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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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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林桑晚問:“我若是跟他打, 有勝算嗎?”

許蘭知回:“五五開?”

林桑晚眼珠子一轉,那還是待在院中吧,現在的她惜命得很。

見她一副怕死的模樣, 許蘭知輕笑出聲, “騙你的。只要在九鬼出來前, 亂其心智, 就能百分百取勝。”

“如何能亂其心智?”

“傳聞是說他的師父鬼影強占了他的妻子,可真真假假,誰都不清楚, 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林桑晚擡眸望向空中之人, 暖風拂過, 帶著春末夏初的溫熱, 撩動他的緋色長衣,夜空瞬間變得艷麗而詭異。

執傘鬼靜靜看著地上的兩人,望了眼皎月, 幽幽開口道:“小十是你殺的?”

“小十是誰?”林桑晚問道。

“憫公子。”

林桑晚:“......”

見她沈默,執傘鬼心下了然, 手中黑鐵傘極其輕微一轉, 只見一個披頭散發,穿著鮮紅嫁衣的女鬼登時從黑傘裏滑了出來。

她面容被淩亂的發絲遮掩, 只露出一雙幽深的眸子和一張笑得極其詭異的紅嘴。隨著她的出現,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股陰冷的氣息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世間武功分為六品, 大多武夫窮極一生只能達到六品。而六品以上有四境,入道境、宗師境、玄天境和神游境。

執傘鬼能將暗器化形, 他這是到了玄天境!

“你的前東家實力好強啊!”林桑晚放下團扇,手一伸, 青霜劍驀地出現在手中。

許蘭知道:“你放心,他進不來。”

“可他的暗器能進來。”

許蘭知狐貍眼一眨,“我去叫人?”

“能叫誰?”

“陸先生。”

“你在開玩笑。”林桑晚汗顏,天高皇帝遠,他想來也要趕得上。

林桑晚昂首,目光如炬,直射屋檐之巔,聲若洪鐘:“執傘鬼,你的小十是我殺的,可你們暗殺組織不該很清楚任務失敗是會死的,你今夜來此,難道是為了向我尋仇不成?””

執傘鬼睥睨了林桑晚一眼,淡淡道:“奉堂主之令,殺你!”

話落,在傘邊飄忽不定的女鬼剎那間出現在林桑晚眼前。林桑晚後彎腰,身形一轉,手中青霜劍已然出鞘,與那女鬼隔空相擊。

之前離得遠,看不清暗器的形狀,迫而察之,竟是把銀色短劍,劍柄纖細。

女鬼只是幌子,隱藏在黑夜中的銀色短劍才最為可怕。

執傘鬼見她一味躲避,不解問道:“傳聞你的浮雪劍法可開山辟地,為何不用?”

這是林宅,花了好多銀子修葺的,哪能隨便就給破壞了。

林桑晚沒接話,冷冷笑了一聲。

執傘鬼凝視了她片刻,手中黑傘再次微微一轉,想要放出第二只女鬼。

可在第二只女鬼爬出之際,黑夜中又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道袍的花白老者。他立在執傘鬼身旁兩丈,慈眉善目道:“執傘鬼,你現在只會欺負一個女娃娃了?”

在他說話間,白色袖袍一揮,林桑晚眼前的紅衣女鬼瞬間消失不見,四周的陰森恐怖之氣被一股和煦暖風吹散。

林桑晚停了下來,看向白衣道袍老者,是沈辭的大師父紀無剛。她笑問:“紀大師父,你怎麽來了?”

紀無剛年過半百,在沈府時脾氣老大,更是愛使喚人。四年前在沈府的那段日子裏,她沒少受罪。

紀無剛回道:“受人之托。”

至於受誰所托,她不問也想到了。也不知沈辭現下在做什麽。

執傘鬼轉頭看著紀無剛,面無表情道:“原來你一直躲在永都。”

“什麽躲,這是大隱隱於市。”紀無剛胡子一吹,皮笑肉不笑道:“請吧。”

執傘鬼俯瞰了林桑晚和許蘭知片刻,蒼白著一張臉,轉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驚魂未定的許蘭知呆呆問道:“這個紀無剛難道是十幾年前退出江湖的那個紀無剛?”

“是吧?”林桑晚也不敢肯定,以往同他打架,他都表現得普普通通,是個六品內的武夫。她也是今夜才知,他居然是個隱士高人。

震驚了片刻,林桑晚拍了拍許蘭知的肩膀,“去睡吧。”

回房後,林桑晚盤腿坐在案幾前,展開棋盤,一個人靜靜地下棋。

時鏡夷是太子之人,但她真的忠於太子嗎?

沈辭動身前往白鹿州已有六日,算算腳程,明日便能到,饑荒背後隱藏了什麽,需要引得他親自前去?

執傘鬼來了,他們應該知道林永被自己救下了,只是除了羅剎這種暗殺組織,他們還請得動誰?

林桑晚一個接著一個問題想著,直至天明,才和衣睡了片刻。

疼痛如烈火般,灼燒著她的全身。她夢到了大堰的雪,她和祖父在厚厚的雪地上互相埋人,她興奮地探出頭來,看到得是祖父血淋淋的頭顱。

“晚姐姐。”

喬念徽一遍遍喊著,林桑晚驚醒起身,t才發現自己又做噩夢了。

她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做夢了。

“做噩夢了吧。”喬念徽擦了擦她額頭的汗水,然後轉身從食盒裏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我熬了紅棗銀耳粥,洗漱下過來吃。”

半盞茶後,林桑晚坐在桌邊問:“時鏡夷的檔案還是查不到嗎?”

“各地暗樁都吩咐下去了,目前還沒有消息。”喬念徽輕搖團扇,神色有些覆雜道:“倒是沈大人那裏出了點情況。”

林桑晚臉上無任何異樣,目光幽深沈穩,靜靜喝著粥。

喬念徽正要繼續往下說時,蕭逾白走了進來。

喬念徽彎膝行了一禮,“嘉辰王。”

蕭逾白回了一禮,然後大步流星地朝林桑晚走去。

男人身上肅殺冷冽的氣息逼近,高大挺拔的身軀將日光隔開,將林桑晚籠罩於他高大陰影之下。

林桑晚放下瓷碗,仰頭看他,笑問:“好弟弟,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蕭逾白低頭凝視著她白皙灼麗的鵝蛋臉,卻再無下一步動作,只是目光深深望著她。

他本是在城外的都衛之一——英武衛處。自上次沈辭提醒,他便從最弱的世家石氏入手,逐一擊破,讓永都十一衛只忠於他蕭逾白一人。

當死士通報有個武功高強的殺手半夜闖入林宅,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城內。

見她笑嘻嘻,眉眼彎彎,他緊鎖的眉梢才稍稍舒展了些。

“用早膳了嗎?”林桑晚再次問道:“喝一碗?阿念熬的。”

蕭逾白應了一聲,在林桑晚身旁坐下。喬念徽盛了一碗粥遞給他,才繼續剛剛話題:“沈大人自進了白鹿地界就失去了聯系,就跟人間消失一般。”

林桑晚眼神帶了些憂色,冷靜道:“把白鹿州災情從頭到尾細敘一遍。”

“今年三月連下暴雨,江河泛濫成災,淹沒良田萬頃,沖毀民舍無數。之後錦衣衛指揮使顧霆將賑災銀糧送往白鹿知府,結果在顧霆回都後沒幾天,白鹿總督掛兵部尚書銜的嚴啟天在未上達天聽前,直接奉王命旗牌將一個四品的知郡、七品的知縣就地正法了,理由是由於沒有及時疏散百姓,導致百姓死傷慘重。後來白鹿總督嚴啟天回永都述職,沈大人也就一同前去了。”

“死傷具體多少人?”

“死者近六百人,傷者近一千人。”

“為何人數比去年多了一倍以上,賑災銀糧有用到百姓身上嗎?”

“暗樁傳來的消息是賑災銀被知郡貪墨一半,剩下一半用於災後重建工作,由於偷工減料,導致臨時搭建的住所坍塌了一半,而儲存在糧倉的賑災糧不翼而飛了。但是白鹿州被封鎖了消息,有人不想讓皇帝知道這些事,白鹿巡撫總督嚴啟天進都述職時遭到了多次截殺,死裏逃生後暗中溜進沈大人府邸,後面就是沈大人壓下賑災糧一事,同嚴啟天回白鹿州。”

難怪那天他走得那麽急。

喬念徽看著林桑晚,不緩不慢道,“因為此事,我們在白鹿州的暗樁也被鏟除了好幾處。”

“雖然都是孤苦無依的人,他們的後事還是重視。”林桑晚隱下哀色,吩咐道。

喬念徽淡淡道:“晚姐姐放心,這些都安排好了。”

“賑災銀都尋回來了嗎?”

“進了定陽候口袋,可知府已死,死無對證。”喬念徽垂眸道。

蕭逾白靜靜聽著,臉色越發難看,皮膚下怒氣漸漸充盈,“為了填補沈千三的虧空,他們竟然連百姓的救命錢都敢要。”

林桑晚看著他那蓬勃而出的怒火,忙握住他手臂,若有所思道:“朝廷放過一次糧了,如今國庫不足,戶部不會再增調糧食過去。沈辭壓下此事,估計是不想那些投機取巧的奸商趁機哄擡糧價,魚肉百姓。可他這麽做,反倒是給定陽候發難的機會。只是賑災銀都到手了,他們偷了賑災糧是為了什麽呢?”

屋內寂靜無聲。

林桑晚幽幽地目光閃動了一下,“傳我令,多派些人手前往白鹿州,尤其是襄縣,並且一定要重點針對與定陽候有關的人詳細測查,找到他與此案有關的證據。”

“是。”

“若是有沈辭的消息一定要快速密傳於我。”林桑晚眉心一跳。

定陽侯在謀劃什麽?

太子知不知此事?他作為一國儲君,受萬民供養,居然能幹出這等事?

喬念徽再次回了“是”,朝蕭逾白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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