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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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
到了宴席位置上, 謝楹找到了姜芷，兩人一起坐在女眷席上。
與此同時，還有幾位陌生的外族女子也同在她們的區域, 只不過位置離得比較遠, 但依舊可以看見她們妖艷的容顏。
姜芷道：“那是戎狄來的美人，好像要獻給你父皇呢。”
聞言, 謝楹看了眼坐在高臺上的皇帝，沒說什麽, 畢竟他後宮寬敞，多幾個美人也裝得下。
“聽說邵大哥還有薛世子他們也有呢, 大昭來的皇長子也有。”
謝楹不可思議地啊了一聲，簡直不敢想那個畫面, 下意識搖了搖頭。
皇帝謝翰率先射出幾箭，箭聲飛馳入耳, 幾只大雁應聲落地。
歡呼不斷, 喝聲震耳欲聾。
北狄一脈為了彰顯友好之意, 特意獻上北方的稀有烈馬一匹, 聽聞此種汗血烈馬最難被馴服, 喚作赤雎。
通體紅棕色, 毛發柔順光滑，身型高大，馬頭中間有一道長條狀的白色。
一名北狄漢子上場，牽著赤雎在圍欄之內走了一圈，以展英姿。
在座之人都清楚, 北狄使臣主動獻上馬匹, 以表歸順之意。
謝翰大喜，當即便表明, 今日拔得頭籌者，可以贏得這匹罕見的寶馬。
即將上場的諸位貴族皇子皆躍躍欲試。
想要借機巴結的人也趁機攀話，唯獨無人註意角落裏那個不起眼的質子。
就連他的同族長兄，也瞥來嫌棄的一眼，畢竟這種怪胎，還是不要丟人現眼的才好。
蕭初瀾派一個小廝過來給蕭初霽傳話，讓他識相的話躲遠點。
啞仆恒澤正在給蕭初霽整理騎馬的裝備，聽到此，當即就怒不可遏，若不是蕭初霽攔著他，只怕恒澤已經沖出去給那個小廝一拳了。
待到那個小廝走了以後，易安公公才慢吞吞從角落裏走出來，看著走遠的小廝道：“殿下，此番機會難得。”
蕭初霽拉緊護腕，面無表情道：“我知道。”
他又道：“經過剛才一鬧，陛下讓熹嬪娘娘轉告您，今日表現若是碾壓北狄，陛下會親自封賞。”
蕭初霽應下。
“倘若有機會，”易安公公頓了頓，摘下一片枯葉碾碎，笑道，“就讓大皇子永遠留在大澧，也未嘗不可。”
聽到此，蕭初霽的手驀地頓住，卻又旋即恢覆如初，沒有答話。
易安公公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臨走時交代：“據奴才觀察，其他使臣手腳也不是太幹凈，殿下隨機應變就好。”
“嗯。”
送完了馬，北戎狄使臣趁機又道：“陛下，大昭與大澧素有聯姻的習俗，以示兩國友誼，而今我族大汗也希望以聯姻的方式與大澧喜結連理。”
此話一出，場上瞬間安靜了不少，場下的蕭初霽目光也投註去，落在女眷席上的謝楹身上。
腦海中又響起了易安公公的警告，“倘若有一日，你失敗了，可別忘了，你在意的那個小公主，日後遠嫁你的皇兄，或是遠嫁北方蠻夷，都是你無法掌控的事。”
少年握著弓箭的手暗暗縮緊。
謝翰微瞇雙眼，似乎覺得有些可笑，他還沒到嫁女兒的時候。
使臣繼續道：“素問大澧公主美若天仙，冰雪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族特意求娶大澧公主，大汗交代，如若娶得大澧公主，願意獻出王後之位，更願意對大澧以盟國相稱。”
滿座嘩然。
姜芷扯了扯謝楹的袖子，有些不安道：“蠻蠻，他們想要求娶你皇姐嗎？”
謝楹聚精會神地看著下面，點點頭，“看起來確實。”
北狄大汗是個年輕的男人，嗜血兇猛，傳聞他執政不過才三年，就以兇殘暴戾的手段進行了一場大屠殺，硬生生清洗了北狄內政。
也是在這個大汗的帶領下，大澧遭遇亡國危機，日後才會不得不向大昭求助，以歸順來護佑百姓。
姜芷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搞不太明白，問：“那是他們是要求娶哪個公主？”
大澧如今就三位公主，二公主謝清清與三公主謝如沐皆是十七，論年齡，她們兩個都有可能。
此刻，兩個公主也早就明白了什麽，焦躁不安地握著各自母妃的手。
恍然間，姜芷試探道：“陛下應該不會同意的吧。”
謝楹微微擰眉，嘆氣道：“但北狄給的條件太誘人了。”
王後之位意味著北狄女子的最高權力，而願意以盟國相稱，更是俯首稱臣的意思。
近些年來，大澧與大昭惡戰以後，正是休養生息之際，邊境卻頻頻傳出與戎狄之人的摩擦。
但大澧已經不能再輕易開戰了。
身為皇帝的謝翰對國庫與民生最為清楚，北狄正是也摸清了這一點，故意的提出這些要求的。
和親是一個最好的手段，既穩固自己的勢力，又能保國家安寧。
歷史上，北狄就是這樣給大澧下了一步棋，當時的史官也曾在史書上說，大澧從昌盛走向衰敗，其實並不是偶然。
一切早有預謀，且北狄的這個計劃就是在逼大澧同意。
謝楹看了眼謝翰的神情，心底一懸，果不其然，她的“好父皇”已經在猶豫了。
“達喇大汗可有中意的人選？”謝翰把這個問題拋給他們道。
使臣看向女眷席，視線在兩位公主身上掃過。
謝楹卻覺得，那目光像是一個饑腸轆轆的惡狼在挑選獵物，令人作嘔。
“回陛下，我族大汗說，適齡的兩位公主均是金枝玉葉，能求娶哪一位都是榮幸。”使臣圓滑道。
選擇權不禁由北狄換到了皇帝謝翰。
謝清清與謝如沐兩人絞著帕子，垂頭不語，但肉眼可見，兩人都很慌張。
遠嫁戎狄那群粗鄙之人，黃沙漫天，恐怕再也與家鄉無緣，那種罪何其痛苦。
且不說能否帶來和平，就是像陶樂長公主一樣遠嫁大昭，美名在外，如今也再沒有任何消息。
兩人握著各自母妃的手，淑妃柔聲安慰著，即便自己也心慌的不行。
而姚貴妃則是眼神示意放心，有她在，自己的女兒還不至於遠嫁戎狄蠻人。
正當謝翰猶豫不決之際，女眷席上的謝楹站起身，故作不解道，“父皇，我們大澧兵強馬壯，何時需要盟國了？”
大昭的皇子使臣還在看著，倘若大澧與北狄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和親結盟，豈不是就步入了他們的陷阱？
謝翰忽的意識到這個問題，對謝楹柔聲解釋道：“自然不需要盟國，現如今兩國相安無事，也的確不用再和親了。”
使臣擰眉看向女眷席，暗暗不甘。
明明馬上就要當著大昭的面離間成功了，怎麽偏生蹦出來一個小女娘壞事？
謝清清與謝如沐則是松了一口氣，不禁感激地看向謝楹。
“陛下，我族大汗也道，倘若陛下願意以公主和親，兩國邊境貿易也可進一步簽訂條約。”
使臣再次增加籌碼，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邊境摩擦不斷，就是因為一直沒有明文規定。
謝楹心說，他們是非娶公主不可，也是，按歷史上記錄的陰謀，的確非娶公主不可呢。
眾所周知，大澧的陪嫁特別多，且不說能夠帶去大批的金銀珠寶，以及耕種技術。
只是單單借聯姻一事，就能衍生頗多事情，如若兩國發生爭執，北狄甚至可以借和親一事，耍些奸計陰謀，打入大澧內部也並非不可能。
雖然史書記載不全，但也能窺得一些背後的真相。
她本想再說些什麽。
但恰在此時，一向不起眼的蕭初霽卻先她一步，在下面抱拳道：
“陛下，臣替國親自出使大澧為質，正是為了大昭與大澧的百年友誼，如今正是兩國和諧相處之際，可莫要由於某些人的挑釁，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聞言，北狄使臣的臉色微僵。
對啊，當著大昭使臣的面公然接住北狄拋出的橄欖枝，這可不是有利的事情。
跳出陰謀圈之後，謝翰也明白了不少，道：“不錯，我大澧何時需要非嫁公主不可了？”
大昭使臣也在此添油加醋的附和，局勢瞬間向北狄不利的方向傾斜。
謝翰道：“朕倒覺得，更何況，大昭與大澧向來歷史友誼深厚，就連大昭的五皇子，朕也好生招待，小霽吶，此番狩獵，你可莫要丟了朕的面子。”
畢竟，他可是允許蕭初霽特訓許久的。
一番話下來，既是向外國使臣表面澧昭兩t朝的和平之心，另一方面，也是在變相地堵上北狄的嘴。
熹嬪也不禁朝陛下笑了下，為他添酒。
蕭初霽半跪在地，朗聲應道：“請陛下放心。”
最後，北狄使臣只得先暗自作罷，尬笑著回了座位。
有人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大人，說話的那人，是大澧七公主，謝楹。”
使臣神色不明，暗道：“知道了。”
蕭初瀾睨了一眼蕭初霽，暗暗捏緊了拳頭，那種場合，本來應該是給他出風頭的機會，倒是讓那個廢人搶先一步。
侍從安慰道，“殿下莫惱，待到狩獵滿載而歸之際，可以贏得帝王一諾呢，那才是真的風光之際。”
另一名侍從也道：“就是，更何況，那廢人指不定半路上馬之時就會發病，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被哪條惡狼叼走呢。”
聞言，蕭初瀾的心情好了不少，翻身一躍上了馬。
女眷席上，謝楹收拾了下身上的暗器，起身也準備下臺。
姜芷剛為兩個公主捏了把汗，轉眼便瞧見謝楹起身離開，疑惑道：“蠻蠻，你去哪兒？”
小娘子回眸笑道：“打獵呀。”
聞言，姜芷站了起來，說：“我們不能進去的。”
“沒關系，”謝楹晃了晃手腕，故作不在意道，“我能保護好自己的，再者說，我也想進去玩呀。”
姜芷眨眨眼睛，立刻湊近道：“那我跟你一起。”
但還未等她收拾離開，姜雲霄派來的侍衛就已經嚴絲合縫地將她圍住，嚴令禁止她違反規定。
謝楹道：“阿芷，你阿兄怎麽放心你跟我去啊，更何況，我也不放心呀。”
“那我還不放心你呢，”姜芷不依不饒地拉著她，強硬道，“你也不許去，蠻蠻。”
“阿芷，就這一次，好不好？”謝楹笑了下，輕輕掙脫。
此番狩獵可是牽扯諸多紛爭，她還必須進去。
另一旁的謝清清見狀，攥緊帕子，喊住謝楹，關問道：“蠻蠻，你要去狩獵？”
“嗯，”謝楹點頭道，“我想去看看。”
她勸道：“太危險了。”
謝楹本不想過多糾纏，以為她還要勸自己，雖然是為自己好，但她現在的確趕時間。
誰知下一刻，還未等她說些什麽，謝清清就已經嘆息著，直言道：“我知曉你的性子，不勸你，但你把這個帶上。”
她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交到謝楹手裏，叮囑道：“裏面危險，皇姐幫不了你，但若是真的有事情，你拿著簪子防身總是好的。”
謝楹看著那枚簪子，不禁訝然。
這是謝清清最喜歡的簪子，前不久才讓工匠打磨好，平常甚至都不舍得給她摸，怎麽如今卻這麽輕易給她防身？
“你拿好，要還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驚詫，謝清清找了個借口，別過頭扭捏道，“千萬不能出事，這是我最喜歡的簪子。”
“知道啦皇姐。”
離開的時候，謝楹將發間的絲絳拉緊了些，垂在腦後，隨風飄揚。
諸位皇子貴族都已經準備就緒，皇帝謝翰擡手示意，剛要準備離開時，一個小娘子騎著棗紅色的馬忽的擋在他身前。
謝楹聲音響亮道：“父皇，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謝翰看了她一眼，沈聲道：“蠻蠻，你先回去，這是男子的事情，你一個小女娘進來做什麽？”
眾人也都認識了這位小公主，看起來似乎格外與眾不同。
蕭初霽捏著繩子的手驀地一緊。
陽光下，璀璨的金光印在小娘子身上，束發垂在腦後，英氣十足。
她大拇指後翻，指了指自己，揚頭道，“我是女娘也不影響我參加狩獵呀，父皇，身為您的女兒，我總不能在外人面前丟面子吧。”
可惜，謝邵依舊道：“蠻蠻，別鬧，快回去，這裏面危險。”
在他身邊的薛明旭也擰眉，搞不懂這小娘子又想做什麽。
話說到此，謝翰沈聲考慮了一下。
蕭初霽道：“陛下，狩獵畢竟有些危險，公主殿下還是——”
有人打斷他，笑道：“公主殿下果然豪爽，不愧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呢。”
北狄使者也紛紛稱讚，借此捧殺。
畢竟一個小女娘，進了狩獵區，即便再牙尖嘴利，沒有一點武力自保能力傍身，也沒用了。
說話的正是蕭初瀾，他本就想在大澧皇帝面前露個面，又趁機誇讚了一下七公主與永康帝，不禁暗誇自己聰明。
但謝楹睨他一眼，微微一笑，蕭初瀾旋即想回笑，卻發現謝楹早就轉過頭不再理他，一時還有些尷尬。
他那一番話可正是順了北狄的意，又沒能猜透皇帝的意思，這下永康帝礙於面子，卻不得不同意。
兩頭不討好，偏生他卻沒註意，依舊洋洋自得。
謝翰道：“罷了，你就進去試試吧。”
寧王謝邵道：“父皇，兒臣來照顧蠻蠻吧。”
謝卓謝遠也湊了過來，爭著要一起保護謝楹。
謝翰扶額應允。
隨後，皇帝謝翰首當其沖，揮鞭一騎絕塵，趕在前面，兩隊護衛緊跟其後。
諸位皇子與使臣也跟著騎馬進入狩獵區。
謝楹也縱馬過去，她體力一向好，畢竟在冷宮磨出來的，騎馬自然可以，只是若是論馬技，卻依舊不太熟練。
一路上，謝邵與她並排，為了照顧她，明顯降了速。
對於今日的情況，謝邵也不再一味由著她任性，直言道：“蠻蠻，你說你這個時候鬧什麽？”
“皇兄，你不用管我的，你去打獵吧。”謝楹卻一反常態道。
聞言，謝邵還以為她生氣了，他問，“我走了，你出了事，該怎麽辦？”
謝楹悠悠道：“那要是父皇出事了，又該怎麽辦？”
謝邵一頓，環視了一圈密林，道：“林子裏我早就親自排查過了，不會有其他危險，各種可能暗算的機關陷阱，我早就排查過了。”
“皇兄，那可說不好。”她隨口一說，也是在暗中提醒。
史書記載，永康十三年，帝於狩獵時遭人暗算，重傷一月有餘。
也正是由於皇帝受傷，北狄才敢肆無忌憚地索要陪嫁，以邊境危機施壓。
且兇手藏匿於密林，極為狡猾，即便大家都知道是誰動的手，也沒有找到證據。
北狄甚至趁機引火給大昭，引得兩國分裂。
大昭陷入自證危機，北狄借此良機混淆是非，遂誤以為大澧想趁機扣押皇長子與使臣。
皇長子蕭初瀾與使臣不知從何處得知的消息，竟趁亂連夜逃跑，把錯誤消息傳回大昭，更加深了兩國分裂。
不愧是一出好計謀。
見謝邵不信，謝楹又故作不經意道：“皇兄，這裏是狩獵場對吧。”
“是又如何。”
話音剛落，剛剛還自信的謝邵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的確沒有機關陷阱，但這裏可是狩獵場！
真正危險的，不僅是人，更是在人心控制下的野獸。
謝邵心中愈加不安，眉頭緊鎖。
見他精神游離，謝楹暗道可以，只要謝邵發現這一點，就足夠了。
謝楹露出個微笑，貼心道：“皇兄，你去找父皇吧，我與四皇兄五皇兄一起。”
謝卓謝遠也紛紛點頭，示意可以。
無奈，謝邵只得吩咐了幾句，轉身縱馬離開。
待他走了之後，謝楹才松口氣，又瞥了一眼一路緊追著她的兩個雙胞胎兄弟，問道：“皇兄，你們倆不是討厭我嗎？”
謝卓道：“是討厭你。”
謝遠：“但阿姐說了，要讓我們跟著你。”
“跟著我？”
謝楹不明白，謝如沐為何要叫最愛的兩個弟弟來跟著她？難道不怕她使壞？
“為什麽？”
兩個人互看一眼，異口同聲且迷之自信道：“肯定是阿姊怕你搞事情唄，然後讓我們監督你。”
“……”
小娘子覺得無趣，轉身欲走，兩人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
謝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你剛才幫了我們阿姊，謝了。”
剛才在臺上，兩個小胖子生怕自家皇姐遠嫁蠻夷，急得團團轉，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幸危急關頭，謝楹出現，三言兩語便堵的那使臣說不出話來，饒是他們兩個也不禁心生感激。
“我也不希望皇姐遠嫁，”謝楹揚起下巴道，“再說，那使臣一看就沒存什麽好心思，我看不慣他們而已。”
體格偏胖的謝遠猛然點頭，下巴上的肉抖動橫飛。
他頭一次這麽想給謝楹鼓掌，丟了馬繩拍手道，“謝蠻蠻，你快再罵他幾句，我給你鼓掌。”
謝楹簡直沒眼看，道：“皇兄，你們不是想要感謝我嗎？”
“那是客套話——”謝遠瞪大眼睛道，只不過話未盡，就t被謝卓一巴掌打了回去。
謝卓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我們兄弟倆說到做到，你盡管提。”
不得不說，他們對自己阿姐謝如沐的情意，的確深重，謝楹還挺感動的。
“我不要什麽，只有一件事，”謝楹小聲道，“皇兄，你們倆離我遠點，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到天黑之際，立刻回去。”
謝卓問：“那你呢。”
“我去找人。”
謝遠皺起胖乎乎的臉，“很危險的。”
小娘子笑了笑，揮起馬鞭，說了句耐人尋味的話，“皇兄，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才是那個危險。”
聽起來像是個惡人專屬臺詞。
兩人還未搞懂，謝楹就已經縱馬離開。
只不過謝卓謝遠對視一眼，想起來當初被謝楹欺負的畫面，頓時有些明白了。
也是哦，那個小娘子，打起架來，狠著呢。
深入密林，謝楹放慢速度，她馬術並不算很好，但至少還是練過一段時間的，不至於太慘。
沒走多久，蕭初霽便在她身後喊住她。
謝楹回頭，笑容燦爛道：“哥哥，你找到我啦。”
“蠻蠻，”蕭初霽看著她，道，“你不該進來的，這裏很危險。”
謝楹：“可是我都說了，幫你贏的。”
她換了個話題，問道：“哥哥，你打到了多少獵物？”
蕭初霽無奈地看著她，又道，“我帶你去。”
路上，謝楹環顧四周，問道：“這裏面會有狼嗎？”
“有的。”蕭初霽停了下來，兩只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神情專註，他從背後緩緩抽出弓箭，拉緊。
箭弦繃緊，謝楹知道，前面有獵物了。
果不其然，隨著箭矢飛出，劃破長空，直奔灌木，一只猞猁應聲倒地。
蕭初霽的感知能力很敏銳，無論是嗅覺還是視覺聽覺，仿佛天生就有一種將五感放大的能力。
緊接著又是第二箭，第三箭，分別對準不同的方向。
不同的人箭矢上帶有不同的標識，之後的守衛就會進來，將獵物收拾好帶出去，計算最後所得。
與此同時，謝楹也拿出弓箭，調轉馬頭，對準了身後的一只兔子，箭矢離弦，精準命中。
畢竟抓野味，可是冷宮生存的秘籍。
蕭初霽笑道：“蠻蠻，你的箭術很好啊。”
“小意思啦。”謝楹挺起胸脯，笑得得意。
見她這一副驕傲的模樣，蕭初霽笑了笑，騎馬繼續往前走。
恰在此時，不遠處的林子裏突然響起一陣野獸的嘶吼聲，群鳥飛起，驚恐地遠離。
兩人相視一眼，頓覺不對。
蕭初霽回頭道：“蠻蠻，你先回去。”
“我知道發生了什麽，”謝楹堅定道，“哥哥，你讓我跟著，我能保護自己。”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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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宴席位置上, 謝楹找到了姜芷，兩人一起坐在女眷席上。
與此同時，還有幾位陌生的外族女子也同在她們的區域, 只不過位置離得比較遠, 但依舊可以看見她們妖艷的容顏。
姜芷道：“那是戎狄來的美人，好像要獻給你父皇呢。”
聞言, 謝楹看了眼坐在高臺上的皇帝，沒說什麽, 畢竟他後宮寬敞，多幾個美人也裝得下。
“聽說邵大哥還有薛世子他們也有呢, 大昭來的皇長子也有。”
謝楹不可思議地啊了一聲，簡直不敢想那個畫面, 下意識搖了搖頭。
皇帝謝翰率先射出幾箭，箭聲飛馳入耳, 幾只大雁應聲落地。
歡呼不斷, 喝聲震耳欲聾。
北狄一脈為了彰顯友好之意, 特意獻上北方的稀有烈馬一匹, 聽聞此種汗血烈馬最難被馴服, 喚作赤雎。
通體紅棕色, 毛發柔順光滑，身型高大，馬頭中間有一道長條狀的白色。
一名北狄漢子上場，牽著赤雎在圍欄之內走了一圈，以展英姿。
在座之人都清楚, 北狄使臣主動獻上馬匹, 以表歸順之意。
謝翰大喜，當即便表明, 今日拔得頭籌者，可以贏得這匹罕見的寶馬。
即將上場的諸位貴族皇子皆躍躍欲試。
想要借機巴結的人也趁機攀話，唯獨無人註意角落裏那個不起眼的質子。
就連他的同族長兄，也瞥來嫌棄的一眼，畢竟這種怪胎，還是不要丟人現眼的才好。
蕭初瀾派一個小廝過來給蕭初霽傳話，讓他識相的話躲遠點。
啞仆恒澤正在給蕭初霽整理騎馬的裝備，聽到此，當即就怒不可遏，若不是蕭初霽攔著他，只怕恒澤已經沖出去給那個小廝一拳了。
待到那個小廝走了以後，易安公公才慢吞吞從角落裏走出來，看著走遠的小廝道：“殿下，此番機會難得。”
蕭初霽拉緊護腕，面無表情道：“我知道。”
他又道：“經過剛才一鬧，陛下讓熹嬪娘娘轉告您，今日表現若是碾壓北狄，陛下會親自封賞。”
蕭初霽應下。
“倘若有機會，”易安公公頓了頓，摘下一片枯葉碾碎，笑道，“就讓大皇子永遠留在大澧，也未嘗不可。”
聽到此，蕭初霽的手驀地頓住，卻又旋即恢覆如初，沒有答話。
易安公公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臨走時交代：“據奴才觀察，其他使臣手腳也不是太幹凈，殿下隨機應變就好。”
“嗯。”
送完了馬，北戎狄使臣趁機又道：“陛下，大昭與大澧素有聯姻的習俗，以示兩國友誼，而今我族大汗也希望以聯姻的方式與大澧喜結連理。”
此話一出，場上瞬間安靜了不少，場下的蕭初霽目光也投註去，落在女眷席上的謝楹身上。
腦海中又響起了易安公公的警告，“倘若有一日，你失敗了，可別忘了，你在意的那個小公主，日後遠嫁你的皇兄，或是遠嫁北方蠻夷，都是你無法掌控的事。”
少年握著弓箭的手暗暗縮緊。
謝翰微瞇雙眼，似乎覺得有些可笑，他還沒到嫁女兒的時候。
使臣繼續道：“素問大澧公主美若天仙，冰雪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族特意求娶大澧公主，大汗交代，如若娶得大澧公主，願意獻出王後之位，更願意對大澧以盟國相稱。”
滿座嘩然。
姜芷扯了扯謝楹的袖子，有些不安道：“蠻蠻，他們想要求娶你皇姐嗎？”
謝楹聚精會神地看著下面，點點頭，“看起來確實。”
北狄大汗是個年輕的男人，嗜血兇猛，傳聞他執政不過才三年，就以兇殘暴戾的手段進行了一場大屠殺，硬生生清洗了北狄內政。
也是在這個大汗的帶領下，大澧遭遇亡國危機，日後才會不得不向大昭求助，以歸順來護佑百姓。
姜芷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搞不太明白，問：“那是他們是要求娶哪個公主？”
大澧如今就三位公主，二公主謝清清與三公主謝如沐皆是十七，論年齡，她們兩個都有可能。
此刻，兩個公主也早就明白了什麽，焦躁不安地握著各自母妃的手。
恍然間，姜芷試探道：“陛下應該不會同意的吧。”
謝楹微微擰眉，嘆氣道：“但北狄給的條件太誘人了。”
王後之位意味著北狄女子的最高權力，而願意以盟國相稱，更是俯首稱臣的意思。
近些年來，大澧與大昭惡戰以後，正是休養生息之際，邊境卻頻頻傳出與戎狄之人的摩擦。
但大澧已經不能再輕易開戰了。
身為皇帝的謝翰對國庫與民生最為清楚，北狄正是也摸清了這一點，故意的提出這些要求的。
和親是一個最好的手段，既穩固自己的勢力，又能保國家安寧。
歷史上，北狄就是這樣給大澧下了一步棋，當時的史官也曾在史書上說，大澧從昌盛走向衰敗，其實並不是偶然。
一切早有預謀，且北狄的這個計劃就是在逼大澧同意。
謝楹看了眼謝翰的神情，心底一懸，果不其然，她的“好父皇”已經在猶豫了。
“達喇大汗可有中意的人選？”謝翰把這個問題拋給他們道。
使臣看向女眷席，視線在兩位公主身上掃過。
謝楹卻覺得，那目光像是一個饑腸轆轆的惡狼在挑選獵物，令人作嘔。
“回陛下，我族大汗說，適齡的兩位公主均是金枝玉葉，能求娶哪一位都是榮幸。”使臣圓滑道。
選擇權不禁由北狄換到了皇帝謝翰。
謝清清與謝如沐兩人絞著帕子，垂頭不語，但肉眼可見，兩人都很慌張。
遠嫁戎狄那群粗鄙之人，黃沙漫天，恐怕再也與家鄉無緣，那種罪何其痛苦。
且不說能否帶來和平，就是像陶樂長公主一樣遠嫁大昭，美名在外，如今也再沒有任何消息。
兩人握著各自母妃的手，淑妃柔聲安慰著，即便自己也心慌的不行。
而姚貴妃則是眼神示意放心，有她在，自己的女兒還不至於遠嫁戎狄蠻人。
正當謝翰猶豫不決之際，女眷席上的謝楹站起身，故作不解道，“父皇，我們大澧兵強馬壯，何時需要盟國了？”
大昭的皇子使臣還在看著，倘若大澧與北狄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和親結盟，豈不是就步入了他們的陷阱？
謝翰忽的意識到這個問題，對謝楹柔聲解釋道：“自然不需要盟國，現如今兩國相安無事，也的確不用再和親了。”
使臣擰眉看向女眷席，暗暗不甘。
明明馬上就要當著大昭的面離間成功了，怎麽偏生蹦出來一個小女娘壞事？
謝清清與謝如沐則是松了一口氣，不禁感激地看向謝楹。
“陛下，我族大汗也道，倘若陛下願意以公主和親，兩國邊境貿易也可進一步簽訂條約。”
使臣再次增加籌碼，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邊境摩擦不斷，就是因為一直沒有明文規定。
謝楹心說，他們是非娶公主不可，也是，按歷史上記錄的陰謀，的確非娶公主不可呢。
眾所周知，大澧的陪嫁特別多，且不說能夠帶去大批的金銀珠寶，以及耕種技術。
只是單單借聯姻一事，就能衍生頗多事情，如若兩國發生爭執，北狄甚至可以借和親一事，耍些奸計陰謀，打入大澧內部也並非不可能。
雖然史書記載不全，但也能窺得一些背後的真相。
她本想再說些什麽。
但恰在此時，一向不起眼的蕭初霽卻先她一步，在下面抱拳道：
“陛下，臣替國親自出使大澧為質，正是為了大昭與大澧的百年友誼，如今正是兩國和諧相處之際，可莫要由於某些人的挑釁，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聞言，北狄使臣的臉色微僵。
對啊，當著大昭使臣的面公然接住北狄拋出的橄欖枝，這可不是有利的事情。
跳出陰謀圈之後，謝翰也明白了不少，道：“不錯，我大澧何時需要非嫁公主不可了？”
大昭使臣也在此添油加醋的附和，局勢瞬間向北狄不利的方向傾斜。
謝翰道：“朕倒覺得，更何況，大昭與大澧向來歷史友誼深厚，就連大昭的五皇子，朕也好生招待，小霽吶，此番狩獵，你可莫要丟了朕的面子。”
畢竟，他可是允許蕭初霽特訓許久的。
一番話下來，既是向外國使臣表面澧昭兩t朝的和平之心，另一方面，也是在變相地堵上北狄的嘴。
熹嬪也不禁朝陛下笑了下，為他添酒。
蕭初霽半跪在地，朗聲應道：“請陛下放心。”
最後，北狄使臣只得先暗自作罷，尬笑著回了座位。
有人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大人，說話的那人，是大澧七公主，謝楹。”
使臣神色不明，暗道：“知道了。”
蕭初瀾睨了一眼蕭初霽，暗暗捏緊了拳頭，那種場合，本來應該是給他出風頭的機會，倒是讓那個廢人搶先一步。
侍從安慰道，“殿下莫惱，待到狩獵滿載而歸之際，可以贏得帝王一諾呢，那才是真的風光之際。”
另一名侍從也道：“就是，更何況，那廢人指不定半路上馬之時就會發病，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被哪條惡狼叼走呢。”
聞言，蕭初瀾的心情好了不少，翻身一躍上了馬。
女眷席上，謝楹收拾了下身上的暗器，起身也準備下臺。
姜芷剛為兩個公主捏了把汗，轉眼便瞧見謝楹起身離開，疑惑道：“蠻蠻，你去哪兒？”
小娘子回眸笑道：“打獵呀。”
聞言，姜芷站了起來，說：“我們不能進去的。”
“沒關系，”謝楹晃了晃手腕，故作不在意道，“我能保護好自己的，再者說，我也想進去玩呀。”
姜芷眨眨眼睛，立刻湊近道：“那我跟你一起。”
但還未等她收拾離開，姜雲霄派來的侍衛就已經嚴絲合縫地將她圍住，嚴令禁止她違反規定。
謝楹道：“阿芷，你阿兄怎麽放心你跟我去啊，更何況，我也不放心呀。”
“那我還不放心你呢，”姜芷不依不饒地拉著她，強硬道，“你也不許去，蠻蠻。”
“阿芷，就這一次，好不好？”謝楹笑了下，輕輕掙脫。
此番狩獵可是牽扯諸多紛爭，她還必須進去。
另一旁的謝清清見狀，攥緊帕子，喊住謝楹，關問道：“蠻蠻，你要去狩獵？”
“嗯，”謝楹點頭道，“我想去看看。”
她勸道：“太危險了。”
謝楹本不想過多糾纏，以為她還要勸自己，雖然是為自己好，但她現在的確趕時間。
誰知下一刻，還未等她說些什麽，謝清清就已經嘆息著，直言道：“我知曉你的性子，不勸你，但你把這個帶上。”
她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交到謝楹手裏，叮囑道：“裏面危險，皇姐幫不了你，但若是真的有事情，你拿著簪子防身總是好的。”
謝楹看著那枚簪子，不禁訝然。
這是謝清清最喜歡的簪子，前不久才讓工匠打磨好，平常甚至都不舍得給她摸，怎麽如今卻這麽輕易給她防身？
“你拿好，要還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驚詫，謝清清找了個借口，別過頭扭捏道，“千萬不能出事，這是我最喜歡的簪子。”
“知道啦皇姐。”
離開的時候，謝楹將發間的絲絳拉緊了些，垂在腦後，隨風飄揚。
諸位皇子貴族都已經準備就緒，皇帝謝翰擡手示意，剛要準備離開時，一個小娘子騎著棗紅色的馬忽的擋在他身前。
謝楹聲音響亮道：“父皇，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謝翰看了她一眼，沈聲道：“蠻蠻，你先回去，這是男子的事情，你一個小女娘進來做什麽？”
眾人也都認識了這位小公主，看起來似乎格外與眾不同。
蕭初霽捏著繩子的手驀地一緊。
陽光下，璀璨的金光印在小娘子身上，束發垂在腦後，英氣十足。
她大拇指後翻，指了指自己，揚頭道，“我是女娘也不影響我參加狩獵呀，父皇，身為您的女兒，我總不能在外人面前丟面子吧。”
可惜，謝邵依舊道：“蠻蠻，別鬧，快回去，這裏面危險。”
在他身邊的薛明旭也擰眉，搞不懂這小娘子又想做什麽。
話說到此，謝翰沈聲考慮了一下。
蕭初霽道：“陛下，狩獵畢竟有些危險，公主殿下還是——”
有人打斷他，笑道：“公主殿下果然豪爽，不愧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呢。”
北狄使者也紛紛稱讚，借此捧殺。
畢竟一個小女娘，進了狩獵區，即便再牙尖嘴利，沒有一點武力自保能力傍身，也沒用了。
說話的正是蕭初瀾，他本就想在大澧皇帝面前露個面，又趁機誇讚了一下七公主與永康帝，不禁暗誇自己聰明。
但謝楹睨他一眼，微微一笑，蕭初瀾旋即想回笑，卻發現謝楹早就轉過頭不再理他，一時還有些尷尬。
他那一番話可正是順了北狄的意，又沒能猜透皇帝的意思，這下永康帝礙於面子，卻不得不同意。
兩頭不討好，偏生他卻沒註意，依舊洋洋自得。
謝翰道：“罷了，你就進去試試吧。”
寧王謝邵道：“父皇，兒臣來照顧蠻蠻吧。”
謝卓謝遠也湊了過來，爭著要一起保護謝楹。
謝翰扶額應允。
隨後，皇帝謝翰首當其沖，揮鞭一騎絕塵，趕在前面，兩隊護衛緊跟其後。
諸位皇子與使臣也跟著騎馬進入狩獵區。
謝楹也縱馬過去，她體力一向好，畢竟在冷宮磨出來的，騎馬自然可以，只是若是論馬技，卻依舊不太熟練。
一路上，謝邵與她並排，為了照顧她，明顯降了速。
對於今日的情況，謝邵也不再一味由著她任性，直言道：“蠻蠻，你說你這個時候鬧什麽？”
“皇兄，你不用管我的，你去打獵吧。”謝楹卻一反常態道。
聞言，謝邵還以為她生氣了，他問，“我走了，你出了事，該怎麽辦？”
謝楹悠悠道：“那要是父皇出事了，又該怎麽辦？”
謝邵一頓，環視了一圈密林，道：“林子裏我早就親自排查過了，不會有其他危險，各種可能暗算的機關陷阱，我早就排查過了。”
“皇兄，那可說不好。”她隨口一說，也是在暗中提醒。
史書記載，永康十三年，帝於狩獵時遭人暗算，重傷一月有餘。
也正是由於皇帝受傷，北狄才敢肆無忌憚地索要陪嫁，以邊境危機施壓。
且兇手藏匿於密林，極為狡猾，即便大家都知道是誰動的手，也沒有找到證據。
北狄甚至趁機引火給大昭，引得兩國分裂。
大昭陷入自證危機，北狄借此良機混淆是非，遂誤以為大澧想趁機扣押皇長子與使臣。
皇長子蕭初瀾與使臣不知從何處得知的消息，竟趁亂連夜逃跑，把錯誤消息傳回大昭，更加深了兩國分裂。
不愧是一出好計謀。
見謝邵不信，謝楹又故作不經意道：“皇兄，這裏是狩獵場對吧。”
“是又如何。”
話音剛落，剛剛還自信的謝邵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的確沒有機關陷阱，但這裏可是狩獵場！
真正危險的，不僅是人，更是在人心控制下的野獸。
謝邵心中愈加不安，眉頭緊鎖。
見他精神游離，謝楹暗道可以，只要謝邵發現這一點，就足夠了。
謝楹露出個微笑，貼心道：“皇兄，你去找父皇吧，我與四皇兄五皇兄一起。”
謝卓謝遠也紛紛點頭，示意可以。
無奈，謝邵只得吩咐了幾句，轉身縱馬離開。
待他走了之後，謝楹才松口氣，又瞥了一眼一路緊追著她的兩個雙胞胎兄弟，問道：“皇兄，你們倆不是討厭我嗎？”
謝卓道：“是討厭你。”
謝遠：“但阿姐說了，要讓我們跟著你。”
“跟著我？”
謝楹不明白，謝如沐為何要叫最愛的兩個弟弟來跟著她？難道不怕她使壞？
“為什麽？”
兩個人互看一眼，異口同聲且迷之自信道：“肯定是阿姊怕你搞事情唄，然後讓我們監督你。”
“……”
小娘子覺得無趣，轉身欲走，兩人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
謝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你剛才幫了我們阿姊，謝了。”
剛才在臺上，兩個小胖子生怕自家皇姐遠嫁蠻夷，急得團團轉，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幸危急關頭，謝楹出現，三言兩語便堵的那使臣說不出話來，饒是他們兩個也不禁心生感激。
“我也不希望皇姐遠嫁，”謝楹揚起下巴道，“再說，那使臣一看就沒存什麽好心思，我看不慣他們而已。”
體格偏胖的謝遠猛然點頭，下巴上的肉抖動橫飛。
他頭一次這麽想給謝楹鼓掌，丟了馬繩拍手道，“謝蠻蠻，你快再罵他幾句，我給你鼓掌。”
謝楹簡直沒眼看，道：“皇兄，你們不是想要感謝我嗎？”
“那是客套話——”謝遠瞪大眼睛道，只不過話未盡，就t被謝卓一巴掌打了回去。
謝卓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我們兄弟倆說到做到，你盡管提。”
不得不說，他們對自己阿姐謝如沐的情意，的確深重，謝楹還挺感動的。
“我不要什麽，只有一件事，”謝楹小聲道，“皇兄，你們倆離我遠點，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到天黑之際，立刻回去。”
謝卓問：“那你呢。”
“我去找人。”
謝遠皺起胖乎乎的臉，“很危險的。”
小娘子笑了笑，揮起馬鞭，說了句耐人尋味的話，“皇兄，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才是那個危險。”
聽起來像是個惡人專屬臺詞。
兩人還未搞懂，謝楹就已經縱馬離開。
只不過謝卓謝遠對視一眼，想起來當初被謝楹欺負的畫面，頓時有些明白了。
也是哦，那個小娘子，打起架來，狠著呢。
深入密林，謝楹放慢速度，她馬術並不算很好，但至少還是練過一段時間的，不至於太慘。
沒走多久，蕭初霽便在她身後喊住她。
謝楹回頭，笑容燦爛道：“哥哥，你找到我啦。”
“蠻蠻，”蕭初霽看著她，道，“你不該進來的，這裏很危險。”
謝楹：“可是我都說了，幫你贏的。”
她換了個話題，問道：“哥哥，你打到了多少獵物？”
蕭初霽無奈地看著她，又道，“我帶你去。”
路上，謝楹環顧四周，問道：“這裏面會有狼嗎？”
“有的。”蕭初霽停了下來，兩只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神情專註，他從背後緩緩抽出弓箭，拉緊。
箭弦繃緊，謝楹知道，前面有獵物了。
果不其然，隨著箭矢飛出，劃破長空，直奔灌木，一只猞猁應聲倒地。
蕭初霽的感知能力很敏銳，無論是嗅覺還是視覺聽覺，仿佛天生就有一種將五感放大的能力。
緊接著又是第二箭，第三箭，分別對準不同的方向。
不同的人箭矢上帶有不同的標識，之後的守衛就會進來，將獵物收拾好帶出去，計算最後所得。
與此同時，謝楹也拿出弓箭，調轉馬頭，對準了身後的一只兔子，箭矢離弦，精準命中。
畢竟抓野味，可是冷宮生存的秘籍。
蕭初霽笑道：“蠻蠻，你的箭術很好啊。”
“小意思啦。”謝楹挺起胸脯，笑得得意。
見她這一副驕傲的模樣，蕭初霽笑了笑，騎馬繼續往前走。
恰在此時，不遠處的林子裏突然響起一陣野獸的嘶吼聲，群鳥飛起，驚恐地遠離。
兩人相視一眼，頓覺不對。
蕭初霽回頭道：“蠻蠻，你先回去。”
“我知道發生了什麽，”謝楹堅定道，“哥哥，你讓我跟著，我能保護自己。”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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