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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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悔悟
第31章
太後又命人送來信箋, 言語犀利，提醒周洛雲若是還請不來神醫，她便要動周家的人。
周洛雲神色陰戾地睨著信箋, 下顎緊繃, 手上力道加重，頃刻間，信箋縮成一團。
榮錦見狀說道：“主子，不能再等了, 今夜屬下便去把人給抓來。”
言罷，周洛雲擡眸看他，冷聲道：“你敢。”
“主子, 便是不顧周家其他人的安危, 可主子你呢。”周洛雲這五年過的如何榮錦最是t清楚。
如履薄冰，處處受人制肘, 太後早有了殺機, 只待時機成熟便會行動。
“主子切不可意氣用事。”榮錦提醒, “您別忘了, 您同二夫人已經和離了。”
提到江怡, 周洛雲臉色難免變得愈發不好，他一掌拍在案幾上, 質問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
榮錦跪地，“正是因為屬下聽得懂，所以才懇求主子快點行動, 這是太後給你的最後機會了, 若是這個機會都沒了, 主子恐有性命之憂，還有周家眾人亦是如此。”
“死又何妨？”周洛雲道, “大不了把命給她。”
“主子就那麽放不下江大夫嗎。”榮錦道，“難道這五年做的還不夠嗎，非要把性命搭上嗎。”
人的悔悟有時猝不及防，就像周洛雲，之前並未覺得江怡有什麽好，每每看到她還總覺得煩，可當她真的離開相府離開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周洛雲的心也好像空了一塊。
起初他以為是不習慣，想著時間久了會好，後來才意識到根本不是，思念像是決堤的湖水，每日都在暴漲。
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她的臉總會浮現在他眼前。
那一聲聲夫君，叫的他心神亂顫。
當他想去碰觸時，眼前又什麽都沒有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他終於頓悟，他對她並非無情。
他也是喜歡她的。
可惜，頓悟的太遲，無論如何找尋他都未曾尋到她半分蹤跡。
猶記得她走後第二年的那年冬日，他聽聞有了她的消息，穿著單衣便策馬駛出帝京城，按探子信上所講一路朝西飛馳。
整整五日他都在馬背上，眼未闔，水未喝，到了那裏人都虛脫了，但他顧不得，一路狂奔而去，以為能重遇佳人，最後失望而歸。
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只得再次派人去尋，大海撈針終是一無所獲，而他也在期待又失望中度過了五年。
“榮錦，”周洛雲微微用力，信箋成了粉末，撒落到地上，他道，“誰都不能動她，你更不能。”
“可是老夫人和主子你的安危……”榮錦話未完，周洛雲打斷，“那些我自有安排，夫人那誰都不能動！”
夫人…
說出這兩個字，周洛雲才方知他有多麽想她。
榮錦抱拳道：“屬下可以不用夫人，但主子你呢？你來前可是服了毒藥的，還有一日解藥才會送達，你這身子……”
“無妨。”周洛雲道，“暫時死不了。”
“主子，既然江大夫醫術高超，不若讓她給你看看。”榮錦道，“或許能結了這蝕骨穿心之毒呢。”
“毒藥是太後給的，解藥也只有太後有。”周洛雲拿起帕巾擦拭幹凈掌心中的粉末，淡聲道，“她如何能治。”
“萬一可以呢？”
“那也不行。”周洛雲道，“一路走來都是太後的眼線，若是讓她知曉江怡為了解毒，那有危險的就是她。”
周洛雲擡眸，定定道，“我情願自己死，也不允她出任何事。”
“主子這般為江大夫著想，她未必會領情。”單看方才她決絕離開的樣子便知曉，她已經把他們當成了陌路人，死活都同她無關的路人。
聞言，周洛雲神色暗了幾分，“無妨。”
嘴裏說著無妨，心還是狠狠抽痛了一下。
毒藥每日都會在子時發作，這夜提前到來，睡夢中的周洛雲被疼痛驚醒，他蜷縮著身子不停地在床榻上翻滾，冷汗浸濕了褻衣。
鉆心般的疼從胸口蔓延開隨後到達周身，每一處都是疼的，那種疼像是萬箭穿心更像是生生撕扯。
讓人痛不欲生。
這次的疼痛持續了一刻鐘，疼痛消退後，周洛雲全身大汗淋漓，氣若游絲地在床上輕喘。
掌心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撐破，血溢到了床榻上，染紅了淺色的錦被。
榮錦推門進來，見周洛雲蔓延疲憊的神情，出聲道：“主子，熱水備好了。”
周洛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輕輕嗯了一聲，他起身下床，腿一軟，再次摔倒。
榮錦上前扶他，被他制止，“我不是廢人，我自己。”
他倔強的不許榮錦碰觸他，也對，芝蘭玉樹光風霽月的右相大人，怎麽能容忍自己像個廢人一樣，走路都需要攙扶。
從裏屋到西側廂房，他走了許久走到。
人泡在浴桶裏後做了個駭人的夢。
夢中江怡舉著刀子站在他面前，二話不說便朝他刺來，正好插在他胸口上，她輕嗤道：“這是你該受的。”
-
翌日，江怡又去了薛家，被薛川攔在了外面，他道：“我夫人安好，今日便便不勞煩江大夫了。”
“薛夫人無礙了？”江怡道，“倘若這樣我更應該看看，昨日的藥可以給薛夫人換一換。”
“不麻煩了。”薛川道，“她既已無礙，這藥嘛也不必再服用。”
未等江怡說什麽，薛川喚道：“劉伯，送客。”
劉伯走上前，“江大夫請。”
江怡側眸靠前面的屋舍看了幾眼，又問道：“薛夫人當真無礙？”
“我還能騙你不成麽。”薛川輕笑，“我夫人真無礙了，不信你問劉伯。”
劉伯回道：“對，少夫人已經無礙了。”
江怡：“那孩子們呢？昨日她們被嚇到，今日我來也是想看看孩子們。
“那便更不勞煩江大夫了。”薛川道，“她們兩個隨她娘親去了外祖父家。”
江怡蹙眉：“你當真把她們都送走了？”
昨日聽聞她只當他們是隨口講講，沒成想竟然是真的，“少夫人的身子不宜舟車勞頓，為何如此急迫？”
“不是我急迫，是我夫人歸心似箭。”薛川甩了下衣袖，“這事江大夫不會也要管吧。”
江怡淡聲道：“薛公子，薛夫人待你一片真心，還忘你能厚待她。”
薛川真聽不下江怡的話了，擰眉道：“江大夫，你只管做好你的大夫便可，人家夫妻間的事你就不必管了吧。”
“劉伯，送客！”
江怡被請了出來，雪竹扶著她上了馬車，車子緩慢朝前駛去，江怡問道：“孫氏人呢？”
雪竹道：“派出去的人回稟說孫氏在城北薛家的舊宅裏。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
昨日江怡回到府裏後便找江煊要了人去盯著薛家，她本意只是未雨綢繆，或許薛川不會那般無情，然，他到底還是出手了。
“藥可送過去了？”江怡問道。
“是。”雪竹回，“已經派人送過去了，小姐要親自去看嗎？”
“晚點吧。”江怡道，“今日義診，忙完怕是要下午了，你讓盯著的人看仔細，若是薛川去那，立馬稟告。”
“好。”雪竹應下。
-
每月十五都是江怡義診的日子，這日不單不收診費，藥錢也全免，是以這日看病的格外多，早早便排了長長的隊伍。
江怡像往常一樣認真診治，無論怎樣的疑難雜癥似乎都難到她。
有個病人進門後開始抽搐口吐白沫，家人急的哇哇大哭，“江大夫快救救我相公吧，求您救救我相公，他若是死了，我們娘三也沒法活了。”
女人哭個不停，江怡讓雪竹給女人遞上茶水，寬慰道：“放心，我一定會救他。”
男人誤食了果子，果子上染了毒，江怡外祖父留下的醫書裏有一本便是關於解毒的。
江怡空閑時便會研讀一二，是以，關於解毒的法子她也懂些，她解毒不同於其他醫者，她習慣先以銀針封穴，待病人毒性控制後，再開方子。
她不喜歡用猛藥，喜歡循序漸進，這樣病人的身子也能受得住。
男人剛中毒不久，所以毒性並未對身子造成過分的影響，銀針封穴後他便停止抽搐昏了過去。
江怡親自去抓藥，熬藥，待藥熬好，命人餵他服下。
一刻鐘後，男人轉醒，女人撲上來，“相公，相公你終於醒了。謝謝江大夫，謝謝江大夫。”
女人跪地叩謝。
外間的人聽到女人的聲音後，紛紛稱讚道：“江大夫真是神醫啊。”
有人附和，“江大夫藥到病除，比神醫還厲害。”
稱讚聲從屋內傳到了屋外，隊伍最後面臉色蒼白的男人唇角若有似無扯了下。
她真的做到了。
……
江怡晌午都未曾歇息，病患太多，她只能不停地診治，熬到了下午，人終於少了些，剛要用膳，有人站定在她面前。
江怡眸光慢慢上行，最後和他的視線對視上，下一瞬眼底笑意消失不見，清冷的眸色好似攏著冰霜。
“你來做什麽？”
周洛雲胸口突然痛起來，t他掩唇輕咳一聲，淡淡道：“窈窈，給我一刻鐘便好。”
江怡道：“看來右相大人記性真的不太好，請喚我江大夫。”
“江大夫，”周洛雲上前，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指尖陷進掌心裏，強撐道，“說完我便離開。”
江怡嗤笑一聲，沒記錯的話，這樣的話她昔日也同他講過，那時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清冷著聲音道：“我同你無話可講。”
江怡慢慢站起，用他昔日的話堵他，“我同右相無話可講。”
“雪竹，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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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錦見狀說道：“主子，不能再等了, 今夜屬下便去把人給抓來。”
言罷，周洛雲擡眸看他，冷聲道：“你敢。”
“主子, 便是不顧周家其他人的安危, 可主子你呢。”周洛雲這五年過的如何榮錦最是t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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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頓悟的太遲，無論如何找尋他都未曾尋到她半分蹤跡。
猶記得她走後第二年的那年冬日，他聽聞有了她的消息，穿著單衣便策馬駛出帝京城，按探子信上所講一路朝西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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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錦，”周洛雲微微用力，信箋成了粉末，撒落到地上，他道，“誰都不能動她，你更不能。”
“可是老夫人和主子你的安危……”榮錦話未完，周洛雲打斷，“那些我自有安排，夫人那誰都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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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周洛雲道，“暫時死不了。”
“主子，既然江大夫醫術高超，不若讓她給你看看。”榮錦道，“或許能結了這蝕骨穿心之毒呢。”
“毒藥是太後給的，解藥也只有太後有。”周洛雲拿起帕巾擦拭幹凈掌心中的粉末，淡聲道，“她如何能治。”
“萬一可以呢？”
“那也不行。”周洛雲道，“一路走來都是太後的眼線，若是讓她知曉江怡為了解毒，那有危險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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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藥每日都會在子時發作，這夜提前到來，睡夢中的周洛雲被疼痛驚醒，他蜷縮著身子不停地在床榻上翻滾，冷汗浸濕了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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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錦推門進來，見周洛雲蔓延疲憊的神情，出聲道：“主子，熱水備好了。”
周洛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輕輕嗯了一聲，他起身下床，腿一軟，再次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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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倔強的不許榮錦碰觸他，也對，芝蘭玉樹光風霽月的右相大人，怎麽能容忍自己像個廢人一樣，走路都需要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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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江怡又去了薛家，被薛川攔在了外面，他道：“我夫人安好，今日便便不勞煩江大夫了。”
“薛夫人無礙了？”江怡道，“倘若這樣我更應該看看，昨日的藥可以給薛夫人換一換。”
“不麻煩了。”薛川道，“她既已無礙，這藥嘛也不必再服用。”
未等江怡說什麽，薛川喚道：“劉伯，送客。”
劉伯走上前，“江大夫請。”
江怡側眸靠前面的屋舍看了幾眼，又問道：“薛夫人當真無礙？”
“我還能騙你不成麽。”薛川輕笑，“我夫人真無礙了，不信你問劉伯。”
劉伯回道：“對，少夫人已經無礙了。”
江怡：“那孩子們呢？昨日她們被嚇到，今日我來也是想看看孩子們。
“那便更不勞煩江大夫了。”薛川道，“她們兩個隨她娘親去了外祖父家。”
江怡蹙眉：“你當真把她們都送走了？”
昨日聽聞她只當他們是隨口講講，沒成想竟然是真的，“少夫人的身子不宜舟車勞頓，為何如此急迫？”
“不是我急迫，是我夫人歸心似箭。”薛川甩了下衣袖，“這事江大夫不會也要管吧。”
江怡淡聲道：“薛公子，薛夫人待你一片真心，還忘你能厚待她。”
薛川真聽不下江怡的話了，擰眉道：“江大夫，你只管做好你的大夫便可，人家夫妻間的事你就不必管了吧。”
“劉伯，送客！”
江怡被請了出來，雪竹扶著她上了馬車，車子緩慢朝前駛去，江怡問道：“孫氏人呢？”
雪竹道：“派出去的人回稟說孫氏在城北薛家的舊宅裏。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
昨日江怡回到府裏後便找江煊要了人去盯著薛家，她本意只是未雨綢繆，或許薛川不會那般無情，然，他到底還是出手了。
“藥可送過去了？”江怡問道。
“是。”雪竹回，“已經派人送過去了，小姐要親自去看嗎？”
“晚點吧。”江怡道，“今日義診，忙完怕是要下午了，你讓盯著的人看仔細，若是薛川去那，立馬稟告。”
“好。”雪竹應下。
-
每月十五都是江怡義診的日子，這日不單不收診費，藥錢也全免，是以這日看病的格外多，早早便排了長長的隊伍。
江怡像往常一樣認真診治，無論怎樣的疑難雜癥似乎都難到她。
有個病人進門後開始抽搐口吐白沫，家人急的哇哇大哭，“江大夫快救救我相公吧，求您救救我相公，他若是死了，我們娘三也沒法活了。”
女人哭個不停，江怡讓雪竹給女人遞上茶水，寬慰道：“放心，我一定會救他。”
男人誤食了果子，果子上染了毒，江怡外祖父留下的醫書裏有一本便是關於解毒的。
江怡空閑時便會研讀一二，是以，關於解毒的法子她也懂些，她解毒不同於其他醫者，她習慣先以銀針封穴，待病人毒性控制後，再開方子。
她不喜歡用猛藥，喜歡循序漸進，這樣病人的身子也能受得住。
男人剛中毒不久，所以毒性並未對身子造成過分的影響，銀針封穴後他便停止抽搐昏了過去。
江怡親自去抓藥，熬藥，待藥熬好，命人餵他服下。
一刻鐘後，男人轉醒，女人撲上來，“相公，相公你終於醒了。謝謝江大夫，謝謝江大夫。”
女人跪地叩謝。
外間的人聽到女人的聲音後，紛紛稱讚道：“江大夫真是神醫啊。”
有人附和，“江大夫藥到病除，比神醫還厲害。”
稱讚聲從屋內傳到了屋外，隊伍最後面臉色蒼白的男人唇角若有似無扯了下。
她真的做到了。
……
江怡晌午都未曾歇息，病患太多，她只能不停地診治，熬到了下午，人終於少了些，剛要用膳，有人站定在她面前。
江怡眸光慢慢上行，最後和他的視線對視上，下一瞬眼底笑意消失不見，清冷的眸色好似攏著冰霜。
“你來做什麽？”
周洛雲胸口突然痛起來，t他掩唇輕咳一聲，淡淡道：“窈窈，給我一刻鐘便好。”
江怡道：“看來右相大人記性真的不太好，請喚我江大夫。”
“江大夫，”周洛雲上前，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指尖陷進掌心裏，強撐道，“說完我便離開。”
江怡嗤笑一聲，沒記錯的話，這樣的話她昔日也同他講過，那時他是如何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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