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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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楚存闕垂眸凝著玉胭。
他方自刑房出來, 也不知，玉胭是否聽到刑房內的聲響，是否會因此感到懼怕。
行刑雖並非由楚存闕親自來, 但他在刑房待得久了, 身上, 好似還沾染了刑房內的腥臭。
到這一刻，楚存闕徒然生出種懼意。
怕玉胭再像從前那般厭惡他、懼怕他。
他竟局促不安地想要退後。
可另一面又掙紮著不願退後。
他眼尾微沈, 壓下心中情緒，聽玉胭娓娓說來。
楚存闕清楚, 玉胭極有分寸感, 平日，他公務在身時，她不會貿然打攪, 若非有要事，不會找來。
他朝玉胭看去。
少女全然不似他所想那般, 她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她站在原地, 註意力，似全然放在今日所見之事上。
她嗓音很輕：“我今日，原想去鑄劍, 只是在那鑄劍坊, 卻發現了蹊蹺。”
三言兩語間，楚存闕已知悉了事情來龍去脈。
他不由皺眉。
楚存闕今日抓獲的山賊中, 已有不堪刑罰者吐露, 確有提到一處鑄劍坊, 藏在那裏的，都是窮兇惡極之輩。
然玉胭陰差陽錯, 去了那鑄劍坊。
楚存闕目光落在玉胭身上，幸而，玉胭平安從鑄劍坊回來了。
玉胭想著事，未曾註意到楚存闕神色變了又變，“暗八已經暗中跟上了，屆時，再叫那車夫帶路便好。”
只知她擡起眸時，楚存闕神色依舊，瞳孔內如同藏有潭久化不去的深沈墨色。
他舊傷還未好全，雖比前幾日瞧著好些，但唇色仍有點發白。
他朝她頷首：“這幾日待在府中，若要出府，多帶隨行侍衛。”
玉胭欲言又止，眸光瀲灩，最終只道：“你要小心。”
楚存闕帶兵離了府。
那車夫還不知發生何事，人還雲裏霧裏，就已經被帶上了路。
**
楚存闕回府，是在夜間。
不過玉胭沒有見到他，玉胭先見到了暗八。
暗八來臨州，主要職責是保護玉胭，自鑄劍坊回來，旁的事，用不上他，他便同玉胭細說了鑄劍坊的事。
那鑄劍坊果真有鬼。
十來個山匪藏在其中。暗八想，他們會藏身於那間鑄劍坊，一是因僻遠，還修有條可以逃生的地道，二是因鑄劍坊多兵器利劍，三則是因鑄劍坊主人李叔在臨州頗負名望，與臨州城防軍來往甚密，尋常侍衛，多半不會搜到李叔那裏。
其實玉胭與張夫人到鑄劍坊後，藏在鑄劍坊裏的賊人就已警覺，收拾了行囊，想從地道離開。
暗八趕去及時。
他暗地潛進地道追蹤，一直追到地道出口。
後暗八又在半道與楚存闕匯合，給楚存闕帶路。
地道的另一個出口，在臨州城外一處破廟內。
他們到時，那夥人還在廟中。
暗八在楚存闕手底下做事，還能受楚存闕信任重用，自是有神出鬼沒、不輕易被發現的本領。那夥人沒有發現暗中跟蹤的暗八，要李叔堵死地道入口，躲到廟中，以為無人會追查到此。
且他們還心存僥幸——來鑄劍的二人，不過無意找到鑄劍坊，若鑄劍坊真的遭到懷疑，來的，定非兩位夫人。兩位調任來的大人，不會如此行事。
是以那夥人才能安心暫躲在廟中。
寺廟已被廢棄，久無人來，四處結滿蛛網。廟裏曾設有齋飯，不缺煮飯的爐竈，楚存闕帶人到時，那夥人正在廟內生火做飯。
那夥人見是楚存闕來，當即抄起家夥纏鬥起來。
他們雖是山匪，打鬥起來，卻並不散亂，相反，他們竟也有番條理，打鬥時各司其職，有防守，也有進攻，然正是這般的有條理，才叫人覺得這夥人並不像尋常山匪，他們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也有可能，這群山匪進山前，是從軍隊裏退下來的老兵。
暗八說完，最後道：“事情，就是如此。”
玉胭點了點頭。
抓到了人就好。
玉胭問：“你們夜裏可用過晚膳了？”
“吃了些幹糧。”暗八道。
聽言，玉胭吩咐廚房備上膳食給楚存闕送去，也給暗八備了一份。
暗八心下感激。
行軍之人，路途中吃幹糧，早已習慣了，暗八也沒想過，夫人竟會考慮到他。
這夜玉胭沒有見到楚存闕。
第二日，玉胭去了旁的鑄劍坊，昨日那個車夫受了驚嚇，今日告假回家休息，玉胭便叫了暗九來。
暗九懂行，哪樣的刀趁手，他比玉胭懂。
一路打聽，倒也打聽到家鑄劍坊。
臨州城裏的鑄劍師傅平時都有往來，一點兒風吹草動，互相都通著氣。
玉胭去的是臨州城東一家鑄劍坊，這家鑄劍坊比昨日那家熱鬧得多，門外人來人往，不少高個子壯漢拿著刀劍從鑄劍坊中出來。
鑄劍坊裏的人好似也沒打算隱瞞什麽，嗓門很大，玉胭想不聽見都難。
“我說李老頭怎麽不開門做生意了，原來是屋裏藏了賊。”
“還好沒去找他鑄劍，他竟窩藏山賊！否則，若撞見了山匪，怕是有命去沒命出。”
“聽說，李老頭的侄兒，就是那山匪之一，要不然，他怎麽會冒著殺頭的危險去藏人？”
“如今楚將軍拿了人，李老頭還在刺史府內受審。”
“這李老頭也是，全臨州，他的劍打得最好，偏去淌了這趟渾水。”
見玉胭走進院中，他們也沒避著，說起昨日，仍是義憤填膺。
來這兒鑄劍，要麽，先自己畫好圖紙，再讓師傅打，要麽，便在坊中圖紙裏挑選合心意的叫師傅打，再要麽，坊內有打好的現成的刀劍，若是心急，可以從哪些現成的之中挑選。
玉胭不懂畫，要她畫張匕首圖紙，也不知會畫出什麽東西。
她先去挑了現成的。
打好擺在外的刀劍，並不算多，據坊中小廝說，臨州先前動蕩，個個都想買趁手的刀具防身，家家戶戶，連五歲孩童手裏都要抓把匕首以備不時之需，是以坊中現成的刀劍，大多樣式好的，都被挑走了。
玉胭挑不出合適的。
坊裏的小廝又拿了圖紙冊來，要玉胭挑選。
圖冊厚厚一沓，裏邊可選的很多。
玉胭認真翻完整本，選出三種樣式的匕首，拿不定註意，詢問暗九哪樣好用。
事實上，不管玉胭送什麽樣的匕首給楚存闕，楚存闕都會高興。
然暗九並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暗九打量著玉胭給他看的幾款樣式。
這幾款各有不同，但也有相同之處，瞧著，便很與楚存闕的氣質相符。
至於用起來趁不趁手，暗九覺得倒是次要的。
於他們而言，都能用。
暗九平日買刀買劍，都是隨手買，他看來看去，也挑不出，只好道：“都好。”
玉胭抿唇。
只好自己再挑挑。
糾結到最後，詢問坊間小廝許多，玉胭終於選定。
她選定的那柄短刃，樣式不算覆雜，但看起來幹凈利落。
選好樣式，便同小廝交付定金。
這間鑄劍坊裏有四個鑄劍師，工期算快的，鑄劍坊與玉胭定好，玉胭兩日後差人來取做成的匕首。
回府途中，玉胭買了些糕點，是臨州特色梅棗酥，在雍京吃不到。
她試過覺著好吃，多買了些，給楚存闕、暗九、暗八各帶了幾份。
她出門出得早，是以回到府裏，時辰也早。
照前幾日來看，這個時辰，楚存闕應還在忙於公務。
趁天色好，玉胭想再到松山瞧瞧，松山上孩子不少，玉胭在山下買了不少點心後才上的山。
幾日未曾上山，松山上又是另一副光景。
楚存闕回臨州後，山上百姓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松山草藥豐富，他們便采集草藥，曬幹後由侍衛運下山，統一賣給商鋪。再用換來的錢置辦了布料，由山上懂裁衣的幾位女子制成新衣分發。
臨州城內，也不時有流言傳開，傳的無非是楚存闕在松山上草菅人命雲雲。玉胭久居刺史府內，外頭這些流言，倒是沒有傳到她耳中。
聽聞還t有樵夫跑到松山底下，因膽小，只敢在遠處偷偷看上幾眼，樵夫看見守在山腳的侍衛，便以為，松山之上，是為了藏住什麽消息才會如此行事。
自然，至於這些是真是假，是否有這樣一個樵夫，都無從得辨。
也有膽大好事者闖上松山，發現山上並不似流言所傳那般，到了山下，與人據理力爭。再加上那回玉胭在街頭時的坦蕩，還有對那造謠壯漢的先發制人，不少百姓都認為，傳謠者，與山匪是同夥，還自發向刺史府檢舉傳謠生事者。
而隨著這段時日松山與臨州往來的變多，流言也顯得愈發無力。
到傍晚，玉胭方才下山。
這日回府，玉胭收到了京中的來信。
是她阿兄寫的，大抵是怕信件半路被人截下暗中查看，送信人，是玉府一個小廝，玉胭記得，這小廝年歲不大，但頗得玉衡信任，他是玉衡從人牙子手裏救出來的，對玉衡也忠心耿耿。
小廝將信交到玉胭手中，他額前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冒：“娘子終於回府了，大人千叮萬囑，定要小人將信交到娘子手中。”
玉胭拿過信：“多謝。”
小廝為送信一路舟車勞頓，玉胭便叫他先在府中歇著，又叫廚房煮了涼湯、備了飯菜給他。
玉胭回到房裏，獨自拆開信。
信中前幾段，是噓寒問暖。
寫他們對她的擔憂與掛念。
玉胭鼻尖發酸，也有些思念家人。
到後幾段，是正事。
輾轉多日，玉衡查出那人來歷。
那人叫賴明，祖籍湖州，後因犯案逃往臨州一帶，之後再無蹤跡。
也就是說，上輩子，最後綁架她的人，或許來自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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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存闕垂眸凝著玉胭。
他方自刑房出來, 也不知，玉胭是否聽到刑房內的聲響，是否會因此感到懼怕。
行刑雖並非由楚存闕親自來, 但他在刑房待得久了, 身上, 好似還沾染了刑房內的腥臭。
到這一刻，楚存闕徒然生出種懼意。
怕玉胭再像從前那般厭惡他、懼怕他。
他竟局促不安地想要退後。
可另一面又掙紮著不願退後。
他眼尾微沈, 壓下心中情緒，聽玉胭娓娓說來。
楚存闕清楚, 玉胭極有分寸感, 平日，他公務在身時，她不會貿然打攪, 若非有要事，不會找來。
他朝玉胭看去。
少女全然不似他所想那般, 她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她站在原地, 註意力，似全然放在今日所見之事上。
她嗓音很輕：“我今日，原想去鑄劍, 只是在那鑄劍坊, 卻發現了蹊蹺。”
三言兩語間，楚存闕已知悉了事情來龍去脈。
他不由皺眉。
楚存闕今日抓獲的山賊中, 已有不堪刑罰者吐露, 確有提到一處鑄劍坊, 藏在那裏的，都是窮兇惡極之輩。
然玉胭陰差陽錯, 去了那鑄劍坊。
楚存闕目光落在玉胭身上，幸而，玉胭平安從鑄劍坊回來了。
玉胭想著事，未曾註意到楚存闕神色變了又變，“暗八已經暗中跟上了，屆時，再叫那車夫帶路便好。”
只知她擡起眸時，楚存闕神色依舊，瞳孔內如同藏有潭久化不去的深沈墨色。
他舊傷還未好全，雖比前幾日瞧著好些，但唇色仍有點發白。
他朝她頷首：“這幾日待在府中，若要出府，多帶隨行侍衛。”
玉胭欲言又止，眸光瀲灩，最終只道：“你要小心。”
楚存闕帶兵離了府。
那車夫還不知發生何事，人還雲裏霧裏，就已經被帶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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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存闕回府，是在夜間。
不過玉胭沒有見到他，玉胭先見到了暗八。
暗八來臨州，主要職責是保護玉胭，自鑄劍坊回來，旁的事，用不上他，他便同玉胭細說了鑄劍坊的事。
那鑄劍坊果真有鬼。
十來個山匪藏在其中。暗八想，他們會藏身於那間鑄劍坊，一是因僻遠，還修有條可以逃生的地道，二是因鑄劍坊多兵器利劍，三則是因鑄劍坊主人李叔在臨州頗負名望，與臨州城防軍來往甚密，尋常侍衛，多半不會搜到李叔那裏。
其實玉胭與張夫人到鑄劍坊後，藏在鑄劍坊裏的賊人就已警覺，收拾了行囊，想從地道離開。
暗八趕去及時。
他暗地潛進地道追蹤，一直追到地道出口。
後暗八又在半道與楚存闕匯合，給楚存闕帶路。
地道的另一個出口，在臨州城外一處破廟內。
他們到時，那夥人還在廟中。
暗八在楚存闕手底下做事，還能受楚存闕信任重用，自是有神出鬼沒、不輕易被發現的本領。那夥人沒有發現暗中跟蹤的暗八，要李叔堵死地道入口，躲到廟中，以為無人會追查到此。
且他們還心存僥幸——來鑄劍的二人，不過無意找到鑄劍坊，若鑄劍坊真的遭到懷疑，來的，定非兩位夫人。兩位調任來的大人，不會如此行事。
是以那夥人才能安心暫躲在廟中。
寺廟已被廢棄，久無人來，四處結滿蛛網。廟裏曾設有齋飯，不缺煮飯的爐竈，楚存闕帶人到時，那夥人正在廟內生火做飯。
那夥人見是楚存闕來，當即抄起家夥纏鬥起來。
他們雖是山匪，打鬥起來，卻並不散亂，相反，他們竟也有番條理，打鬥時各司其職，有防守，也有進攻，然正是這般的有條理，才叫人覺得這夥人並不像尋常山匪，他們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也有可能，這群山匪進山前，是從軍隊裏退下來的老兵。
暗八說完，最後道：“事情，就是如此。”
玉胭點了點頭。
抓到了人就好。
玉胭問：“你們夜裏可用過晚膳了？”
“吃了些幹糧。”暗八道。
聽言，玉胭吩咐廚房備上膳食給楚存闕送去，也給暗八備了一份。
暗八心下感激。
行軍之人，路途中吃幹糧，早已習慣了，暗八也沒想過，夫人竟會考慮到他。
這夜玉胭沒有見到楚存闕。
第二日，玉胭去了旁的鑄劍坊，昨日那個車夫受了驚嚇，今日告假回家休息，玉胭便叫了暗九來。
暗九懂行，哪樣的刀趁手，他比玉胭懂。
一路打聽，倒也打聽到家鑄劍坊。
臨州城裏的鑄劍師傅平時都有往來，一點兒風吹草動，互相都通著氣。
玉胭去的是臨州城東一家鑄劍坊，這家鑄劍坊比昨日那家熱鬧得多，門外人來人往，不少高個子壯漢拿著刀劍從鑄劍坊中出來。
鑄劍坊裏的人好似也沒打算隱瞞什麽，嗓門很大，玉胭想不聽見都難。
“我說李老頭怎麽不開門做生意了，原來是屋裏藏了賊。”
“還好沒去找他鑄劍，他竟窩藏山賊！否則，若撞見了山匪，怕是有命去沒命出。”
“聽說，李老頭的侄兒，就是那山匪之一，要不然，他怎麽會冒著殺頭的危險去藏人？”
“如今楚將軍拿了人，李老頭還在刺史府內受審。”
“這李老頭也是，全臨州，他的劍打得最好，偏去淌了這趟渾水。”
見玉胭走進院中，他們也沒避著，說起昨日，仍是義憤填膺。
來這兒鑄劍，要麽，先自己畫好圖紙，再讓師傅打，要麽，便在坊中圖紙裏挑選合心意的叫師傅打，再要麽，坊內有打好的現成的刀劍，若是心急，可以從哪些現成的之中挑選。
玉胭不懂畫，要她畫張匕首圖紙，也不知會畫出什麽東西。
她先去挑了現成的。
打好擺在外的刀劍，並不算多，據坊中小廝說，臨州先前動蕩，個個都想買趁手的刀具防身，家家戶戶，連五歲孩童手裏都要抓把匕首以備不時之需，是以坊中現成的刀劍，大多樣式好的，都被挑走了。
玉胭挑不出合適的。
坊裏的小廝又拿了圖紙冊來，要玉胭挑選。
圖冊厚厚一沓，裏邊可選的很多。
玉胭認真翻完整本，選出三種樣式的匕首，拿不定註意，詢問暗九哪樣好用。
事實上，不管玉胭送什麽樣的匕首給楚存闕，楚存闕都會高興。
然暗九並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暗九打量著玉胭給他看的幾款樣式。
這幾款各有不同，但也有相同之處，瞧著，便很與楚存闕的氣質相符。
至於用起來趁不趁手，暗九覺得倒是次要的。
於他們而言，都能用。
暗九平日買刀買劍，都是隨手買，他看來看去，也挑不出，只好道：“都好。”
玉胭抿唇。
只好自己再挑挑。
糾結到最後，詢問坊間小廝許多，玉胭終於選定。
她選定的那柄短刃，樣式不算覆雜，但看起來幹凈利落。
選好樣式，便同小廝交付定金。
這間鑄劍坊裏有四個鑄劍師，工期算快的，鑄劍坊與玉胭定好，玉胭兩日後差人來取做成的匕首。
回府途中，玉胭買了些糕點，是臨州特色梅棗酥，在雍京吃不到。
她試過覺著好吃，多買了些，給楚存闕、暗九、暗八各帶了幾份。
她出門出得早，是以回到府裏，時辰也早。
照前幾日來看，這個時辰，楚存闕應還在忙於公務。
趁天色好，玉胭想再到松山瞧瞧，松山上孩子不少，玉胭在山下買了不少點心後才上的山。
幾日未曾上山，松山上又是另一副光景。
楚存闕回臨州後，山上百姓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松山草藥豐富，他們便采集草藥，曬幹後由侍衛運下山，統一賣給商鋪。再用換來的錢置辦了布料，由山上懂裁衣的幾位女子制成新衣分發。
臨州城內，也不時有流言傳開，傳的無非是楚存闕在松山上草菅人命雲雲。玉胭久居刺史府內，外頭這些流言，倒是沒有傳到她耳中。
聽聞還t有樵夫跑到松山底下，因膽小，只敢在遠處偷偷看上幾眼，樵夫看見守在山腳的侍衛，便以為，松山之上，是為了藏住什麽消息才會如此行事。
自然，至於這些是真是假，是否有這樣一個樵夫，都無從得辨。
也有膽大好事者闖上松山，發現山上並不似流言所傳那般，到了山下，與人據理力爭。再加上那回玉胭在街頭時的坦蕩，還有對那造謠壯漢的先發制人，不少百姓都認為，傳謠者，與山匪是同夥，還自發向刺史府檢舉傳謠生事者。
而隨著這段時日松山與臨州往來的變多，流言也顯得愈發無力。
到傍晚，玉胭方才下山。
這日回府，玉胭收到了京中的來信。
是她阿兄寫的，大抵是怕信件半路被人截下暗中查看，送信人，是玉府一個小廝，玉胭記得，這小廝年歲不大，但頗得玉衡信任，他是玉衡從人牙子手裏救出來的，對玉衡也忠心耿耿。
小廝將信交到玉胭手中，他額前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冒：“娘子終於回府了，大人千叮萬囑，定要小人將信交到娘子手中。”
玉胭拿過信：“多謝。”
小廝為送信一路舟車勞頓，玉胭便叫他先在府中歇著，又叫廚房煮了涼湯、備了飯菜給他。
玉胭回到房裏，獨自拆開信。
信中前幾段，是噓寒問暖。
寫他們對她的擔憂與掛念。
玉胭鼻尖發酸，也有些思念家人。
到後幾段，是正事。
輾轉多日，玉衡查出那人來歷。
那人叫賴明，祖籍湖州，後因犯案逃往臨州一帶，之後再無蹤跡。
也就是說，上輩子，最後綁架她的人，或許來自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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