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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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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婚期漸近, 崔寶音開始被家裏拘著不能出門,一對鴛鴦,她從早晨起來吃了飯就開始撚針,色澤艷麗的絲線在錦緞上穿個來回, 就忍不住又放到一旁, 好幾天過去, 也才只繡完一只鴛鴦的冠羽。

“那你不繡鴛鴦的時候,在做什麽?”謝玄奚近來時常借著與攝政王談公事的機會, 到王府裏看望小未婚妻,有時候給她帶梅家肉幹,王記點心,有時候是金樓裏的鏤金雕花小球,金累絲嵌寶六方盒……總之從不空著手來。

崔寶音眼睛亮亮的:“寫字,畫畫,插花, 躺著聽折萱念話本游記, 有時候也和饕餮玩兒, 要不就是玩捶草印花。”反正只要不繡鴛鴦,什麽都好玩,什麽都有意思。她將自己染的一塊棉巾拿給他看,“這個好有意思, 就是捶得我手好酸!”

謝玄奚將棉巾展開, 仔細看過, 便收起來:“謝謝音音, 我很喜歡。”

崔寶音瞪他一眼:“誰說是給你的了?”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 才捶出來這麽一張,給他的話, 那她也太虧了。

謝玄奚笑望著她,低聲道:“我同你換。”

他說著,將手上的提盒打開,露出裏面赤緹色的寢衣。

崔寶音驚喜地看了一眼,擡臉問他:“你居然做好了?”她又悄悄地拎起寢衣的領口,針腳細密又整齊,不由懷疑道,“真是你自己做的,沒請人代工?”

她怎麽瞧著,這針線功夫,比她的還要好?

“如假包換。”謝玄奚彎唇道,“我從前在軍中,衣裳損破,都是自己補的。”

一開始是老師幫他補,後來他見老師白日裏操練軍士,夜裏還要為他挑燈補衣,心裏過意不去,於是便也慢慢摩挲著學了縫補技藝,後來不僅給自己補衣裳,也給老師補。

那時候他也沒想到,多年之後,他離了軍營,不必再自己縫補破損的衣物,卻也還是有用到針線的這一天。

他摸了摸崔寶音的頭發,徐徐嘆了一聲:“可惜我不會繡鴛鴦。”

崔寶音捏了捏拳,幹勁十足:“沒事,我會!”

謝玄奚都把寢衣做好了,她難道還繡不了一雙鴛鴦?等著看吧,她一定把那兩只鴛鴦繡得精致漂亮,天上有地下無。

她堂堂瓊陽郡主,自然什麽都會是最好的。

繡工也包含在內!

她接過謝玄奚手裏的提盒:“我要去忙了,你自便吧!”

她說完便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謝玄奚眼瞼微垂,他們才說了多久的話?

早知道,就晚點將寢衣拿出來給她看了。

等崔寶音在家裏昏天黑地地繡完了一雙鴛鴦,攝t政王府裏已到處掛上了紅紗燈籠。

一樁事了,崔寶音難得夜裏睡了個好覺,誰知睜眼醒來,便看見窗棱上貼了紅雙喜字,房間裏四處又有紅綢攢花,紅緞垂地。

她眨了眨眼,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做什麽?”

折萱笑著道:“郡主您睡糊塗了?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啊!前幾日宣平侯府擡了聘禮來,咱們王府昨日裏又送了嫁妝去,奴婢們還去侯府裏鋪了新床,您不是都知道嗎?”

崔寶音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可是近來她的事太多了,一會兒是有人來問她喜錢要選什麽紋樣,一會兒又有人問她喜糕喜餅要什麽口味樣式,總之樣樣都要她拿主意,她一開始還認真選定,後來慢慢地又覺得好像選什麽都沒分別,於是逐漸敷衍起來,似乎接聘禮送嫁妝鋪床這些事,也在她敷衍的空檔裏……

她心裏琢磨著,覺得好像還有什麽事被她給忘了。只是沒等她想明白,折萱已經將她從床上攙到了妝鏡前:“姑娘稍坐,全福娘子已經在外等候了。”

房門打開,與全福娘子一道進來的,還有來為她添妝的裴信姝與賀初窈。

“你這是什麽表情?”挑了簾子進來,正醞釀了滿腔喜悅與祝福之情的賀初窈看見崔寶音一臉呆滯的樣子,來時背了一路的吉祥話忽然就堵在了嗓子眼,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如臨大敵般看向崔寶音,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不想嫁了?”

崔寶音回過神來,瞪她一眼,慢吞吞地揉了揉臉:“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怎麽一覺醒來,她就要嫁人了?

賀初窈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

她連要怎麽帶崔音音逃婚都想好了。幸好她只是沒反應過來。

眾人聞言,也都笑開。

賀小姐真是一如既往地天真直率。

笑過之後,裴信姝將自己備好的添妝禮拿出來,是兩座雙面百寶嵌插屏,以獨塊碧玉為屏心,上以瑪瑙青金等百寶分嵌鸞鳳和鳴,吉慶有餘,太平有象,瓜瓞綿延四幅圖,她垂眼,認真看向崔寶音,心裏很有些感慨,千言萬語,最終只得一句:“萬事莫委屈了自己。”

崔寶音也擡眼,認真看她,鄭重說了個“好”字。

“還有我還有我,”裴信姝擠到兩人中間,她給崔音音準備的添妝禮是一套鳳穿牡丹的頭面,她正要信心滿滿地將自己背了一路的吉祥話說出來,但一張口,竟不知怎麽就帶了哭腔,她抹了抹眼睛,“你怎麽就要嫁人了啊嗚嗚嗚嗚!我、我們以後還能一塊兒跑馬吃茶,逛街看戲嗎嗚嗚嗚嗚……”

崔寶音眼睛一瞪:“怎麽不能?”

賀初窈這才破涕為笑,又祝她和謝玄奚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幾人絮絮地說著話,全福娘子已經為崔寶音梳好了頭。

近黃昏時,外頭忽然響起鑼鼓和鞭炮聲,有小廝與丫鬟喜氣洋洋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高高響起:“宣平侯府來人了!”

崔寶音尚且還咬著半只糕點,一下就被折萱搶去放回了碟子裏,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視線就被蓋頭擋住,緊接著就被眾人攙扶著簇擁著往外走去。

“郡主小心門檻。”

她耳邊聽得折萱說罷這句話,下一瞬,又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溫暖柔軟的手牽住,她眨了眨眼,倏然落下淚來。

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了。往後她不僅是瓊陽郡主,還要做謝家的新婦,謝玄奚的夫人,每日與她朝夕相處的人,也將要從爹娘變成宣平侯夫人和謝玄奚……

“我將黛梔給你,她會武,又在我身邊伺候多年,日後無論有什麽事,她在你身邊,我都放心。”宋嘉瑤緊緊牽著女兒的手,柔聲囑咐道,“這些日子裏,該說的,我都與你說盡了,雖不知你聽了多少,但今日到底不似往日,我只與你說兩句。”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還有,萬事有爹娘在。”

第一句是與她說夫妻之道,夫妻之間,親疏不在旁人,皆在己身。有些夫妻以相敬如賓為親,有些夫妻則以琴瑟和同為親。這其中,少不得要費些思量。

第二句卻是告訴她,她雖出閣,但仍是崔家女兒,他們的掌上明珠,她永遠有退路。

崔寶音吸了吸鼻子,隔著蓋頭與娘親說:“往後我不在府中,娘親和爹爹想我了就讓人來傳話,我便回府來陪你們。”

宋嘉瑤聽到這裏,終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哪有這樣做新婦的。

但她還是輕輕頷首,說了聲好。

崔寶音被娘親扶著,到了府門前,才聽見爹爹的聲音。

他對謝玄奚說:“好好待她。”

崔寶音鼻尖又酸了酸。

怎麽沒人告訴她嫁人是件這麽難受的事情。

早知道她不嫁了。

她舍不得爹娘。

她心裏正傷懷著,忽然聽見一道耳熟的男聲響起:“我知道你,謝玄奚,陳郡謝家當你是個香餑餑,但同我沒關系,你要是敢欺負寶音,我一定饒不了你。”

“還有我!”又有人跟著說道,“寶音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且得小心些!”

崔寶音忍不住噗嗤一笑。

是表哥謝覆和堂哥崔照,他們不是在年初的時候便被調到蕪東去了嗎?怎麽都回來了!

兩人說罷,又到她面前,一個低聲嘆道:“都怪表哥回來晚了,也不知道這謝玄奚品性如何,你別被他騙了還幫他數錢才好!”

另一個則低聲輕斥:“去去去!妹妹大婚的時候說這個,快呸呸呸!寶音啊,堂哥不像你表哥那般沒眼力見,謝玄奚這小子,我也看過了,人還不錯,這才放心你嫁給他,但你記得,他倘若敢對你不好,你一定要拿出你瓊陽郡主的架勢,切不可讓他蹬鼻子上臉,改日我再給你尋個武婢,你也跟著學些拳腳功夫!”

堂姐妹們終於聽不下去。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更不靠譜!索性將人拉走,好讓妹妹拜別父母,登上花轎。

崔寶音出嫁之前,得了太後的添妝;今日成婚,也有太後的恩典——今日她與謝玄奚成婚,行的是公主的規制。①

花轎是金銅轎,轎身與轎頂皆飾有吉祥紋樣,祥雲彩鳳,纏枝牡丹,四面掛大紅的珠簾繡匾,繡匾上繡的都是些神仙人物,珠簾編成了纏枝花鳥的樣式。

轎前有青色傘蓋儀仗開道,後面跟著五城兵馬司的人提桶灑水,轎子前後簇擁著紅羅銷金掌扇,與騎馬披紅的宮女侍衛。

謝玄奚身著大紅銷金婚服,腰束玄玉革帶,佩青玉佩與雲母色青竹荷包,騎著高頭大馬,行在最前方,神采俊逸,滿目柔情。

花轎繞著定京城行了一圈,嗩吶喇叭吹吹打打,直到花轎落地,崔寶音手中被塞進一截紅綢,她被攙扶著下了轎,跨過馬鞍與火盆,拜過高堂,暈暈乎乎地進了洞房裏,她才終於長舒一口氣。

好累。

婚服和鳳冠壓得她脖子都快斷了,還有那些嗩吶喇叭,吹得她耳朵也快聾了。

進了洞房,稍清靜了一些,她立時便要擡手掀蓋頭,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鳳冠取下來再說,誰知剛有動作,就被折萱按住:“郡主再忍忍!”

崔寶音咬了咬唇,不高興地呼氣,吹了吹面前的蓋頭。

然而綴繡金片寶石的蓋頭卻是紋絲不動。

折萱不知她蓋頭下的小動作,只見自己說完後,門口便來了人,看清楚來人後,她立時站起來,正要福身行禮,謝玄奚卻豎起食指立於唇前,示意她噤聲。

折萱見狀,頷首起身,同房中侍立的眾人一道悄聲退了下去。

崔寶音尚且沒有察覺,猶自生著氣。

下一瞬,蓋頭卻被挑開,滿室燈燭,將春宵照得熾如白晝。

她擡起水潤的眼眸,看見穿著紅袍玉帶的謝玄奚,心裏那點不高興的勁兒忽然就散了,被沈重鳳冠壓著的腦袋又開始暈暈乎乎。

謝玄奚也垂眼望著她:“音音。”

“嗯?”

“音音。”

“做什麽?”崔寶音探究地看著他,“你醉了,是不是?”

“沒有。”謝玄奚搖了搖頭,到她身邊坐下,先為她取了鳳冠,而後低下頭,貼住她的鼻尖,噙住了她潤澤的紅唇。

定京三月,尚且是春寒料峭的時候,崔寶音卻只覺得熱,一開始是溫熱,後來就帶了點無從疏解的燥意。

她揪著謝玄奚衣領的手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垂了下去,只能被他攏在懷裏,被迫承受他的愛憐與欲念。

好綿長又深重的一個吻結束,謝玄奚掐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啞聲嘆t道:“這一天,我等了好久。”

他終於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他又親了親崔寶音的唇角,鄭重地拿來纏了紅綢的金剪,遞到她手裏:“剪一縷我的頭發。”

崔寶音偎在他懷裏,先剪他的,再剪自己的,然後將兩縷頭發都給他,看他打成結,放進荷包裏。

仍然是那只繡了青竹的雲母色荷包。

結發之後,便喝合巹酒。

崔寶音嗅了嗅酒液的味道,有點青梅香氣,她仰起頭,將盞中清酒一飲而盡。飲完之後,砸了咂嘴,問謝玄奚,“還有麽?”

謝玄奚眉梢微挑,她當是喝什麽?

他頷首:“有。”說罷,也學著她的樣子,將手中的合巹酒遞到唇邊,一口飲下,而後卻是渡了一半進她口中。

崔寶音氣呼呼地推他,她都親累了,他怎麽還來?她口齒含混地說他討厭,她好累了,要睡覺了。

謝玄奚側過頭,親了親她汗濕的鬢發,“音音,這恐怕不行。”

“怎麽不行!”崔寶音擡腿踢他,成婚第一天就敢不讓她睡覺,那以後還得了?

謝玄奚寬大的手掌按住她的腿,一路摩挲著往上,她顫栗著想要躲開,卻被他拉起手,冰涼又堅硬的玉石革帶落進她手裏,他埋首在她頸間舔吻,嗓音喑啞:“幫我解開,嗯?”

崔寶音顫著手,努力了好幾次,卻始終無可奈何。反觀她自己,身上的嫁衣早已經被剝開。

她眨了眨眼,忽然有些心慌:“你、你做什麽?”

謝玄奚終於覺出不對,在她頸間重重地喘了一聲,他停下來,摸了摸她的頭發,她眼裏水霧迷蒙,粉雪的面頰染上薄紅,他低下頭,貼著他的鼻尖問:“昨夜嬤嬤沒教過你?”

崔寶音皺了皺鼻尖,擡起臉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洩憤,方才恨恨道:“我昨夜繡完鴛鴦就睡著了,今早醒來,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們按著梳洗裝扮換嫁衣!”

謝玄奚聞言,閉了閉眼,方才撥開她額前的碎發,低頭望著她的眼睛,“音音那日不是想知道,我為何那般著急下馬車麽?”他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聽見她軟綿綿地“嗯”了一聲,他沈靜開口,“我今日便說給你知道,好不好,嗯?”

一夜過去,崔寶音最後連自己怎麽睡著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第二日醒來,她渾身都疼得厲害,好像被馬車來回碾了一遍,連手臂都擡不起來。

和離!

她今天就要和謝玄奚和離!

她掙紮著睜開眼,看見自己寢衣已經換過,身上也都整潔,稍稍消了一點氣,但一轉眼,看見謝玄奚,還是沒忍住伸腿踢了他一下。

奈何她被折騰了一整夜,現下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伸腿踢這麽一腳,落到謝玄奚身上,力道和撓癢癢沒兩樣。

謝玄奚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唇角:“起來吃點東西,然後再睡會兒?昨夜是我不好,累著你了。”

崔寶音看著他就來氣,昨夜她嗓子都快喊啞了,讓他停一停,他卻始終不聽,反而變本加厲。

“不想跟你說話!我要和離!我要回家!”她翻了個身,將被子卷走,一個人縮在墻角,警惕地看著他,“就在那兒,你不準動了!”

謝玄奚先是怔楞,而後啞然失笑:“好,我不動。我陪你回家,你跟我說話,好不好,嗯?”

至於和離兩個字,他權當沒聽見。

崔寶音捂住耳朵,怒瞪著他。

昨天、昨天也是這樣!

“音音松一些,讓我動一動,好不好,嗯?”

“好棒,音音好漂亮……好好好,都是我不好。”

謝玄奚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同她賠禮道歉:“昨夜……”他喉嚨微緊,“我委實孟浪,音音怎麽罰我都好,但先起床用些早膳,別餓壞了身子。”

他又說:“我去問過折萱,讓廚下做了你喜歡的魚湯和八珍豆腐,還有羊肚羹,雞松,蓑衣餅和三鮮粥。”

崔寶音的確餓壞了,她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爬起來,又讓他出去,“我要更衣了!”

看見她鎖骨下一片紅痕,謝玄奚眼神微暗,從善如流地道了聲好。

他確實該出去。

若是再做些什麽,恐怕真要把她嚇得回家了。

見他還算識相,崔寶音輕哼一聲,喚折萱與采棠進來,服侍她更過衣後,又讓抱雪與寄雲將飯菜端進來。

她要在屋裏用膳。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沒有動作。

崔寶音這才想起來,在被她敷衍過去的那些事裏,還有第二日要早起向婆婆請安的規矩。

她頓時急忙起身道:“先去向母親請安再回來吃吧!”

都怪謝玄奚,怎麽也不提醒她!

還有折萱這幾個人,吞吞吐吐半天也不開口!

難不成她是那種仗著郡主身份,便胡作非為,不敬尊長的人嗎?她瞪了她們一眼,就要往外走,誰知一出門就撞到謝玄奚,分明是自己走得急沒看路,她卻捂著額頭倒打一耙:“你怎麽走的路?”

謝玄奚笑著揉了揉她捂著的地方,攬過她的腰往裏走:“這麽著急要去哪兒?先坐下把早膳吃了。”

崔寶音哪裏吃得下,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更著急了些,“你也別吃了,還沒去向母親請安,你倒是吃得下。”

謝玄奚拉過她的手,將她扯進懷裏,笑道:“母親那邊我一早就讓人去說過了,無妨的。”

“那、那也不行……”崔寶音紅著臉撓他,不高興道,“你這人怎麽這樣!”

都不經過她的同意!

她捂著臉,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見人了。

“行的。”謝玄奚溫聲安撫過她,又道,“方才王府的人來給你送了信,說是從虞州送來的。”

崔寶音果然被他的話轉移了註意力:“真的?信在哪兒呢?”

虞州來的?是晴娘還是瑤簪?

兩人說著話,折萱等人已經將飯菜擺了進來。謝玄奚為她盛了碗湯:“先吃飯。吃過飯就給你看。”

崔寶音從他懷裏掙脫,繞到他對面坐下,也不喝他盛的湯,慢吞吞地舀了粥餵到嘴裏,看他似乎要給自己夾菜,她連忙將碗碟往後撤了撤,總之一副堅決與他割席的樣子。

謝玄奚微微垂眼,夾菜的動作頓住,好半晌,他慢聲嘆道:“皇上準了我兩月婚假,我還想著可以借此機會帶音音到處游玩一番,畢竟不要辜負了春光才好,既然音音這般不喜我,想來也不會願意與我同游了。”

兩月婚假?

崔寶音狐疑地看了看他,又飛快地低下頭,拿勺子在碗裏攪了攪,小聲嘀咕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尋常官員可只有九天婚假。”

謝玄奚彎唇輕笑,待一筷豆腐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她碗裏,方才道:“你也說了,那是尋常官員。”

崔寶音一邊捏著勺子在粥碗裏攪,一邊好奇地問:“你有什麽地方不尋常?”

謝玄奚擡手,拍了拍身邊的凳子,示意她坐過來,挨著他吃飯。

崔寶音皺了皺臉,猶豫了一會兒,磨磨蹭蹭地捧著碗去到了他身邊坐下:“好了吧?現在可以說吧?”

謝玄奚卻還是那句話:“先吃飯。吃完我慢慢和你說。”

崔寶音氣死了。

把她當小孩兒哄?

她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端著碗又跑到他對面坐下:“愛說不說,你想說我還不想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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