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都（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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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都（16）
“我剛出去打算買買靈魄，就看見這兩位在門口，這位小姐說要等著後面的人來，我還在想是誰呢，沒想到居然來了這麽多人。”徐隱喜形於色。
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後，他把眾人帶到了大堂內，堂內楠木為柱，檀木為梁，空氣中很濃的藥草香逸散，小軒窗透著疏疏杳杳的日光，一泓清泉被鑿嵌在地板內，環堂一周，水中游著魚兒，仔細看它們其實是靈魄。
進來後眾人看著面前一番景象都震驚得一時忘了說話。
本是接客處事該有一番正經意味的正廳，卻被大大小小的滿屋靈魄占據，與其說這裏是人待的地方，不如說這裏是靈魄們的“主宰地”。
撒潑打滾，追逐嬉鬧，整個屋裏全是靈魄們在鬧騰。
“歡迎，歡迎！”頭頂上的鸚鵡靈魄最先看見眾人，它張著嘴學人類說話，站在籠中搖晃著身子。
徐隱一過來，那些靈魄們就都朝他湧來，屋裏什麽都有，貓狗啊、兔猴啊、蛇鳥啊，大的小的都一窩蜂地瘋了似地往他身上爬，獸類的靈魄四肢發達，一躍就跳到他身上，幾個跑的慢的蟲類都只能先化成人形再圍過來。
堂內的靈魄少說也有一二十只，都紛紛往徐隱身上疊，賀蘭瑜站在最前，他慌忙後退了一步，給靈魄們騰出徐隱周圍的位置。
面對這樣多的靈魄們在自己身上折騰，徐隱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煩躁，他甚至主動蹲下了身子，給每一個靈魄們擁抱，嘴裏還念叨著它們的名字安哄：
“怎麽了西西，啊好乖好乖！”
“安安也要抱抱啊？好好好！抱抱抱！”
“一個一個來啊都不急，小白不要欺負大黃！”
“小花別纏我脖子，我要被勒死了！”
“……！”
“這……這麽多靈魄？！”思無涯不可置信道。
“哇……”白葭湄抱著白兔很驚訝，這麽多的靈魄在一起，她還是第一次見。
雲翩眸光一怔，看見這些靈魄時變得有些慌亂，快速往後退卻了幾步。
眾人在旁邊等了兩三分鐘，徐隱才和每個靈魄打完招呼。
他拍拍衣服站起來，幹凈的衣服上占了些毛，他卻完全不在乎，只是看著眾人臉上帶了點羞澀：“哈哈，見笑了各位，這些都是我收養的靈魄，比較調皮。”
“來來來，咱們坐下說。”他抱起趴在椅子上的一只花貓靈魄，給眾人收拾位置：“見笑了見笑了哈。”
“小白！快上茶！”他沖一只靈魄道。
那名為“小白”的，實際上是一只白狐，聽到徐隱的聲音後，它變成人形走出去端水。
“這些靈魄，都是您收養的？”賀蘭瑜半信半疑問道。
徐隱年紀看起來不大，約莫著二十六七歲，一身簡單的淺色華服，身長玉立，面姿明秀，下顎方正，劍眉星目，透著股文雅之氣，看面相是個良善之人。
但這般年紀的男子一般都是該去修仙的。
“它們都有名字？”絮堯問，看向徐隱的眼神裏籠罩上一層暗色。
靈魄的名字若不是選定的主人親自取的，日後靈魄可能會對主人抵觸，記不住主人給自己的名字，還會惦念著第一個給自己名字的人，而忽視主人。
給靈魄名字和生命，那是主人該做的事，他為何？……這是要影響這些靈魄們的以後嗎？
剛想完後就有只倉鼠從椅背爬到了絮堯腿上。
絮堯感覺到癢時低頭去看，這應該是只金絲倉鼠靈魄。
旁邊的祭百在看見這小東西時把它從絮堯腿上捏著提了起來，放到了自己腿上。
“它……”絮堯忽然看見了什麽。
“是，這些靈魄大都是被人遺棄的，我把他們撿了回來，他們確實都有名字。”徐隱道，他聽見絮堯還沒說出口的話，把那只倉鼠靈魄從祭百腿上又拿了起來。
他一掌拖住小倉鼠的腿，讓它被自己拉著站起來。
眾人這時才看見，這只小倉鼠，居然有一只手沒有手掌！
是很平整的斷裂缺口，像是被什麽切斷一樣，只有三只爪子的它站著看幾人，鼠臉上居然能讓人看出來一種它在局促的表情。
小白這時端著茶水進來，將茶杯放在桌上，絮堯心底莫名有種預感，朝他看時竟發現他也是“殘缺”的！
小白坐在了徐隱旁邊。
他只有半張臉。
甚至可以說成是只有半個頭。
另外半邊臉像是被人劈開，整個右眼都沒有。
他舔了舔自己的手，變回狐貍真身，同樣是只有半張臉。
他剛剛沒有來抱徐隱，出去時也是背對著眾人變人形的，所以眾人剛才都沒發現。
它安靜地趴在椅子上舔舐自己的爪子，徐隱給他順毛。
他說：“我知道規矩，我不能讓這麽多靈魄都認我為主，確實是不該給他們取名字的。”
“我知道大家有疑惑，但大家可以先仔細看看，這裏的所有靈魄，其實很多都不是“完整”的，他們都或多或少的受過人類傷害，心裏其實都是不願意再認人為主的。”
絮堯眼底掠過一絲冷色，聽後她居然不敢去看這些靈魄了。
她感覺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她沒看，但思無涯和白葭湄他們看了，絮堯聽見了他們在後面小聲的驚嘆。
徐隱又道：“我給了他們名字，就一定會好好待他們，他們沒有主人，沒有家，那這裏就是他們的家，所有人都可以是他們的主人。”
“不能有人形長久的生命，那就不用化成人，就用他們的真身，保持最本來的樣子，我一定會讓他們過得很好。”他目光如炬，像是夜晚裏最亮的星。
“我不知道我可以堅持多久，但只要我還有一天活在這世上，還有力氣，那我萬善堂裏的靈魄，就絕對不會受到傷害，不會流離失所。”
他說得很堅定，語氣慷慨激昂，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決心。
“萬善堂從操辦到至今，都是秉承著這個觀念，絕對不會更改，他們有名字，就有家。”
“你太棒了徐堂主！”白葭湄聽完不由得大聲誇他，被他說得都有些感動了。
絮堯剛才那點疑惑也慢慢消失了，他的認真不像是演的。
“能有您這樣的人，不管是對靈魄還是對我們人類，這都是一件難得的好事。”賀蘭瑜道。
徐隱道：“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罷了，不值一提，靈魄是我們的夥伴，我們的摯友和親人，我實在不忍心看他們受罪，別人不要他們，我要，萬善堂要。”
雲時道：“您能有這份心，還堅持下來，就已經超越很多人了。”
賀蘭瑜會心一笑，心中對他的敬佩不以言表，他們觀點很像，他問道：“只要能做，您就會一直做下去，是嗎？”
“是啊，以前有人還罵過我偽善呢，偽善怎麽了，我如果能一直偽善呢？”徐隱開玩笑道。
他再摸了摸白狐的頭，看去的眼神格外溫柔，仿佛是在看個孩子一樣：“這些年我買，和救的靈魄都有很多，每次力不從心的時候，只要看見他們快樂的樣子，所有的辛苦就都煙消雲散了。”
“他們那種單純，可愛，幹凈的眼神，我想是個人，見過之後都會喜歡，靈魄是最單純的人，我想保有他們這份天真，這是支撐我一直堅持走下去的理由。”
有人視靈魄為玩物，為食之可棄的工具，要他們強，要他們聽話，可有人卻只要他們幸福。
賀蘭瑜和雲時對視一眼，彼此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賀蘭瑜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能放心了，您是個好人。”
“目前您這還能接納多少靈魄？購買靈魄的錢我們可以全部承擔，只求您能代替我們照顧好靈魄們，微薄之力，還請您笑納。”
徐隱沒想到賀蘭瑜出手居然這麽大方，有些結巴：“額，這個？您……！”
雲時拿出錦囊，從裏面釋放出剛才“救”下的靈魄，靈團漂浮在空中。
“這是我們來的路上買來的，他們都還有傷，需要治療。”
賀蘭瑜道：“我們幾人都是修仙之人，各自都已經有靈魄，無力照顧他們，在來的路上還經過了考驗，現在靈力不足，要治療它們恐怕需要過幾日，這幾日我們想在您這下榻，可還方便？”
徐隱看著這幾個靈團，又看看賀蘭瑜和雲時，歡喜地手都不知該往哪放：“好！好！當然可以！您這樣和我們一樣喜愛靈魄的人，來了萬善堂就是我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麽要求您盡管說！”
賀蘭瑜嘴角噙著笑，心情輕松起來，跟著道：“好，我們打擾了，我先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弟雲時，這位是……”
賀蘭瑜介紹每個人期間，又有好幾個靈魄跳上來粘著徐隱抱。
“剛剛公子你說你們經過了靈魄考驗？靈力虧損的話我這裏有些靈丹，諸位吸收了能好得快些，要給這些受傷的靈魄們治療的話，我們萬善堂有專門的療愈室，大家到時可以自便使用。”
“靈丹？”祭百擡頭問。
徐隱笑笑，輕快地解釋道：“是以前來的一些道長們用靈力做的靈丹，和我買的草藥靈丹啦，不是用靈魄做的。”
“多多，你去拿一下靈丹，我帶大家去房間裏吸收調養。”
*
思無涯剛和洛知謙踏進徐隱安排的房間，準備關門時就忽然又聽到了那道聲音。
“思無涯，思無涯……”這聲音空靈悠悠，就像在自己耳邊說話。
“誰！”思無涯反應過來大叫一聲，伸出頭往外看。
“無涯？”洛知謙疑問了一句，“怎麽了？”
思無涯盯著外面好幾秒，果然還是什麽都沒有，他皺皺眉，奇怪地關上了門。
“沒事主人，我好像幻聽了。”
*
絮堯來到房間後就開始給祭百治療。
一直到了黑夜。
運功間，絮堯依稀聽見門外好像有人來了。
她慢慢睜開眼，看去時發現門上有一個人的影子。
他背靠在門上。
“阿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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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內的靈魄少說也有一二十只，都紛紛往徐隱身上疊，賀蘭瑜站在最前，他慌忙後退了一步，給靈魄們騰出徐隱周圍的位置。
面對這樣多的靈魄們在自己身上折騰，徐隱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煩躁，他甚至主動蹲下了身子，給每一個靈魄們擁抱，嘴裏還念叨著它們的名字安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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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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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旁邊等了兩三分鐘，徐隱才和每個靈魄打完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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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靈魄名字和生命，那是主人該做的事，他為何？……這是要影響這些靈魄們的以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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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堯感覺到癢時低頭去看，這應該是只金絲倉鼠靈魄。
旁邊的祭百在看見這小東西時把它從絮堯腿上捏著提了起來，放到了自己腿上。
“它……”絮堯忽然看見了什麽。
“是，這些靈魄大都是被人遺棄的，我把他們撿了回來，他們確實都有名字。”徐隱道，他聽見絮堯還沒說出口的話，把那只倉鼠靈魄從祭百腿上又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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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時才看見，這只小倉鼠，居然有一只手沒有手掌！
是很平整的斷裂缺口，像是被什麽切斷一樣，只有三只爪子的它站著看幾人，鼠臉上居然能讓人看出來一種它在局促的表情。
小白這時端著茶水進來，將茶杯放在桌上，絮堯心底莫名有種預感，朝他看時竟發現他也是“殘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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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隱又道：“我給了他們名字，就一定會好好待他們，他們沒有主人，沒有家，那這裏就是他們的家，所有人都可以是他們的主人。”
“不能有人形長久的生命，那就不用化成人，就用他們的真身，保持最本來的樣子，我一定會讓他們過得很好。”他目光如炬，像是夜晚裏最亮的星。
“我不知道我可以堅持多久，但只要我還有一天活在這世上，還有力氣，那我萬善堂裏的靈魄，就絕對不會受到傷害，不會流離失所。”
他說得很堅定，語氣慷慨激昂，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決心。
“萬善堂從操辦到至今，都是秉承著這個觀念，絕對不會更改，他們有名字，就有家。”
“你太棒了徐堂主！”白葭湄聽完不由得大聲誇他，被他說得都有些感動了。
絮堯剛才那點疑惑也慢慢消失了，他的認真不像是演的。
“能有您這樣的人，不管是對靈魄還是對我們人類，這都是一件難得的好事。”賀蘭瑜道。
徐隱道：“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罷了，不值一提，靈魄是我們的夥伴，我們的摯友和親人，我實在不忍心看他們受罪，別人不要他們，我要，萬善堂要。”
雲時道：“您能有這份心，還堅持下來，就已經超越很多人了。”
賀蘭瑜會心一笑，心中對他的敬佩不以言表，他們觀點很像，他問道：“只要能做，您就會一直做下去，是嗎？”
“是啊，以前有人還罵過我偽善呢，偽善怎麽了，我如果能一直偽善呢？”徐隱開玩笑道。
他再摸了摸白狐的頭，看去的眼神格外溫柔，仿佛是在看個孩子一樣：“這些年我買，和救的靈魄都有很多，每次力不從心的時候，只要看見他們快樂的樣子，所有的辛苦就都煙消雲散了。”
“他們那種單純，可愛，幹凈的眼神，我想是個人，見過之後都會喜歡，靈魄是最單純的人，我想保有他們這份天真，這是支撐我一直堅持走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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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瑜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能放心了，您是個好人。”
“目前您這還能接納多少靈魄？購買靈魄的錢我們可以全部承擔，只求您能代替我們照顧好靈魄們，微薄之力，還請您笑納。”
徐隱沒想到賀蘭瑜出手居然這麽大方，有些結巴：“額，這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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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來的路上買來的，他們都還有傷，需要治療。”
賀蘭瑜道：“我們幾人都是修仙之人，各自都已經有靈魄，無力照顧他們，在來的路上還經過了考驗，現在靈力不足，要治療它們恐怕需要過幾日，這幾日我們想在您這下榻，可還方便？”
徐隱看著這幾個靈團，又看看賀蘭瑜和雲時，歡喜地手都不知該往哪放：“好！好！當然可以！您這樣和我們一樣喜愛靈魄的人，來了萬善堂就是我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麽要求您盡管說！”
賀蘭瑜嘴角噙著笑，心情輕松起來，跟著道：“好，我們打擾了，我先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弟雲時，這位是……”
賀蘭瑜介紹每個人期間，又有好幾個靈魄跳上來粘著徐隱抱。
“剛剛公子你說你們經過了靈魄考驗？靈力虧損的話我這裏有些靈丹，諸位吸收了能好得快些，要給這些受傷的靈魄們治療的話，我們萬善堂有專門的療愈室，大家到時可以自便使用。”
“靈丹？”祭百擡頭問。
徐隱笑笑，輕快地解釋道：“是以前來的一些道長們用靈力做的靈丹，和我買的草藥靈丹啦，不是用靈魄做的。”
“多多，你去拿一下靈丹，我帶大家去房間裏吸收調養。”
*
思無涯剛和洛知謙踏進徐隱安排的房間，準備關門時就忽然又聽到了那道聲音。
“思無涯，思無涯……”這聲音空靈悠悠，就像在自己耳邊說話。
“誰！”思無涯反應過來大叫一聲，伸出頭往外看。
“無涯？”洛知謙疑問了一句，“怎麽了？”
思無涯盯著外面好幾秒，果然還是什麽都沒有，他皺皺眉，奇怪地關上了門。
“沒事主人，我好像幻聽了。”
*
絮堯來到房間後就開始給祭百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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