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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開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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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開大會

封辰見她如此善解人意, 也暗暗松口氣,他也怕耽誤一天功夫呢。

山裏的荒地開起來沒那麽容易,時間寶貴。

唐圓忍了又忍, 還是沒問他去哪裏開荒。

再過幾天吧, 到時候兩人更熟,交情更深, 也好半開玩笑地說自己找了個開荒的地方, 巴掌大,結果一天曬不到倆小時日頭, 估計莊稼也不長。

然後順勢問問他知不知道哪裏可以開荒。

有封辰在, 他們一路很順利。

白天光線亮, 挖山藥的時候唐圓發現地裏有白色的蟲子。

她頗為心機道:“這是蠐螬, 金龜子的幼蟲, 可壞呢。它們專門啃咬幼苗嫩莖, 薯芋類塊根會被鉆成孔眼, 而且咬死一棵它們又跑去另外一棵咬。”

她掐了根狗尾巴草把蠐螬串起來, 帶回家餵雞。

封辰前世對種地一竅不通,穿到這裏來也還沒積累到什麽經驗, 聽唐圓說這個立刻來了興致。

“怎麽對付它?”

唐圓心頭一跳:來了來了, 大佬開始考核我了!

她裝作很隨意道:“這種蟲子從蟲卵到成蟲的生長期有兩年,一開始下種的時候要拌農藥, 嗯……”這個年代都有什麽農藥?現代農藥種類很多,大部分都是九十年代以後流行起來的。

她想到一個使用時間很久的農藥名字, “樂果,把這個拿來拌種子可以殺死一部分地下害蟲。”

封辰把這個名字記住, “農藥會不會對種子有害?”

唐圓:“確實,像山藥紅薯土豆這種不合適, 但是小麥、花生、大豆、棉花之類的可以。”

她瞄了封辰一眼,見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滿意還是不滿意。

封辰:“那除了拌農藥還有其他方法嗎?”

唐圓打起精神,拿出考公面試的勁兒來,“辦法還是很多的,比如這一片地方不大,可以深翻地,把這種蟲子撿出來,不願意撿就趕兩只雞過來吃,雞一邊捉蟲一邊刨地一舉兩得。要是大地塊,那就等秋末冬初的時候鋪上麥草什麽的,撒上生石灰,然後深翻地把石灰壓下去,石灰發熱會燒死地下害蟲,翻出來的也會被低溫凍死。”

她一邊說一邊挖山藥,還不耽誤偷瞄封辰,見大佬俊臉上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便知道這是對自己的說法挺滿意。

前世她打交道的領導多了,或多或少也摸到一點規律。

大佬微微頷首,沒出聲,應該是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唐圓:“當然輪作以及休耕都是必須的,可以減少病蟲害,讓土地休養生息。另外間作、套作、混作也很有必要。”

封辰聽得入迷,試探道:“比如?”

唐圓:“比如咱們生產隊五月收了冬小麥,接下來就耕地等雨種玉米或者秧地瓜、種豆子什麽的。大豆根上的根瘤菌能固氮,一畝大豆差不多能固氮肥十五六斤吧,將近三十五六斤尿素的量呢,所以種大豆可以肥地。”

封辰:“!!!”

她懂好多!

好,種豆子,安排上。

這年頭化肥非常難買,生產隊都買不到夠數的化肥,個人更沒有購買資格。

唐圓打開了話匣子,既然大佬考核那她就把對方當做求科普的老農唄。

主要是孤男寡女在這裏挖山藥,倆人都悶不吭聲也挺尷尬,話題不對也容易尷尬,說種地的話題最合適。

“麥茬地瓜等霜降時候收了這地就可以深耕休息來年種春地,麥茬玉米大豆收得早可以繼續耕地種冬小麥,這樣輪作有利於減少作物的病蟲害。不過冬小麥除了需要充足的底肥,其他時間也要註意追肥,肥料不足產量保管不過百。”

沒有機械的農耕時代,七八十年代跟古代區別不大。

比如小麥,即便八十年代有農家肥和一部分化肥,產量也就不到二百斤。

唐圓穿來的這會兒小麥產量在一百二三十斤。

缺肥、缺農藥病蟲害多,而且看天吃飯,幹旱、水澇、大風倒伏都會讓小麥減產。

封辰記性好,把唐圓說的都默默記在心裏。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知識付費一說,可他前世習慣了知識付費,所以心裏已經默默地計算要付給唐圓的酬勞。

既然她能把野雞養起來,那他再抓幾只送她,能養的就養,養不住的就吃肉。

見唐圓說完一個話題沒繼續,他主動問道:“剛才你說可以間作什麽作物預防這個蠐螬幼蟲?”

唐圓哦了一聲,“油葵花呀,它的根系可以有效抑制蠐螬幼蟲的出現,多輪作幾次,效果顯著。”

原本她尋思大佬只是想考核她,結果發現他聽得很認真,還主動提問,被考核的感覺退去聊起來就越來越自然。

於是,外面傳言沈默寡言跟人沒話說的封辰一會兒一個問題,在唐圓給出答案的時候聽得很是入迷。

兩人一邊挖山藥一邊聊天,把唐圓說得口幹舌燥。

封辰見她不時地舔嘴唇,想了想就把自己的鐵皮水壺拿過來遞給她。

唐圓沒客氣,擰開蓋子擦了擦壺嘴,然後咕咚咕咚喝了個痛快。

啊,有水壺真好啊。

她家沒有水壺,連個罐頭瓶子都沒。

湯罐倒是有一個,那也不能拎山裏來。

封辰想說你慢點喝,小心嗆著,結果唐圓就咳咳咳起來。

他及時低頭,免得唐圓尷尬。

唐圓喝飽了水,雖然涼,但是真爽。

她把水壺遞給他,“還有一小半了。”

封辰:“沒事,下面有山泉水可以灌。”

他雖然也渴,卻忍住了,總不能她剛喝完他就喝吧。

唐圓喝得嘴巴水潤潤的,就繼續挖山藥,一邊回答封辰的“考核”一邊試探他開荒的事兒。

“我原本想悄悄在山裏找個地方開荒的,結果就找到巴掌大的一片地,沒用。”

她偷瞄了大佬一眼,結果大佬沒接話。

嗨,這是不想共享土地資源啊。

不知不覺兩人把那一片山藥挖完,原本其實更多,可惜壞了大半。

唐圓沒有都挖斷,連著藤蔓的細根繼續埋進去,回頭可以繼續生長的。

秋末又可以來挖了。

也得虧這個地理位置特殊,有巨石擋風做屏障,而且土層厚保溫好,否則一冬天真就爛掉了。

她把附近的落葉都劃拉過來,填埋進挖山藥的深坑裏,然後把土層壓回去。

這樣等雨水澆透以後二十來天到一個月就是天然肥料。

埋好了,她把地面踩實。

“好了,我們可以下去,我拿上魚回家,你想幹啥就去吧。”

她很期待大佬主動邀請她去開荒,但是背著大隊開荒種地這種事兒在這個年代是違法的,一旦暴露就會被沒收。

她是絕對不敢說鄉下人淳樸善良這種話的,但凡有那麽幾個眼紅嫉妒的就要舉報,後果很嚴重。

沒人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秘密。

所以大佬不邀請自己也情有可原。

沒事,她回頭繼續過來溜達,找不到大塊的小塊的也行。

比如在有些合適的位置埋埋山藥塊。

等她回家就留種催芽,到時候自留地和山裏都可以埋一點。

下了巨石山,他們來到唐圓下魚簍子的地方。

今天魚比昨天更少,看來枯水季不只是水量小,魚的數量也有限。

她不能竭澤而漁,得緩幾天,等麥收以後再繼續撈。

她順手割了一些青草、野花之類的丟進水中給小魚當飼料。

她把自己下的六個魚簍子都拎出來,對封辰道:“我不下魚簍子了,白放著就壞掉了,你拿走吧。”

她知道他肯定在深處有合適的地方下簍子。

封辰眼神詫異,隨即明白過來。

他也沒拒絕,“行,我得空給你捎幾條魚過去。”

唐圓立刻笑靨如花,“謝謝大……謝謝呀。”

差點把謝謝大佬說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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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後面幾天不再下魚簍子,最後一次撈回來的魚唐圓就先養著,兩天吃一條多吃段時間。

那只野雞適應了環境,一點都沒打蔫,唐圓就把繩子撒開,它也不亂跑只在牲口棚裏悠閑地散步,四處找蟲子吃。

有富含蛋白質的飼料吃著,它一天下一個蛋,著實喜人。

野雞蛋比家雞蛋略小一點,但是所含的谷氨酸、活性鈣等營養物質更加豐富,吃起來更加鮮美。

唐圓那天被封辰送出山以後接下來好幾天都沒看見他,猜測他去深山裏開荒了。

她一個人不敢進山太遠,就在外圍轉轉,挖挖草藥、野菜,擼完榆錢擼槐花。

如此太陽還沒落山她就能回村,順路再去自留地看看,了解一下唐家村的地況。

唐家村靠山,平整的大塊地都要用來種田,只有邊邊角角不好下犁鏵的才分給社員當自留地。

至於菜地就在各家房前屋後以及山坡山腳溝沿路邊什麽的,也都是巴掌大一塊塊的。

唐圓考察了一下自家自留地和菜地,規劃一下種植內容,她想留點空地種山藥。

這幾日唐圓進山都會背腐殖土回來,埋在菜園裏澆上水就是肥料。

今兒她做好晚飯後繼續挑選山藥種塊進行育苗。

只要品相完好沒有菌斑的,截成十厘米左右一段,兩端用草木灰塗抹防腐,然後放到朝陽窗臺上晾曬。

曬到兩端發幹萎縮才不會腐爛、碰傷,如果有新鮮破口種下去就會爛掉。

她家只有四分自留地,爹娘一人一分半,她還沒成年只有一分。

為了補貼口糧爹娘打算都秧地瓜。

在唐圓看來這時候的地瓜性價比並不高。

雖然產量高點,但是鮮地瓜不宜久存,大部分要曬成生瓜幹。

四斤生的曬一斤幹的。

而地瓜不僅熱量低、營養少,還不抗餓。

社員們都說吃一頓紅薯,吃著飽,不等到地頭呢,兩泡尿肚子又空了。

吃多了還燒心胃疼,對健康無益。

這時候的紅薯品種也沒有後來那麽優良,什麽板栗紅薯、煙薯秘術的。

當地只有兩種,一種黃心紅皮的紅薯,一種黃皮白心的白薯,當地都叫地瓜。

紅薯糖分高一點,一般霜降收了存在地窖裏冬天煮著吃,也可以煮熟曬地瓜棗。

白薯澱粉含量更高,曬瓜幹出量更多,也可以做粉條和白薯粉。

更適合當豬飼料。

分家的口糧裏大部分都是秋天曬的瓜幹,唐圓覺得特別難吃。

可自留地地塊小且沒有什麽肥料,種小麥玉米谷子也沒多少產量,只能種紅薯。

這年代農民之所以大量種紅薯,只是因為它對肥水需求比其他莊稼少一點,產量還高一些。

唐圓覺得雖然山藥畝產量沒有紅薯高,卻也比其他作物高,而且更有營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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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下工的哨子陸續響起,過一會兒唐爹和唐媽也回來了。

唐媽跟唐圓說明天一早去唐奶家拿地瓜秧,早上先去自留地挑水秧幾壟地瓜。

剛分家他們沒有種子,要跟大房拿。

如果是地瓜秧就無所謂,如果是豆子、花生、玉米種子就得還。

雖然唐圓沒下地,唐爹唐媽也會每天跟她講家裏的安排,這都是唐圓穿來後給他們培養的習慣。

唐圓就跟爹娘說種山藥的事兒,“魚仙人說我給的兔肉和野雞蛋好吃,教我種山藥,山藥營養比紅薯好。”

這幾天唐爹唐媽吃山藥魚湯也感覺出來,山藥不但好吃,吃了身體更有勁兒。

唐爹瞅瞅閨女,又悄悄給媳婦兒一個眼神,示意答應閨女。

分家以後有唐圓弄肉和野菜補貼口糧,一家三口吃的比從前好,最近三人都見長肉。

尤其唐圓,原本看著幹瘦粗糙還略黃的小臉都變得光澤起來。

臉上帶了點肉,兩頰染上自然的少女紅暈,看著嬌俏不少。

對於閨女的康覆,唐爹是非常高興的。

只要閨女病情穩定,別說種山藥就種魚都行。

吃飯時候唐炳德拿著一個鐵皮擴音喇叭挨條街吆喝,“都趕緊喝湯吃飯,吃完飯去場院開會。”

一連吆喝幾遍,又去其他地方吆喝。

生產隊一般三五天開一次會,總結一下這幾天的勞動情況,開展一下批評與自我批評。

隊幹部會公布勞動記錄情況,誰表現突出,誰請假最多,誰出工不出力,誰偷東西,誰又如何的。

還會總結一下各人的工分,出入大的就跟記分員溝通一下。

吃完飯唐爹先去場院兒,唐媽刷碗再把刷鍋水舀給牲口喝掉。

唐圓收拾一下也跟娘一起去開會。

村裏的曬場離牲口院兒不遠,閑話兩句就到了。

唐大伯和另外一個小隊長已經到了,正和一群男人在侃大山,聊農事以及公社的政策。

劉賴子幾個則紮堆倒黃色廢料,一邊誇張地嘎嘎大笑,引人側目。

他們看到唐圓跟在唐媽身後過來,想到她發瘋的樣子不約而同地閉嘴噤聲。

生怕刺激她發瘋。

他們不怕她,但是怕唐炳德罵。

唐圓昂首挺胸的,半點都不害羞。

他們偷覷她,她則大大方方地打量他們。

哎,真是貧困村中的貧困村,扶貧老幹部都得兩眼一黑的程度。

男女老少一個個都黑瘦,孩子光著腚,大人赤著腳。

一年累到頭,吃個七八分飽就是好的,更別說吃肉。

村裏沒有通電,除了兩臺收音機三輛自行車就沒有其他機械。

磨糧食靠碾子,看時間靠日頭和大隊的哨子。

小病靠挺,大病等死。

……

前世她扶貧過的條件最差的人家也比他們吃的好呢。

整個社會都奔小康以後,哪怕有那麽幾家貧困的,撿垃圾都能賺錢。

現在?

再能幹沒有資源也白搭。

在原文中唐家村一直破破爛爛,貧窮落後,女主去了首都不想回來,原主咋折騰都賺不到錢的那種窮。

唐圓扶額,心塞,不想說話。

很快民兵連長捧著個尺長半尺高的收音機過來,替書記進行慣例的政治學習,“都來聽聽廣播啊,長長見識,不出門不知道天下事兒。咱們國家支援阿富汗修建凹格拉密棉紡廠的技術員都回國啦,這個棉紡廠的廠房修建、設備安裝什麽的,可都是咱們指導的,這說明咱們的技術……”

“飛毛腿,阿富汗是哪個地方?”

“凹格拉密是啥?這名真古怪。”

大家哈哈笑起來。

民兵連長是大隊劉支書的侄子,按照村裏人喜歡給大家起外號的尿性,他因為腿長跑得快所以叫飛毛腿。

“快聽點咱能聽懂的。”

開生產隊會議也是大家夥兒能聽收音機的好時機。

唐家村大隊只有劉書記和唐大隊長家有收音機。

飛毛腿又開始調臺,收音機裏傳來高亢的女播音:“抓革命促生產,我們要把學大寨精神貫徹到底,大搞快搞農業生產……”

飛毛腿振臂一呼,“學大寨,促生產!”

只有他手下的倆組員跟著喊了一嗓子,其他社員都笑話他們,“別肉麻了,跟唱戲似的。”

城裏搞革命搞運動,鄉下人沒什麽文化,對那種運動根本不熱衷。

畢竟大家更關心分多少口糧幾塊錢。

對於劉書記讓飛毛腿幾個貼的諸如“學習無產階級專政下的革命理論,搞好普及大寨縣建設”、“活著就要拼命幹,努力建成大寨縣”等標語並不感興趣。

主要是絕大部分人不識字,學口號也四不像,一學就變樣兒。

飛毛腿正過當領導的幹癮呢,唐炳德過來了,他背著手,叼著煙袋鍋子,一臉嚴肅。

如果說劉支書開會滿場廢話夾著幾句正經話,那唐炳德就是沒有廢話。

先傳達書記去縣裏開會帶回來的精神,無非就是抓革命促生產、學大寨、多種地多收糧繳足公糧多賣餘糧那一套。

劉支書以前熱衷開會講話,激情澎湃,可惜社員們不感冒。

飯都吃不飽還整天忽悠賣餘糧,你有餘糧嗎?

咱們借點糧糊口你就說那是大隊的備戰備荒糧,不能動,動了要槍斃。

結果你整天忽悠賣餘糧。

那餘糧是賣?

跟白給一樣。

外頭想買一斤糧食一塊錢,你這個去賣一毛二分錢頂天。

誰賣誰傻蛋。

幾次之後給劉支書氣到,他就賭氣不來開會,只給大隊委員會幾個幹部開小會。

社員們反而高興。

天黑了,飛毛腿點上馬燈掛在樹杈上,照著唐炳德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表揚和批評時間。

唐炳德點名批評了劉賴子,“懶驢上磨屎尿多,不是去拉屎就是去撒尿,再不就肚子疼,就這樣怎麽拿八工分?先降到六工分,接下來看表現,大家夥兒同不同意?”

劉賴子:“不同意,憑啥!”

但是他的聲音被其他社員的同意淹沒了。

劉賴子他娘嗷一聲就要哭,全然沒有跟封老太對打的氣勢。

唐炳德冷喝道:“安靜!誰鬧騰誰滾回去!”

一發火,他眉心的川字紋更重兩分。

劉老婆子嘎一聲,把那口氣抽回去了,她可不敢跟唐炳德罵架。

其他幾個被點名批評的見劉賴子都偃旗息鼓,他們更不敢鬧騰,尤其那些把自家豬圈裏的糞肥偷摸運到自留地去的。

批評完又開始表揚。

“唐福林一家三口住在牲口棚裏,早起晚上幫忙餵牲口,今年牲口見長膘,是不是?”

大富農就跟著幾個小隊長喊是。

他不嫉妒,本身就應該有兩到三個飼養員倒班兒,生產隊為了省工分就安排他一個。

正常來說大隊應該出二十個工分給飼養員們,但是只給他7個。

他鍘草什麽的都得讓家裏人幫忙,早起晚上的餵牲口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再說,別看誇唐爹,其實也不會多給他工分,就是口頭表揚好讓大家夥兒別對一家住在牲口院兒說三道四。

唐炳德沒有提給唐爹漲工分,但是提了來年春天給唐圓家蓋房子的事兒。

雖然還有一年時間,社員們也羨慕得很。

畢竟自家攢材料蓋屋子,可能得十年。

後面就是核對工分以及分派各小隊的生產任務,要各家挑糞的、漚肥的、種棉花的、種花生的等等。

唐炳德還召集了副隊長、小隊長以及幾個有豐富種地經驗的社員們開延長會。

主要討論春地病蟲害的問題。

“前兩年也沒有這麽多蟲子,怎麽突然一下子出來這麽多大蟲子?”

尤其蠐螬,一個有小拇指大,哢嚓哢嚓很快就能把小苗啃死。

唐爹:“前兩年小咱們看不見,現在長大了。”

蟲子當然不是憑空出現的。

幼蟲小的時候危害也小,造不成太大禍害,大家也不怎麽在意。

現在長大了就麻煩。

唐大伯瞅了二弟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說對了搶大隊長風頭,說錯了丟人。

唐爹見大哥給自己使眼色,就低頭不吭聲了。

幾人商量一陣兒也沒商量出個子卯寅醜來。

要是冬天可以深翻地盡量凍死,可現在是春暖氣溫升高的時候,害蟲更加活躍。

撒農藥?

一年到頭才能買到兩三袋子藥粉,還是上級指定用來噴灑棉花的。

其他還不夠拌種子的。

可種子拌藥粉只能防小蟲子,指頭大的蟲子根本防不住。

有人就道:“請劉科長出出主意?”

劉科長是劉支書的兒子,在縣農業組當科長,負責管控下面公社、大隊的農業政策。

自打成立人民公社以後,農民對土地沒有控制權,種什麽、怎麽種,都要上級說了算,縣裏和公社派人下來指導。

若是碰到懂種地的老把式還行,若是運氣差碰到那種不懂的幹部,就自認倒黴被瞎指揮,到時候收成大減產、公糧交不上,全大隊跟著餓肚子。

久而久之,很多農民也不再動腦子,不再好好學種地,只機械地聽隊長安排。

現在地裏蟲子多了怎麽辦?

能怎麽辦?

老一輩兒也沒辦法,只能去地裏抓,抓不到就聽天由命唄。

有人忍不住發牢騷:“公社蹲點幹部呢?每到收莊稼就來蹲點盯著咱們收莊稼交公糧,種地咋不見人了?”

唐炳德見他們說著說著就要變成牢騷大會,一個眼神及時打住。

正當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唐爹身後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傳來,“一個辦法是配石灰料燒地,然後深翻地,過倆月再種夏地。要是地塊小就直接耕地讓老人孩子趕著雞過去翻找蟲子,把大蟲子翻一遍,再在莊稼地裏間種油葵花,收獲以後深秋記得用石灰料燒地,以後每年都要間種油葵花……”

唐大伯腦子嗡一聲,這丫頭跑來發什麽瘋!

他立刻出聲打斷,示意唐爹趕緊把瘋丫頭領走,別發瘋搗亂。

唐炳德卻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首對唐圓溫聲道:“圓丫頭,你這是哪裏學來的?”

唐圓立刻露出一個天真又帶點邪的表情,叉腰驕傲道:“當然是魚仙人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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