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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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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玉胭哪想得到。

推開門, 就與在院中的楚存闕四目相對。

院裏點了盞小燈。

不算多暗,也遠談不上亮堂。

這燈是夜夜都點的,省得院中人起夜, 瞧不見路摔著磕著。

楚存闕負手而立, 一襲夜行黑衣, 身形挺拔。

似是聽見玉胭房中的開門聲,玉胭徹底推開門時, 他也恰好往她房中看過來。

玉胭看了看楚存闕,又看了看院外。

院外雖有聲響, 卻不見火光。

楚存闕目光落在她身上:“醒了?”

玉胭點頭:“夜很深了, 你還不睡?”

通常來說,大多數時候,楚存闕回院休息時, 玉胭睡了,是以玉胭也不知他往往什麽時辰回來。

玉胭反應了下。

跟前, 楚存闕身上還帶著劍,手指抵在劍柄上, 似乎隨時都可能拔劍。

聯想到撞擊聲,今晚,楚存闕或是在做些什麽。

玉胭小聲問:“我是不是打攪到你了?”

楚存闕搖頭:“不曾。”

天邊, 月亮高懸, 星星閃爍,院外沒再有聲響, 安靜極了。

楚存闕對她道:“回房去睡, 不必擔心, 院內很安全。”

玉胭點了點頭。

楚存闕都這般說了,外頭也沒事, 她自然該回房睡覺。

哪知玉胭方往前走了兩步,墻外忽傳來窸窣響動。

玉胭下意識朝發出聲響的位置看去,擡了擡手中的箭。

先是見到一只手攀在墻壁上,再是發覺那人要往院內翻。

不及玉胭出聲,玉胭只覺眼前黑了黑,唇上觸感溫熱。

她睜大了眼,原是楚存闕逼至跟前,大手捂住她的唇。

他另一只手扶在她腰際,微微用力,就迫使她往後退了幾步。

黑暗中眼睛看不清太多東西,觸覺卻被放大。

腰間有些癢,玉胭不適應極了,扭著腰想從他手中脫離。

楚存闕皺了下眉,手中稍微發力,玉胭便再動彈不得,他附耳,聲音很低:“別出聲。”

見玉胭點頭,他松開手,折回身關上門。他動作很輕,丁點聲響都不曾發出。

玉胭手絞在一起,又是緊張,又是耳熱。

楚存闕方才說話時,貼得太近,玉胭毫不懷疑,再近一點,他的唇就會貼在她耳下。

耳尖好似還殘餘著溫熱氣息,玉胭只覺夏夜t悶熱極了,連帶臉頰也逐漸發燙。

幸而屋裏並未點燈,否則,楚存闕定會察覺她的異樣。

恰是楚存闕關上門不多久,院內傳來腳步落地的聲響。

玉胭揉了揉發燙的臉頰,她想,楚存闕先時在院中,多半就是在等那人翻墻而入。

他既知道,應是有萬全之策。

玉胭也聽暗九時常吹噓,吹噓楚存闕一人能抵千軍,雖有誇大的成分,但要對付院內那區區一人,定是不在話下。

玉胭絞緊的雙手松了松。

她豎起耳朵,細聽門外聲響。

那人似乎往書房的方向去了,玉胭擡頭看了楚存闕一眼。

只見楚存闕背對她站在門前,從容自若,仿佛對那人的動作了若指掌。

唯有楚存闕自己知道。

他不過想壓下心中異樣。

事出突然,若只他一人在外,定有別處潛伏。然玉胭在他跟前,他不得不先帶玉胭進屋。

掌心殘存滑順觸感,少女身形嬌小,腰肢盈盈一握。

那一瞬之間,他胸膛之下,仿佛有一頭野獸在叫囂。

叫囂著再近一步。

野獸壓制不了欲望,但他能。

於是他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下松開了手。

他背過身。

好像不看,就能壓下暗湧的心潮。

門外,那人進院了。

原本楚存闕就料到,若他們今夜行動,定會進他院中,定會進書房翻找。或是城防圖,或是旁的些什麽,都是私軍如今所需要的。

而他順水推舟。

留下一份假城防圖。

屆時再暗中命人跟蹤此人。

會出現在院中,也是因他與玉胭同樣聽到院外聲響。

假使這院落只楚存闕一人居住,他自不會放在心上。

可玉胭也住在院中。

聽見聲響的一瞬之間,楚存闕心神微亂,即便院中再闖入旁人的可能很小,即便玉胭受到傷害的可能性很小,然身體仍是先思緒一步行動,還未及多想,他人已經在院中了。

深夜寂靜。

楚存闕背對玉胭,視線垂落在門畔。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那側,終於傳來細微闔門聲。

再是翻墻離開的響動。

楚存闕成拳的雙手緊了緊,他折回身,掩下所有情緒:“無事了,早些歇下。”

玉胭盯著腳尖,只覺方才那段時間,漫長極了。

既漫長,又莫名有種焦灼感。

不過這種焦灼漫長感,跟上輩子被流寇關在廟中時又有不同。

玉胭輕揉臉頰,聽見楚存闕要走,才問:“是你故意放那人進院的?”

楚存闕腳步頓了頓,並未回頭,月色透過花窗傾洩灑入屋內,落在他肩頭,清冷寂寥。

他道:“是。”

玉胭張張唇:“那、那……”

“你也早些歇下。”

她準備好叮囑的說辭。

瞧見他背影時又有些語塞。

玉胭總覺得有哪兒不一樣了。

她垂下眸,沒有深思。

**

翌日,玉胭還同昨日一樣,到廚房熬了幾鍋粥,命人送到城內分發。

廚房裏,幾個廚娘竊竊私語。

這幾個廚娘,是張勁秋進府後,府裏廚子不夠,到臨州城內臨時招來的。

她們家住在臨州城內,日日都回家去。

臨州城裏有什麽風吹草動,她們總能知道。

玉胭跟著待在廚房,也聽到許多。

譬如昨日在城中施粥,張廚娘家門外幾個流浪的小乞兒都沒再上門討飯了,都分著了粥。

連府裏的事,她們也都知道。

“昨夜,府裏進了賊。”

“有兩人往地牢跑,被抓了個正著。”

“我看,是那山匪的同夥。”

廚娘們並不避諱玉胭,玉胭規矩不多,樂於聽她們說話,也不會隨便喝止她們。

玉胭多數時候,都默默聽,她知道的事情不多,也插不上話。

直到廚娘不知怎的,談到了楚存闕身上,談起了楚存闕的往事。

說的,也是人盡皆知的那部分。

什麽楚存闕年幼喪母喪父,十六便上了戰場建功立業。

但到底是傳言,廚娘們道聽途說,也不知真假,進刺史府做工,一是謀生,二是日後出門,談起自己曾在楚將軍下頭做事,臉上有光。

一廚娘問起玉胭:“夫人,將軍當真如外頭傳的那般,無父無母?”

玉胭點了下頭。

另一個廚娘目露悵惘:“我也無父無母,從小跟外祖父住在一起。小時候,最羨慕的,便是我表妹,她有父母疼愛,她想要什麽,即便給不起,她的父母也會盡力打點。那時候,我也會想,若是我父母還在世便好了。”

張廚娘癟嘴:“那也得有爹娘疼愛,我家中有個幼弟,爹娘偏疼他些,後來竟還想將我賣給村裏的屠戶當童養媳,幸得我跑得快,否則還不知被蹉跎成什麽樣。”

她提起往事,自個兒都覺無比糟心,擺了擺手,問玉胭:“夫人,那將軍年幼時呢?我聽聞,他是被玉相接回京中教養的。”

玉胭有些耳熱,避而不答,低下頭去倒茶。

玉胭不提,張廚娘自然不會知曉玉胭幼時之事。她只會猜想,玉胭與楚存闕青梅竹馬,或是年少時便有了情誼,後來才會水到渠成地成了婚。倒叫張廚娘以為玉胭如今這是害羞了。

張廚娘也不纏問,換了話鋒:“原以為,將軍是個鐵面無情的性子,但昨日一見,我倒覺得,將軍不過面冷,也不擺那些高高在上的官架子。”

玉胭似若有所感,擡眸看了張廚娘一眼。

張廚娘話多,昨日玉胭便有所領會,她拿湯勺攪了攪鍋裏的粥:“街坊有楚將軍的畫像賣,夫人是不知,那些張畫像,張張都把將軍畫成青面獠牙,嚇人無比,將他畫像拿出來,準止小兒夜啼。初聽聞刺史府裏招廚子時,好些人都不敢來。”

“楚將軍的長相,分明與那畫像毫不搭邊。”

玉胭倒沒見過楚存闕的畫像,她彎了彎眸:“有機會,我也買來看看。”

玉胭更多的心緒,還停留在先前廚娘提到的無父無母上。

楚存闕幼時流離失所,流落暗市。

每每想起,玉胭心底就如刀割般滯悶。

若是旁人,經過大起大落,又被關在暗市與野獸廝殺供人取樂,恐早已承受不住。

楚存闕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在惡劣的環境下長大,卻仍能有一顆向上、向善的心。

玉胭放下茶盞,轉過眸。

很快就是楚存闕的生辰,玉胭生辰時,母親總會為她做一碗長壽面。玉胭想,她也可以為楚存闕煮一碗。

玉胭從前倒是試著給母親做過,只是做得不好,後來少有嘗試。

玉胭便順道請教張廚娘長壽面的做法。

聽見是楚存闕生辰,張廚娘也並未猶豫,爽快答應。

趁粥熬著,張廚娘端來面粉,教玉胭和面搟面。

張廚娘教玉胭怎樣做出可口勁道的細面,後又教玉胭熬湯底。

只是玉胭未曾想好要做什麽樣的湯底。

楚存闕沒有在吃食上表現出特別的喜好,玉胭也不想隨意對待,至少,味道要可口。

以楚存闕的性子,即便她做的很難吃,他恐怕都不會說什麽。

張廚娘看出玉胭的糾結,提議道:“夫人不若試試羊肉湯面,我煮的羊肉,吃過的,沒人會說不好,保管沒有腥膻味。”

玉胭來臨州後,吃食大多出自張廚娘之手,張廚娘的廚藝,自是好的。

旁的幾個廚子也紛紛告訴玉胭自己的拿手菜。

聽來聽去,玉胭也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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