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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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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衛辭迷迷糊糊醒來時, 察覺旁邊躺著一個人,他第一反應是,自己又著了誰的道, 中了什麽迷.藥或是春.藥,可扭頭一看, 旁邊躺著的人竟然是雲梨!

他這才記起來, 自己給她餵完粥後突然暈倒的事。

應該是因為沒有多的房間, 她才不得不讓他和她睡一張床。

他趴在枕邊,側頭看著她的睡顏,許是因為大仇得報,她睡得很是安穩, 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慘白,還因為睡得久了, 臉頰紅撲撲的,像是紅艷艷的沙果,看著可愛又可口。

他忍不住湊近了些, 想咬一口看看, 是不是和沙果一樣甜,然而剛湊近,就看到她睫毛微顫,像是快醒了。

他連忙躺了回去,閉上眼睛裝睡。

喬舒雲睜開眼睛,看了眼一旁裝睡的衛辭,心下頗有些無奈,她是被他持續凝視的目光給喚醒的, 卻又怕睜眼會尷尬,才繼續裝睡。

直到他意圖靠近她做些什麽, 她才動了下眼睫,做出一副要醒來的樣子。

他倒好,因為心虛,竟也裝睡起來。

這樣也好,省得四目相對,氣氛尷尬。

他這一睡足足睡了兩天兩夜,連帶著她也跟著他日夜昏睡。

算上之前昏睡的三天,她在床上已經睡了五天了,骨頭都快睡散了。

身上的傷勢有所好轉,她準備越過他下床,去外面看看能不能幫阮鹿煙做些什麽事。

這些天,她一個人,照顧他們兩個病人,甚是辛苦。

誰知,她腳剛著地,衛辭就‘及時’醒來了。

“雲梨姐姐,你要去做什麽?”衛辭心慌地問。

時至今日,他也還是擔心,她一有機會,就會離開他。

何況,她現在大仇得報,更不需要他了。

“我去看看,阮姑娘那兒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喬舒雲答。

衛辭心下松了口氣,忙道:“我去幫她。你傷還未養好,還是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說完,堅持將她按回床上躺下,自己則穿上外衣出去了。

喬舒雲等他出去後,才重新從床上坐起來,打坐調息。

之前身受重傷,連運功都困難,更別提恢覆內力了。

現在傷勢好轉,正該好好打坐運功,盡早恢覆內力,也可讓體內傷勢快些養好。

廚房裏,阮鹿煙正在煎藥,見衛辭過來,便將煎藥的活兒交給了他,自己則騰出手來處理從山上采摘的草藥。

衛辭一邊煎藥,一邊想著,該怎麽樣,才能讓雲梨繼續需要他,只有她需要他,才不會離開他。

要不,他偽造些證據,讓她以為還有修煉九轉長生功的人?

只是這事要做得隱蔽些,不然,若是讓她發現了,定會很生氣。

阮鹿煙見他發呆,忍不住開口道:“我這次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打算如何感謝我?”

衛辭只當她是說救雲梨性命的事,便道:“這次多謝你救了雲梨,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便是。”

“哎呀我不是說這個,治病救人是我應當做的,藥王谷有祖訓,絕不能因為救了人性命,就挾恩圖報。”阮鹿煙嚴肅道。

“那你指的是?”衛辭有些不解。

“你剛才醒來時,是躺在誰的床上?”阮鹿煙提醒。

衛辭恍然:“是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阮鹿煙得意一笑:“我不過就是撒了個小謊,說沒有多餘的房間,讓你趴在床邊或是睡在地上,喬姑娘就心疼了,讓我把你搬到她床上,好好睡一覺。”

衛辭眼睛一亮,原來她不是迫於無奈,而是因為心疼他,才讓他睡在她床上的。

可見,她心裏應該是有他的。

既如此,他便不必偽造什麽證據了。

只要繼續努力,總有一日,她會真正地接納他。

阮鹿煙見他不掩喜色,顯然是高興極了,便道:“怎麽樣,我是不是幫了你一個大忙?”

“說吧,要我幫你做什麽?”衛辭幹脆道。

“也沒什麽,聽說你輕功極好,幫我上山摘些草藥如何?”阮鹿煙道。

衛辭響起一些不愉快的經歷,臉色頓時黑了黑:“你們兄妹倆怎麽都一個癖好?”

阮鹿煙聽了有些訝異,一問才知,兄長曾經支使他,讓他天天去懸崖峭壁深澗寒潭采藥,一時忍俊不禁。

笑過之後又有些落寞,她離開藥王谷也有些時日了,也不知父母和兄長現在怎麽樣了。

先前她聽說武林群雄會在太霞峰頂圍剿魔教餘孽,便趕緊往這邊趕,一來擔心喬舒雲出事,二來,她早已習慣了,江湖上有什麽熱鬧就往哪兒湊,湊完熱鬧再回去講給兄長聽。

可快到太源山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藥王谷,不再需要講那些熱鬧事給兄長聽。

而喬舒雲據說已經是聖境高手,這個層次的大戰,不是她能參與的。

於是,她沒再去湊熱鬧,而是避開武林中人,繞到山脈北面,在山下各個村落當游醫。

聽到喬舒雲被韓淩薇困在冰籠裏無法逃脫時,她還慨嘆了許久,沒想到,沒過幾日,衛辭就帶著奄奄一息的喬舒雲過來求醫了。

這也算是她和他們之間的緣分了。

但,縱有緣分,該索取的報酬,也還是得要到手。

於是,衛辭被迫上山,去各個峭壁幫她采摘草藥。

當然,為免被人發現他的身份,他每每上山前,都要特意易容喬裝一下。

夜裏,則收拾了間空屋出來歇息。

雲梨已經能下床了,自然能看到院中有多餘的房間,他也不好死皮賴臉,硬要和她睡一張床。

等過了幾日,草藥采摘得差不多了,雲梨傷勢大為好轉,衛辭才向阮鹿煙告了辭。

臨走前,衛辭囑托道:“雲梨還活著的消息,希望阮姑娘能夠幫我們保密。”

“我可以幫你們保密,但你們也不能向藥王谷洩露我的蹤跡。”阮鹿煙說。

盡管兄長和韓淩薇和離了,但她還是不打算回藥王谷去。

“成交。”衛辭幹脆答應。

於是,阮鹿煙騎著老麋鹿,離開待了幾日的村落,往東行去,繼續自己的游醫生活。

衛辭則雇了一輛馬車,帶著喬舒雲往蒲州去。

大仇已報,喬舒雲想回家鄉去,為爹娘,為鏢局眾人立個衣冠冢,好好拜祭一下他們。

一路上,關於太霞峰大戰和太光峰冰籠的事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

得知冰籠突然消失,而冰籠裏喬舒雲的屍首多半也被帶到了地下,江湖中人紛紛發出慨嘆。

才二十來歲,就力戰群雄,連勝兩大‘老妖怪’,是何等可怕!

可這樣一代豪傑,卻死在了一個冰籠內,何其可惜可嘆可悲!

關於喬舒雲、燕王世子、韓淩薇以及阮少谷主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江湖中人議論過後,更關註的,還是喬舒雲天璇後人的身份,以及白澤匣和清晏玉玨的事。

許多人推測,除了畢昶和韓桂楓,還有一些沒死的‘老妖怪’,說不定也在打封印之地的主意。畢竟,只要練就九轉長生功,就能長生不老。

這對這些大限將至的‘老妖怪’而言,誘惑力非同一般。

茶館酒肆裏,大家高談闊論議論紛紛時,並不知道,他們口中已經死去的喬舒雲,正坐在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裏,從茶館酒肆前經過……

十餘日後,平順鏢局的廢墟裏,喬舒雲一點點翻找鏢局眾人的遺物。

這麽多年過去,凡是值錢的或是有用的物件,早已被人拾走,連磚瓦也都被人撿走,只剩些碎磚破瓦。

好在還有些不值錢或是燒得半毀的小物件,比如晁大伯慣用的敲背捶,匡二伯最喜歡的琉璃盞,錢大娘梳頭用的牛角梳,小嬛姐編的彩石串……

還有爹娘床頭的一對瓷娃娃,這對瓷娃娃據說是他們年輕時逛集市看到的,因為這對瓷娃娃神似他們,兩人覺得有些神奇,便買了回來,一直珍藏著。

可惜,這對瓷娃娃也摔成了碎片。

喬舒雲將碎片一一撿起,想要拼湊回原來的樣子,可怎麽拼,都拼不全。

她心t下失落傷心至極,卻強忍著眼淚,將碎片收好,繼續尋找鏢局其他人的遺物。

衛辭知道,她每找到一件遺物,心裏就會更難過幾分。

而他別無辦法,只能默默陪在她身邊,幫她將找到的遺物擦拭幹凈,放到竹簍裏,明日一起安葬。

到了傍晚,遺物找得差不多了,兩人才回了客棧歇息。

衛辭等她歇下後,又提著燈籠重返鏢局,一寸一寸翻找,總算找到了那兩個瓷娃娃殘缺的幾塊碎片,用粘劑將瓷娃娃拼湊完整,悄悄放到雲梨的床頭。

翌日,喬舒雲醒來,看到床頭兩個完整的瓷娃娃,自是驚喜不已。

待看到衛辭眼下的青黑及手上的傷痕,便明白,他昨晚做了些什麽。

她向他道了謝,帶上祭祀用品,提著一竹簍的遺物,往城外老嶺山去。

城中大多數人死後,都是葬在這老嶺山上,她想去選一塊合適的地方,為鏢局眾人立衣冠冢。

到了老嶺山,找來找去,竟都沒有找到一塊合適的地。

這時,聽見有人喚了一聲“喬姐姐”,她回頭一看,看到一對年輕夫婦,其中,年輕婦人看著頗有些眼熟。

“喬姐姐,真的是你!”年輕婦人一激動,快步朝她跑過來。

旁邊年輕漢子連忙扶住她:“小心些,你還懷著身孕呢。”

年輕婦人這才放緩腳步,任由他攙扶著走過來。

年輕婦人走到近前,見喬舒雲面上有些茫然,便笑了笑道:“喬姐姐,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秀芹啊。”

秀芹?李伯伯家的女兒?

喬舒雲這才想了起來,看年輕婦人的眼神不免親切了許多:“原來是秀芹妹妹,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那是,女大十八變嘛,我現在比小時候可漂亮多了,不過還是沒有喬姐姐你漂亮。”

李秀芹笑著說完,又介紹道:“這是我夫君周家祺,家祺,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喬姐姐,小時候我差點被拐子拐走,多虧喬姐姐及時發現,救了我們。”

周家祺當即向喬舒雲投來感激的眼神,喬舒雲點了點頭,問李秀芹:“這麽冷的天,你懷著身孕,來山上做什麽?”

這幾日雖沒下雪,但天氣太冷,到處都結著冰,山上的路實在不好走。

“昨兒晚上我爹給我托夢,說是想吃燒雞,這不,我一大早就趕緊買了燒雞給他送過來了。”李秀芹解釋。

喬舒雲有些訝異:“李伯伯他?”

“前幾年生了一場重病,丟下我跟我娘走了。”李秀芹說起死去的爹爹,眼眶不禁有些紅。

喬舒雲心下嘆了口氣,生老病死,總是無可避免的。

“節哀。你現在懷著身孕,不能太傷心難過。”

李秀芹點點頭,好奇地問:“喬姐姐,你何時回來的?到這山上來做什麽?還有你旁邊這位公子,是你的夫君嗎?”

喬舒雲搖了搖頭:“他是我朋友。我這次回來,是想給我爹娘他們,立個衣冠冢,不過剛才在山上看了看,好像沒有合適的地方。”

李秀芹當即道:“有一塊地方肯定合適。”

說罷,帶著她去到山腰一處立了幾塊木碑的墳地,道:“喏,這其實是喬伯伯當年買的墓地,後來鏢局出事後,我爹和楊叔叔他們,就一起出錢,從官府把這塊墓地買了回來。只是當時鏢局還沒翻案,不敢光明正大給喬伯伯他們立碑,便只胡亂立了幾個假碑在這兒。鏢局翻案後,我本來想著重新幫喬伯伯他們立碑,但又想著,喬姐姐你肯定會回來,才……”

喬舒雲沒想到爹爹當年買過一塊墓地,更沒想到,鏢局出事後,李伯伯和楊叔叔他們會幫忙把墓地買回來。

墓地中還有殘存的紙錢,顯然,這些年,偶爾會有人來此祭奠。

原來,除了她,還有別人,也會記著爹娘,記著鏢局枉死的那些人。

“謝謝你,秀芹,謝謝你們……”喬舒雲滿心感激。

“謝什麽,當年要不是喬姐姐你,我現在不知道被拐到什麽腌臜地方去了呢。再說了,喬伯伯他們當年,也沒少幫我們大家。”李秀芹笑著說。

既然有了墓地,喬舒雲便沒讓李秀芹他們幫忙,自己動手劈了山石,雕刻墓碑,挨個為鏢局眾人立衣冠冢。

李秀芹見她一劍就能輕松劈下巨石,知道自己留在這兒也是多餘,便和夫君一起提著燒雞,先去祭奠爹爹了。

喬舒雲雕刻墓碑時,衛辭則負責把假碑撤去,開始挖坑,一共三十七個衣冠冢,就需要挖三十七個坑。

好在,上山之前,他特意買了一把鋤頭,用上內力,倒也不難。

挖著挖著,竟挖到了一具棺材,還是具帶機關的棺材。

破解機關後,打開棺材一看,棺材裏竟是空的,沒有屍首,只有一枚玉玨躺在棺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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