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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攀高枝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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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攀高枝 二十六

學堂裏只有一個江秀才。

江六元出事了?

兄弟倆都下意識看向了周舉人。

劉舉人之前跟他商量讓楊承運別再去學堂, 說是怕出意外。周舉人倔強,說什麽也不願意耽誤女婿的時間,劉舉人無奈之下, 忍不住說了幾句江六元的處事,說他睚眥必報。

當然了,劉舉人不願意在背後說人壞話,再說他也拿不出證據。當時只含含糊糊說了幾句, 沒有說得太明白。

也因為此,周舉人不相信江六元是那種人。

“岳父,江秀才出什麽事了?”

周舉人不愛在背後說人, 聞言皺了皺眉。

楊承運知道他的性子, 立即道:“這裏沒有外人,我們不會往外說。”

這倒是事實。

周舉人沈吟了下:“之前江六元和林家姑娘定親的事情你們應該都聽說過,他很期待這門婚事, 結果,林姑娘私底下還在與何浩品來往, 兩人相約出游, 甚至還獨自待在雅間。江六元得到消息趕去酒樓, 直接就沖著何浩品動手了。何浩品膽子也大,還了手,兩人打得厲害, 下人都拉不開。等分開的時候,江六元鼻青臉腫,手還受了傷。據說是扭著了,不知會不會耽誤下個月的鄉試。”

顧秋實好奇:“那姓何的呢?”

“何浩品傷得更重, 看著是沒什麽外傷,可走的時候都吐血了。不知道是不是傷著了五臟六腑。”周舉人搖搖頭, “美色誤人呀!”

“岳父慎言。”楊承運急忙勸。

他真的很怕得罪江六元……之前弟弟什麽都沒幹就被那人給記恨上,險些把三妹都搭了進去。

這樣的人,萬萬不可得罪。

周舉人不喜歡女婿的謹慎。

雖然讀書人確實該謹慎一些,但這未免也太小心了。

“走吧,江六元暫時不會去學堂,你回去再看看要不要去。”

楊承運答應了下來。

值得一提的是,周氏不想回家。

原本就決定好周氏留在婆家,可是上個月周夫人生辰,當時讓他們母子幾人回去,然後就不許他們回婆家了。

周氏好不容易回到了婆家,不想再回去。

*

何浩品渾身都是傷,強撐著上了自己的馬車後,當場昏死過去。

車夫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先把人送回家,何夫人看到這樣的兒子,當場嚇暈了,還是何老爺比較冷靜,讓人請來了大夫。

何浩品受傷很重,以後情緒都不能激動,否則就會有性命之憂。

當然了,大夫也說,如果能夠請到比他高明的大夫,或許有救。

何家人四處求醫。

江六元手受了傷。

何浩品鬧這一場,就是不想讓他好過。他下半輩子都被毀了,憑什麽江六元還能一路扶搖直上?

因此,兩人打架時,何浩品就朝著江六元的手下狠勁。

他只後悔自己力氣不夠大,沒有當場將他的手骨掰斷。

江六元的手腕被扭著了,需要好好養著,至於在一個多月內能不能養好,大夫也不敢保證。

原本江林兩家的婚期定在九月,江夫人對於林飛雁這個兒媳還挺喜歡……等以後兒子去了京城,不管是科舉還是入仕,都有岳家扶持。

現在倒好,兒子的手因為林飛雁受傷,這要是不能科舉,一輩子就只是個秀才,也去不了京城了。

若是能考中舉人,還能捐官入仕,秀才的話,最多就是去衙門裏做個師爺,一輩子替人打雜。

江夫人現在對這個還沒有過門的兒媳已經生了厭惡。

若是林飛雁知道避嫌,不與何浩品私底下相見,兒子也不會受傷。

江六元抱著手養傷,另一邊,何浩品特別快意。

他當著眾人的面和江六元打架,可不是沖動魯莽,而是他刻意算計。

事情鬧得越大,知道的人越多,如果他出了事,不用何家人鬧,就會有人懷疑到江六元頭上。

他反正已經沒有前程了,江六元可不同,他是秀才,年輕有為,以後還要科舉,不管私底下做了多少齷齪事,明面上是絕對不敢針對誰的。

何浩品在家裏窩了兩天,又送了一封信去林府,邀林飛雁出門。

他信上先是對那天自己的沖動道歉,又說自己再與她見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安慰一下她,還想親自確定她的安危。

話說得特別卑微,加上兩人以前的感情,林飛雁沒忍住,再次赴約。

這次見面的是一間茶樓,何浩品上來就道歉,就差沒給林飛雁跪下了。

林飛雁本來還惱怒他和江六元打架,看到他滿臉蒼白,身形消瘦,態度還這樣卑微,心裏剩下的那點兒氣頓時就煙消雲散。

“表哥,我們不是夫妻了,也還是表兄妹,我希望你以後遇事能冷靜一點,不要再對人動手。瞧瞧你現在……大夫怎麽說的?”

何浩品虛弱地咳嗽了幾聲,苦笑:“傷著內臟了,情緒不能太激動,大夫讓我好好養著。否則,很容易影響壽數,我是個不孝子,讓爹娘一把年紀了還要為我擔憂。有件事情我沒跟你說,前些天爹把我揍了一頓,怪我沒有自制力,所以被人算計,以至於失了你這個妻子。”

林飛雁面色覆雜。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過日子要往前看。不要再犯以前犯過的錯。”

何浩品苦笑連連:“飛雁,我只後悔失去了你。如果事情能重來,我絕對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避開那些禍事。”

林飛雁嘆口氣:“不要再說了。”

她反正是不可能再與何浩品做夫妻了。

一開始何浩品在外頭有花娘過夜,她生氣歸生氣,和離之事主要還是祖父做主。後來,她看在以往兄妹的情分上,想著為何浩品請個高明大夫……即便不能在臟病發作之前把它治好,這種病也是越早治越好。

多找了幾個大夫,林飛雁總算知道了那是個什麽病。

她惡心地險些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何浩品上前握她的手。

林飛雁還在想著大夫的描述,察覺到他的動作後,立刻擡手避讓。

“表妹,你嫌棄我?”何浩品苦笑,“我不怪你。”

他擡手倒了一杯茶:“喝點茶吧。”

林飛雁出來有一段時間了,她還想去給祖父買些點心,看了看天色:“我要回去了。”

“你連茶都不願意與我喝了嗎?”何浩品面色黯然。

林飛雁怕他就此一蹶不振,就只是一杯茶而已,端起一飲而盡。

何浩品又將面前的點心推了過去:“再吃塊點心,這是你喜歡吃的白玉糕與核桃酥。我還讓夥計準備了食盒,一會兒你給大人帶回去。”

屋中燃著熏香,林飛雁兩塊點心下肚,又喝了一些茶水。忽然感覺身上特別熱,臉也很燙,她察覺到不對勁,擡眼看向何浩品:“你下了藥?你算計我?”

問到後來,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

何浩品上前將她擁入懷中:“表妹,我這些日子想你想得身子都痛了。”

林飛雁腦子裏忽然想起了那幾個大夫的描述,嚇得魂飛魄散,她不怎麽怕死,但是萬分不願意染上那種臟病而死。真的是死了都沒有個清白名聲。

她心中萬分惶恐,拼了命的掙紮。

何浩品也沒想到她中了藥,且兩人本來就已經做過夫妻的情形下還這樣反抗,他努力想要把人抱住,奈何身子不濟,始終不能成事。

林飛雁越想越怒,提了茶壺狠狠朝他的頭上很砸。

她用的力氣很大,茶壺真就在何浩品頭上砸碎了。

茶壺碎了,他人也暈得不行,手上的力氣就沒那麽大。林飛雁尋著的機會狠狠踹他一腳,然後拔腿就跑。

原本還想多踹幾腳,可又怕跑不掉,林飛雁跑出了雅間,才發現自己的丫鬟居然站在樓梯下。

到了此刻,林飛雁才總算想明白,何浩品今日不光準備了藥,還收買了她的丫鬟。

林飛雁下到樓底,從小到大都不在外面教訓丫鬟的她再也忍不住,沖著丫鬟狠狠甩了兩巴掌。然後率先出門上了自己的馬車。

到了馬車上,她滿心後怕,抱著膝蓋嚎啕大哭。

何浩品就不是個東西。她各種為他考慮,他可倒好,得了那種病居然還想碰她,這是想把她害死,還是最不體面的那種死法。

回去後,林飛雁越想越氣,當場就把丫鬟給發賣了。

丫鬟也沒想到自己避開會惹主子生這麽大的氣,連連磕頭。

林老大人聽說孫女動了真怒,溜達著過來詢問內情。

林飛雁原本不想說,這事情也太丟臉,又是她識人不清。不過,她還是希望祖父罵自己一頓,於是實話實說。

林老大人聽完孫女的話,驚怒交加,扭頭瞪著丫鬟:“你還好意思哭?拖下去杖斃。”

丫鬟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求饒。她是真覺得自己委屈。

“姑娘願意和前姑爺一起見面,又將奴婢攆出來,奴婢以為姑娘放不下,所以才……”

林老大人臉色格外難看:“拖走!”

丫鬟被捂住嘴拖走。

林老大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孫女:“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林飛雁特別傷心:“我也不知道他會……”

“防人之心不可無。當初他算計著和你躺在一起,說是心悅你,其實是為了攀高枝。你太年輕,太輕信感情,其實這世上許多人的眼裏,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與其說他是因為喜歡你才做了那種事,不如說他是看中了你背後的林家。飛雁,祖父這些話很難聽,但這就是事實。”

林飛雁眼淚汪汪:“照您這麽說,這世上就沒有真感情,也沒有真正看重感情不在乎利益的男人了?”

“倒也沒有那麽絕對。”林老大人說到這裏,面色有點覆雜,“其實你眼光還是不錯的。那個姓薛的,就是更看重感情。或者說,他本身很有能力,從來沒想過要靠妻子。”

林飛雁別開了臉,她在薛斯年那裏從來沒有得過一個好臉色,尤其是在薛斯年定親之後,她每次找他,他都當她是瘟神一般。

“人家看不上我,人品再好,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林老大人嘆氣:“不要多想,你現在又定親了,以後好好過日子。”

林飛雁想到自己的那門親事,心裏就格外厭煩。

“那您看,江六元是哪種人?”

林老大人擺擺手:“你跟他過日子,比跟姓何的要好。”

*

林飛雁也以為,等著兩個月以後嫁給江六元,她就再不會有糟心事。

結果,何浩品那個混賬,轉頭就將兩人在雅間裏發生的事情說了出去,並且還顛倒黑白,說是她放不下他,還下要勾引他,好在他身子弱,又不願意拖累她,所以兩人才只是脫了衣裳而沒有成事。

謊言很容易被戳穿的。

怕的就是這種三分真,七分假,兩人確實在雅間裏見了面,且當時林飛雁跑出來時渾身狼狽,二樓後又當著眾人的面教訓了丫鬟。

如此一來,竟然有不少人相信了何浩品的話。

林飛雁又不可能跑到大街上去抓住一個人就解釋說自己是赴他的約。

她真的是越想越氣,恨不得帶著人去將何浩品打個半死。

可這時候她要是動手,那就是惱羞成怒,到時候又會增添新一輪的談資。

心裏正煩躁呢,聽說江六元來訪。

兩人如今是未婚夫妻,互相登對方的門本也正常。林飛雁想著,好歹解釋一下。

於是,兩人在園子裏見面。

江六元的臉色特別難看。

林飛雁以為他是來安慰自己的,看到他的臉色,心頭咯噔一聲,下意識質問:“我們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知道,你該不會信了外頭的那些傳言吧?”

江六元上下打量她:“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們倆都已經分開了之後,你還要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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