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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第五章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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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第五章夢魘

這種感覺她太過熟悉,以至於有些……惡心。

魏麟。

沈妙妍不覺得自己的感覺會出錯。

在無數次夢魘中,在這種視線的註視下。

她狼狽地爬在地上,流盡鮮血,用啞到聽不見的聲音,反覆地念著自己最後的籌碼。

莫說是重生,便是喝了孟婆湯轉世,她恐怕都忘不了這個感覺。

沈妙妍裝作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

在遠處的建築一側,她看到了一角藍色錦袍。

他果真來了。

問題有了答案。

場中已經僵持許久,他恐怕當真是去了平陽侯府周圍處理公務,此時才姍姍來遲。

沈妙妍心中嗤笑一聲。

看來,所謂的命運安排,主角光環,也不過如此。

只需要輕微波動,命運便會掀起層層漣漪。

他既然來了,怎麽不出來解救沈微月呢?

光看著做什麽?

該不會……

沈妙妍突然坐直身體,視線在岳鈴和沈微月之間打了幾個轉。

她好像聽謝昭說過,忠武將軍原本是中立的,後來隨著魏麟勢大,漸漸偏了魏麟?

難道就是這個時候?

魏麟是因為這個,遲遲不去管沈微月?

那本書寫得分明是,魏麟愛極了沈微月。

他只是礙於身份不願承認,又迫於形勢,這才弄出種種誤會來,讓兩位主角的情感之路跌宕起伏。

她前世也聽聞沈微月入主中宮後,備受皇帝寵愛,帝後是歷朝歷代中難得的伉儷情深。

可是如今看來……

魏麟和沈微月,好像和她以為的不太一樣啊?

魏麟既然來了,又不去管沈微月,單盯著她看,無非就是等她出頭。

這樣,他不必親自出面就能解決問題,不會得罪忠武將軍家小姐,又能把沈微月救下來,那是十分的兩全其美。

她自然是——

會照做的。

沈妙妍睫毛微垂,遮擋住眼中的恨意。

她剛剛重生,沒什麽根基。

若她不想如同前世那般,便不能讓魏麟太早註意到她。

她絕不願再重蹈覆轍。

沈妙妍站起身來,向場地中走去。

她不動還好,一動,沈微月便發現她在那裏。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她恨恨瞪了沈妙妍一眼,隨後轉頭對岳鈴說:“我不小心碰到你,汙了你的衣裙,我向你道歉了,你那麽說我,便是說平陽侯府,你應該向平陽侯府道歉。”

平陽侯府這四個字一出,再加上沈微月的視線,沈妙妍一下就被拉到了眾人的目光範疇裏。

在眾人的審視下,沈妙妍輕嘆口氣。

就算必須要處理,也還是……覺得蠢貨惹人心煩。

孫漣漪並不樂意見到沈微月這樣拉人下水,便道:“說你便說你,拉整個平陽侯府做什麽,妙妙從前可沒被這樣說過。”

沈微月緊咬著牙,只盯著沈妙妍看。

沈妙妍眉梢挑起。

她這是……拿平陽侯府威脅她?

她作為未嫁女,平陽侯府的名聲地位,以及父母對她的態度,確實對她頗有影響,此事不假。

然而,沈微月拿這些東西來威脅她?

沈微月怕得不是更多麽?

這件事說解決也容易。

讓沈微月收了她那個楚楚可憐的樣子,閉嘴走人便是。

而說服她……毫無難度。

到底是活多了年頭,長了見識。

從前她可沒覺得沈微月這麽蠢。

沈妙妍揮手招呼了婢女過來:“妹妹想代替平陽侯府說事,我是不管的。只是現在初春,兩位都該去換身衣裳,免得著涼了不是?”

見沈微月想要開口,沈妙妍快速俯身到她耳邊,輕聲道:“我剛從三殿下和十二殿下那兒聽說,六殿下有公務,需得遲來片刻,這會應該快到了。我讓你回去換衣裳,是給你臉面。你確定,要繼續在這裏鬧?”

沈微月張大雙眼,仿佛不認識她一般,用一種極為陌生的目光盯著她瞧。

盯了片刻,見沈妙妍不再理睬她,終於憤憤地起身,瘸著腿,跟引路的婢女走了。

沈妙妍便對忠武將軍小姐點頭笑道:“岳小姐也去換一身?”

岳鈴木著一張臉,從自家婢女手裏接過一件披風,隨手裹在身上:“謝過沈二小姐,我便不必了。”

將軍家的小姐,好容易來一回宴席,和人起了沖突不說,還弄臟了一身衣裙,此時心中正惱。

宴席剛剛過半,已然準備離席歸家了。

沈妙妍目送岳鈴提前離席,隨後扭頭對孫漣漪說道:“你且瞧,我今日回家又要被關起來。”

孫漣漪從鼻尖擠了一點氣出來,哼哼兩聲:“明知道沾上了就甩不脫,還要往前湊。我有時候真懷疑你是故意的。不會是很喜歡被禁足吧?說罷,這次又想我幫你幹什麽?”

沈妙妍的餘光一直盯著那藍色的衣角,直到它從那處消失。

而後,她才擡頭,一臉無辜地眨眼:“過幾日來我家做客罷。這陣子雲兒要回來了,我準備在京城也置辦些嫁妝。”

常言道,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沈妙妍會和喜愛經商的女子成為手帕交,並非沒有理由。

孫漣漪是喜歡做生意,她是成日在攢嫁妝。

當今世道,有頭有臉的夫家,是不會動女子嫁妝的。

若是女子嫁人後有個什麽事想瞞著夫家做,便得動用嫁妝。

若是被休棄,或者想要和離,手中的嫁妝更是底氣。

她早年在老夫人身邊時,便覺她家中親人不可指望。

這些年手中摳出來的銀兩,盡數在錦州置辦了產業,一點點給自己攢齊了嫁妝。

誰曾想,盤下來的鋪子剛在錦州紮穩腳跟,有了些起色,自己便被送回了京城。

當時,她將華雲留在了錦州,叫她負責打理看顧。

等到本錢收回,有了一定盈利後,再使她變賣掉一部分,過來京城這邊。

算算時日,也就這幾天的事情。

孫漣漪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這好說,這京城裏哪個地段適合賣綾羅,哪個地段適合賣脂粉,我早都打聽清楚了,你盡管說手中有多少銀兩,我給你找的鋪子,保你只賺不賠。”

沈妙妍眨眨眼:“我還沒有想好,所以你過來看我,記得給我帶吃食和話本。”

孫漣漪笑著點了一下沈妙妍的鼻尖:“小貪心,要得還怪全!說什麽商量,還不是想我去救你。”

兩人嘀嘀咕咕許久。

突然,一道男聲插了進來。

“沈二小姐,別來無恙?”

聲音貌似溫和,但沈妙妍如墜冰窟,一瞬間繃緊了後背,腦中一片空白,身上寒毛倒豎。

她對這個聲音的印象深入骨髓,前世,無數個從噩夢中驚醒的深夜,她會想象自己在喝他的血,嚼他的肉。

當朝皇帝魏昌與貴妃齊婕之子,未來皇位的有力競爭者,魏麟。

他沒來救沈微月,不在後面藏著,竟然還現身與她說話。

沈妙妍深呼吸一口,轉身,行了個毫無破綻的禮:“臣女問六殿下安。”

“可快免禮,本殿是來道謝的。”

魏麟唇角帶笑,神色溫和。

他手中執一把折扇,對她行禮,任誰看去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好模樣。

倘若她不是重生,怕也看不清這面具之下的猙獰面目。

沈妙妍忍著惡寒,反問道:“道謝?”

“把三小姐帶回京城後,她便對本殿有些依賴,侯爺便托本殿照顧一二。今日本殿原是該在的,臨時有些公務處理,來得晚了些,沒想到就出了事。

剛在路上碰到沈三小姐,她與講本殿了,還好有你圓場,否則本殿還不知如何與侯爺交差呢。”

聞言,沈妙妍心中一陣古怪。

什麽叫“有些依賴”,“托我照顧”,“與侯爺交差”……

難道魏麟和沈微月難道不是兩情相悅麽?

她若非早知道此事,叫他這樣一說,倒好像是他只是礙於情面,才不得不對沈微月照顧一二一樣。

“殿下言重,照顧妹妹本就是臣女的分內事。”

“不言重,本殿該當好好謝你,二小姐可有何想要之物?本殿為你送一份謝禮。”

說話間,魏麟還向前邁了一小步,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

沈妙妍氣血上頭,甚至有些頭暈目眩。

她掐著自己指尖,才忍住了沒沖上去掐他的脖子。

等了一小會,她冷靜下來。

且不提魏麟話裏話外和沈微月撇清關系,單說這道謝,就已然十分古怪。

前幾次,她或許是在給沈微月收拾爛攤子。

但這次,她分明是幫著岳鈴把沈微月壓了下去。

沈微月眼中的怨恨她又不是沒有看見,絕不可能跟魏麟說她的好話。

她所猜測恐怕正中紅心。

魏麟當真是不願得罪岳鈴,或者說,不願得罪忠武將軍。

他對沈微月的愛,似乎也不過如此。

“臣女常年待在家中,衣食住行都有份例,已經綽綽有餘,並不缺什麽東西。”

“也罷,那本殿不便勉強,再過些日子,便是詩會,若你參加,本殿為你送上一枝金花,權當作謝禮了。”

詩會獻金花?

詩會上的金花,代表一百兩白銀,通常是表示那位小姐才學使其傾倒,以金花相贈。所贈銀兩會作為賑災或者施粥錢款,送去當年災地或是貧窮的州。

但實際上,除了那些富有的皇商為了討某些喜歡才名的主家小姐歡心之外,金花,常常是男子送與自己心愛女子,為其彰顯才名的。

用這個來表達謝意,雖說也不是不行,但終究是不太尋常。

沈妙妍腦中快速地把前世她對魏麟的了解過了一遍,又把那本《皇妃竟是真千金》中的內容回想了一下,試圖找到這種詭異感的來源。

終於,她想到書中曾描述她“勾引”魏麟。

拼圖的最後一塊出現,沈妙妍感到頭腦中有什麽炸開來,帶來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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