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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昚匆匆扯出一抹笑意,快速將相框放回桌前,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樓。

她的動作實在是太迅速,迅速到甚至沒問一句前因後果。

樓下的蘇若見她姍姍來遲,湊到跟前好奇追問:“你們在上面聊什麽呢?”

“沒什麽啊。”她快速夾起一個雞腿塞到蘇若碗中:“別客氣,快吃。”

蘇若似乎察覺出隱隱不對,但等到裴青一臉平靜下了樓時又打消了一切的猜忌,她擡頭再望向桑昚,似乎桑昚也恢覆到了原來的狀態,只笑著望著她。

但空氣中卻充斥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

蘇若咬了口雞腿,鮮嫩的鹹香在口中爆開,讓她來不及去思考其中的怪異:“這雞腿好好吃啊,小桑你快嘗嘗,好像跟咱們學校一食堂的一模一樣!”

蘇若的盛情實在難擋,桑昚咬了一口,滑嫩多汁中似乎還帶著點筍幹特有的鮮香。

“你放筍幹了?”桑昚問道。

裴青點了點頭。

片刻視線交匯,他微微別開臉。

“哇,這可是我們區實驗一食堂大叔獨有的特色鹵雞腿,以前我們小桑最喜歡吃這道菜啦,裴大神,你不會是特意去學的吧?”

與蘇若的激動神情相比,裴青的反應就顯得淡然許多。

他想了想,緩緩道:“正好家裏有筍幹,就隨便一放,沒想到趕了巧。”

“咦~”

蘇若一頓唏噓,在被桑昚又夾了一個雞腿後便也自覺噤聲埋頭幹飯,屋內又陷入一片沈寂。

“很好吃,我都很喜歡。”

桑昚冷不丁一句誇讚,讓他端著飯碗的手不由一頓。

其實他不察覺桑昚的刻意逃避,甚至說可以理解她今天的規避,他和他的關系遠不止於朋友,他也可以篤定他對於她的特殊性,但這份特殊最終是只停留在友情和親情之間,還是歸於愛情和親情之間,他自己也沒有譜。

但如果說他的喜歡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可能是一種負擔的話,那他不介意繼續等下去。

多久都可以。

他明明都已經做好了再默默守護的準備,可她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讓他開始陷入揣測中。

喜歡?

是菜還是人?

“呦,今天家裏這麽熱鬧啊~”

從醫院探望完四婆的曲婉和裴毅提著保溫桶進了屋,曲婉見四個小孩都站了起來連忙招呼人坐下:“哎呀,你們別管我們,繼續吃你們的~我和老裴已經醫院吃過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曲婉邊笑邊推著裴毅往樓上走,走到一半不忘朝桑昚眨了眨眼:“小桑,你的粽子我吃了,很好吃~”

“您喜歡就好,對了,還沒謝謝您給我做的手鏈呢。”桑昚擡手一搖,客廳內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隨即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裴青轉過頭,低咳不止,桑昚繞上前拍著他的後背。

此時的曲婉大概也回過味來,笑嘻嘻道:“昂~原來我還會編手鏈啊~老裴,我還真是多才多藝哈~那個小桑啊,你喜歡就好,等明年姨再給編個八百十條。”

曲婉說道後半段不由將視線落在自家緊緊站在桑昚身旁的傻兒子身上,笑著拉著裴毅就上了樓。

等到樓梯上的身影徹底消息,桑昚拍背的手也停了下來,她微微俯下頭,朝還躬著腰的裴青,低聲道:“別裝了,你媽已經上樓了。”

她說完飛速坐回到原地,只見裴青的雙頰快速染上一抹粉暈。

她輕擡眼瞼望著他的反應,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

突然的飛醋席卷,蘇若也顧不上什麽計劃部計劃,憤憤說道:“桑昚!你什麽時候還學會包粽子啦,為什麽只有我沒吃到!不會裴大神也吃到了吧!”

“有有有,你的那份就在冰櫃凍著呢。”

“這還差不多,那我明早就要吃三個~”

“別說三個,八個都行。”

“……”

袁弘意因為還要歸隊訓練,當晚就離開了清芙村,而蘇若正好趕上周末在桑家小院多留了一晚。

月光如水悄悄灑在兩人的被子上,蘇若翻了個身:“就是老袁呆的時間太短了,不然指定能讓裴青吃醋。”

桑昚轉過來笑道:“你這方法土不土?”

“你懂什麽,這都是經過實踐檢驗的。”

“好好好,但其實也不用檢驗。”

“哈?”蘇若爬起身,一頭霧水。

桑昚合上眼,笑而不語。

蘇若瞧著她這勝券在握的模樣,一下湊到她身旁,調侃道:“昂~我知道了,你這是已經徹底拿準了裴青的心思,也忘了之前是誰說也不知道人家裴青願不願意捅破那層窗戶紙~怎麽,現在你願意捅破那層窗戶紙啦?”

桑昚只笑卻不肯直接作答:“若若,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打橄欖球嗎?”

“嗯?這兩者有什麽關聯?”

“關聯大了去了。”

“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不是,你不許睡!起來說清楚啊!”

*

櫻桃季節一過,空氣中明顯就多了一份燥熱,忽遠忽近的蟬聲不斷同半空中翻滾的黑雲一樣不招人待見。

果園內,桑昚收起小噴霧器,趁著雨點還沒砸下來飛速朝家中跑去,可天公似乎猜準了她的心思,才走一半豆大的雨珠就落在她的後背上。

“早知道今天出門真該看看黃歷。”她嘟囔了一聲加快了步伐,只見身前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見不遠處的裴青撐著把黑傘,在離電線桿兩三米處架了個木盒,等木盒徹底固定好了,他又蹲下身不停往裏面塞著什麽。

桑昚一臉好奇加快腳步湊了過去,一拍他的肩膀問道:“你幹什麽呢,怎麽這麽多新傘啊?”

木盒內全是嶄新未拆封的雨傘,隨著裴青不斷塞填的動作很快就整整齊齊剁成一排一排,他站起身,將手中的雨傘朝她的方位傾斜了幾度。

“七八月份是清芙村的雨季,這雨來得快又下得急,很多人出門也來不及帶傘,所以我就想著在村子的幾個主幹路口擺幾個雨傘盒子,這樣也能應個急。”

桑昚眼前一亮:“你這想法確實不錯哎,但這些雨傘都沒拆封又沒標識牌誰會好意思拿呢?”

“我倒是把這茬忘了,要不標志牌你來做?”

桑昚歡快應下:“好啊,不過現在也不好找合適的木板,你帶筆了嗎?”

裴青掏出馬克筆:“給。”

桑昚快速接過筆,然後俯身在外箱表面簡單做了個共用的說明。

“這下就好啦。”

“確實很清晰。”

“你少拍馬屁,對了你現在有事嗎?”

裴青搖搖頭。

“走,和我買木板去。”

*

大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直往車窗上打,瞬間凝成的水柱在雨刷的飛揚下又形成局部降雨。

桑昚握緊方向盤,臉色凝重,早知道這麽大的雨就不該逞強,讓裴青來開多好,她還能在旁邊補一覺。

坐在一旁的裴青自然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只瞧著她面目嚴肅,一下子就猜出無數種可能。

這是打蘇若和袁弘意走後,他和她第一次單獨出來,櫻桃下園之後她不是忙於安排果園餵肥,就是去醫院陪伴四婆,他盡量克制著出現的頻率,為什麽她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難道說,她其實也猜透了這次的標識牌是他特意沒有安排的?

“其實……”

“其實……”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裴青和桑昚都怔了一下。

“你先說吧。”

桑昚見裴青率先做出了退讓,便也沒客氣,直接開口問道:“其實我想問你這周末的去不去京燕市?”

裴青莫名松了口氣:“石猴他們說的聚會?你去嗎?”

“去啊,我這都多少年沒參加了。你們宿舍的石猴特別囑咐我問問你去不去?”

“去。”裴青脫口而出。

“那就好。”她停穩車,扭過頭燦爛問道:“你還記得之前跟我說過什麽吧?”

“嗯?”

“你不是說等到了同學會的時候給我指一指你的暗戀對象嘛,裴青,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裴青手一緊:“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你又不跟我說,我怎麽知道?”

她見他臉上終於起了一絲驚詫,幽幽繼續說道:“對了,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去江陵的合照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等他開口,她故意貼近一寸,壓低聲線:“你不會是……”

然後又故作驚恐向後一退,裴青瞳孔猛然一縮,下一秒只見她笑得明媚。

“你不會是覺得那張照片我醜得出奇才想保留下來當黑歷史的吧!”

“所以你那天什麽都沒問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你露著個挺好看的絕世側顏,我擱那兩眼一閉嘿嘿呲著個大牙,要你你樂意啊。”她邊說邊快速解開安全帶。

英俊的面龐一抖,一時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而身旁之人早就下了車,催促道:“快下來呀,你不會是也等著我幫你解安全帶吧。”

“沒。”

他話音剛落,只見身前的身影早已貼近,啪嗒一聲安全帶盡數收起,而她的烏黑亮麗的長發卻還落在他的胸膛。

撒了歡亂撲騰的心臟徹底沒了束縛,躁動間讓他喉結不自主地也向下滾動了一下。

車內的溫度迅速騰升,桑昚不緊不慢撩起長發,站穩身。

橄欖球運動在部分人眼中是暴力和野蠻的代表詞,不可否認,力量的廝殺確實容易帶來刻板標貼,但她喜歡這項運動的根本緣由只因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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