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藍黑（完）
關燈
小
中
大
第165章 藍黑（完）
後天島上的亮度仿佛忽然被調到了最大值, 一切都被籠罩在光裏。
細小的灰塵漫天飛舞，閃爍著瑩白色的光。它們在島上的每一個人身邊升騰，旋轉, 最終匯聚成一個個小船形狀的半透明印記。
“這是……船印？”薛鶴竹問。
一個個小小的船印像螢火蟲一樣，緩慢地在空中浮動。
“似乎是的。”金曜猶豫了一會兒, 還沒等他伸出手觸碰，船印自己飛了過來, 停在他的手指上。他趕忙看向周圍, 發現每個人的手上都停著一片小小的船印。
緊接著，眼前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金曜不由得閉上眼。
睜開眼時, 他感覺渾身有些酸痛和僵硬。他揉了揉眼睛, 看見了臥室裏熟悉的天花板和吸頂燈。
金曜猛地坐起來，但因為動作太猛而眼前一黑, 險些又倒回去。他深呼吸了幾次, 頭暈眼花的癥狀逐漸消失後, 他拿起旁邊的手機, 發現那個怎麽也卸載不掉的App消失了。
真的……結束了？
這時, 電話鈴聲響起，是孫弘景打來的。金曜趕忙接起電話。
孫弘景的語氣聽起來很激動：“金曜，你醒了嗎？”
“嗯, 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孫弘景說, “醫院裏的長眠癥患者也在陸續蘇醒，我就想著你們是不是也該醒了。”
金曜問：“木獨山呢？”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他……還沒有。他睡了太久。”
“他在哪裏, 我想去看看。現在我總可以去看他了吧？”
“……好，我讓人去接你。”
等待的時間, 金曜的手機震個不停。薛鶴竹他們開始在群裏刷屏報平安了，金曜也跟著聊了幾句，看群裏的情況，大家都醒了，目前沒什麽異常狀況。
金曜沒想到，孫局說有人來接，他自己也跟來了。開車的是之前跟蹤金曜的那位黑夾克，看樣子比之前精神了不少，想必是任務結束後馬上就可以有休息了。
孫弘景和金曜坐在後座，聊起他們各自知道的游戲內外發生的事情。孫弘景提到，醫院裏的長眠癥患者醒來後都已經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只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似乎夢到了很多東西，但記不得是什麽夢了。
“可你似乎都記得。”
金曜點頭：“和我一起的幾個人好像也都記得，沒失憶。”
孫弘景思索了一會兒：“你說在最後的時候，你們站在神座旁邊的那一小塊地方。我猜，可能是因為那裏是能源核心，最後刪除記憶時沒刪到你們，就把你們送出來了。”
“有可能吧。”
“對了，你們最後是怎麽騙過藍黑，破壞那塊石頭的？”
金曜給孫弘景講了進入最後一個副本前，他們幾人開的會。其中有一項活動是觀看某部日劇，而那部劇的大結局裏，身為班主任的主角跟同學們做了個小約定：當他戴著眼鏡時，意味著在說真話。而摘下眼鏡，意味著在說謊。
孫弘景笑道：“你們幾個人很有默契。”
“是啊，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也許游戲裏的所謂神的指引，並不是藍黑、陳鳴航、木獨山或者岑辰的意思。也許是游戲之外，再之外的地方，真的有一個存在在給我們指引前進的方向呢？”
孫弘景正色道：“你小子，什麽時候也是有神論了？”
“並不是。只不過有的時候覺得我們未知的東西這麽多，沒法不敬畏。”金曜扭頭看向孫弘景，“你參與這個案件這麽久，真的還能一直堅信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嗎？”
“當然。”孫弘景頓了頓說，“退一萬步說，即使這裏在別的某些存在看來是虛假的，或許是一個游戲，一本小說，一些小器皿裏的實驗對象，一個沒什麽人看的乏味冗長的故事……可我們生活在其中，我們的感受和人生是真實的，我們對他人的影響是真實的，那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就是真實的。”
金曜輕輕點頭，看向窗外。臨近新年，街上的商鋪門口早早貼上了喜慶熱鬧的飾品，超市裏“恭喜發財”的歌聲十分動感。街上有很多人，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悲傷，有人幸福。大家都認真地、投入地浸泡在生活裏。
孫弘景接了個電話，簡單應了幾句後，他結束通話，告訴金曜：“之前跟著陳鳴航的通緝犯基本已經落網了，幾個剛蘇醒的已經被逮捕，還有些已經確認死亡。其中有個叫周大威的，你是不是以前認識？”
“嗯，認識的……他是在哪裏被發現的？”
“我們的同事在一艘貨船上發現了他。他似乎是想偷渡出去，之前一直躲在貨倉裏，前不久卻忽然墜入海裏。暴風雨很大，沒救上來，一瞬間他就被洋流卷走了。”
金曜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車子居然開到了人民醫院。孫弘景帶著金曜直接來到頂樓，而後沿著長長的走廊一直走，走到盡頭處，有一個房間門口筆直地站著兩位執勤警員。
“我們拜托醫院開了間特護病房，這三年，他其實就在這裏。他又獨自一人，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任務。”
這三年，金曜一直在尋找木獨山的下落，也來過這個醫院許多次。他從沒想過，木獨山居然一直都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
金曜想走進房間，孫弘景拉住他：“木獨山在床上躺了三年，期間的狀態類似於……植物人，雖然這裏的護理工作很好，但也跟以前變化很大。”
金曜知道孫局這是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免得等會兒太難過。他點點頭，而後按照醫生的指導更換了衣服，走進病房。
在走向病床的那幾步裏，金曜認為自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他還是在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時，心臟忽然抽痛。
印象裏的山哥，永遠是高大挺拔的，即使是受傷，他被血染紅的帶有傷痕的身體也依然是充滿力量的。金曜從來沒有看見過木獨山這麽憔悴、衰弱、奄奄一息的樣子。他頭發被剃光，頭上纏了很多圈紗布，身上也連著很多管子，面色蒼白，呼吸微弱，衣袖外露出的手腕骨清晰地外突。他瘦了好多。
金曜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點點地輕輕摸到他的手。還有一些溫熱，金曜舒了一口氣，忽然想攥緊對方的手說些什麽，又怕控制不好力度和情緒。況且，三年來積累了太多太多想要跟木獨山說的話，他現在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醫生和孫弘景識趣地給他讓出了空間，並表示金曜可以常來陪病人說說話，但一次不能待太久，因為每天還有很多專業的護理工作要進行。
金曜每天都來看木獨山，來的時候就坐在病床前，輕聲講講最近發生的事。比如，徹底擺脫游戲後，之前認識的那個小鄭老板大搖大擺地上門要求大家兌現承諾，陪他拍上次土味短視頻的後續。他還說，他參與過孫局的幾次專家會議，提出了很多不錯的建議，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燕晚棠誇他臉皮厚得像城墻角。
“主要是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尬了，你說他怎麽就喜歡這一口？可他確實幫了我們，按理說我們是要給所謂的卦金的。我們幾個現在正在密謀改變他的想法，讓他換個要求。太難了啊，這人情世故。”
再比如，燕晚棠知道薛鶴竹以前天天做視頻吐槽她，是她黑粉頭子，現在開始秋後算賬了。她濫用老板的權力，逼著小助理薛鶴竹看完了她最近演的幾部電視劇，還要他每看完一部就交兩千字發自肺腑的讚美文章，朗誦給她聽。
“薛鶴竹你見過的，每天傻樂呵，這麽陽光開朗的大男孩，這兩天寫文章寫得怨氣好重。我問他最近怎麽不笑了，他說他被金錢腐蝕了良知，生性不愛笑了。”
……
金曜說著，木獨山聽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金曜忽然想起，以前他曾在社工的多次勸說後去看了心理醫生。幾次咨詢下來後，他逐漸放松警惕，吐露心聲：“以前有個人，我很想成為他。曾經，他是能讓我好好活下去的動力。”
“你說了曾經，所以後來呢，他不再是你的動力了……是因為他讓你失望了嗎？”
“不是，沒有。”金曜閉上嘴，不再多言。
——後來，比起想成為他，我更想擁有他。
金曜看著躺在病床上，安靜地沈睡著的木獨山，恍惚間有一種真的擁有他的錯覺。
他伸手，悄悄地摸了摸木獨山的臉頰。
臨近除夕，金曜在家裏大掃除了一番。打掃到客廳的茶幾時，他翻到了之前買的兩個手串，一串金曜石，一串獨山玉，握在手裏冰冰涼的，很舒服。他心血來潮，當天帶著手串來到了醫院。
他坐在病床前，單方面聊了幾句後，從包裏掏出盒子，把金曜石的那個手串戴在了木獨山的手腕上。很好看，很合適，木獨山的手已經被一顆顆金曜石包圍了，逃不掉了。
金曜越看越滿意，心裏偷著樂了一陣。然後他把另一個手串拿出來，準備給自己戴上，然後給兩只手拍個合照。然而，剛把串握在手裏時，餘光裏，他看見木獨山的手指動了動。
金曜一驚，看向木獨山，目光正對上一雙棕黑色的眼睛。
木獨山醒了。
金曜立刻想去按鈴叫醫護人員來，木獨山卻搖搖頭，示意他坐回來。
木獨山小幅度地擡起手臂，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串金曜石。
金曜不知為何，有些慌亂，做賊心虛似的說：“就是兩串普通的手串，看著好看買的……不對，它們開過光的，我之前到處去求神拜佛，想找你下落來著。這不，找到你了。”
說到這裏，金曜忽然起了點壞心思，想逗逗總是躺著不動的木獨山：“不過後來我才知道，我去的那家廟主打的是姻緣。也不知道這方面靈不靈……”
木獨山一直以溫和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眼也不眨，把金曜看得有些心虛。他剛要開口找補，換個話題，卻聽到木獨山嘶啞低沈的聲音：
“死裏逃生，我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
“什麽事？”
木獨山笑了笑，艱難地擡起手，把金曜放在床邊的手抓過來，緩緩地給他戴上了獨山玉的那一串。做完這些，他好像就已經用盡了力氣，嘴唇變得更蒼白了一些。
可他眼裏依然含著笑，說：“心誠則靈。”
金曜楞了一下，隨即抓住木獨山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掌心溫熱幹燥，兩串玉石手串摩擦出清脆的聲響。
金曜笑道：“嗯，心誠則靈。”
-END-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後天島上的亮度仿佛忽然被調到了最大值, 一切都被籠罩在光裏。
細小的灰塵漫天飛舞，閃爍著瑩白色的光。它們在島上的每一個人身邊升騰，旋轉, 最終匯聚成一個個小船形狀的半透明印記。
“這是……船印？”薛鶴竹問。
一個個小小的船印像螢火蟲一樣，緩慢地在空中浮動。
“似乎是的。”金曜猶豫了一會兒, 還沒等他伸出手觸碰，船印自己飛了過來, 停在他的手指上。他趕忙看向周圍, 發現每個人的手上都停著一片小小的船印。
緊接著，眼前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金曜不由得閉上眼。
睜開眼時, 他感覺渾身有些酸痛和僵硬。他揉了揉眼睛, 看見了臥室裏熟悉的天花板和吸頂燈。
金曜猛地坐起來，但因為動作太猛而眼前一黑, 險些又倒回去。他深呼吸了幾次, 頭暈眼花的癥狀逐漸消失後, 他拿起旁邊的手機, 發現那個怎麽也卸載不掉的App消失了。
真的……結束了？
這時, 電話鈴聲響起，是孫弘景打來的。金曜趕忙接起電話。
孫弘景的語氣聽起來很激動：“金曜，你醒了嗎？”
“嗯, 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孫弘景說, “醫院裏的長眠癥患者也在陸續蘇醒，我就想著你們是不是也該醒了。”
金曜問：“木獨山呢？”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他……還沒有。他睡了太久。”
“他在哪裏, 我想去看看。現在我總可以去看他了吧？”
“……好，我讓人去接你。”
等待的時間, 金曜的手機震個不停。薛鶴竹他們開始在群裏刷屏報平安了，金曜也跟著聊了幾句，看群裏的情況，大家都醒了，目前沒什麽異常狀況。
金曜沒想到，孫局說有人來接，他自己也跟來了。開車的是之前跟蹤金曜的那位黑夾克，看樣子比之前精神了不少，想必是任務結束後馬上就可以有休息了。
孫弘景和金曜坐在後座，聊起他們各自知道的游戲內外發生的事情。孫弘景提到，醫院裏的長眠癥患者醒來後都已經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只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似乎夢到了很多東西，但記不得是什麽夢了。
“可你似乎都記得。”
金曜點頭：“和我一起的幾個人好像也都記得，沒失憶。”
孫弘景思索了一會兒：“你說在最後的時候，你們站在神座旁邊的那一小塊地方。我猜，可能是因為那裏是能源核心，最後刪除記憶時沒刪到你們，就把你們送出來了。”
“有可能吧。”
“對了，你們最後是怎麽騙過藍黑，破壞那塊石頭的？”
金曜給孫弘景講了進入最後一個副本前，他們幾人開的會。其中有一項活動是觀看某部日劇，而那部劇的大結局裏，身為班主任的主角跟同學們做了個小約定：當他戴著眼鏡時，意味著在說真話。而摘下眼鏡，意味著在說謊。
孫弘景笑道：“你們幾個人很有默契。”
“是啊，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也許游戲裏的所謂神的指引，並不是藍黑、陳鳴航、木獨山或者岑辰的意思。也許是游戲之外，再之外的地方，真的有一個存在在給我們指引前進的方向呢？”
孫弘景正色道：“你小子，什麽時候也是有神論了？”
“並不是。只不過有的時候覺得我們未知的東西這麽多，沒法不敬畏。”金曜扭頭看向孫弘景，“你參與這個案件這麽久，真的還能一直堅信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嗎？”
“當然。”孫弘景頓了頓說，“退一萬步說，即使這裏在別的某些存在看來是虛假的，或許是一個游戲，一本小說，一些小器皿裏的實驗對象，一個沒什麽人看的乏味冗長的故事……可我們生活在其中，我們的感受和人生是真實的，我們對他人的影響是真實的，那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就是真實的。”
金曜輕輕點頭，看向窗外。臨近新年，街上的商鋪門口早早貼上了喜慶熱鬧的飾品，超市裏“恭喜發財”的歌聲十分動感。街上有很多人，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悲傷，有人幸福。大家都認真地、投入地浸泡在生活裏。
孫弘景接了個電話，簡單應了幾句後，他結束通話，告訴金曜：“之前跟著陳鳴航的通緝犯基本已經落網了，幾個剛蘇醒的已經被逮捕，還有些已經確認死亡。其中有個叫周大威的，你是不是以前認識？”
“嗯，認識的……他是在哪裏被發現的？”
“我們的同事在一艘貨船上發現了他。他似乎是想偷渡出去，之前一直躲在貨倉裏，前不久卻忽然墜入海裏。暴風雨很大，沒救上來，一瞬間他就被洋流卷走了。”
金曜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車子居然開到了人民醫院。孫弘景帶著金曜直接來到頂樓，而後沿著長長的走廊一直走，走到盡頭處，有一個房間門口筆直地站著兩位執勤警員。
“我們拜托醫院開了間特護病房，這三年，他其實就在這裏。他又獨自一人，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任務。”
這三年，金曜一直在尋找木獨山的下落，也來過這個醫院許多次。他從沒想過，木獨山居然一直都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
金曜想走進房間，孫弘景拉住他：“木獨山在床上躺了三年，期間的狀態類似於……植物人，雖然這裏的護理工作很好，但也跟以前變化很大。”
金曜知道孫局這是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免得等會兒太難過。他點點頭，而後按照醫生的指導更換了衣服，走進病房。
在走向病床的那幾步裏，金曜認為自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他還是在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時，心臟忽然抽痛。
印象裏的山哥，永遠是高大挺拔的，即使是受傷，他被血染紅的帶有傷痕的身體也依然是充滿力量的。金曜從來沒有看見過木獨山這麽憔悴、衰弱、奄奄一息的樣子。他頭發被剃光，頭上纏了很多圈紗布，身上也連著很多管子，面色蒼白，呼吸微弱，衣袖外露出的手腕骨清晰地外突。他瘦了好多。
金曜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點點地輕輕摸到他的手。還有一些溫熱，金曜舒了一口氣，忽然想攥緊對方的手說些什麽，又怕控制不好力度和情緒。況且，三年來積累了太多太多想要跟木獨山說的話，他現在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醫生和孫弘景識趣地給他讓出了空間，並表示金曜可以常來陪病人說說話，但一次不能待太久，因為每天還有很多專業的護理工作要進行。
金曜每天都來看木獨山，來的時候就坐在病床前，輕聲講講最近發生的事。比如，徹底擺脫游戲後，之前認識的那個小鄭老板大搖大擺地上門要求大家兌現承諾，陪他拍上次土味短視頻的後續。他還說，他參與過孫局的幾次專家會議，提出了很多不錯的建議，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燕晚棠誇他臉皮厚得像城墻角。
“主要是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尬了，你說他怎麽就喜歡這一口？可他確實幫了我們，按理說我們是要給所謂的卦金的。我們幾個現在正在密謀改變他的想法，讓他換個要求。太難了啊，這人情世故。”
再比如，燕晚棠知道薛鶴竹以前天天做視頻吐槽她，是她黑粉頭子，現在開始秋後算賬了。她濫用老板的權力，逼著小助理薛鶴竹看完了她最近演的幾部電視劇，還要他每看完一部就交兩千字發自肺腑的讚美文章，朗誦給她聽。
“薛鶴竹你見過的，每天傻樂呵，這麽陽光開朗的大男孩，這兩天寫文章寫得怨氣好重。我問他最近怎麽不笑了，他說他被金錢腐蝕了良知，生性不愛笑了。”
……
金曜說著，木獨山聽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金曜忽然想起，以前他曾在社工的多次勸說後去看了心理醫生。幾次咨詢下來後，他逐漸放松警惕，吐露心聲：“以前有個人，我很想成為他。曾經，他是能讓我好好活下去的動力。”
“你說了曾經，所以後來呢，他不再是你的動力了……是因為他讓你失望了嗎？”
“不是，沒有。”金曜閉上嘴，不再多言。
——後來，比起想成為他，我更想擁有他。
金曜看著躺在病床上，安靜地沈睡著的木獨山，恍惚間有一種真的擁有他的錯覺。
他伸手，悄悄地摸了摸木獨山的臉頰。
臨近除夕，金曜在家裏大掃除了一番。打掃到客廳的茶幾時，他翻到了之前買的兩個手串，一串金曜石，一串獨山玉，握在手裏冰冰涼的，很舒服。他心血來潮，當天帶著手串來到了醫院。
他坐在病床前，單方面聊了幾句後，從包裏掏出盒子，把金曜石的那個手串戴在了木獨山的手腕上。很好看，很合適，木獨山的手已經被一顆顆金曜石包圍了，逃不掉了。
金曜越看越滿意，心裏偷著樂了一陣。然後他把另一個手串拿出來，準備給自己戴上，然後給兩只手拍個合照。然而，剛把串握在手裏時，餘光裏，他看見木獨山的手指動了動。
金曜一驚，看向木獨山，目光正對上一雙棕黑色的眼睛。
木獨山醒了。
金曜立刻想去按鈴叫醫護人員來，木獨山卻搖搖頭，示意他坐回來。
木獨山小幅度地擡起手臂，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串金曜石。
金曜不知為何，有些慌亂，做賊心虛似的說：“就是兩串普通的手串，看著好看買的……不對，它們開過光的，我之前到處去求神拜佛，想找你下落來著。這不，找到你了。”
說到這裏，金曜忽然起了點壞心思，想逗逗總是躺著不動的木獨山：“不過後來我才知道，我去的那家廟主打的是姻緣。也不知道這方面靈不靈……”
木獨山一直以溫和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眼也不眨，把金曜看得有些心虛。他剛要開口找補，換個話題，卻聽到木獨山嘶啞低沈的聲音：
“死裏逃生，我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
“什麽事？”
木獨山笑了笑，艱難地擡起手，把金曜放在床邊的手抓過來，緩緩地給他戴上了獨山玉的那一串。做完這些，他好像就已經用盡了力氣，嘴唇變得更蒼白了一些。
可他眼裏依然含著笑，說：“心誠則靈。”
金曜楞了一下，隨即抓住木獨山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掌心溫熱幹燥，兩串玉石手串摩擦出清脆的聲響。
金曜笑道：“嗯，心誠則靈。”
-END-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