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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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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為免雲梨發現端倪, 衛辭悄悄運轉寒冰闌雪功平覆心跳,好似只是開玩笑般問出這句話。

雲梨先是怔了下,見他看她的眼神裏隱含期盼, 才明白,他這是要與她分離, 心裏又不安了。

為了安撫他, 讓他安心去揚州, 她點了點頭:“奴婢心裏自是念著世子的。”

衛辭雖然已經預料到這個答案,但真的從她嘴裏聽到這句話時,喜悅和激動如浪潮般席卷了他,讓他心裏澎湃不已。

他再度運轉寒冰闌雪功, 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認真承諾道:“我心裏也會一直念著你的。”

雲梨沒多想, 只以為他說的一直,是指去揚州與她分離期間,便道:“揚州地處江南, 風土人情與幽州和洛京都大有不同, 世子去了可以好好游玩一下。”

衛辭還沈浸在她喜歡他的巨大喜悅裏,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只胡亂地點了點頭。

雲梨見他這副模樣,想到他昨晚守了她一整夜,應是太困了才有些神思恍惚,便道:“世子先休息一下,奴婢去收拾行囊,等收拾好了, 世子再啟程。”

從房中出來,將世子出行所需一一安排下去, 又親手收拾了世子的貼身衣物,給田老裝了幾壺好酒,t叮囑榮祿和侍衛們路上好好照顧世子,才喚了世子起床,送他們離開。

臨走前,衛辭堅持要將暗衛和侍衛都留下一半保護她,雲梨拗不過他,只能依了他。有田老在,世子這一路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上馬前,他依依不舍地望著她,雖不敢當著眾人的面抱她,卻借著袖子的掩蓋牽著她的手,遲遲不肯松開。

雲梨心下無奈:“世子快上馬吧,田老還等著呢。”

田老對這倆徒弟的膩歪勁兒早已習以為常,此刻正揣著袖子兩眼望天,尋思要不要打一只過路的大雁當下酒菜。

衛辭知道雲梨面皮薄,沒敢多牽惹她生氣,最後叮囑道:“你養好傷就回幽州等我,我會早些回去的。”

說完松開她的手,翻身上了馬。

一行人前腳才出城門,後腳燕王世子離京的消息就傳遍了洛京。

許多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這燕王世子憑一己之力把洛京攪得一團糟,竟然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人了?

各大世家因為豢養死士的事兒對他恨得牙癢,四皇子衛曙得知他就這麽走了,氣得又噴了一口血。

只有衛穆龍顏大悅,走了好啊,他再留在洛京,還不知道會鬧出些什麽事來。而且,離開了洛京,他就不用再為他的生命安全負責了。

衛辭雖走了,洛京的爭鬥清查卻還在繼續,各大世家不得不將豢養的死士交一些出來應付清查,剩下的則派離洛京暫時隱藏起來。

衛曙也不得不將府中的江湖異士交出去大半,這些江湖異士身上幾乎都背著命案,為了確定他們的身份,翻查陳年舊案,大理寺和刑部上下官員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這一查,竟查出幾樁駭人聽聞的血腥慘案,民間一時鬧得沸沸揚揚。

為了安撫民憤,衛穆下旨將兇犯全都處以極刑,還派人到四皇子府狠狠申飭了他一通,削了職,罰了三年俸祿,加了半年禁足,又把他府裏剩下的那些江湖異士全都緝拿,交由大理寺挨個審查定罪。

唯有陶放,被衛曙以貼身護衛的身份,強行留了下來。

衛曙越想越覺得自己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全拜衛辭所賜!

現在衛辭離開了洛京,他手裏又無人可用,暫時對他做不了什麽。

但,他那個婢女還留在洛京養傷,他動不了他,還動不了他那個婢女麽?

雲梨這些天一直在王府養傷,白天徐景聲和範錦茹偶爾會過來看望他,說是她為世子受傷,他們理應代替世子照顧她。

夜裏,她去大理寺探了幾次,可惜自從那次夜探大理寺後,大理寺夜裏增加了防衛,沒辦法悄悄溜進去,除非硬闖,或是另想辦法。

這夜,雲梨正準備換身夜行衣,再去趟大理寺,就聽見窗外傳來細微聲響,她心裏頓生警惕,抓住劍提氣一躍,躲到了房梁上。

陶放從窗戶縫隙往裏放了一根煙管,等迷煙放得差不多了,才打開窗戶溜了進來,一路直奔床榻方向去,到了床前,一掀被子,卻發現床上壓根沒人。

他意識到不對,連忙後撤,脖子上卻不知何時架上了一柄劍。

他幹脆地丟下刀,舉起雙手投降。

“轉過來!”雲梨冷聲道。

陶放緩緩轉過身,任由她擡手拂掉他的面罩,舔笑道:“姑娘息怒,是四皇子命我過來,請姑娘過府走一趟。”

雲梨心下冷笑,半夜三更放迷煙請人?這四皇子還真是死性不改!

不過,他既然把陶放派了過來,也省得她另找時間去殺他了。

只是,在殺陶放前,她有幾個問題需要問清楚。

“四皇子將其他的門客都交了出去,為何獨獨留下了你?”

她有種直覺,四皇子保下他的原因,和王妃要她殺他的原因,或許是一樣的。

“四皇子留下我,是因為信重……”

雲梨不等他說完,手下直接用力,立時在他脖間劃出一道血痕。

陶放怕她真的下殺手,連忙求饒道:“好好好,我說實話,其實是因為我手裏有一份藏寶圖,四皇子還指望我幫他找到藏寶地,才留下我。”

“什麽藏寶圖?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雲梨逼問。

“這事說來話長,其實這藏寶圖是我從一個檀木匣子上看到的,不過匣子上刻的應該只是藏寶圖的一部分。所以這幾年,四皇子一直希望找到相同樣式的檀木匣子,好湊齊藏寶圖。”陶放答。

“這檀木匣子你是從何處看到的?你又怎知,上面刻的是藏寶圖?”雲梨質問。

“這……”陶放面露遲疑,顯然不太想說。

雲梨沒有跟他廢話,直接將劍往他脖間血痕處狠狠一壓。

陶放吃痛之下,不得不說了實話:“大概十年前的一天夜裏,我在靈州一處墳地掘墓時,看見一名男子獨自前來,啟動機關打開一座空墳,空墳裏有一個檀木匣子,他打開匣子機關,從裏面拿出一樣東西,再把一切覆原,帶著東西走了。”

“他從匣子裏拿出的是什麽東西?”雲梨問。

陶放搖搖頭:“不知道,當時天太黑了,我沒看清。”

“後來呢?”雲梨又問。

“後來,等那人走了之後,我掘開那座空墳,拿出那個檀木匣子,摸索著打開機關,匣子裏卻是空的,只匣內刻著一幅圖。”

“我把那匣子拿去黑市上賣,竟有人出高價買下,還問我是從何處得來的,我訛了他一大筆銀子,才告訴了他。怕那人回頭後悔,就連夜離開了靈州。”

“後來,過了不到一個月,我就聽說,蒲州出了一樁滅門慘案……”

雲梨聽到這兒,手下一顫:“你在靈州墳地看到的那名男子,是蒲州平順鏢局的人?”

陶放訝異地看了她一眼,說:“沒錯,正是平順鏢局的總鏢頭喬三川。高價買下檀木匣子的人,應該是想從喬三川手裏得到匣中那件寶物,才滅了鏢局滿門。你想想,匣子裏的一件寶物都能引得鏢局滅門,那匣子裏刻的地圖,不是藏寶圖又是什麽?”

雲梨心中大震,她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情殺仇殺亦或是卷入了什麽江湖紛爭朝堂陰謀,卻唯獨沒想到,鏢局被滅門,竟然是因為一件所謂的‘寶物’!

她從未聽爹爹說過家裏有什麽寶物,爹爹當時走遠鏢回來,也沒提到過什麽匣子或是寶物。

爹爹深夜去墳地取匣中之物,若非被眼前這個盜墓賊看見,便不會招來鏢局滅門之禍。

雲梨心下恨極,到底還是按捺住將陶放碎屍萬段的沖動,冷聲問:“當年高價向你買下匣子的,是何人?”

“不知道,他當時戴著鬥笠,沒有露臉。”陶放答。

“那你是如何認出墳地上那人是喬三川的?難道他當時沒有遮掩相貌身形?”雲梨忍不住質問。

“遮掩是遮掩了,可他不知道,我每次掘墓時,都會在附近灑上一層鬼麟粉用來警戒。他身上沾了鬼麟粉,我用鬼蝶很容易就能追蹤到他。”陶放洋洋得意道。

雲梨心中怒意又添一層,忍了又忍,才道:“把匣子的樣式和上面的圖都畫出來。”

“這,過了這麽久了,上面的藏寶圖我有些記不太清了,要不,我回四皇子府把我之前畫的藏寶圖給你拿過來?”陶放商量道。

“少廢話,若畫不出來,或是故意畫錯什麽地方,我就先砍斷你這雙腿,再一片片割你的肉,讓你千刀萬剮而死!”雲梨厲聲威脅。

“好,我畫我畫。”陶放立時妥協。

雲梨用劍挾持著他去到桌邊,點了燈,拿出紙筆,看著他作畫。

他先畫了匣子的樣式,是個約一尺來長的長方形盒子,四角包了銀,匣面上刻著一頭神獸白澤,白澤嘴裏還銜著一封書信。

匣子樣式畫完,陶放把畫好的圖紙遞給她,好繼續畫藏寶圖。

雲梨伸手去接的一瞬間,他突然單手化爪,朝她腹部狠狠襲來。

她下意識地側開身體躲開襲擊,同時一劍割開他的脖子。

見他捂著脖子倒在地上,很快咽了氣,雲梨蹙了蹙眉,匣子裏的所謂‘藏寶圖’還沒有畫出來,看來,只能去四皇子府裏取了。

她換上夜行衣,趁夜潛入四皇子府,先去前院書房搜了搜,尋到一處暗格,暗格裏只有些密信。

她只好又去四皇子住處,剛靠近,就見院中t擡出一具屍體來,看著像是名婢女,衣衫不整,身上有許多淩虐痕跡。

屍體擡遠後,守在門口的一名侍衛搖了搖頭嘆息:“唉,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十個了。”

“噓,你不要命了!”另一名侍衛警告。

雲梨才明白,那婢女竟是被衛曙生生淩虐致死的,她頓生殺意,衛曙被申飭禁足,竟還敢如此草菅人命!

她潛到正房屋頂,掀開瓦片往下看,見之前見過的太監羅彥服侍衛曙躺下。

“陶放怎麽還沒回來?”衛曙問。

“那個叫雲梨的婢女雖受了傷,但畢竟武功高強,要把她擄來,許是會費事些。”

“哼,等把她抓來了,我定要把衛辭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還在她身上。還有衛辭,遲早有一日,我要把他做成人彘,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衛曙語氣極為怨毒。

羅彥對四皇子的咒罵已經習以為常,服侍他躺下後便退了出去。

屋中,衛曙還在低聲咒罵著,突然,一根細針斜飛進太陽穴,他立時雙目圓瞪,氣絕而亡。

雲梨悄聲落到地上,去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確定他已經死透了,才從床後摸出一個暗格,暗格裏果然有一張地圖。

除了地圖外,還有三張紙條,紙條上分別寫著雲州杜家,建州伍家和嘉州楊家。

難道這三家和地圖的事有什麽關聯?

伍家和楊家她沒聽說過,雲州離幽州不算遠,杜家的事她倒是有所耳聞。

杜家雖是豪商,但因為樂善好施,在雲州當地頗有善名。七年前,杜家一大家子到莊上避暑,遭遇山匪劫掠,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慘案一出,雲州百姓義憤填膺,萬民請願剿滅山匪。

雲州在燕王治下,燕王震怒之後,不但親自帶兵剿滅了雲州那夥山匪,還巡查北境各州,將大大小小的山匪窩點全都拔除,為此近半年沒有回府,世子當時沒少抱怨。

算算時間,世子現在應該已經到揚州了,也不知世子這一路可有遇到什麽危險,對揚州的氣候可還適應……

剛才聽到衛曙咒罵要把世子做成人彘時,她對他三分的殺意立時變作十分,為了永絕後患,才果斷射出毒針殺了他。

揚州,衛辭一路日夜兼行趕到鄭府,才得知只是虛驚一場,鄭老將軍已經轉危為安了,只是年紀太大,變得有些癡呆,不怎麽認得人了。

他見到鄭老將軍,代替父王說了些關心之語,才被鄭家人送到客院暫歇。

晚上,鄭家特意辦了宴席為他接風洗塵,只不過這宴席與他往常所見大有不同。

負責招待衛辭的,是鄭家孫輩的幾個年輕人,為了好好向他展示揚州的繁華,宴席上不但請了名伶作陪,還特意買了幾名瘦馬供他挑選,至於他們自己,則各自帶了名貌美通房在旁伺候倒酒。

衛辭本來以為席上這些女子都只是單純來陪酒的,但見那幾名通房陪著陪著便陪到了鄭家幾個公子的懷裏,或是用嘴渡酒,或者是將櫻桃放在胸前供人采擷,或是埋頭到□□……場面一時變得十分淫.亂。

衛辭在幽州時,有母妃管束和雲梨教導,從未去過什麽風月場所,也沒有人敢邀他參加這種宴會。

驟然見到眼前的場景,心裏不免有些驚訝,面上卻一派淡定,仿佛司空見慣。

只是見鄭二郎懷裏摟的那名通房眉眼有兩分像雲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也不知雲梨在洛京怎麽樣了,身上的傷可養好了,藥浴有沒有按時泡……

鄭二郎見衛辭不看那些名伶,也不讓那些瘦馬近身,反而盯著他懷裏的卿兒看,忙拍了拍卿兒的翹臀,吩咐道:“去,好好服侍世子!”

卿兒嗔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扭著腰起了身,朝燕王世子走去。

衛辭見狀,連忙婉拒道:“既是鄭兄的通房,哪兒有服侍我的道理?”

鄭二郎聞言笑了:“一個通房而已,別說是服侍世子一次,便是贈予世子又有何妨?何況卿兒原也不是我的通房,是我與三弟換來的。”

鄭家其他幾位公子紛紛淫.笑附和,附和完竟當場換起了通房,甚至還有讓一名通房同時服侍三人的……

衛辭看著有些不適,當即借口不勝酒力離席了。

他心想,還好雲梨沒跟他來揚州,不然豈不是臟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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