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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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做夢
第43章
同周洛雲的高興相比江怡神情很淡, 雪竹知曉她要赴約的事，悄聲問道：“小姐，你真要去嗎？”
江怡洗凈手, 淡聲道：“那本醫書你知道的, 是外祖父給我的孤本，不能弄丟。”
“可是誰知那個人有沒有存什麽壞心思。”雪竹撅嘴，“萬一他對小姐起歹念怎麽辦。”
“他還不至於如此。”江怡擦拭幹凈手指，轉身做出軟榻上, 捏著後頸輕輕轉動，“宋澈那裏不要講。”
“不告訴宋公子嗎？”雪竹其實是想告訴的，若是讓宋公子陪著一起去她還能安心些。
“不必。”江怡叮嚀, “這事我自己的事, 同他人無關。”
醫館裏已經沒了外人，雪竹擡眸朝四周看了看, 放下簾子, 問道：“小姐當真不喜歡宋公子嗎？”
“我一直把他當兄長。”江怡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慢條斯理喝著。
“可依奴婢看, 宋公子可沒把小姐當妹妹, ”雪竹道，“其實宋公子人也不錯的, 脾氣好，待小姐也好，若是將來要尋依靠的人, 宋公子也是不錯的人選。”
“我講的話你忘記了？”江怡巧了下雪竹額頭, “我說過的, 日後不再嫁人。”
“那不是氣話麽。”雪竹道，“哪有女子真不嫁人的。”
“不是氣話, ”江怡放下茶盞，定定道，“以前沒有，以後會有，我便是那第一人。”
雪竹一直覺得自從江怡行醫後變了很多，想法也和之前不同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般的大膽。
“奴婢還以為小姐只是說說而已。”
“你家小姐從來都是言出必行。”江怡道，“日後你我二人相依為命，豈不更好。”
雪竹當然樂意，只是……
“少爺那？”雪竹道，“不會同意的。”
“兄長那裏我自會言明。”江怡有信心能夠說服兄長，“好了，給我去拿衣衫，我換衣去赴約。”
雪竹問道：“這裏有新做的羅裙，穿那件粉色的嗎？”
“不用。”江怡道，“素色便可。”
女子打扮皆是為了心上人，她同周洛雲沒有任何幹系，為何要為他打扮。
“這個素色的會不會太素了？”雪竹拿著衣衫走出，問道。
“不會，挺好。”江怡接過，去了裏間換衣。
“小姐發髻重新梳嗎？”
“不必。”江怡一點都不在意穿著，她只在意書籍，若不是為了尋回書她才不會赴約。
“配飾呢？”雪竹道，“奴婢把玉簪找來吧。”
“用木簪吧。”江怡道。
雪竹猶疑，“這樣會不會太……”
“不會。”江怡淡聲道，“我去見他不是談情，是去辦正事。”
雪竹明了，拿起桌上的木簪插進發髻間，“胭脂呢？”
“也不用了。”女為悅己者榮，周洛雲還沒那個資格。
雪竹輕嘆，“奴婢算是看出來了，小姐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那個人了。”
江怡笑笑，“在你家小姐眼裏除了病患再無他人。”
……
周洛雲來的很準時，幾乎江怡前腳剛弄妥當後腳周洛雲的馬車停在了沁馨堂門口。
雪竹問道：“小姐真不用奴婢陪著嗎？”
“不了。”江怡道，“你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歇息。”
“那小姐也要早點回來。”雪竹滿臉擔憂，“若是不妥，記得報官。”
“好。”江怡拍拍她手，“放心，不會有事。”
出門時和周洛雲眼神對視上，她淡聲道：“右相大人。”
周洛雲伸手扶她，“來。”
江怡未曾理會，而是越過他上了馬車，周洛雲尷尬收回手，眼底異樣一閃而逝，隨後他也上了馬車。
車裏準備的比上次還齊全，香蕉，葡萄都有，糕點也備了幾樣，軟榻上的墊子是新縫制的，鴛鴦戲水栩栩如生。
江怡一眼看出了什麽，坐在了另一側，那側的芙蓉縫制的也很漂亮。
周洛雲眼瞼垂下征楞片刻，隨即擡眸坐在了鴛鴦墊子上，他拿出手爐，“你畏冷，抱著吧。”
江怡沒推拒，她確實怕冷，只是他不知，她怕冷皆是因他們所致。
那些年若不是被他們欺負著，她怎麽怕冷。
周洛雲遞上熱茶，“喝點暖暖身子。”
江怡沒接，“謝謝，不必。”
周洛雲放回茶盞，思索話題，“你這幾年可好？”
他一直惦念著她，總想問她過的好不好，等了許久才尋到今夜的時機，“身子好嗎？可曾生過病？聽聞你尋到兄長了，他待你可好？”
“記得你離府時膝蓋受了傷，不知現下如何了？”
“咳疾可好些了？”
“你身子弱，冬日不要穿這般少，會生病的。”
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了氅衣披在了江怡身上，“穿上吧，暖和些。”
這般殷切的照顧在那幾年是不曾有過的，他不會管她穿的暖或是不暖。
“我很好，不必。”江怡推拒，周洛雲站住她的肩膀，深情道，“窈窈，求你。”
江怡迎著他灼灼視線停止了掙紮，卸下力道t，淡聲提醒：“周洛雲我們沒關系了。”
“我知道。”周洛雲面露苦澀，“是我讓你傷心了。”
江怡不想談往事，掀簾看向外面，綽綽光影中有男女在同游，江怡看著似乎回到了那些年，她也是這般看著周洛雲同孟芙蓉親昵的。
她還記得他送了她兔子燈籠。
視線兜轉，她看向了其他地方，唇角很輕地勾了下，周洛雲順著她眼神看過去，見她盯著街邊的糖人發呆，說了句：“停車。”
榮錦把車停下，周洛雲從車上跳下去，片刻後折返回來，手裏拿著兩個糖人。
坐定後，他遞給江怡，“給。”
江怡沒接，周洛雲游說，“我知你喜歡。”
“怎麽，我喜歡的你都要買來？”江怡反問道。
“只要你講，我皆能買到。”周洛雲定定道，“窈窈，告訴我，你有何想要的？”
“有啊。”江怡淺笑嫣然，“怕是你不能給。”
“你講，”周洛雲喜極，“我給。”
江怡放下簾子，接過他手中的糖人，輕輕捏碎，挑眉，“你的命，肯給嗎？”
周洛雲：……
外面趕車的榮錦聽後倒抽一口氣，夫人還真是狠。
周洛雲先是征楞一下，隨後道：“給。”
他握住江怡纖細的手，像是夢中那般加重了力道，凝視著她，“只要你開口，我便給。”
不就是命嗎，他給便是了。
江怡輕哼，“右相大人嚴重了，民女只是在同你說笑。”
一句“右相大人”把兩人的關系再度扯遠，周洛雲蹙眉，“窈窈，我不想當右相大人。”
“那你想當什麽？”江怡明知故問。
“我想，”周洛雲頓住，“做你心裏的那個人。”
“心？”江怡嗤笑，“那可難了，我這人無心。”
周洛雲面露苦澀，“無妨，我可以等。”
哪怕等一輩子。
……
一刻鐘後車子停在了清水齋，為了今夜的宴請周洛雲包了整個清水齋，是以江怡進去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後來才發現太過安靜了。
她問店小二：“為何今夜沒有客人？”
小二笑著說道：“今夜貴客包場，我們不對外營業。”
江怡看了眼前面行走的挺拔身影，眉梢微微蹙到一起，隨即又松開，眼神裏淡的像是沒有漣漪的湖面。
小二又道：“那位爺如此喜歡小姐，小姐也福之人。”
小二剛到宣城不久，是以不認識江怡，更不知她是沁馨堂的女大夫。
只是覺得男人如此大手筆哄女子開心，畢是喜歡極了，所以下意識想為男人說些好話而已。
江怡步子放緩，交代道：“莫要亂言。”
小二躬身道：“對不起，小姐息怒。”
江怡未曾再說什麽，和周洛雲一前一後走進二樓靠窗的包間，一眼便能看到街上夜景。
簇擁的人群，疾馳的馬車，叫賣的商販，此處是最佳的觀看位置。
江怡坐下，眸光朝外看去，周洛雲道：“那裏有雜耍，你可以看看。”
江怡還真看到了，不過在眾人眼中的技藝，在她眼中卻是另一番光景，尤其是看到一個幼童登上了梯子，在梯子上單腳獨立，她越發覺得心悸。
都是討生活的人，屬實太不易了。
隨即收回視線沒再看。
周洛雲見狀把窗欞放下，同她談起了其他，“你不是喜歡吃鴨肉嗎，這裏的鴨肉口感不錯，你快嘗嘗。”
說話間他給她夾了些鴨肉。
江怡沒動筷子，只說了句：“你說的是五年前，我現在不喜了。”
周洛雲頓住，握著筷子的手指微不可聞地顫了下，“是嗎？那你現在喜歡吃什麽？”
“魚。”江怡指著那道魚說，“我現在不是正在為魚肉麽。”
她在暗諷，諷刺周洛雲借著還書的借口逼迫她。
周洛雲裝作沒聽到，給她夾了些魚，“窈窈，現在是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你隨便砍，想砍哪裏我都毫無怨言。”
這話他不止說過一次，江怡聽煩了，皮笑肉不笑，“大人嚴重了，民女怎麽敢。”
“若是我允許呢。”周洛雲拿起放在桌上的短刀遞給江怡，“放下，我不會躲。”
“你以為我不敢嗎？”江怡註視著他問道。
“不是。”周洛雲握住她的手，刀尖對著自己的胸口，“刺吧窈窈，一刀不夠那麽便兩刀三刀。這裏外人不敢進來，放心，不會有人知曉是你對我動的手。”
這便是他包下整個清水齋的意圖，也是他在來的路上想到的破冰方法，她嘴上說著不怪他，但他知曉，她是恨的。
與其讓她長久恨下去不若今夜做個了斷，真死在她手中他也無憾了。
若是僥幸不死，他必會把她求回來。
“來，對著這裏。”刀鋒抵上了他的胸口，他眉宇間流淌著笑意，仿若有危險的人不是他，輕哄，“不要手軟，用力。”
“快，用力。”
“你想想我昔日做的那些事，你不恨麽，不怨麽，不想報仇麽。”他握著她手插進了自己胸口裏，血液緩緩流淌而出。
“別心軟。”他道，“昔日你多痛便要我多痛，放心，我若是死了，也同你無關。”
刀尖有遞進了些，周洛雲臉上的血色也跟著褪了幾分，但他精神很好，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柔。
這是之前江怡從未聽過的，他一直在哄她，用最柔的聲音哄，“這五年我一直做著同一個夢，夢到你回來了，重新回到了我身邊，你告訴我，你不氣了，你願意原諒我。”
“夢裏的我高興瘋了，我抱著你，親吻你，向你訴說著愛意。”
“我們還生了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家裏到處都是歡笑聲。”
“在你最喜歡的青竹園裏，我們一家四口肆意玩耍，你撲倒在我身上，告訴我，你很幸福。”
窈窈，我把命給你，換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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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同周洛雲的高興相比江怡神情很淡, 雪竹知曉她要赴約的事，悄聲問道：“小姐，你真要去嗎？”
江怡洗凈手, 淡聲道：“那本醫書你知道的, 是外祖父給我的孤本，不能弄丟。”
“可是誰知那個人有沒有存什麽壞心思。”雪竹撅嘴，“萬一他對小姐起歹念怎麽辦。”
“他還不至於如此。”江怡擦拭幹凈手指，轉身做出軟榻上, 捏著後頸輕輕轉動，“宋澈那裏不要講。”
“不告訴宋公子嗎？”雪竹其實是想告訴的，若是讓宋公子陪著一起去她還能安心些。
“不必。”江怡叮嚀, “這事我自己的事, 同他人無關。”
醫館裏已經沒了外人，雪竹擡眸朝四周看了看, 放下簾子, 問道：“小姐當真不喜歡宋公子嗎？”
“我一直把他當兄長。”江怡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慢條斯理喝著。
“可依奴婢看, 宋公子可沒把小姐當妹妹, ”雪竹道，“其實宋公子人也不錯的, 脾氣好，待小姐也好，若是將來要尋依靠的人, 宋公子也是不錯的人選。”
“我講的話你忘記了？”江怡巧了下雪竹額頭, “我說過的, 日後不再嫁人。”
“那不是氣話麽。”雪竹道，“哪有女子真不嫁人的。”
“不是氣話, ”江怡放下茶盞，定定道，“以前沒有，以後會有，我便是那第一人。”
雪竹一直覺得自從江怡行醫後變了很多，想法也和之前不同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般的大膽。
“奴婢還以為小姐只是說說而已。”
“你家小姐從來都是言出必行。”江怡道，“日後你我二人相依為命，豈不更好。”
雪竹當然樂意，只是……
“少爺那？”雪竹道，“不會同意的。”
“兄長那裏我自會言明。”江怡有信心能夠說服兄長，“好了，給我去拿衣衫，我換衣去赴約。”
雪竹問道：“這裏有新做的羅裙，穿那件粉色的嗎？”
“不用。”江怡道，“素色便可。”
女子打扮皆是為了心上人，她同周洛雲沒有任何幹系，為何要為他打扮。
“這個素色的會不會太素了？”雪竹拿著衣衫走出，問道。
“不會，挺好。”江怡接過，去了裏間換衣。
“小姐發髻重新梳嗎？”
“不必。”江怡一點都不在意穿著，她只在意書籍，若不是為了尋回書她才不會赴約。
“配飾呢？”雪竹道，“奴婢把玉簪找來吧。”
“用木簪吧。”江怡道。
雪竹猶疑，“這樣會不會太……”
“不會。”江怡淡聲道，“我去見他不是談情，是去辦正事。”
雪竹明了，拿起桌上的木簪插進發髻間，“胭脂呢？”
“也不用了。”女為悅己者榮，周洛雲還沒那個資格。
雪竹輕嘆，“奴婢算是看出來了，小姐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那個人了。”
江怡笑笑，“在你家小姐眼裏除了病患再無他人。”
……
周洛雲來的很準時，幾乎江怡前腳剛弄妥當後腳周洛雲的馬車停在了沁馨堂門口。
雪竹問道：“小姐真不用奴婢陪著嗎？”
“不了。”江怡道，“你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歇息。”
“那小姐也要早點回來。”雪竹滿臉擔憂，“若是不妥，記得報官。”
“好。”江怡拍拍她手，“放心，不會有事。”
出門時和周洛雲眼神對視上，她淡聲道：“右相大人。”
周洛雲伸手扶她，“來。”
江怡未曾理會，而是越過他上了馬車，周洛雲尷尬收回手，眼底異樣一閃而逝，隨後他也上了馬車。
車裏準備的比上次還齊全，香蕉，葡萄都有，糕點也備了幾樣，軟榻上的墊子是新縫制的，鴛鴦戲水栩栩如生。
江怡一眼看出了什麽，坐在了另一側，那側的芙蓉縫制的也很漂亮。
周洛雲眼瞼垂下征楞片刻，隨即擡眸坐在了鴛鴦墊子上，他拿出手爐，“你畏冷，抱著吧。”
江怡沒推拒，她確實怕冷，只是他不知，她怕冷皆是因他們所致。
那些年若不是被他們欺負著，她怎麽怕冷。
周洛雲遞上熱茶，“喝點暖暖身子。”
江怡沒接，“謝謝，不必。”
周洛雲放回茶盞，思索話題，“你這幾年可好？”
他一直惦念著她，總想問她過的好不好，等了許久才尋到今夜的時機，“身子好嗎？可曾生過病？聽聞你尋到兄長了，他待你可好？”
“記得你離府時膝蓋受了傷，不知現下如何了？”
“咳疾可好些了？”
“你身子弱，冬日不要穿這般少，會生病的。”
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了氅衣披在了江怡身上，“穿上吧，暖和些。”
這般殷切的照顧在那幾年是不曾有過的，他不會管她穿的暖或是不暖。
“我很好，不必。”江怡推拒，周洛雲站住她的肩膀，深情道，“窈窈，求你。”
江怡迎著他灼灼視線停止了掙紮，卸下力道t，淡聲提醒：“周洛雲我們沒關系了。”
“我知道。”周洛雲面露苦澀，“是我讓你傷心了。”
江怡不想談往事，掀簾看向外面，綽綽光影中有男女在同游，江怡看著似乎回到了那些年，她也是這般看著周洛雲同孟芙蓉親昵的。
她還記得他送了她兔子燈籠。
視線兜轉，她看向了其他地方，唇角很輕地勾了下，周洛雲順著她眼神看過去，見她盯著街邊的糖人發呆，說了句：“停車。”
榮錦把車停下，周洛雲從車上跳下去，片刻後折返回來，手裏拿著兩個糖人。
坐定後，他遞給江怡，“給。”
江怡沒接，周洛雲游說，“我知你喜歡。”
“怎麽，我喜歡的你都要買來？”江怡反問道。
“只要你講，我皆能買到。”周洛雲定定道，“窈窈，告訴我，你有何想要的？”
“有啊。”江怡淺笑嫣然，“怕是你不能給。”
“你講，”周洛雲喜極，“我給。”
江怡放下簾子，接過他手中的糖人，輕輕捏碎，挑眉，“你的命，肯給嗎？”
周洛雲：……
外面趕車的榮錦聽後倒抽一口氣，夫人還真是狠。
周洛雲先是征楞一下，隨後道：“給。”
他握住江怡纖細的手，像是夢中那般加重了力道，凝視著她，“只要你開口，我便給。”
不就是命嗎，他給便是了。
江怡輕哼，“右相大人嚴重了，民女只是在同你說笑。”
一句“右相大人”把兩人的關系再度扯遠，周洛雲蹙眉，“窈窈，我不想當右相大人。”
“那你想當什麽？”江怡明知故問。
“我想，”周洛雲頓住，“做你心裏的那個人。”
“心？”江怡嗤笑，“那可難了，我這人無心。”
周洛雲面露苦澀，“無妨，我可以等。”
哪怕等一輩子。
……
一刻鐘後車子停在了清水齋，為了今夜的宴請周洛雲包了整個清水齋，是以江怡進去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後來才發現太過安靜了。
她問店小二：“為何今夜沒有客人？”
小二笑著說道：“今夜貴客包場，我們不對外營業。”
江怡看了眼前面行走的挺拔身影，眉梢微微蹙到一起，隨即又松開，眼神裏淡的像是沒有漣漪的湖面。
小二又道：“那位爺如此喜歡小姐，小姐也福之人。”
小二剛到宣城不久，是以不認識江怡，更不知她是沁馨堂的女大夫。
只是覺得男人如此大手筆哄女子開心，畢是喜歡極了，所以下意識想為男人說些好話而已。
江怡步子放緩，交代道：“莫要亂言。”
小二躬身道：“對不起，小姐息怒。”
江怡未曾再說什麽，和周洛雲一前一後走進二樓靠窗的包間，一眼便能看到街上夜景。
簇擁的人群，疾馳的馬車，叫賣的商販，此處是最佳的觀看位置。
江怡坐下，眸光朝外看去，周洛雲道：“那裏有雜耍，你可以看看。”
江怡還真看到了，不過在眾人眼中的技藝，在她眼中卻是另一番光景，尤其是看到一個幼童登上了梯子，在梯子上單腳獨立，她越發覺得心悸。
都是討生活的人，屬實太不易了。
隨即收回視線沒再看。
周洛雲見狀把窗欞放下，同她談起了其他，“你不是喜歡吃鴨肉嗎，這裏的鴨肉口感不錯，你快嘗嘗。”
說話間他給她夾了些鴨肉。
江怡沒動筷子，只說了句：“你說的是五年前，我現在不喜了。”
周洛雲頓住，握著筷子的手指微不可聞地顫了下，“是嗎？那你現在喜歡吃什麽？”
“魚。”江怡指著那道魚說，“我現在不是正在為魚肉麽。”
她在暗諷，諷刺周洛雲借著還書的借口逼迫她。
周洛雲裝作沒聽到，給她夾了些魚，“窈窈，現在是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你隨便砍，想砍哪裏我都毫無怨言。”
這話他不止說過一次，江怡聽煩了，皮笑肉不笑，“大人嚴重了，民女怎麽敢。”
“若是我允許呢。”周洛雲拿起放在桌上的短刀遞給江怡，“放下，我不會躲。”
“你以為我不敢嗎？”江怡註視著他問道。
“不是。”周洛雲握住她的手，刀尖對著自己的胸口，“刺吧窈窈，一刀不夠那麽便兩刀三刀。這裏外人不敢進來，放心，不會有人知曉是你對我動的手。”
這便是他包下整個清水齋的意圖，也是他在來的路上想到的破冰方法，她嘴上說著不怪他，但他知曉，她是恨的。
與其讓她長久恨下去不若今夜做個了斷，真死在她手中他也無憾了。
若是僥幸不死，他必會把她求回來。
“來，對著這裏。”刀鋒抵上了他的胸口，他眉宇間流淌著笑意，仿若有危險的人不是他，輕哄，“不要手軟，用力。”
“快，用力。”
“你想想我昔日做的那些事，你不恨麽，不怨麽，不想報仇麽。”他握著她手插進了自己胸口裏，血液緩緩流淌而出。
“別心軟。”他道，“昔日你多痛便要我多痛，放心，我若是死了，也同你無關。”
刀尖有遞進了些，周洛雲臉上的血色也跟著褪了幾分，但他精神很好，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柔。
這是之前江怡從未聽過的，他一直在哄她，用最柔的聲音哄，“這五年我一直做著同一個夢，夢到你回來了，重新回到了我身邊，你告訴我，你不氣了，你願意原諒我。”
“夢裏的我高興瘋了，我抱著你，親吻你，向你訴說著愛意。”
“我們還生了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家裏到處都是歡笑聲。”
“在你最喜歡的青竹園裏，我們一家四口肆意玩耍，你撲倒在我身上，告訴我，你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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