢。許多男子躍躍欲試,向慕淺淺送來暧昧的秋波,鉚足了勁討她的歡心。

而這司公子,則是最難纏的幾個公子之一。

當初慕淺淺和李朝明大比,公主將慕淺淺指派去給太傅之子治療“急性腸胃炎”,這“太傅之子”正是這位司公子。

司公子揚言當時便對慕淺淺芳心暗許,奈何慕淺淺已經嫁為人妻,只得斬斷情思。現在慕淺淺既然已經和張清序和離,他斷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慕淺淺把書放在桌上,拿起圖紙,看著匠人們工作,一個月的功夫,酒肆已經出現了一個輪廓。

桑絮端著托盤,給匠人們送桂花飲。

慕淺淺走到桑絮身旁,低語:“桑絮,以後司公子來,你就說我不在。嗯……總之,找個理由把他打發走吧。”

桑絮用力點頭,嗯嗯了兩聲。

桑絮聳聳肩:“小姐您已經和司公子說過很多次了,奈何司公子就是不聽。唉!”

慕淺淺拍拍桑絮的肩,莞爾:“情動,物動,關鍵是我心不動!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張清序回來。”

提及“張清序”,慕淺淺的心驀地刺痛了一下。

桑絮捕捉出慕淺淺情緒的變化,她放下托盤,忙不疊地安慰:“小姐小姐,您不要傷心。奴婢聽說揚州城幾日前解封了,張少爺應該很快就會了。到那時一切水落石出,都會沒事的。”

“揚州城解封了?”慕淺淺一驚。

桑絮點頭如搗蒜。

慕淺淺不說話,長久靜默的心突地開始躍動。

她瞄了一眼托盤上的桂花飲,慕淺淺端起托盤:“剩下的,讓我來發吧,你去歇一會兒。”

桑絮展顏一笑:“謝謝小姐!”

慕淺淺端著桂花飲,給每一位匠人分了一杯。

須臾,所有人分外後,托盤上還剩下一杯。

慕淺淺正想把它分給桑絮,然而,一只手橫空而來,眨眼功夫,端走了最後一杯桂花飲。

“……”

慕淺淺按下心底的無語,假笑道:“司公子,您方才不是喝了一杯了嗎?”

司公子還沒走,他生得風流倜儻,笑起來時一雙桃花眼嫵媚多情。他斜倚在門框上,朝慕淺淺拋了個媚眼:

“沒辦法啊,我對慕小姐的廚藝,念念不完。”

“……”慕淺淺笑得嘴角發僵。

忍住忍住!

他是太傅的兒子!他是太傅的兒子!

慕淺淺嘆出一口氣,她放下托盤,陰惻惻開口:“司公子,家父知道您每日在外如此……惹眼嗎?”

慕淺淺口中的“惹眼”,就是陰陽他“招花惹草”。

京城幾大浪子,他可是位居榜首!

慕淺淺實在不想和這種人扯上關系,免得影響事業。

司公子喝桂花飲的手一頓。

慕淺淺不再看他,冷冷地摞下一句:“我喜靜,不喜歡貧嘴之輩。”

見她轉身要走,司公子撇下手中的茶盞,伸手作勢要扯向慕淺淺。

他的手指還未碰到慕淺淺的衣料。

一個拳頭從左側襲來,直接砸到了司公子的左頰。

“好你個禽獸!離我妹遠點!信上說的,就是你這個小子吧!”

慕林不知從何處出現,他一拳而下,當場把司公子打得眼冒金星,腳底發虛。

慕淺淺猛地回首,看著眼前的火冒三丈的男子,吃驚道:

“兄長?!”

慕淺淺紅唇微張,還未問出下一句。

一道清冷的聲音剎那間止住了她所有思緒。

“夫人!”

慕淺淺感覺呼吸靜止,心臟宛如被一雙大手揪住,停下了跳動。

脖子一寸一寸轉向身側,慕淺淺張大眼眶,瞳孔顫動。

張清序就在身旁!

不,應該說是隔著幾米的位置。

空氣裏飄著一股淡淡的藥香,撫慰身體裏湧動的躁動。張清序身著官服,長發高高豎起,好幾縷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旁。一個月不見,他瘦了,五官變得愈發深邃,嘴邊有一圈淡淡的胡茬。

他滿身濕泥塵灰,看起來風塵仆仆。

你怎麽在這裏?

慕淺淺未來得及問出這句。

便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藥香撲鼻而來,還是熟悉的氣息。張清序喘著粗氣,心跳如雷,胸腔不停地上下浮動。他看起來累得不輕,就像幾天幾夜未合眼休息。

慕淺淺被他摟得死死的,幾乎喘不上氣。一只大手扣在慕淺淺的右肩,大拇指指腹慢慢摸索著,即使隔著長袖的衣料,慕淺淺仍然能感受到手臂的結實,帶著炙熱的溫度,肌膚下血液的流動。

慕淺淺失了心跳。

那一剎那,她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仿佛直接只剩你與我,只剩這個溫暖的相擁。

少頃,司公子委屈的哭喊喚醒朦朧的意識。

慕林還在繼續打他,邊打邊罵,罵得很難聽,仿佛要把畢生的絕學使用上。桑絮像只小鴨子,扯著慕林“別打了!別打了!”。

玄參也來了。

果然他最可靠,玄參像捏棉花一樣,扯開張牙舞爪的慕林,單手拎起司公子的後領,把他拖走了。

“別跑!再吃我一拳頭!”慕林低吼,邁腿追了過去。

“別打了!別打了!啊!”桑絮追著慕林,跑了。

幾道腳步聲由近及遠,此地很快只剩下慕淺淺和張清序。

慕淺淺漸漸回籠一些意識,她開口:“你、你松一點。”

“……”張清序把臉埋在慕淺淺頸間,他蹭了蹭。

“我有點喘不上氣——”慕淺淺掙紮了一下。

“那份休書,是你被克妻謠言威脅,我為了送你出府寫的。”張清序溫熱的呼吸撲打在慕淺淺頸側。

慕淺淺不動了。

“父親那邊,他後悔了。”張清序的喉結滾了滾,澀聲繼續說,“他幾次邀請你,想和你道歉,但是都被你拒絕。我以為……”

聽到這句話,慕淺淺陡然想起幾周前,張府接二連三地給醉食樓送信。

慕淺淺本以為又是什麽刁難的話,看也不看,便燒了。

沒想到……

慕淺淺低聲道:“這次是我錯了,對不起。”

張清序柔聲道:“我已經收到了。”

慕淺淺驚訝:“你看了那封信?”

張清序發出幾道淺笑,他放松雙臂,松緩這個擁抱。慕淺淺終於可以喘息幾口。

張清序的聲音清冽如松,他擡手撩起慕淺淺頰邊一縷發:

“果然,夫人無論在哪裏,都能自由,如此我便放心了。”

“倘若那份休書是你本人意願,那便盡情地去做吧,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但我張清序,此生只有慕淺淺一個妻子。”

鼻子一陣發酸,慕淺淺忍住一股淚意,平覆心情,她慢慢推開張清序。

慕淺淺在他懷裏擡起頭。

她深知這句話的緣由,但任性地想聽他親口說出那句話,想宣誓一樣告訴自己。

慕淺淺:“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因為我心悅你。”張清序眼瞼輕顫,“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不知所起。”

慕淺淺咬咬唇:“那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張清序慢慢低頭,將額抵在慕淺淺的額上,兩人額頭貼在一起,共享體溫。

“那我往後日日重覆,夫人意下如何?”

慕淺淺“噗嗤”一笑,鳳眼彎成一道新月。

“不夠!”

慕淺淺俏皮道:“被我接受了表白,就要對我負責!你要早、午、晚重覆,直到我聽不見為止。”

“哈哈哈,好!”張清序發出一道朗笑,他重新把慕淺淺擁入懷中。

慕淺淺將臉埋在張清序的肩頭,她慢慢閉上眼,感受這份溫暖。

“我也是。”慕淺淺靠在他懷裏,悄聲道。

千百次搖頭否認,光陰流轉,再次相逢,才發現早已沈淪其中。

張清序身軀一震,加重了這個擁抱。

“哇哦!”

一道驚呼入耳。

慕淺淺唰地睜開眼。

下一秒,對面茶館裏五張熟悉面孔映入眼簾,正對著慕淺淺和張清序。

慕淺淺臉上一燒,她猛地推開張清序,她伸出手指,語無倫次:

“你你、你們為什麽在這裏——?!!”

茶館內。

朱福來、丁嘉和吳悅笑得前仰後合,杜商笑著朝慕淺淺一拱手,而曾微則指了指慕淺淺身後。

慕淺淺循著曾微的手勢,朝身後一看。

臉色唰地比番茄還紅。

慕林、玄參和桑絮三人正蹲在不遠處偷看,三人來的悄無聲息,慕淺淺一點也沒發覺。

視線相對,慕林大大咧咧地走出來,呲著大牙笑得沒心沒肺。桑絮羞紅了臉,躲在玄參身後,不敢看慕淺淺。

朱福來揉揉鼻子:“慕掌櫃,不用害羞,您家庭美滿,咱們比你更愉悅!”

“是啊,小妹!那什麽歪瓜公子已經被我打跑了,你莫要後怕!”慕林笑道。

……

揚州城一疫後,張清序又是擢升,又是封賞。

京城好幾戶人家有心嫁女做妾,統統被張清序拒絕。

張清序揚言:“我此生只娶慕淺淺一個妻子。”

京中人們嘖嘖稱奇,紛紛道張家專出癡情種。張誠和張清序,父子兩代都只娶了一個正妻。

而這個行為,破天荒地沒有引起張誠的反對。

慕淺淺搬回了張府大院,恰如張清序所言,張誠沒有再刁難,他選擇了接受。慕淺淺回府的那日,張誠命人準備了一桌子的菜肴,只是他老人家本人沒出席。

慕淺淺不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思,問過張清序,她只得出一個結論: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人和事都一樣。循規蹈矩的女子固然好,但我這般拼出一番天地的女郎,可是萬裏挑一!

《淺序藥食箓》大賣,慕淺淺和張清序選擇續寫,造福更多窮苦人家。

北部醉食樓竣工,氣派精致。建設完成後,杜商跟著五個新人,選擇留在了北部新店。

慕淺淺如期入宮為公主做藥膳,結識了不少朝中新貴。

南北兩處醉食樓蒸蒸日上。

**

“小姐,您好了嗎?”桑絮倚在門框邊,悄咪咪地朝裏看。

房中一直來來回回有人走動,女子獨坐妝奩前,背影婀娜多姿。

她長發挽起,頭戴鳳冠,鮮紅廣袖衫,下著銷金裙,領口、袖口、下擺等有雲霞孔雀紋、翟紋等的鑲邊,霞帔上綴著珍珠、寶石等飾品,華麗中極顯端莊大氣。

慕淺淺回頭,珍珠妝使她明艷的五官,增添幾抹精貴。

慕淺淺莞爾,一時間,滿屋因她的笑顏而亮:

“何事?”

桑絮呼吸微滯:“恒、恒王妃想來見見您。”

“哦?”慕淺淺挑眉,笑得更艷了,“趕緊請王妃進來吧。”

恒王妃進了屋,她還是如兩年前初見那樣,甜美動人。不過這次來,她手中牽著一個小兒。

“慕小姐,您今日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恒王妃咯咯地笑著,“恒王府的賀禮已經命人送入府中,不知是否合慕小姐心意。我們很久未見了,此等良辰吉日,不得不祝賀,我順便帶臨兒來見見你。”

恒王妃笑著把臨兒拉向慕淺淺:“臨兒可喜歡您做的藥膳了,好幾次饞得不得了。我們府上於是買了那本《淺序藥食箓》,跟著書學做。”

臨兒看起來才兩歲左右,咿咿呀呀地還不會說話。

慕淺淺拉起她的小胖手,放在手心揉了揉:“歡迎恒王妃一家來醉食樓,我們一定為您訂下最好的雅間。”

不知臨兒是否能聽懂,她只是笑著,笑得天真無邪。

慕淺淺看著臨兒的笑,突然一陣恍惚。不經意間,這個小孩已經兩歲了。穿越之初,恒王妃產後體虛,慕淺淺正是借助這個“跳板”,解決了人生第一道難關。

慕淺淺擡頭看向恒王妃:“她和您真像!”

“夫人,我們該走了。”丫鬟在屋外呼喚。

慕淺淺和恒王妃相視一笑,隨後轉身走出閨房,長裙曳地,頭上珠翠輕晃。

慕淺淺慢步走向慕府大門。

門外,迎親隊伍浩浩蕩蕩,一把花轎靜靜地停在那兒。

今日,是慕淺淺的第二個婚禮。

當然,夫君還是那個夫君。

自從兩人表明心意,張清序不知怎地,夜夜會想起兩人成婚時那場婚禮,這件事仿佛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兩年前那場婚禮,慕淺淺到死銘記。

寥寥幾人的送親隊伍、敷衍而過的酒席、丈夫臨危受命,獨守空房,以及那場化不開的矛盾。慕家女出嫁,那時成了不少人茶餘飯後口中的笑話。

於是,張清序挑了個良辰吉日,重新開辦了一場婚禮。

這次,他要讓她不留遺憾。

慕淺淺是被慕林扶上花轎的。

兄長滿臉喜色,難得穿得如此正式,口中叨叨著:“吾家有妹,初長成啊!”

慕淺淺坐在花轎裏,掀開窗帷,打趣道:“兩年前我出閣時,怎麽不見你祝賀我?”

“誒!小妹!這是兩回事啊!你當時被迫出嫁,氣得差點把屋頂掀了。我怎麽敢貿然祝賀呢。我畢竟是個體貼小妹的好兄長!哈哈哈!”慕林大笑。

慕淺淺莞爾:“謝謝你,二兄。我喜歡慕府,我會經常回來的。”

“……”慕林笑容微斂,他伸手包住慕淺淺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慕淺淺放下窗帷,坐回轎中。

鑼鼓乒乓,鞭炮劈裏啪啦,龍獅表演惹得眾人拍手叫絕,一片熱鬧祥和。

迎親隊伍緩緩動了。

隊伍走得慢悠悠,一路上,樂聲不斷。

慕淺淺自覺無聊,擡指掀開一角窗。

她所行之路,紅絲絳、紅燈籠掛滿樹枝丫。

路經醉食樓,盡管歇業三日,店外堆滿了禮品,大包小包的堆疊在一起,墻上掛著民眾送來的賀旗,上面清一色都是“永結同心”、“早生貴子”之類的話語。

慕淺淺收回視線,心裏有陣陣暖流淌過。

花轎停下。

慕淺淺被丫鬟簇擁著扶下花轎,突然嗅到一股藥香,有人從身後貼來,扣住慕淺淺的手腕和肩膀,將她穩穩地扶住,又似攬入懷抱。

慕淺淺一手執扇,錦扇遮面,一手被張清序攥得死死的。

兩人共跨過馬鞍,踏著青氈席,並肩入府。

張府張燈結彩,紅緞掛滿屋檐,府裏早已圍得水洩不通,一派其樂融融。

慕淺淺被張清序牽著走。

突然聽見醉食樓那些夥伴的歡呼聲。

慕淺淺忍不住嘴唇勾起,發出一道輕笑。

入廟堂。

兩人牽著同心結牽巾,相向緩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慕淺淺把頭輕擲於地。

兩年前,慕淺淺還坐於虛帳中等待,張清序被宮中人召入皇宮,她獨守空房至深夜,才見著了張清序。

慕淺淺慢慢擡起頭。

視線撞入一雙溫柔的眼中。

共同站起身。

張清序溫柔地註視著慕淺淺。

慕淺淺也看著他。

張清序瞇了瞇眼:“夫人,你今天很美。”

“夫君也是。”慕淺淺笑顏如花。

接下裏的時間,仆人們端菜上桌,大辦宴席。張清序死死地牽著慕淺淺,游魚般游走每一桌。

賓客像對待新婚夫妻,朝慕淺淺和張清序敬酒。

張清序帶慕淺淺去見太醫院同僚,旁系親戚,鄰裏親朋……

慕淺淺看到不少熟悉面孔。

夏員外帶著夏光少爺來了,張清序說街上那些紅絲絳就是他們裝扮的。

朱福來,曾微那些醉食樓的夥伴當然在場,聽聞全場的菜肴一半出自他們之手。

馬功名大人帶上馬杜衡小姐,馬大人和張清序共飲了三大杯。

張清序的摯友鄭雲,竟和慕林攀談起來,行雲流水混成了兄弟。

玄參細心地給桑絮剝蝦。

公主命人送來三大摞賀禮,堆在張府門口,驀地成了三座大山。

……

宴席鬧騰到深夜。

慕淺淺整個人暈乎乎的,臉頰通紅像熟透的蝦子。

賓客們敬酒不斷,慕淺淺不舍得張清序次次攔酒,她自己也喝了不少。

一入新房,慕淺淺取了沈重的鳳冠,一頭倒在榻上。

門口傳來推門聲,一道沈穩的腳步響起。

門再合上,屋外突然沒了聲響,靜得仿佛不在一個天地。

慕淺淺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你終於來了。”

她半靠在床上,揉揉眼:“我方才看了一眼桌上的手稿,你寫的那個藥,太苦了,嬰童是不會喝的……”

慕淺淺沒說完,一個身影靠了過來。

張清序坐在她身側,他呼吸滾燙,指腹撫摸著慕淺淺的臉頰:

“夫人,新婚之夜不要想這種事情,把註意放在我身上。”

張清序手指拂過的地方,滾燙無比。

慕淺淺臉上一燙,咕噥道:“好吧。”

張清序滿意一笑,口中振振有詞:“接下來是剪發合髻,喝合巹。”

慕淺淺打住他:“咱們都兩年的夫妻了,這些繁文縟節,沒必要。”

“不行!”張清序握住慕淺淺手,他正經道,“兩年前,是我有愧於你。”

“……你高興就好。”

慕淺淺臉紅,她按著張清序的意思,乖巧地照做了。

喝完合巹酒,慕淺淺突然有些緊張。

酒意褪去,她感受到自己如鼓般的心跳。

張清序握住慕淺淺的手,慕淺淺曲指,和他十指相扣。

張清序傾身,吻了一下慕淺淺的眉眼。

緊張如潮水褪去,慕淺淺瞬間不再局促。

松開張清序的手,慕淺淺手臂搭在張清序的肩上,她意味深長地挑挑眉:

“夫君,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你還有一句話沒有和我說。”

張清序眨眨眼,和煦一哂。他吻了一下慕淺淺的臉,道:

“我心悅你。”

“接下來的時光,還請多多指教,和我相伴一生吧。”

慕淺淺微瞇鳳眼,眼中溫柔得要擠出水來。

“好。”張清序道。

一人擡頭,一人俯身。

窗前燭火搖曳,這個吻繾綣又綿長。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

醉食樓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紅火。

賺了三輩子用不完的錢,慕淺淺和張清序去了一趟江南。

接著,他們又去了揚州、嶺南、洛邑、金陵……

去一個地方就住上一段時日,帶入藥膳文化,把醉食樓開在那裏。

慕淺淺自認為,她地獄開局的穿越,甚是非凡,著實難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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