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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撒金豆子的行為一度讓玄武大街發生堵塞,百姓們聽說有金子撿,立即蜂擁而來。

最後沒辦法,一群龍影衛的弟兄出來鎮場,正好廖青山當值路過,抓著阿七狠狠批了一頓。李穗兒沒見過廖青山本人,但聽聲音覺得耳熟,當即認出就是那天泉月茶館抓她的人,還胡謅什麽見閻王爺還需要看時辰,她想起這個就來氣。

廖青山心虛不已,在李穗兒開口興師問罪前,趕緊說自己有事腳底抹油,連阿七都顧不上教訓了。

“此人叫什麽名字?”李穗兒轉頭問阿七。

阿七支支吾吾,不敢出賣兄弟,又不敢不回話,正當糾結時,城樓上的禮官宣布公告結束,中舉名單稍後會貼在公告欄上。

李穗兒轉移註意力,忽然反應不對,這中了武試的名單裏似乎沒聽到辛月娥的名字。轉頭一看,果然辛月娥的表情不對,她慘白著臉,在顫抖。

李穗兒忙將小手爐塞到她冰冷的手裏,給她溫暖,“月娥,你先別急,此間太混亂了,一會再去公告欄處看看。”

“對啊月娥,這兒太吵了,我們肯定聽漏了幾個名字。”何柔跟著輕聲安撫她。

辛月娥艱難點頭,“希望吧。”

禮官下去後,侍衛便將名單貼在公告欄上,可反覆確認過幾遍,都沒有辛月娥的名字,也就是說她落榜了,沒考上武試。

李穗兒和何柔無措對視,不知該如何安慰辛月娥,這種時候不管說什麽都是在她傷口撒鹽。

“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找你們聚。”辛月娥牽強一笑,轉身離開。

李穗兒操縱四輪椅追上去,“我讓車夫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辛月娥擺擺手,轉而混入人群。

何柔走過來嘆氣道:“讓她靜靜吧,等過幾日再約她出來。”

...

玄武門前聚集的人相繼散去,何柔一家和李穗兒告別後也離開。

菊香推著李穗兒問道:“夫人,我們回府嗎?”

此時臨近傍晚,昏黃暮色照臨人間,李穗兒掖了掖被風吹開的袖袍,直指宮門的方向,“不回府,我們去接白白散值!看天色也差不多該散值了!”

“啊?!”阿七和菊香皆驚。

完了完了,要是王上的禦輦經過那不是要暴露了!阿七急得抓耳撓腮,得辦法溜走通風報信才行。

於是結巴道:“那,那我去拉馬車。”

李穗兒攔住了他,“不用拉馬車,這裏離宮門不遠,我們一路走走逛逛過去吧。”

見逃跑無門,阿七拼命給菊香使眼色,讓她想辦法,現在過去肯定撞得正著啊。菊香看著表情沒什麽不對,實際額頭已經在冒汗,腦子空空想不出辦法,只好控制著四輪椅走慢一點。

可再怎麽慢也抵不過宮門距離近,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路上為了拖延路程,阿七還賴在小吃攤前買了不少吃的。

折騰了一番功夫,三人手裏拿著不少吃食,停在宮門前的時候正好散值鐘鼓聲響起。

李穗兒好奇張望四處,傳聞中的晉王宮果然氣勢宏大,高墻迫人,門後是廣闊的太極廣場,太極廣場附近分布著大大小小的衙署。而過了太極廣場又設立兩道門,可通往皇宮內部,極盡眺望才能看到宮殿的身影。

收回目光,李穗兒暗暗思忖,據說授服那日是在太極廣場,她要想辦法弄張皇宮的地圖才行,否則執行任務時迷路可就糟了。

站在高塔上巡視的衛松見到三人的身影,揉了揉眼睛,以為看錯,用力閉上眼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阿七他們!

這小子帶李穗兒來這裏作甚,簡直狗膽包天,嫌活著不夠刺激!

而阿七也看到位於高處的衛松,使命朝他眨眼睛,試圖用肢體語言來傳達內心的著急慌亂。

李穗兒餘光註意到他的小動作,順著他視線看去,高塔上衛松飛快蹲下躲起來,暗罵了一聲,李穗兒只以為他是王身邊的小侍衛,沒有官階的,貿然出現在這肯定會惹起疑,所以他千萬不能被看到,他得速速去通報才行!

“阿七,你在看什麽?高塔上是有什麽東西嗎?”李穗兒疑惑。

“沒呢,我在沈思今晚吃什麽。”阿七幹笑,往嘴裏塞了一大口芝麻糯米丸以解心慌。

周圍停下的馬車陸續多起來,都是來接散值官員的。按規定,馬車不能入宮,除非禦賜的輦轎或是個別皇帝特允過的例外。因此官員們需要靠兩條腿從宮門口走到太極廣場上值。

陸陸續續有官員走出來,李穗兒翹首以盼,忽而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驚呼:“那不是竇管家嗎!他不是去修葺莊園了,怎麽會在這裏,還一身官袍。”

比起在靜園看到的竇管家,這裏看到的無疑是官威十足,走路腰板都挺得直直的,哪有含胸駝背小老頭樣。

阿七見此,菊花猛烈一縮,僵硬地擋住李穗兒視線,“夫人,您看錯了吧,哪有竇管家。”

“就在前面,別擋著呀。”李穗兒拉開阿七,還想再看一眼,誰想那小老頭不見了。

菊香措辭小心道:“夫人您看錯了吧,竇管家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不過我倒是聽說有一個官員長得和竇管家有幾分相像,那官員還玩笑說讓竇管家幫他點卯呢,這樣他就可以溜號了。”

“這樣嗎?”李穗兒百思不得解,難不成真是她看花眼了,可真的好像啊,連山羊胡須翹起的弧度都一樣。

另一邊姜時發的褲子快被拽下了,竇多寶躲在後頭,緊抓著他腰帶亦趨亦步跟著。

“竇大人,你這是何意?莫要愚弄在下。”姜時發頭很痛,他的同僚們怎麽就沒一個正常的,真是操碎了他的心。

“幫我躲著點,別讓外頭的人見到我。”竇多寶狼狽又滑稽,小小的老頭蜷縮在高大的姜時發後頭,宛如一個貼身掛件。

姜時發納悶,“你欠人銀子債主找上門了?”

“姜大人別問,先幫我躲過去再說。”竇多寶欲哭無淚,怎麽也算不到夫人會堵宮門口,早知他今日就告假了!

有意思,這小老頭從來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難得見他這般失禮,究竟是誰有這等本事,姜時發撫了撫胡子,小小的眼睛盡最大努力睜大,炯炯有神地掃射宮門外等候的人。絕大部分是拉馬車來的小廝或者侍衛,掃到角落三人組的時候頓了頓,這三人是誰啊,長得倒是人模狗樣,怎麽在宮門口吃肉串,真是太失禮!他得過去把人趕走才行。

見他要往李穗兒的方向去,竇多寶拼死拉住,“賢弟莫去莫去,去了我就死啦!”

姜時發頓住腳步,瞬間了悟,原來小老頭是在躲那三人,好奇問道:“那三人是誰?”

竇多寶不語,姜時發欲走。

沒辦法,被老狐貍捏住了七寸,竇多寶只好嘆氣一聲,交代了,“坐四輪椅那位就是王上在宮外藏的嬌。”

姜時發倒吸一口氣,當即拽著竇多寶往另一條路走,“好哥哥,先不急著回去,去我吏部逛一圈,我那藏了一壺好酒。”

越來越多官員從太極廣場走出來,各種顏色的官袍都有,身著大紅或者大紫的毫無疑問是大官,來接的馬車都比其他人貴氣。

當看到穿桃粉色官袍的官員時,李穗兒咦了聲,問阿七:“什麽時候多出了粉色官袍,那是幾品官?”

“八品及以下。”阿七應道。

李穗兒不禁困惑,那怎麽沒見白白穿過。

很快,官員們都走得差不多,仍不見裴玄出來。冰冷的穿堂風陣陣吹來,李穗兒搓了搓手,感到冷意。

“夫人,不然我們先回去吧,家主說不定有事留下了,沒那麽快出來。”阿七趁機勸道。

李穗兒猶豫了下,正打算點頭答應,便見遙遠處一輛熟悉的馬車駛來,揉了揉眼睛,驚訝問:“那是不是我們府裏的馬車。”

“應該不是吧......夫人你是不是凍得眼睛花了。”阿七人都僵硬了,心裏的小人在瘋狂頭垂地,要瘋了,衛松不是去通風報信去了,為何王上的禦駕還會出來!

“阿七,你莫尋我開心,那就是你們家主常坐的馬車。”李穗兒眉頭一皺,直覺不對,裴玄不過八品小官,又無特例,為何能被允許坐馬車進宮,哪怕是長公主也不能隨隨便便坐自家馬車進宮,必須要坐禦賜的攆轎才行。

馬車越發近了,阿七和菊香肉眼可見的慌,幾乎要腿軟,李穗兒不顧二人阻攔,從四輪椅起來,一瘸一拐走到大門中央,氣勢洶洶攔下馬車。

馬夫及時停下,不解問道:“姑娘這是何意?”

這時,車門被推開,裏頭的人探頭出來,竟是右相葉文欽。

阿七和菊香面面向覦,皆有得救之感,不由松了口氣。

葉文欽看著李穗兒,笑容慈祥問道:“姑娘為何攔馬車?”

李穗兒也尷尬了,沒想到裏頭的人不是裴玄,而是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鬧了個烏龍。

她福了福身,不好意思道:“認錯馬車,驚了閣下的架,真是多有得罪。”

“無礙,那就還請姑娘讓到一邊,省的碰到撞到。”葉文欽抱拳作揖,隨後關上了車門,車夫重新策馬離開。

“穗兒,你怎麽來了?”斜上方處傳來男人好聽的聲音,李穗兒望去,正是她等待已久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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