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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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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第57章

那糖人好不容易買來的, 足足花了十個銅板。

一路上,方桃捏在手裏,時不時高興地看幾眼, 一口還都沒舍得吃。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扔掉。

“糖人好好的, 還能吃, 為什麽要扔掉?”

她的話剛落下, 一股迫人的凜厲威壓霎時罩下, 蕭懷戩垂眸盯著她, 薄唇噙滿冷笑。

“朕想要你怎樣,你就要怎樣, 還需要理由嗎?”

他突然恢覆本性, 連二郎的溫柔體貼都不屑裝了。

方桃捏緊糖人, 不服氣地咬了咬唇。

她這段時間聽話乖順為他侍寢治病, 只是為了順利離開皇宮,並不代表她願意任他無理欺負。

“方桃!”

蕭懷戩的聲音很冷,是一種他耐心快要耗盡的警告。

方桃梗著脖子沈默了一會兒。

蕭懷戩的視線在她頭頂冷刃似地逡巡著, 她毫不懷疑,以他陰郁惡劣的本性,她若不照他的吩咐做,他定然會親手把她的糖人摔碎在地上。

斟酌許久,方桃默默看了幾眼手裏的糖人, 慢慢走到窗前, 隔著菱形窗戶扔了出去。

肥驢糖人輕飄飄的, 被風一吹, 斜飛向了遠處。

眨眼間,它便落到水中不見蹤影, 連一朵小小的浪花都沒激起,不知流向了何處。

礙眼的糖人終於消失不見,蕭懷戩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

“那糖人醜陋至極,不堪入目,怎能入口?朕差人把糖人師傅叫過來,現場給你做,你想要什麽樣的,就做什麽樣的。”

他的態度轉變得很快,轉眼又和顏悅色起來,方桃悶悶不樂地低下頭,已沒有了再買糖人的興致。

“回皇上,奴婢不想要了。”

她不想要,蕭懷戩便不再多言,那不過是小孩子家喜歡的玩意兒,有什麽稀罕的。

“到朕身邊來。”他溫聲吩咐道。

他坐在上首的檀木椅上,方桃慢慢挪到他身邊站著。

“可曾用午飯了?”

方桃搖了搖頭。

“朕讓人做了這裏最好吃的鱖魚,”方桃低頭側身站著,蕭懷戩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瞧見她精致清瘦的白皙下頜,“想不想吃?”

方桃煩悶地揪了揪衣袖,自給他侍寢後,天天服用避子湯,她胃口一直不好,連鱖魚都吃不下了。

不過,蕭懷戩一向霸道獨斷,連她吃什麽樣的糖人也要管束,若是他費心吩咐人做了鱖魚她不願吃,他就又該瞬間變臉,不悅發怒了。

方桃勉強點了點頭:“想吃,多謝皇上。”

不一會兒,宮人便將飯菜奉上。

新鮮肥嫩鱖魚,從湖中撈出到呈上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炸得金黃的魚身澆上一層酸甜可口的橙色醬汁,顏色鮮亮,味美可口。

方桃吃了幾筷,便擱下筷子,雙手規規矩矩搭在膝上,時而擡手布菜添湯。

她不動聲色得偷偷數著,滿桌子十二道菜,蕭懷戩每樣都不多不少吃了三口,那碗熬得香甜的荷葉粥,他已用了小半碗,不知會不會吃完。

狗皇帝心情不錯,胃口也比以前好很多,他最近也從未再咳過,三月期限將近,他的病癥應該好全了。

微風送來荷香,樓閣內清爽怡人,不過,身旁那道灼灼視線讓人無法忽略,蕭懷戩淡淡瞥了眼方桃,眉頭不由微微一擰。

她沒用飯,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不知在想什麽,那鱖魚她只吃了幾口,幾乎沒怎麽動。

“怎麽不吃?”蕭懷戩道。

被他冷不丁一問,方桃恍然回過神來,她擰起眉頭,想也沒想便說:“奴婢喝藥後沒有胃口,不想吃飯。”

每晚侍寢之後,翌日必要服下一碗苦口避子湯。

方桃的胃口一直不好,這些日子在宮裏已瘦了一圈,巴掌大的臉頰瑩潤褪去,顯得蒼白不已。

似是突然想到這個,蕭懷戩怔了片刻,垂眸盯著方桃的臉看了許久,沒再多言。

用完飯,站在閣樓處欣賞了一會兒景致,便到了回宮的時辰。

久未曾出宮,方桃還沒呼吸夠外面的新鮮空氣。

回去的路上,她的腦袋靠近窗牖,一直盯著車外飛速倒退的湖光美景,久久沒有回頭。

她沒有轉過身,蕭懷戩幽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卻未曾移動半分。

他姿態矜貴舒適地靠在車璧上,緩緩摩挲著掌中的冷玉扳指,

方桃今日說的話,意在告訴他她不想喝避子湯。

她近日比以往更加乖順聽話,兢兢業業,盡心侍奉,定然有所圖謀。

蕭懷戩唇角微微勾起,無聲冷嗤了下。

她這樣的舉動,只有一種理由可以解釋——她想成為他的嬪妃,為他誕下皇嗣。

先前他曾說過要她留在他身邊,她出言拒絕,現在看來,她改變了主意。

方桃身份低微,沒有學識,笨手笨腳,舉止粗鄙,做他的貼身宮婢已是例外,但看在她努力侍寢為他治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他也不是不能成全她的念想。

只是方桃並非世家貴女,若是直接賜封妃位會引起朝內非議,他可以先給方桃一個貴人的位份,待禮聘薛家女進宮封後,再賜封她嬪妃。

外面的風景倏然閃過,經過一處種滿了桃林的山坡時,方桃著了迷似地伸長脖子看著。

身後突地傳來蕭懷戩溫潤清朗的聲音。

“方桃。”

方桃還沒看夠外面的風景。

她趴在窗戶邊,想要假裝沒聽見他的話。

不過,片刻之後,那幽涼的嗓音又響起,帶著些不耐:“關上車窗,快些過來。”

方桃戀戀不舍地關上窗牖。

用完飯後,蕭懷戩有喝清茶的習慣,方才他在閣樓上沒有喝茶,方桃便倒了盞茶,放到他面前的檀木書案上。

不過,茶水呈上,蕭懷戩卻看也未看一眼。

他神情古怪莫測地看了她一會兒,唇畔溢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不必站著伺候了,坐到朕身邊來。”

方桃滿頭霧水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坐在他身旁。

剛坐下,蕭懷戩便攬住了她的腰。

他稍一用力,把她帶坐到他大腿上,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微微俯身靠近過來。

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麽,方桃身子一僵,險些罵出口來。

青天白日,馬車還在轆轆而行,他竟然現在就想要她侍寢,方桃急著要推開他,卻被一下反扣住了手腕。

“你想要什麽,只要乖順聽話,朕會如你所願的。”頸間酥麻微癢,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狗皇帝的薄唇若即若離地貼在耳畔,方桃聽到他溫聲說。

明白過來,方桃不由激動地摸了幾下袖袋裏的藍皮小冊子。

是時候了,蕭懷戩終於要兌現承諾,她可以出宮了。

這應是最後一次侍寢了。

好聚好散,未免節外生枝,最好順著他的意思。

方桃微微抿了抿唇,雙手別扭地搭在他堅挺的肩頭上,腦袋僵硬得一歪,不自在地靠在他胸前。

溫軟纖細的身子依偎在胸膛,一種清淡的獨一無二的桃花香味縈繞身側。

蕭懷戩垂眸看著懷裏的人,飽滿鋒利的喉結劇烈地滾了滾。

肩頭突然一涼,衣衫滑落墜地。

方桃的心慌亂地顫了顫。

這裏不比沈穩不動的床榻,馬車還在不疾不徐地往前行駛。

蕭懷戩勁挺的大手緊握著她的腰,灼熱的呼吸從脖頸一路滑到胸前。

車輪滾動帶來顛簸感,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被無意放大,觸感分外明顯。

方桃死死咬住唇,身子還是忍不住細細顫抖起來。

蕭懷戩把她按坐在腿上。

以往侍寢時,她都是緊緊閉眼,盡量把自己當做一塊沒有感覺的木頭,任那鋒利堅實的斧頭劈砍。

可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條漂浮的小船,海面波濤不斷上下肆意地起伏,她一會兒覺得自己飛到了半空,一會兒又被重重拽落在海裏。

馬車一路駛入宮中,停在清心殿前,又直過了兩刻鐘,車廂裏窸窣的響動才緩緩停下。

方桃腿腳麻軟得下來,跪坐在車毯上歇了好大一會兒,才勉強扶著旁邊的桌沿站起來。

衣裙淩亂地散落一地,她面紅耳赤地撿起來一件件套上。

回殿沐浴後,方桃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行李不多,只是些衣裳而已,一個包袱便裝滿了。

方桃裝完行李,便默默坐在殿外臺階上等著。

今天她算是看出來了,蕭懷戩能吃能睡,龍精虎猛,他的病一定是好了。

既然他痊愈了,總該放她離開,況且,他自己親口說,會如她所願。

方桃托腮思忖起來。

她的驢被養在了別處,回宮這麽久,蕭懷戩不允許她出殿,也不知大灰現在怎樣了,她要走,還得請他把驢還給她。

大猛她也要帶走的,那是她養的雞,本就是她的,不能留在養心殿。

蕭懷戩還曾說過,她離宮時,會賞給她一大筆銀子。

她不祈盼銀子有多豐厚,夠她離開京都回到家鄉的盤纏就好。

方桃從下午等到了暮色沈沈。

直到天都黑透了,她才看到蕭懷戩和馮公公一前一後回了殿。

方桃趕忙跑過去迎他。

院中宮燈高掛,悠亮光線下,方桃擡眸偷偷看了他好幾眼。

蕭懷戩的臉色不似以往沈冷,唇角甚至還微微勾起,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模樣。

這是個趁機向他說明離開的好機會。

方桃微笑著朝他屈膝行禮。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蕭懷戩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大步向殿內走去。

方桃一楞,趕緊小跑著追過去。

待她到了殿內後,蕭懷戩已姿態悠閑地坐在上首,而馮公公懷揣了一件什麽東西立在一旁,正在低聲向他請教著什麽。

方桃極有眼色地端水倒茶。

奉上茶水後,瞥見蕭懷戩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意,她撲通一聲跪在他身前,抓緊機會開口:“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

她一臉嚴肅,神色有些凝重,像是有天大的急事,一會兒也耽誤不得。

蕭懷戩微微一楞,朝馮公公擺了擺手,馮公公會意,懷揣聖旨走了出去。

“求朕什麽?”蕭懷戩垂眸看著方桃,唇畔微不可察地勾起。

方桃重重磕了個頭,道:“皇上曾說過,病癥好後會放奴婢出宮,奴婢只有離宮回家這一個願望,請皇上言而有信,讓我走吧。”

話音落下,房內一時寂然無聲。

蕭懷戩的唇角冷硬地抿直,溫和神色驀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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