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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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這個世界上存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不存在的哦，昨晚我已經回答過你這個問題了，哥哥。】
【他真的是喬陽嗎？】
【從外形來說，是的喲。】
尹天拿起桌上的一堆卡片，上面分別寫著：
“喬陽，獨生子，今年17歲，屬虎， 3月19日出生。”
“從小品學兼優，理科尤其出眾，性格乖巧。”
“梧桐海岸高中部全年級第一。”
“喜歡吃橙子，從不打游戲。”
“孝順溫和。”
......
眼前的這個人除了不認識自己以外，除了性格和他記憶中的喬陽不同以外，怎麽看都算是一個正常人，怎麽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尹天突然覺得胸口疼，他倆眼一閉，呼吸沈重。
“嗡嗡~”手機震動，還是周媛。
【哥哥，不要愁眉苦臉哦。】
尹天啪啪啪在手機上打下一串字，回覆：
【他好像真的腦子出了點問題，別誤會，我不是在罵他。】
【嗯~知道啦，不過哥哥不用擔心，程醫生會治好他的，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你怎麽知道程醫生在為他診治？】
【嘻嘻，我聽到了呀。】
尹天的手指一頓，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問：【你從哪兒聽到的？】
屏幕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方依舊顯示正在輸入，暑期下午三四點鐘的太陽尤其得辣，一層層的光圈在陽臺上晃動，綁在鐵窗上的紅領巾像火苗一樣竄動，尹天分不清它是被風撩起來的，還是被光推動的。
總之、刺眼，看著看著他眼睛就酸了，尹天拿下眼鏡擦了擦。
好奇怪，這種糟糕的莫名其妙的悲傷。
哢嚓一聲門開了，是喬陽的父母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尹天覺得喬父喬母看到他時像是見了鬼一樣。。
尹天對喬父比較熟悉，小學的時候都是他來給喬陽開家長會，他和尹天的爸爸總是坐在一起，在家長群裏他們倆位父親也總是一唱一和，不過後來倆家就變得疏遠了，再加上尹天去了省裏念書，喬父和尹父幾乎沒了往來。
多年未見，尹天感覺有些局促，他只得起身鞠躬叫了一聲叔叔阿姨好
喬父望向尹天的表情很古怪，臉上的肉都在顫抖。
尹天知道喬陽口中的不方便接待客人是什麽意思，這是家裏有秘密不想讓外人知道是為了保護喬陽吧？畢竟他現在這個樣子很不正常啊。
片刻後喬父恢覆了正常，他放下公文包，看到餐桌上的橙子，笑說：“小天好久沒來我們這兒了啊，怎麽一來還這麽客氣？”
尹天疑惑：“我什麽時候來過這兒？”
在尹天的記憶裏昨天是他第一次來這裏。
喬父尬在原地，眼神有些閃躲。
“對，你沒來過，是叔叔記錯了。”
喬父像喬媽使了個顏色，喬媽換了鞋進門，換成尹天記憶裏的那個熱情模樣，她洗了水果切了盤。
“小天啊，阿姨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荔枝，正好啊，阿姨回來的時候買了一些，你嘗嘗。”
“謝謝阿姨。”
尹天雙手接過果盤，沙發上的男生還在看小卡片。
喬媽不動聲色地將那些小卡片一一收了起來，她很害怕喬陽註意到上面的內容。
“寶貝別看了，先吃點水果吧。”
喬媽用叉子叉了一塊橙子肉遞到男生的嘴邊，哄著。
尹天想要上前阻止，卻看到男生擡起來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然後乖乖地張嘴將鮮嫩的果肉一口包下。
“好不好吃？”
“好吃，謝謝媽媽。”
男生乖巧的聲音撞入尹天的耳膜是那樣的詭異刺耳。
尹天幾乎已經相信男生對橙子過敏這件事。
尹天扶了扶眼鏡，臉色有些不好，他趁喬爸喬媽不在的時候質問對方：“你能吃橙子？為什麽要騙我？”
面對尹天帶有慍色的質問，男生依舊笑咪咪的。
“我沒有騙你。”
“既如此，你為何還要吃橙子？不是說過敏？”
“我的記憶告訴我，我的確對橙子過敏，只是媽媽的話怎麽能不聽呢？為了她我什麽都可以做的。”
39度的高溫，屋子裏又沒有開空調，尹天卻覺得冷得可怕，他感覺全身的毛都立起來了。
他起身去扒男生的領子、袖口、後背、褲腿....能翻看的地方他都翻看了，最後尹天冷著臉：“你撒謊！”
過敏的人會全身起紅疹，就算是最輕微的過敏，皮膚上也會有反應，可是眼前這個人半點不適都沒有。
尹天真的很生氣，他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
男生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情緒，他說：“生氣的時候人身體裏的血壓會飆升，大喜大怒多少都會傷身，我個人建議你現在最好平覆一下心情。”
有時候極度的情緒穩定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會給人感覺以冷漠、以疏離，總之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尹天找不到喬陽了，他根本就無法相信他那個恣意不羈的好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壓著嗓子低吼，全身的青筋暴起。
“你到底是誰！？”
....
“他是喬陽，我的兒子。”
....
喬父從臥室裏走出來，他撿起地上零散的雜貨小心翼翼放回到木箱子裏。
裏面有幾歲小孩玩的竹蜻蜓、皮球、四驅車、彈珠，也有十幾男孩子玩的籃球海報。
他說這些都是喬陽從小到大的玩具，他們都小心收藏著，心想著等他成為大人的那一天，如果他變成了失去快樂的成年人，他們就把這些東西倒出來，讓喬陽知道童年是多麽美好，長大是多麽美好，而這些美好從未被丟棄過。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奢望靠著這些小玩意喚醒兒子的記憶。”
喬父的臉上爬過一行淚痕。
“喚醒？”尹天驚訝。
喬父指著滿墻的照片和桌上的小卡片說:“不久前他大病了一場，把過去很多事都忘了。”
“一個人就算生病失憶也不至於連性格丟了，他不是喬陽。”
直覺告訴尹天，眼前的這個人絕對絕對不是喬陽。
狹窄陳舊的客廳裏，老照片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喬父哽咽道：“無論他變成了什麽樣，有多少過去的記憶，他都是我的兒子喬陽，他會好的。”
坐在沙發上的男生似是沒有聽見他們的任何談話，他又把卡片拿出來了。
他嘴裏默念著“喬陽喜歡吃橙子”、
“喬陽喜歡吃橙子”、“喬陽喜歡吃橙子”......
像三歲小孩背卡片。
男生嘀咕著：“這句話我怎麽總是忘記？”
尹天苦笑，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喬陽，那他又會是誰呢？或許真相就是這樣，喬陽只是生病了。
他上前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拿起盤裏的一顆荔枝說：“忘記喜歡吃橙子沒什麽關系的，試試荔枝，它也很好吃。”
男生接過荔枝，擡頭對著尹天笑：“對，我很愛吃荔枝。”
男生坐在沙發上，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他把荔枝擺成一顆顆一排排，待把所有的荔枝剝皮以後他才拿起水果叉。
他再次說：“對，我很愛吃荔枝。”
尹天覺得自己該離開了，他的朋友沒有死，只是病了。
玄關處的房門被打開，一束刺眼的光照射進來，恍惚間尹天再次看見了那條紅領巾。
“尹天！”
他聽見背後有人在叫他，尹天回頭，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男生，那一瞬間男生的臉變得模糊，餘光處陽臺上的紅領巾格外的刺目。
男生對著他笑，一直笑。
這時他終於看到男生手中的小卡片，上面寫著“Help me”。
“Help”的意思可以是幫助，也可以是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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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存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不存在的哦，昨晚我已經回答過你這個問題了，哥哥。】
【他真的是喬陽嗎？】
【從外形來說，是的喲。】
尹天拿起桌上的一堆卡片，上面分別寫著：
“喬陽，獨生子，今年17歲，屬虎， 3月19日出生。”
“從小品學兼優，理科尤其出眾，性格乖巧。”
“梧桐海岸高中部全年級第一。”
“喜歡吃橙子，從不打游戲。”
“孝順溫和。”
......
眼前的這個人除了不認識自己以外，除了性格和他記憶中的喬陽不同以外，怎麽看都算是一個正常人，怎麽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尹天突然覺得胸口疼，他倆眼一閉，呼吸沈重。
“嗡嗡~”手機震動，還是周媛。
【哥哥，不要愁眉苦臉哦。】
尹天啪啪啪在手機上打下一串字，回覆：
【他好像真的腦子出了點問題，別誤會，我不是在罵他。】
【嗯~知道啦，不過哥哥不用擔心，程醫生會治好他的，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你怎麽知道程醫生在為他診治？】
【嘻嘻，我聽到了呀。】
尹天的手指一頓，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問：【你從哪兒聽到的？】
屏幕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方依舊顯示正在輸入，暑期下午三四點鐘的太陽尤其得辣，一層層的光圈在陽臺上晃動，綁在鐵窗上的紅領巾像火苗一樣竄動，尹天分不清它是被風撩起來的，還是被光推動的。
總之、刺眼，看著看著他眼睛就酸了，尹天拿下眼鏡擦了擦。
好奇怪，這種糟糕的莫名其妙的悲傷。
哢嚓一聲門開了，是喬陽的父母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尹天覺得喬父喬母看到他時像是見了鬼一樣。。
尹天對喬父比較熟悉，小學的時候都是他來給喬陽開家長會，他和尹天的爸爸總是坐在一起，在家長群裏他們倆位父親也總是一唱一和，不過後來倆家就變得疏遠了，再加上尹天去了省裏念書，喬父和尹父幾乎沒了往來。
多年未見，尹天感覺有些局促，他只得起身鞠躬叫了一聲叔叔阿姨好
喬父望向尹天的表情很古怪，臉上的肉都在顫抖。
尹天知道喬陽口中的不方便接待客人是什麽意思，這是家裏有秘密不想讓外人知道是為了保護喬陽吧？畢竟他現在這個樣子很不正常啊。
片刻後喬父恢覆了正常，他放下公文包，看到餐桌上的橙子，笑說：“小天好久沒來我們這兒了啊，怎麽一來還這麽客氣？”
尹天疑惑：“我什麽時候來過這兒？”
在尹天的記憶裏昨天是他第一次來這裏。
喬父尬在原地，眼神有些閃躲。
“對，你沒來過，是叔叔記錯了。”
喬父像喬媽使了個顏色，喬媽換了鞋進門，換成尹天記憶裏的那個熱情模樣，她洗了水果切了盤。
“小天啊，阿姨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荔枝，正好啊，阿姨回來的時候買了一些，你嘗嘗。”
“謝謝阿姨。”
尹天雙手接過果盤，沙發上的男生還在看小卡片。
喬媽不動聲色地將那些小卡片一一收了起來，她很害怕喬陽註意到上面的內容。
“寶貝別看了，先吃點水果吧。”
喬媽用叉子叉了一塊橙子肉遞到男生的嘴邊，哄著。
尹天想要上前阻止，卻看到男生擡起來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然後乖乖地張嘴將鮮嫩的果肉一口包下。
“好不好吃？”
“好吃，謝謝媽媽。”
男生乖巧的聲音撞入尹天的耳膜是那樣的詭異刺耳。
尹天幾乎已經相信男生對橙子過敏這件事。
尹天扶了扶眼鏡，臉色有些不好，他趁喬爸喬媽不在的時候質問對方：“你能吃橙子？為什麽要騙我？”
面對尹天帶有慍色的質問，男生依舊笑咪咪的。
“我沒有騙你。”
“既如此，你為何還要吃橙子？不是說過敏？”
“我的記憶告訴我，我的確對橙子過敏，只是媽媽的話怎麽能不聽呢？為了她我什麽都可以做的。”
39度的高溫，屋子裏又沒有開空調，尹天卻覺得冷得可怕，他感覺全身的毛都立起來了。
他起身去扒男生的領子、袖口、後背、褲腿....能翻看的地方他都翻看了，最後尹天冷著臉：“你撒謊！”
過敏的人會全身起紅疹，就算是最輕微的過敏，皮膚上也會有反應，可是眼前這個人半點不適都沒有。
尹天真的很生氣，他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
男生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情緒，他說：“生氣的時候人身體裏的血壓會飆升，大喜大怒多少都會傷身，我個人建議你現在最好平覆一下心情。”
有時候極度的情緒穩定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會給人感覺以冷漠、以疏離，總之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尹天找不到喬陽了，他根本就無法相信他那個恣意不羈的好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壓著嗓子低吼，全身的青筋暴起。
“你到底是誰！？”
....
“他是喬陽，我的兒子。”
....
喬父從臥室裏走出來，他撿起地上零散的雜貨小心翼翼放回到木箱子裏。
裏面有幾歲小孩玩的竹蜻蜓、皮球、四驅車、彈珠，也有十幾男孩子玩的籃球海報。
他說這些都是喬陽從小到大的玩具，他們都小心收藏著，心想著等他成為大人的那一天，如果他變成了失去快樂的成年人，他們就把這些東西倒出來，讓喬陽知道童年是多麽美好，長大是多麽美好，而這些美好從未被丟棄過。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奢望靠著這些小玩意喚醒兒子的記憶。”
喬父的臉上爬過一行淚痕。
“喚醒？”尹天驚訝。
喬父指著滿墻的照片和桌上的小卡片說:“不久前他大病了一場，把過去很多事都忘了。”
“一個人就算生病失憶也不至於連性格丟了，他不是喬陽。”
直覺告訴尹天，眼前的這個人絕對絕對不是喬陽。
狹窄陳舊的客廳裏，老照片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喬父哽咽道：“無論他變成了什麽樣，有多少過去的記憶，他都是我的兒子喬陽，他會好的。”
坐在沙發上的男生似是沒有聽見他們的任何談話，他又把卡片拿出來了。
他嘴裏默念著“喬陽喜歡吃橙子”、
“喬陽喜歡吃橙子”、“喬陽喜歡吃橙子”......
像三歲小孩背卡片。
男生嘀咕著：“這句話我怎麽總是忘記？”
尹天苦笑，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喬陽，那他又會是誰呢？或許真相就是這樣，喬陽只是生病了。
他上前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拿起盤裏的一顆荔枝說：“忘記喜歡吃橙子沒什麽關系的，試試荔枝，它也很好吃。”
男生接過荔枝，擡頭對著尹天笑：“對，我很愛吃荔枝。”
男生坐在沙發上，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他把荔枝擺成一顆顆一排排，待把所有的荔枝剝皮以後他才拿起水果叉。
他再次說：“對，我很愛吃荔枝。”
尹天覺得自己該離開了，他的朋友沒有死，只是病了。
玄關處的房門被打開，一束刺眼的光照射進來，恍惚間尹天再次看見了那條紅領巾。
“尹天！”
他聽見背後有人在叫他，尹天回頭，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男生，那一瞬間男生的臉變得模糊，餘光處陽臺上的紅領巾格外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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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終於看到男生手中的小卡片，上面寫著“Help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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