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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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秋棠！秋棠！你醒醒！”
秋棠在迷蒙中掙紮出一點點清醒，只覺得遼遠的地方有一道聲音在喚她，她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千斤重，完全睜不開。
玉嫤和秋芷看秋棠睫毛顫了顫，心裏跟著一起一落。玉嫤看著那柄插在秋棠小腹一側的匕首，她做了決意：“我們得把這刀拔出來。”
秋芷嚇了一跳：“公主，我們能行嗎？”
“不行也得試試，不然秋棠一樣活不了，”玉嫤看秋芷一眼，“你抱好她，我一會回來。”
說罷玉嫤轉身又鉆進山洞外的樹林中。
秋芷抱著玉嫤，喚了聲公主，但她右腿劇痛，也確實是有心無力。
秋芷受傷也是在秋棠反擊的時候，當時追玉嫤的兩個突厥兵見秋棠對他們揮刀砍殺，對前面的玉嫤也就少了許多顧忌，只想趕緊把玉嫤抓回去，就動了冷箭。
秋芷和玉嫤同乘一匹馬，一直是坐在玉嫤後面，實際就是為了當玉嫤的肉盾避免玉嫤後背受敵的。這會突厥兵在後面驟發冷箭，一箭射中秋芷後心，一箭射中秋芷的腿，一箭射中她的胳膊。
秋芷因為知道自己的作用，在衣服裏是戴了防箭的盔甲片的。是以射中後心的那一箭反倒沒對秋芷造成太大傷害，而射中她腿部的那支卻直接紮中了她的小腿，手臂那支更是箭穿而過。
好在那倆突厥兵沒有追太久就被秋棠在後面用飛鏢擊中。秋芷知道情況緊急，除了起初那聲慘叫外其他時候都忍著不吭聲。玉嫤和秋芷匆匆進了深山，見身後沒有突厥兵追上來，倆人擔心秋棠，又返身窩在山腳處。
趁著這時候，玉嫤狠了狠心往秋芷嘴裏橫放一根木頭，幫秋芷把箭拔了出來，秋芷怕被突厥兵註意到，咬著木頭一聲都沒吭，就算疼得冒冷汗也都混在從天而降的大雨裏了。兩人窩了一會聽外面沒有動靜，冒著大雨騎馬過去找人。
玉嫤爬地上翻找秋棠，秋芷一瘸一拐跟在後面，怕有突厥兵沒死幹凈，就近從一個突厥兵那抽出一把馬刀緊隨玉嫤嚴陣以待。
玉嫤找到秋棠，見秋棠身上大大小小多處傷口，臉已經被雨水沖得慘白，小腹斜側更是插著把匕首生死未蔔，她心裏狠狠一跳，一時間手都哆嗦了。
但玉嫤也僅僅是怔了一下，她立刻去摸秋棠手腕，手腕搏動讓玉嫤心裏一陣，饒是這脈搏已經很微弱，玉嫤依舊沒放棄。
秋芷本來就已經腿傷，玉嫤也不會讓她拖著傷腿幹這活。她把手裏的那把金鑲玉匕首往秋芷懷裏一塞，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試圖把秋棠拉起來。
她力氣不夠，沒辦法把秋棠打橫抱起來，於是把秋棠背著，讓秋芷扶著秋棠盡量避免斜側那把匕首。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深山走去。
找山洞比三人想的容易，只是天昏，山洞裏黑黢黢的，又因為下雨，也找不到幹柴火。秋芷一直看洞的深處，生怕從裏面竄出什麽野獸。好在她們這次有些運氣，裏面靜悄悄的沒動靜。
玉嫤在山洞裏查看秋棠傷勢，她身上傷口多處，失血太多，腹部匕首尤其嚴重，不把匕首拔出來秋棠也活不下去。
玉嫤到外面采了些草藥，讓秋芷把藥搗成汁。隨後玉嫤讓秋芷抱住秋棠的頭，她看著秋棠面無血色的臉，低聲說：“秋棠，你若是能聽到我說話，就一定要堅強點，我命令你一定要堅強點。”
秋芷抱著秋棠的頭，她舔了舔嘴唇，強忍著身體的顫抖，這時候不是露出怯意和脆弱的時候。
疲憊和連續多日的高度緊張讓玉嫤語氣也在顫，她只顧盯著秋棠一臉慘白的死相，殊不知自己也是被雨澆得唇色青白。玉嫤看著那柄匕首，不拔刀玉嫤定然活不了，拔了刀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玉嫤這樣想著，她定了定神，摩擦了一下雙手，把手放到匕首刀柄上。
她是繡娘，一雙手最是靈巧穩健，定神後的玉嫤力沈手腕，她的動作快捷有力。秋芷聽到極輕極快的哢嚓的聲響，匕首已經被玉嫤拔出來，血自傷口處濺出來，玉嫤又飛快地拿準備好的藥草貼在玉嫤傷口處，拿衣服扯成布條給秋棠包紮上。
自始至終秋棠都沒有動靜，秋芷看著玉嫤忙碌地給秋棠包紮，她不敢說話，只眼淚一個勁兒地流，她低著頭拿手晃晃秋棠的頭不住地喚她：“秋棠，秋棠啊，你醒醒啊。”
玉嫤忙完這一切，手又忍不住抖起來。她聽秋芷喚秋棠的聲音裏有泣音，就去摸秋棠的腕子，因為自己的手抖得厲害，她總覺得自己摸不準，於是俯下頭去聽秋棠胸口，聽到那點微弱的呼吸，玉嫤這才覺得安心些。
只是那呼吸太微弱了，弱的玉嫤有些惶恐，她看著一點動靜沒有的秋棠，她去摸秋棠的臉，把秋棠額前被雨沾濕的碎發都拂到一邊，她一遍一遍拂著秋棠臉頰喊著她的名字，但似乎是徒勞無功。
這讓玉嫤更慌了，她再度俯下去聽秋棠的心口，只覺得那心跳似乎又弱了一些。
玉嫤心裏一涼，這時候她多少還是不願意相信，於是強撐著挪過去托著秋棠的頭，低聲喚她。
“秋棠，秋棠，”玉嫤默默秋棠的臉，“好妹妹你醒醒，我們還要一起回大殷，一起會洛陽，你別死在這異鄉。挺過這糟一切就都好了，你別就這麽死了！”
玉嫤聲音很穩，不像是喊一個受傷的人，倒像是叫醒一個沈睡的人。她一邊說一邊給秋棠暖著她被雨水沖得冰涼的手，也不氣餒，一遍一遍叫她。
“秋棠，你被皇姐派到我這來一直忠心耿耿，做事也勤懇，你別就這麽死了。你得同我們一起活著回去。”
“好妹妹，我知道你剛才是盡心護我，但你也得做個有福之人，你明白嗎，明白的話就睜眼，別讓我們擔心。”
玉嫤這樣說了幾句，眼就漸漸黯淡了，只是握著秋棠的手沒有放下，她摸著秋棠手腕，那手腕極弱的脈搏讓她一顆心重重沈了下去。
是不是，真的沒辦法了。
秋棠握著秋棠另一只手，看著玉嫤漸漸灰敗的臉：“公主……”
玉嫤望了她一眼，勉強笑了笑：“看來……”
她話還未說完，躺著的秋棠突然咳嗽起來。
她咳的聲音很輕，但玉嫤和秋芷註意到了，兩人心裏一跳，連忙湊過去。
秋棠仿佛剛得困的溺水之人輕咳了一聲，但隨即牽引著的身體的疼痛讓她又皺緊眉，她雙目緊閉，只是在剛才的瀕死相中流露出一絲活氣，但也足夠讓玉嫤喜出望外了。
秋棠張了張口，玉嫤連忙湊上前去。以為秋棠要說什麽重要的話，卻不料秋棠閉著眼沙啞著嗓音顫抖著說：“公主……我其實比你……大半個月……”
玉嫤一怔，立刻反應過來是剛才她喊秋棠“好妹妹”的時候秋棠聽到了。她抱著秋棠，從善如流地改口：“好姐姐，你一定要活下去，我們還要一起回大殷呢。”
她知道秋棠剛轉醒就說的俏皮話是為了讓兩人安心，也正因這點暖心，讓玉嫤看著她慘白的臉，在餘驚中生出喜極而泣的眼淚。
說道後面，玉嫤喉嚨一哽，後面幾個字已然是泣不成聲。這話說完，玉嫤捂著臉放聲大哭。
她這一哭變起突然，秋棠的手有點張皇的揮動著，秋芷連忙握著她的手說沒事沒事。
秋芷一面安撫秋棠，一面擡頭見玉嫤如此悲哭。秋芷這才想起來，她們自淪落突厥至今，玉嫤還從來沒掉過眼淚。
自來突厥這些天，玉嫤根本就沒有哭的時間。
她一直在忙，忙著被突厥兵一路帶到安鐸地盤，忙著救被突厥擄走的大殷百姓，忙著在安鐸營帳內和安鐸周旋，忙著夜間逃跑和真珠可汗密謀，如今又忙著逃命來到這深山裏。
秋棠秋芷跟隨她，一路只需要思考一件事，就是如何保護玉嫤。可玉嫤思慮的卻是太多，是待在原地等救援還是逃跑，是拿命搏一把還是找救兵。因為想得太多，玉嫤經常毫無睡意，在深夜她看著星空合不上眼，思量著下一步怎麽走，下一步如何應對。
她壓力太大，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嘴上卻無法和任何人訴說她的不安和惶惑。相反，她需要鎮定，因為她得在三個人裏拿主意做決定，告訴秋棠秋芷她們接下來要怎麽走。
就如現在，秋棠危在旦夕，也得是她玉嫤決意把匕首拔出來。
誰還能想到，在此之前的玉嫤，穿著錦衣華服，嬌軟得如一只小兔，喜歡繡花煮茶，對月賞花，人如深澗桃花，萬般不理會這凡塵險事？
她在自己的琉璃閣中驟然被推到這四面楚歌之地，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接觸陌生的一切。
於是就在此刻，當她看到秋棠轉醒，長久的壓力和緊張下，玉嫤終於有了突破口，這些天的提心吊膽都在這放聲大哭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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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秋棠！你醒醒！”
秋棠在迷蒙中掙紮出一點點清醒，只覺得遼遠的地方有一道聲音在喚她，她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千斤重，完全睜不開。
玉嫤和秋芷看秋棠睫毛顫了顫，心裏跟著一起一落。玉嫤看著那柄插在秋棠小腹一側的匕首，她做了決意：“我們得把這刀拔出來。”
秋芷嚇了一跳：“公主，我們能行嗎？”
“不行也得試試，不然秋棠一樣活不了，”玉嫤看秋芷一眼，“你抱好她，我一會回來。”
說罷玉嫤轉身又鉆進山洞外的樹林中。
秋芷抱著玉嫤，喚了聲公主，但她右腿劇痛，也確實是有心無力。
秋芷受傷也是在秋棠反擊的時候，當時追玉嫤的兩個突厥兵見秋棠對他們揮刀砍殺，對前面的玉嫤也就少了許多顧忌，只想趕緊把玉嫤抓回去，就動了冷箭。
秋芷和玉嫤同乘一匹馬，一直是坐在玉嫤後面，實際就是為了當玉嫤的肉盾避免玉嫤後背受敵的。這會突厥兵在後面驟發冷箭，一箭射中秋芷後心，一箭射中秋芷的腿，一箭射中她的胳膊。
秋芷因為知道自己的作用，在衣服裏是戴了防箭的盔甲片的。是以射中後心的那一箭反倒沒對秋芷造成太大傷害，而射中她腿部的那支卻直接紮中了她的小腿，手臂那支更是箭穿而過。
好在那倆突厥兵沒有追太久就被秋棠在後面用飛鏢擊中。秋芷知道情況緊急，除了起初那聲慘叫外其他時候都忍著不吭聲。玉嫤和秋芷匆匆進了深山，見身後沒有突厥兵追上來，倆人擔心秋棠，又返身窩在山腳處。
趁著這時候，玉嫤狠了狠心往秋芷嘴裏橫放一根木頭，幫秋芷把箭拔了出來，秋芷怕被突厥兵註意到，咬著木頭一聲都沒吭，就算疼得冒冷汗也都混在從天而降的大雨裏了。兩人窩了一會聽外面沒有動靜，冒著大雨騎馬過去找人。
玉嫤爬地上翻找秋棠，秋芷一瘸一拐跟在後面，怕有突厥兵沒死幹凈，就近從一個突厥兵那抽出一把馬刀緊隨玉嫤嚴陣以待。
玉嫤找到秋棠，見秋棠身上大大小小多處傷口，臉已經被雨水沖得慘白，小腹斜側更是插著把匕首生死未蔔，她心裏狠狠一跳，一時間手都哆嗦了。
但玉嫤也僅僅是怔了一下，她立刻去摸秋棠手腕，手腕搏動讓玉嫤心裏一陣，饒是這脈搏已經很微弱，玉嫤依舊沒放棄。
秋芷本來就已經腿傷，玉嫤也不會讓她拖著傷腿幹這活。她把手裏的那把金鑲玉匕首往秋芷懷裏一塞，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試圖把秋棠拉起來。
她力氣不夠，沒辦法把秋棠打橫抱起來，於是把秋棠背著，讓秋芷扶著秋棠盡量避免斜側那把匕首。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深山走去。
找山洞比三人想的容易，只是天昏，山洞裏黑黢黢的，又因為下雨，也找不到幹柴火。秋芷一直看洞的深處，生怕從裏面竄出什麽野獸。好在她們這次有些運氣，裏面靜悄悄的沒動靜。
玉嫤在山洞裏查看秋棠傷勢，她身上傷口多處，失血太多，腹部匕首尤其嚴重，不把匕首拔出來秋棠也活不下去。
玉嫤到外面采了些草藥，讓秋芷把藥搗成汁。隨後玉嫤讓秋芷抱住秋棠的頭，她看著秋棠面無血色的臉，低聲說：“秋棠，你若是能聽到我說話，就一定要堅強點，我命令你一定要堅強點。”
秋芷抱著秋棠的頭，她舔了舔嘴唇，強忍著身體的顫抖，這時候不是露出怯意和脆弱的時候。
疲憊和連續多日的高度緊張讓玉嫤語氣也在顫，她只顧盯著秋棠一臉慘白的死相，殊不知自己也是被雨澆得唇色青白。玉嫤看著那柄匕首，不拔刀玉嫤定然活不了，拔了刀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玉嫤這樣想著，她定了定神，摩擦了一下雙手，把手放到匕首刀柄上。
她是繡娘，一雙手最是靈巧穩健，定神後的玉嫤力沈手腕，她的動作快捷有力。秋芷聽到極輕極快的哢嚓的聲響，匕首已經被玉嫤拔出來，血自傷口處濺出來，玉嫤又飛快地拿準備好的藥草貼在玉嫤傷口處，拿衣服扯成布條給秋棠包紮上。
自始至終秋棠都沒有動靜，秋芷看著玉嫤忙碌地給秋棠包紮，她不敢說話，只眼淚一個勁兒地流，她低著頭拿手晃晃秋棠的頭不住地喚她：“秋棠，秋棠啊，你醒醒啊。”
玉嫤忙完這一切，手又忍不住抖起來。她聽秋芷喚秋棠的聲音裏有泣音，就去摸秋棠的腕子，因為自己的手抖得厲害，她總覺得自己摸不準，於是俯下頭去聽秋棠胸口，聽到那點微弱的呼吸，玉嫤這才覺得安心些。
只是那呼吸太微弱了，弱的玉嫤有些惶恐，她看著一點動靜沒有的秋棠，她去摸秋棠的臉，把秋棠額前被雨沾濕的碎發都拂到一邊，她一遍一遍拂著秋棠臉頰喊著她的名字，但似乎是徒勞無功。
這讓玉嫤更慌了，她再度俯下去聽秋棠的心口，只覺得那心跳似乎又弱了一些。
玉嫤心裏一涼，這時候她多少還是不願意相信，於是強撐著挪過去托著秋棠的頭，低聲喚她。
“秋棠，秋棠，”玉嫤默默秋棠的臉，“好妹妹你醒醒，我們還要一起回大殷，一起會洛陽，你別死在這異鄉。挺過這糟一切就都好了，你別就這麽死了！”
玉嫤聲音很穩，不像是喊一個受傷的人，倒像是叫醒一個沈睡的人。她一邊說一邊給秋棠暖著她被雨水沖得冰涼的手，也不氣餒，一遍一遍叫她。
“秋棠，你被皇姐派到我這來一直忠心耿耿，做事也勤懇，你別就這麽死了。你得同我們一起活著回去。”
“好妹妹，我知道你剛才是盡心護我，但你也得做個有福之人，你明白嗎，明白的話就睜眼，別讓我們擔心。”
玉嫤這樣說了幾句，眼就漸漸黯淡了，只是握著秋棠的手沒有放下，她摸著秋棠手腕，那手腕極弱的脈搏讓她一顆心重重沈了下去。
是不是，真的沒辦法了。
秋棠握著秋棠另一只手，看著玉嫤漸漸灰敗的臉：“公主……”
玉嫤望了她一眼，勉強笑了笑：“看來……”
她話還未說完，躺著的秋棠突然咳嗽起來。
她咳的聲音很輕，但玉嫤和秋芷註意到了，兩人心裏一跳，連忙湊過去。
秋棠仿佛剛得困的溺水之人輕咳了一聲，但隨即牽引著的身體的疼痛讓她又皺緊眉，她雙目緊閉，只是在剛才的瀕死相中流露出一絲活氣，但也足夠讓玉嫤喜出望外了。
秋棠張了張口，玉嫤連忙湊上前去。以為秋棠要說什麽重要的話，卻不料秋棠閉著眼沙啞著嗓音顫抖著說：“公主……我其實比你……大半個月……”
玉嫤一怔，立刻反應過來是剛才她喊秋棠“好妹妹”的時候秋棠聽到了。她抱著秋棠，從善如流地改口：“好姐姐，你一定要活下去，我們還要一起回大殷呢。”
她知道秋棠剛轉醒就說的俏皮話是為了讓兩人安心，也正因這點暖心，讓玉嫤看著她慘白的臉，在餘驚中生出喜極而泣的眼淚。
說道後面，玉嫤喉嚨一哽，後面幾個字已然是泣不成聲。這話說完，玉嫤捂著臉放聲大哭。
她這一哭變起突然，秋棠的手有點張皇的揮動著，秋芷連忙握著她的手說沒事沒事。
秋芷一面安撫秋棠，一面擡頭見玉嫤如此悲哭。秋芷這才想起來，她們自淪落突厥至今，玉嫤還從來沒掉過眼淚。
自來突厥這些天，玉嫤根本就沒有哭的時間。
她一直在忙，忙著被突厥兵一路帶到安鐸地盤，忙著救被突厥擄走的大殷百姓，忙著在安鐸營帳內和安鐸周旋，忙著夜間逃跑和真珠可汗密謀，如今又忙著逃命來到這深山裏。
秋棠秋芷跟隨她，一路只需要思考一件事，就是如何保護玉嫤。可玉嫤思慮的卻是太多，是待在原地等救援還是逃跑，是拿命搏一把還是找救兵。因為想得太多，玉嫤經常毫無睡意，在深夜她看著星空合不上眼，思量著下一步怎麽走，下一步如何應對。
她壓力太大，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嘴上卻無法和任何人訴說她的不安和惶惑。相反，她需要鎮定，因為她得在三個人裏拿主意做決定，告訴秋棠秋芷她們接下來要怎麽走。
就如現在，秋棠危在旦夕，也得是她玉嫤決意把匕首拔出來。
誰還能想到，在此之前的玉嫤，穿著錦衣華服，嬌軟得如一只小兔，喜歡繡花煮茶，對月賞花，人如深澗桃花，萬般不理會這凡塵險事？
她在自己的琉璃閣中驟然被推到這四面楚歌之地，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接觸陌生的一切。
於是就在此刻，當她看到秋棠轉醒，長久的壓力和緊張下，玉嫤終於有了突破口，這些天的提心吊膽都在這放聲大哭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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