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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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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外頭仍舊熱鬧非凡,火光搖曳,分明是帶著寒意的夜晚,慎洛卻/燥/熱得睡不著,他翻了幾次身,最後從背後抱住了寧珵:“哥哥,我睡不著。”

“嗯?”寧珵也很清醒,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似乎什麽都想了,又似乎什麽都未想,他握住慎洛的手,“手怎麽這樣涼?別受寒了。”

慎洛惡作劇一般將手伸進了寧珵的上衣裏,冰得寧珵一抖,忙要把他的手抓出來,慎洛“咯咯”地笑,說什麽也不肯:“哥哥,讓洛兒暖暖。”

真是拿他沒辦法,寧珵適應了一會,也就隨他去了。誰知道,慎洛得寸進尺,不安分的手一路往下探,寧珵心一慌,隔著衣服抓住了那只手:“洛兒!”

“兄長不要緊張。”慎洛雖沒吃過豬肉,但總見過豬跑。

寧珵身/體/僵硬,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放緩許多:“凈不學好。”

慎洛笑,往寧珵身上靠了靠,他知道兄長臉皮薄,也不求著他轉過臉來,他戲/弄兄長已經夠多了。

這附近似乎種有四季桂,晚間烤肉的味道散去,桂花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從帳篷的縫隙中透進來。寧珵側躺在床上,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緩緩念了一句詩:“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慎洛笑了聲:“這個不好。”

“那你說個好的。”

“少年不歡樂,”慎洛挪了一下,靠在他的耳畔輕聲吐字,“何以,盡芳朝。”像羽毛輕輕劃過,一路從耳朵/癢/到心裏。

是啊,少年不歡樂,何以盡芳朝。

寧珵伸手攬著他,回了他一句:“洛兒說的是,春花不紅不如草,少年不美,不如老。”

慎洛忽然安了心,枕著寧珵,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帳篷裏沒有熄掉燭光,寧珵一側頭就能看見那枝桃花,帶著春天的氣息。

後來,當寧珵獨自一人在生死邊緣掙紮的時候,他總能想起洛兒曾在一個明媚的春日,沿著彎彎曲曲的小溪,淌過銀鈴般的流水,為他折來了一枝桃花。

第二天一早,慎洛醒來,寧珵還睡得安穩,他昨晚不知什麽時候才迷迷糊糊入了夢,這會可醒不來。

天光熹微,慎洛側躺著,借著暗淡的光線勾勒寧珵臉龐的輪廓,額頭,眉眼,鼻梁,嘴唇······他稍稍挪了下,一手撐著頭,另一只手的食指輕輕地描著寧珵的眉毛,想到昨晚二人做的事,說不出的旖旎情動。

寧珵微微一動,慎洛怕被他抓現行,立即收回了手。待得寧珵睜開眼,旁邊的人已是一副規矩得不得了的樣子。

昨天晚上雖不算太過分,但寧珵總是心不安,以至於拔營返程之時心不在焉,都要走了才忽然想起自己落了東西,忙跑回去:“有沒有看到······”

帳篷收起,處處塵土飛揚,寧珵一低頭就見著了,那枝桃花已經被踩得不成樣子,只依稀可見幾點粉紅。

寧珵無奈,只得回頭,徐謹見他失魂落魄的,問他怎麽了,他也不直說,只道:“春天太短了。”

回了徐宅,寧珵本想著不要再做那夜的事,只是欲望到底難以克制,他與慎洛幾乎夜夜宿在一處,但無論如何,也沒有越過最後那道線。

一來,洛兒還小,二來,他們兩個這樣,算怎麽回事?

慎洛不覺有異,寧珵心裏卻壓了塊大石頭,他要如何同先生與父親交代他和洛兒做過的事?只是,還沒有等他想明白,春天便悄然而逝。

“瑩澈!你怎麽來了?”已是孟夏,一天比一天熱,慎洛穿了身單薄的白衣裳,汗津津地從門外跑進來,還不等面前的女子說話,他又看見一人,帶著笑行禮:“洛兒見過師叔!”

來人正是徐謹的弟弟徐諄和他的女兒徐瑩澈。徐諄一見慎洛便笑:“少年真是一天一個樣,這才多久沒見,洛兒就這麽大了。”

“一天一個樣,光長個子不長記性,有什麽用?!”徐謹埋汰他。

慎洛撇著嘴,不說話了,徐謹同徐諄進了屋,打發兩個小孩玩去了。

“你跟師叔來做什麽?”慎洛一屁股坐在後院的青草地上,也不嫌臟了一身純白衣裳,手裏頭拿跟草玩。

高大的樹冠漸漸茂密,漏下的陽光一閃一閃的,女孩坐在石凳上,彎腰同他說話:“爹爹來給我談婚事。”

花樹蓋頭,青草挽風,少年咧著嘴笑:“小丫頭,你才多大?就嫁人了?”

“我只比你小一歲,再說了,只是談而已嘛,又沒有馬上嫁。”其實徐瑩澈心裏也打鼓,她從小被爹娘捧著長大的,又有伯伯疼她,誰知道嫁了人是什麽樣的日子。

“那怎麽來這裏談?”

“跟寧侯爺談嘛,爹爹說在伯伯這裏好一點。”

慎洛嗤笑一聲,跟寧侯爺談,談個······不對,跟寧侯爺談婚事,那瑩澈要嫁的人······“你要嫁給兄長?”

寧珵今日一早就被叮囑哪兒也不要去,收拾齊整等著他父親來,因而既沒同慎洛出門胡鬧,也沒跟徐瑩澈一塊到後院玩。只是,當他規規矩矩地把父親迎進屋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日徐宅似乎格外熱鬧?

但他不敢問,這裏三個長輩,是他的父親、先生、師伯,無論如何沒有他說話的份,他只能靜靜地聽長輩們寒暄。雖然不敢走神,但實在忍不住,最後神魂都已飄到慎洛身上去,洛兒說今日去看荷花,不知道荷花開得好不好,也不知他高興不高興。

“······珵兒?”

不知是誰喚了他一聲,寧珵猛然回過神來,垂了頭認錯:“珵兒不專心,走神了,還望父親、先生和師叔不要怪罪。”

徐諄和藹地笑:“珵兒還是太拘謹了些,侯爺您也不要總是拘著他,還未束發加冠,活潑些才好。”

寧珵不敢應。

寧欽立不好直接反駁,便繞過這茬,道:“方才我同你師父說你與瑩澈的婚事,你意下如何?”

“什麽?”寧珵下意識反問,這一問完,他才明白,原來這麽熱鬧,是為了談他的終身大事。

慎洛從沒想過兄長是要娶妻的,娶了妻就不好長住在徐宅了,往後還要有孩子,寧侯爺會安排他入朝為官,他要成為丈夫、父親、臣子,再然後,就沒有時間來哄他的洛兒。

在慎洛心裏,他與兄長是可以一輩子不分開的,春天折桃花,夏日賞清荷,秋風裏釀酒,冬雪後登山,那日日夜夜的歡愉,永不會結束。

但是,他沒有想到,結束的時刻,來得這樣快。

“你怎麽能嫁給兄長呢?你小時候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寧珵哥哥,你能嫁他?”

徐瑩澈有些奇怪慎洛突然反應這麽大:“那是小時候了嘛,我跟寧珵哥哥又不是親兄妹,怎麽不能嫁了?”

“你非得嫁他嗎?雲水城好男兒多得是!”慎洛說什麽也不接受。

“可是,”徐瑩澈頭一歪,“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呀!爹爹說,反正遲早都要嫁人,嫁給寧珵哥哥,知根知底,寧珵哥哥會對我好的。”

你怎麽就不能決定了呀?慎洛焦躁地爬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回,最後氣沖沖地問:“那兄長答應了?”

徐瑩澈頗為無辜:“我不知道。”

兄長肯定不會答應的,慎洛想,他要去跟兄長說,他不許兄長娶瑩澈!不許兄長娶任何人!

慎洛一言不發,拔腿就跑,徐瑩澈叫都叫不住他。可是,他跑到前廳,尚未進屋,就遠遠看見房中幾個大人相談甚歡,兄長在一旁笑著點頭,看上去很融洽。

原來要娶妻了,是這樣高興的。慎洛鼻頭一酸,眼眶微微濕了,沒再往前走,反而轉身跑了出去。

婚事重大,這樣一次肯定談不下來,寧欽立要了徐瑩澈的生辰八字,吉兇還是要占蔔。晚間,幾人留在徐宅用飯,可是慎洛沒有回來。

一開始寧珵還覺得慶幸,洛兒要是在,他和父親至少有一個不高興,自己在中間不知道多難做,正好先生也說他去瘋了,別管他,幾人就直接用起了飯。

但是一直到他們快吃完,慎洛也沒回來,寧珵心中隱隱約約有些不安,洛兒是愛胡鬧,但自從答應先生不去青樓妓館之後,再沒有如此晚歸,今日是怎麽回事?只是長輩都還在,他不好走。直到將父親與師叔都送出去,寧珵才開口:“先生,珵兒還是去尋一下洛兒?”

徐謹倒不怎麽擔心:“去吧,也別太著急了,雲水城他熟得很,別人拐不走。”

寧珵應了是,便出了宅子,一路去尋慎洛。雲水城沒有宵禁,晚上亦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寧珵專挑慎洛愛去的地方找,穿過幾條街道,終於在一家酒樓找到了爛醉的慎洛。

“洛兒,你怎麽回事?”

慎洛不知喝了多少,看什麽都重影。他頂著一張漲紅的臉,瞇起眼睛,還沒說話就噴出一團酒氣。寧珵躲開這股味道,也顧不上他到底為什麽喝成這樣,先替他付了錢,然後找了家客棧把人放了下來。

“哥哥······”

他聽見慎洛在呢喃:“你說什麽?”

“哥哥,你要,呃······娶妻了······恭喜你啊······”

寧珵渾身冰冷,洛兒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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