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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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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特奧多羅怕兩個男孩太害羞,陪他們去完成合影,後面又拉上同為比利時人的盧卡庫一起。

切爾西的英聯杯慶祝游行結束,他們很快放下奪杯的興奮,投身到下面的歐戰十六強比賽。

他們上半賽季小組賽E組第一出線,下半賽季遇到的第一個淘汰賽對手是來自意甲的那不勒斯。

小組賽首回合在那不勒斯的主場踢,那不勒斯是意甲球迷數量第四多的球隊,主場叫聖保羅體育場。

後來為了紀念球王馬拉多納把自己的巔峰生涯獻給那不勒斯,那不勒斯退役十號球衣。

那不勒斯最開始只是一支快要降級的球隊,1984年那不勒斯董事會背水一戰以最高轉會費簽下馬拉多納。

馬拉多納的到來改變了那不勒斯,一支快要跌落意乙的球隊能跟北方三強分庭抗禮,南意的俱樂部擁有叫板的話語權。

在意甲還是小世界杯的年代,一個意甲冠軍的含金量不亞於一個歐冠的含金量,馬拉多納給那不勒斯帶來兩次意甲冠軍。

這樣的好日子持續到1990-1991賽季,很快馬拉多納被查出來吸食可///卡/因和興奮劑,被國際足聯禁賽15個月。

從此那不勒斯開始跌宕起伏的俱生,降級、破產、重生,到這個賽季重新站在歐冠賽場。

意大利的南北矛盾嚴重,北方人認為南方人懶惰不講衛生,南方人認為北方人剝削掠奪。

馬拉多納帶領那不勒斯對抗北方三強,其中不止是俱樂部紛爭,摻雜南意和北意的仇恨。

北意的經濟發展高於南意,因此北意總是歧視南意臟亂差,那不勒斯作為南意第一大城市,直接硬剛上去。

上世紀極端的社會環境造成北意種族歧視和地域歧視嚴重,南意成為Mafia的搖籃,罪惡之花盛開。

特奧多羅出生在羅馬,羅馬位於意大利的南北交界處,它是意大利的首都,又象征南北交界線。

他從小受到的啟蒙教育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沒有被周圍不好的思想滲透,成為歧視組織的一員。

切爾西球員準備出發前往那不勒斯,不少人問特奧多羅南意的風情怎麽樣,有沒有獨特的地方。

“民風剽悍,拉美左翼氣息濃厚,倒是有很多美食。”特奧多羅用自己去那不勒斯主場比賽的經驗回答道。

“在那不勒斯有一句諺語:看一眼拿波裏,然後死去,用來表示那不勒斯海岸風景很美。”

特奧多羅擡起頭,看向眼前三個金發男人,沒有一個人的金發是天生的,但是特別愛染金發。

他碰了碰下巴剛長出來的胡茬,眼睛盯著隊友的下巴瞧,好奇地問道:“每天剃胡子不會很煩嗎?”

特奧多羅在AC米蘭被加利亞尼要求過形象問題,去了國際米蘭依然要保持形象整潔。

來到切爾西,沒有人要求他刮胡子,他長了才會刮一次,徹底從足壇第一美少年變成切爾西硬漢。

古蒂、阿蘭、托雷斯異口同聲地回答道:“當然不會!”

特奧多羅摩挲臉上的青茬,他不會像皮耶羅那樣專門修剪成有型的走向,只會用剃須刀剃短。

“我覺得你應該剃掉你的胡子,這樣會讓你更好看一些。”古蒂揪住特奧多羅的臉,胡茬有點紮手。

特奧多羅不相信古蒂的審美,跑過去問剛剃完胡子的蘭帕德,“神燈,你覺得我的造型怎麽樣?”

蘭帕德仔細端詳,手剛想摸特奧多羅的臉,但是看到冒出來的胡茬,手下意識轉到男孩頭上:“帥極了!”

特奧多羅滿意了,決定不修剪胡茬去那不勒斯比賽,正好給自己國家的人見識見識他的新形象。

切爾西球員乘坐阿布的飛機來到那不勒斯,特奧多羅頭上的小草感受到燦爛的陽光,瞬間豎起莖桿。

特奧多羅聽到小草揮動葉片的聲音,果然還是意大利的陽光最合適,他戴著墨鏡沐浴在陽光下。

“Ciao,緹歐?”

特奧多羅下意識應聲,等到他答完,看到面前眼睛瞪的滾圓的中年壯漢,腿比大腦反應快。

他聽到那個大漢聲音洪亮地喊道:“緹歐在這裏!我看到他了!他正在往那輛大巴車跑過去!”

四面八方竄出一大群人,特奧多羅扔掉外套,有驚無險地登上切爾西的大巴,發現隊友們默默註視自己。

他心裏帶著疑惑拉開窗簾,他心臟驟停,外面快要跟喪屍圍城一樣,擠滿熱情奔放的南意人。

切爾西大巴被圍的水洩不通,司機艱難地開動車子,他上次見到這個場景還是球隊奪冠游行。

“如果我們贏了,會被這裏的人留下嗎?”大衛路易斯前幾天從網上看完白蘭度演的《教父》,總覺得意大利=《教父》。

“不會。”特奧多羅給出肯定的答案,“那不勒斯要有結盟的球隊才敢搞事情,淘汰賽第一輪還沒有球隊結盟。”

結果確實和特奧多羅所說的那樣,切爾西贏了那不勒斯,只收到極端球迷的辱罵和噓聲,沒有人動手。

比賽結束,特奧多羅沒有立馬回到酒店,而是在聖保羅體育場接受意大利球迷的見面會,給他們簽名合影。

拉伊奧拉拍了拍特奧多羅的肩膀,示意時間差不多了,他剛踢完九十分鐘比賽,現在應該回到酒店休息。

特奧多羅對經紀人擺擺手,還是坐在開發布會的房間,決定給所有球迷完成簽名和合影。

他把手裏的球衣交給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擡頭看向下一個球迷,他發現中年男球迷後面沒人。

特奧多羅心裏松了一口氣,神色放松下來,看來這是最後一個,簽完這個就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男球迷手裏攥著一個相冊,聲音激動的有些磕巴,“菲尼斯,我想請你看一下這個……”

特奧多羅遲疑了一下,接過球迷手裏的相冊,翻看相冊是許多張球員合影留念,共同點是:AC米蘭球迷。

男人說道:“我叫查爾斯·布魯尼,我們家都是羅森內裏,我父親是米蘭的死忠球迷,他在2007年患上阿爾茨海默病。”

“他忘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是他還記得你的名字,所以,我請求你能不能見一見我的父親?”

拉伊奧拉看到特奧多羅沈默,他上去按住小孩的肩膀,扮演惡人的角色,“我們明天就要回倫敦,下面還有比賽。”

別人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特奧多羅不能隨意回意大利的原因,這次他打定主意讓特奧多羅隨隊行動。

特奧多羅眼睛看著相冊上的合影,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他記得這個老人,2006年歐冠半決賽次回合,巴薩主場結束安排的球迷見面會。

他剛來AC米蘭,沒有多少球迷,見面會只有兩個人帶上他的球衣,一個是叫托納利的小孩,一個是照片上的老人家。

特奧多羅的嗓子仿佛被棉花堵住,他盡量讓自己跟往常一樣平靜,溫聲問道:“老布魯尼先生在哪裏?”

“緹歐!”

特奧多羅看到神色焦急的經紀人,神色平靜地聳了聳肩,“別擔心,米諾,我對自己有把握。”

米蘭郊外的花園裏,71歲的老人腿上蓋著毛毯,嘴上不停地絮絮叨叨,說著家人聽不懂的話語。

一個年輕人走近他,老布魯尼拉住年輕人的手,細細端詳對方成熟英俊的面孔,混濁的眼睛流露出一絲興奮。

“嘿小子,你知道菲尼斯嗎?特奧多羅·菲尼斯!就是上演諾坎普奇跡的小家夥!”老布魯尼激動地說道。

特奧多羅坐在花園的椅子上,情緒穩定地回答眼前的老人:“是的,我記得他,那是一場精彩的比賽。”

老人低下頭,在毯子底下摸索,很快他皺起眉頭,“見鬼的,哪個混賬把我的相冊偷走了?!”

特奧多羅把椅子上的相冊遞給老人,“你把它放在這裏,你忘了嗎?”

老布魯尼抱著失而覆得的相冊,溫柔撫摸相冊的封皮,他翻開相冊,把照片指給特奧多羅,“你看,他就是菲尼斯!”

“噢,多麽可愛的小家夥,他從拉齊奧來到米蘭,為我們帶來兩座歐冠獎杯,他是世界上最棒的小孩!”

特奧多羅看著眼前興奮得手指瘋狂比劃的老布魯尼,低聲說道:“是啊,很多人都認為他是一個很棒的孩子。”

老布魯尼像是一個年幼的孩子,湊過來盯著特奧多羅的臉龐,“你跟他長得真像,如果他長大了說不定就長你這樣。”

阿爾茨海默病讓他忘記很多人,珍愛的妻子,心愛的孩子,多年的老友,但是他依然記得一個18歲的男孩。

少年穿著紅黑軍團的11號球服,在老布魯尼的記憶裏栩栩如生,給米蘭球迷帶來那場無與倫比的勝利。

特奧多羅在紅黑軍團的時間只有兩年半,他因為貝盧斯科尼來到AC米蘭,又因為貝盧斯科尼離開AC米蘭。

即便如此,老布魯尼給自己編織的記憶中,特奧多羅依然穿著紅黑劍衫守護著他心愛的球隊。

特奧多羅陪老布魯尼在家裏看完自己18歲對戰巴薩的比賽,發現自己當時真的是一個小矮子。

他好像一個旁觀的看客,陪一個患有阿爾茨海默病的老人看一場精彩的比賽。

最後快要絕殺的時候,老布魯尼抓住他的手,“來了,馬上就要來了!”

【雷東多準備在角球區開出角球,如果AC米蘭的進攻被攔截,兩支球隊將會進行三十分鐘的加時賽……】

【球開出去了!落入巴薩的小禁區!舍甫琴科起跳爭奪頭球!噢,起跳時間早了!不……】

【等等!………菲尼斯!GOOOOOOOOAL!!!!淩空抽射!他殺死了比賽!!!!】

老布魯尼用力拍打特奧多羅的大腿,激動地嗷嗷叫,“看到了沒有!菲尼斯贏了裏傑卡爾德帶領的球隊!!!”

特奧多羅握住老人跟枯木一樣的手,聲音溫和地說道:“是的,我看見了,這是足球史上最精彩的比賽之一。”

老布魯尼高興地手舞足蹈,他推動輪椅跑到客廳,“索菲亞!查爾斯!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老布魯尼的妻子和孩子安撫他激昂的情緒,查爾斯握住父親的手,“爸爸,菲尼斯就在這裏,在你身後。”

特奧多羅看到老布魯尼轉過身,混濁的眼珠多了幾分清明,查爾斯把老布魯尼推過來,讓父親仔細看看。

老布魯尼看著眼前留胡茬的小夥子,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你長大了,國外的球隊怎麽樣?”

特奧多羅微笑著回答道:“切爾西很好,我來這裏參加比賽,收到您孩子的邀請前來看望。”

老布魯尼拍了拍輪椅扶手,試探著詢問年輕人:“你現在願不願意帶一個健忘的老人去外面曬曬太陽?”

特奧多羅走到輪椅後面,推著老布魯尼來到外面的小花園,享受亞平寧半島燦爛的陽光。

老布魯尼聲音平和安定地說道:“如果在外面過得不開心就回來吧,意大利哪裏都是你的家。”

特奧多羅肯定地回答道:“當然,我會回到這裏,讓意甲回到以前熱鬧的樣子,孩子們熱愛踢球。”

他在陪老布魯尼在小花園裏看著太陽落山,夕陽把天空染成橘色,老人的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特奧多羅輕輕抽出自己的手,給老布魯尼蓋上毯子,推著他回到房子,跟索菲亞和查爾斯道別。

查爾斯看著特奧多羅坐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向著夕陽的方向開去,直到看不見轎車的輪廓,他才回到屋子。

索菲亞看到兒子回來,她聲音沙啞地問道:“他走了嗎?”

查爾斯點點頭,走向自己的父親,老布魯尼在睡眠中安詳地離開人世。

老人僵硬的身體上放著一束新采摘的雛菊,雛菊下面壓著他最愛的那本相冊。

一個星期後,查爾斯收拾父親的遺物,發現那本相冊的扉頁寫著一句話。

【天堂有聖西羅球場,你依然可以在那裏觀看比賽。】

查爾斯記得特奧多羅是唯物主義者,但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卻虔誠地祈禱自己所愛的球迷死後可以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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