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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很久沒看到天奇了,他的侍從回稟說主人最近在閉門制作樂器,可她心裏卻總覺得不大對勁。

這天,天若沒打招呼就突然駕到。天奇的貼身女奴紅漪當時就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主人呢?”天若厲聲問道。

紅漪哆哆嗦嗦著,臉色已經嚇得煞白。“主人,制作樂器呢。閉門好多天了,誰也不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天若根本不理會她,一腳就踹開了房門……

天奇牽著亦幻的手回到家中的時候,天若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對於弟弟的胡鬧她已經覺得不可理喻,現在居然把魔君的女兒拐了回來。天若感到自己快要瘋了,父親把這個任性的弟弟放在她身邊,就是要她好好看著他,現在可好,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

天若已經氣到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地步,她甩下一句:“你自己去跟父親解釋!”然後就揚長而去,一時半會兒是不想再理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了。

既然老姐已經得罪了,天奇就只好自己一個人進洛迦城去面呈父上。那一刻,他倒沒有了往常的緊張,感覺自己一下子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人,可以靠自己的肩膀來承擔責任了。

“看來我的兒子們都長大了!”淩霜看著跪在面前的天奇沒好氣地說道。說實話,四個孩子中他最喜歡的恰恰是這個脾氣古怪,行事常常匪夷所思的老幺。誰讓他的眉眼、氣質最像他母親呢!淩霜從未期望天奇能成什麽氣候,從小到大,他愛擺弄樂器就讓他折騰,他想怎樣就怎樣,只要不惹出是非就行。這也養成了他我行我素,極難約束的個性。現在再想管教,為時已晚。

淩霜想到這兒,不由笑了。他想到自己另外那三個孩子,還有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他們一個讓他省心的都沒有。既然主意一個比一個大,管也管不住,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他們鬧去吧。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還能活多久呢,沒功夫生這生不完的氣了。

於是,淩霜鄭重地對天奇說道:“聽好,我說出去的話不會改變,你再說什麽也沒用。第一、你既然去了封地,你的事我就不再過問。第二、那個女人永遠不可能進入我們家族。第三、如果有一天魔君發難,我不會幫你,你闖的禍,就要自己來承擔結果。以上,就是我的決定,你走吧!”

對天奇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結果了,畢竟父親沒有阻止他和亦幻在一起更沒逼他把她送回去。關於名份,自己的母親就不曾有過,可還不是有了他和姐姐。只要在一起幸福,那一紙虛名又有什麽意義?只是,魔君會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呢?

這點淩霜倒不擔心。他剛剛接到消息,域魔的邊界已經完全封鎖,現在的子梟正忙著內戰呢。這回向他發難的,正是曾經因為謀反被治罪的碩赫家族。

天奇回到家裏,開始了和亦幻的甜蜜生活。天若見父親都默許了也就原諒了弟弟的荒唐,並且欣然接受了亦幻。一切都仿佛在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直到他們的孩子降生。

最先晉級為父親的是天希,在花季最美的時節,曦茜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兒,名喚嘉珈。

然後,在接連下了好幾天大雪之後的某天,天空突然放晴,天奇和亦幻的女兒也在這個時候出生了。她粉紅色的頭發軟軟的十分招人喜愛,天奇說這正是他母親頭發的顏色,於是,他望著窗外青松枝頭的白色給這個孩子取名叫嘉凇。

醫官說亦幻所懷是雙胞胎,於是大家開始屏息等待另一個小家夥的到來。可是,裏面的孩子卻害羞似的遲遲不肯露面。醫官檢查後得出的結論是,胎兒沒有異常,可是怎麽就一點動靜都沒有,大家都傻了眼。連醫官都直搖腦袋,聲稱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怪事。

醫官們都表示無計可施,唯有等待。於是,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一天天過去了。

這一輪的長夜季節來得出奇的早,怎麽算都還差好久呢,天就突然黑了下來。在眾人手忙腳亂地點燃燈火的時候,一聲嬰兒的啼哭驚呆了所有的人。嘉凇的雙胞胎妹妹就這樣出人意料地降生了。

這個女孩有一頭紫色的頭發,比她母親的發色略深一些,五官輪廓生得非常普通,和嘉凇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完全不能相提並論。而且,大家很快發現這個嬰兒的左腳有先天的殘疾,天生就比右腳短一些,雖然相差不多,但也註定將來是個跛足。

雖然這個孩子生得不漂亮還有殘疾,但是對於天奇和亦幻來說她依舊是他們心愛的女兒,和嘉凇沒有區別。天奇給她取名叫嘉凝,仿佛是要凝聚他和亦幻所有的疼愛來彌補上天給她的不足。

可是,日升國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說法在長夜季節出生的孩子是不詳的。況且嘉凝的出生如此詭異,想必不是什麽好兆頭,大家私底下開始議論紛紛。

淩霜很快就接到自己又多了一個孫女的消息,可是這次他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他突然想起了巫磬臨死前的預言,有著聖族血統的女孩,出生在長夜季節,日升的毀滅……就在他快要忘記這句匪夷所思的話的時候,她卻出現了。

淩霜不相信巫磬所說的命運不可改變,他始終堅信,命運由他自己主宰,他有能力改變命運、操縱命運,所以,他不允許那個預言提到的厄運發生,不管它是真是假。

宴會過後,天希被淩霜留下,曦茜於是獨自返回。庭廊的燈火把庭院照得如同白晝。在長夜季節,只有後廷能夠享受得起這樣的奢華。

當曦茜正要穿過花園的時候,角落裏的爭吵聲引起了她的註意,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聲音。只聽女的帶著哭腔嚷嚷道:“都是你的錯!大人責怪下來你得擔著!”

男的沒好氣地回道:“怪我?是你自己不小心!我還沒讓你賠我的腳呢!”

曦茜聽這男的聲音耳熟,於是揮手示意身後的女侍們止步,自己一個人尋著聲音走了過去。墻根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地爭執著。曦茜一看這男的正是她熟識的一個潭亭內侍,大家都叫他小幺,女的也不面生,看打扮應該是潭亭的醫女。

小幺先看到曦茜,於是連忙施禮,一旁的醫女見狀也趕緊松開拉著小幺衣襟的手,躬身低下頭去。

“怎麽回事?”曦茜質問道。

小幺忙答說:“夫人,她說我踢翻了什麽很重要的藥,怕醫官大人責罰她,正在這兒跟我沒完沒了。”

“是他幹的嗎?”曦茜沖著醫女問道。

還沒等醫女回答,小幺就搶著辯白說:“夫人,是她東西放的地方不對,怪不得我。”

曦茜白了他一眼,說:“我沒問你。”然後又轉向醫女,“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我最見不得男人欺負女人,如果真是他的錯,我會替你做主。”

醫女用手抓緊了裙擺,這才緊張地答道:“夫人,我剛才從院子裏把藥壇挖出來正要帶回藥館,突然肚子疼得厲害,就暫且把藥壇放在地上方便去了。等我回來,就看到他把藥壇踢翻了。”

“就是嘛,重要的東西你幹嘛放在地上,不是明擺著讓人踢嗎?”小幺沖醫女嚷道。

“我又沒放路上,誰知道你沒事往花園裏溜達什麽?”醫女生氣地反駁道。

小幺剛想發作,發現曦茜正用問詢的的眼神看著自己,就連忙解釋道:“主上書房的簾子斷了,我剛才正端著修補用的珠子穿過這裏,不小心絆了一腳,撒了幾顆珠子,我是追著珠子才跑到園子裏來的。沒成想,她把藥壇放在地上,我就踢上了。”

曦茜對兩個下人之間的這點爭執本來並不在意,因為是小幺才過來過問一下。可是此時,醫女的答話卻引起了她的註意。是什麽藥需要埋在園子裏,而且要這個時候拿出來用?直覺告訴曦茜這裏面一定有玄機。

想到這裏,曦茜口氣溫和地問醫女:“醫館的藥那麽多,還在乎打翻這一壇嗎?你的大人是哪位醫官,怎麽那麽兇,連打翻個藥都能把下人嚇成這樣?”

醫女答道:“夫人,我的主人是暮大人。不是大人兇,是這壇藥確實珍貴。大人只熬了這一壇,埋在土裏封存。臨行前,大人吩咐我在這個時候取出來,等他回來就正趕上用。”

曦茜越聽越覺得蹊蹺,暮大人是淩霜的貼身醫官,深得信任,據說淩霜私底下還許諾過老醫宮離任之後就由暮大人接任。是什麽原因讓這個淩霜離不了的醫官在這個平常人都不出門的季節外出呢?

曦茜於是追問:“暮大人外出了?去哪裏,做什麽呢?”

醫女好像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神情立刻緊張起來,瞪著眼睛不敢說話。

這更讓曦茜感覺不對,於是語氣更加溫和地說道:“沒關系的,你告訴我,我又不會說出去。況且,你跟我說清楚了,我才能幫你啊。”

醫女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大人外出采藥了,去哪裏我也不清楚。”

采藥?醫宮裏的藏藥何其豐富,有什麽必要非要在這個季節出去采?那麽,這藥肯定不一般,至少是醫宮的藏藥都配不了的。這藥是幹什麽的呢?想到這裏,曦茜的眼神瞟向地上躺著的破藥壇。她走過去,俯下身,用手指蘸了下那粘稠的液體舉到面前。從那色澤、形態和氣味判斷,這是一種外敷的底藥,要配合另一種藥使用。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曦茜的腦海,不,不會的!

她迅速調整情緒,然後回到醫女面前,平靜地說道:“你跟暮大人時間不短了吧?”

醫女點頭,“從進後廷就跟著大人了。”

“那你應該精通配藥。這個仿照著再配一些應該不難吧,趕在暮大人回來之前,不就沒事了?”曦茜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

“這種藥只有大人會配。而且,他後天就該回來了。”

“那,他外出前還交代過你或者其他醫侍什麽事情沒有?”曦茜問話的時候盯著她的眼睛。醫女的眼珠轉了兩下,然後搖搖頭,沈默了。

“好吧。我看我也幫不了你了。”說著曦茜轉身就要走,臨走又回過頭補充了一句:“如果暮大人回來問起這件事,我肯定會說這都是你一個人的錯。況且,你歸暮大人管,可小幺卻不是。所以,出了事要被責罰的也只有你。”說完就轉過身去。

“夫人!”醫女叫住了曦茜,“我全部都跟您講,但您一定要幫我。”

曦茜回過頭笑道:“當然。知道了詳情,或許我就能讓醫官照樣配出一樣的藥給你交差。”

於是,醫女帶曦茜來到了藥館,把知道的情況向曦茜和盤托出。

暮大人走得很匆忙,臨行只叫了她一個人去,吩咐一番之後還叮囑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除了在規定的時間從土裏挖出藥壇,乘出備用外,還讓她特別加工了幾種藥材。

在藥館,曦茜仔細檢查了這幾種藥材,然後,她對醫女說:“這件事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包括告訴過我這件事也不能讓暮大人知道。否則,我不僅幫不了你,你還會更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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