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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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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

時漾半夜裏被抱回屬於她的房間休息,臥室裏清掃過的,隔音加強後安靜些,適合休息養病。

早已經昏睡過去的時漾夢裏睡得並不踏實,嘴邊時不時嘟嚷著關於“殺”的咒罵,她安靜了許久,又開始喊姐姐、娘親、三兄……說到最後,她獨自嗚咽哭出聲。

賀舟槐很少見時漾哭,每次紅眼睛掉眼淚很快就會調解好情緒,或者只是裝著玩,這次,時漾是來真的。

究竟有多難過,才會做夢都在哭泣。

賀舟槐沒有經歷過時漾所經歷的,他了解到的不過是從那只言片語透出的模糊消息,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可以確定的是,他心疼她,不忍她痛苦。

賀舟槐守在床邊用熱毛巾擦拭著時漾額頭和脖頸處冒的虛汗,她很躁動,身體也有些發熱。

“賀舟槐……”

時漾眼睛都沒睜開,幹澀的唇翕動著,喃喃地喊著賀舟槐的名字。

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時漾說話時氣音很重,她很少喊他的名字,聽她突然喊他,賀舟槐有點微微發楞。

時漾眼皮顫動著,睡覺時姿勢時不時變換著,透露出強烈的不安。

賀舟槐用棉簽沾了水給時漾潤下幹澀蒼白的唇,隨後他放下手裏的東西躺在玉床的邊側,小心翼翼地將輾轉反側的女孩摟進懷裏緊緊扣住不讓她亂動。

一開始時漾還是有些掙紮的,慢慢地就安靜了下來,乖乖地埋著臉縮在賀舟槐的懷裏。

男人的懷抱是溫熱的,擁抱的時候是被寬闊的胸膛完全籠罩著,被一個完整的保護自我的安全區裏,時漾逐漸放松警惕。

賀舟槐一條胳膊讓時漾枕著,手臂曲起,手掌輕輕地在她後背拍打著。

半個小時後,窗外天色完全亮起,藍白色的天碧空如洗的,幹凈得像一塊唯美的幕布。

冷風薄情地吹刮著,席卷了夜裏被敲落掉落在石板上的枯葉。

江遙過來接賀舟槐去公司,破天荒地被臨時通知今天請假不用去了。

老板請假?

要知道,賀舟槐自從接管公司以來從來都是準時到公司從不遲到早退,該休息的時候在下班,不該休息的時候在工作簡直就是公司裏的模範代表。

而這維持多年屹立不倒的形象,在今天居然塌了。

江遙疑惑地問,“今天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賀總這會不會不去太……草率了?”

賀舟槐抿了口咖啡,不加糖的美式口感是苦的,時漾喜歡在咖啡裏加糖,加具體多少顆呢,反正是加到甜味蔓過苦感的。

書房中萬籟俱寂,賀舟槐拿著咖啡杯晃動著裏面的液體,“會議改線下,最近這幾天的工作先放一邊,這幾天我不去公司,沒什麽緊急情況不用聯系我。

“賀總,你這是要去做什麽?”江遙想不明白,行程表上的內容是齊全的,工作內容全部排整齊了。

賀舟槐淡淡地開口說到:“在家照顧兔子。”

江遙楞了下,一只寵物醫生看了都建議安樂死的兔子,再養真的能養得活嗎?一般情況下養不活。

“賀總,這畢竟只是一只兔子……”

“誰告訴她只是一只兔子?”賀舟槐眼眸中劃過一抹厲色。

真的只是兔子嗎,一直以來他都是把時漾當成是一個特別的人,她不止是一只兔子,更是一個人,一個完整的人。

不是一只普通的寵物這麽簡單。

江遙也不是沒遇見過瘋狂的愛寵人士,養貓狗的,凡事都以那寵物為先,很狂熱。

那是別人就算了,沒想到這種事情真的就會發生在自己家老板上。

“出去。”

賀舟槐呵斥江遙。

江遙提著電腦包,不得不以特殊情況處理,把公司裏的緊急公務帶給賀舟槐。

突然不去公司要求在家裏辦公,不得不引起賀父那邊的懷疑,就連鄭女士也覺得奇怪。

“你怎麽回事?”鄭女士還以為賀舟槐發生什麽意外,或者其他的緊急情況。

此時的賀舟槐正坐在時漾的床邊給她餵藥,她已經睡了一天了,一整天下來她總是說夢話,睡得並不安穩。

醫生開的藥對時漾來說目前是可以看到效果的,時漾自從吃過一次藥之後就沒有再吐血,但是身體情況並沒有好轉起來。

“兔子,張嘴喝一口?”

賀舟槐餵藥的時候動作放柔和許多,遷就著無法給出回應的時漾。

以前相處的時候她總是格外地歡脫,有點聒噪,悶悶不樂地就喜歡皺著臉,所有的情緒都擺在臉上。

他見過她美好的樣子,也見過她脆弱的樣子。

賀舟槐將藥碗放在床邊滑稽造型的床頭櫃上,他傾身扶起時漾,她抱著玉枕靠在他身上,眼皮微微顫動掀起一絲絲,又倒了回去。

玉對於時漾有一定的療愈效果,賀舟槐沒有抽走時漾懷裏那笨重的玉枕。

賀舟槐環著時漾的肩膀,拿起瓷勺舀了一勺湯藥,湯藥的味道並不刺鼻,但醫生說大部分人都覺得很苦,喝下去後難以忍受的可能會嘔吐。

良藥苦苦,這藥對於時漾還是有點好處的。

時漾意識淺顯,但餵到嘴邊的每一口藥她都乖乖地喝了下去。

賀舟槐有嘗過,這藥其實很苦,跟人類的中藥差不多,聞著就讓人心裏不舒服。

半碗湯藥喝下去,賀舟槐將時漾放在床上掖好被褥,最近降溫快,臥室裏的一些其他不必要的物品也要更換。

時漾在睡覺,臥室裏弄出太大動靜會吵到她,他在其他時間將需要更換的東西提前準備好。

臥室裏裝飾的假樹應該添上人造雪,不會融化的擺設品,比較占地方的滾輪可以換成爬架,畢竟她喜歡騰空起跳。

兔子嘛,應該會喜歡暖和的地方。

時漾喜歡紅色和白色,房間裏需多配件都更換顏色,必要的擺設可以刷顏色。

整個臥室就是獨屬於她自己的地盤,他可以為她打造一個完全喜歡樣子的空間。

只要她醒來,平安快樂地活著,她要什麽,他都會給。

“兔子……”

“漾漾。”

夢裏,也有一道聲音在叫時漾,漾漾。

“娘親——”

時漾又見到了家族被屠殺的那一幕,長階之上,血流不止。

*

時漾睡了整整兩天才蘇醒,狀態並沒有很好,渾渾噩噩的,身上使不上什麽勁。

能醒來就說明她自身已經熬過了危險期,賀舟半擁著她,“身體慢慢調養還是能恢覆到以前的。”

時漾向來是個自信的人,不喜歡認輸,“嗯。”會好起來的。

渡過危險期的時漾情況並沒有明顯地好轉,可以正常喝藥,但是很難吃下東西,米飯對她來說比較幹,但是蔬菜粥喝下去她也會吐,普通的菜葉她也沒有胃口。

想要身體完全恢覆,光喝藥還是不夠的,營養跟不上,其他都是白搭。

時漾體質特殊,兩天下來沒吃過其他東西,肉眼可見地整個人消瘦下來,仿佛失去了靈氣一般。

賀舟槐看她連日都是身體孱弱臥病在床的模樣,一種無力感使他胸口盹鈍地疼,原來有錢有勢也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的。

賀舟槐穿著睡袍站在落地窗勉強,嘴邊銜著煙,他以前很少抽煙,有段時間煙癮很重後面戒了,基本不抽,但最近實在是心裏亂得很,煙癮又犯了。

時漾對煙草味很敏感,不喜歡煙酒混合的味道,她在屋裏捧著平板隨便刷刷網上搞熱度詞條,不是某位女星秘聞就是倫理方面的。

鼻腔裏忽然闖進一絲刺鼻的香煙味道,時漾腦子頓時就清醒了不少。

她從床上坐起來,因為身體沒什麽力氣的緣故,站起身的時候有些踉蹌。

時漾踩著耷拉著兩只耳朵的毛絨居家棉拖走出去,輕輕拉開門,就看到了客廳裏站在窗前抽煙的賀舟槐。

月色斑斕,悄然垂了幾縷光線在他肩膀上,男人身影頎長清冷,周身縈繞著一股落寞。

賀舟槐思緒游離,並未註意到放輕腳步小聲靠近的時漾,等他感覺到身後有人的時候,女孩白皙的手臂已經纏了上來。

時漾站在身後環住他的腰,“你好像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賀舟槐抽走香煙捏在手裏,“打擾到你了?”

“還好。”時漾埋頭蹭了蹭賀舟槐的脊背,“看你最近沒有去公司,是因為我嗎?”

“不要緊。”賀舟槐松開時漾,將煙頭於煙灰缸中掐滅,他攬著她肩膀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撫慰,“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

時漾悶悶地應了聲,“我不想拖累你。”

“不是拖累。”

賀舟槐說:“是我單方面想留在你身邊。”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恰好在你身邊。

時漾沒有繼續接話,拉住賀舟槐睡袍腰間的系帶把玩著。

“想吃什麽嗎?”賀舟槐低聲問。

時漾搖頭,她實在是沒有胃口去吃其他東西。

賀舟槐沒有勉強她,“那先休息一會兒。”

賀舟槐帶時漾到沙發上坐著,電視裏在放著《動物世界》。

賀舟槐拿了醫藥箱走到時漾身邊在她腿邊蹲下,掀起睡褲時,幾條傷痕被紗布包裹著,拆開的時候傷口雖然不是血肉模糊但依舊可怖。

他沒有追問她緣由,只是低著頭幫她重新給傷口上藥。

“現在還疼嗎?”

聽賀舟槐這麽一問,時漾搖了搖頭,“不疼了。”

賀舟槐擡頭看了眼時漾,見她看起來挺無所謂的。

裝得很像。

她最怕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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