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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大豐之年(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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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大豐之年(40)

“我們到的時候, 海奚在原地打坐調息。他擺出的陣法和符箓跟書上的「豐收秘法」最後一層一模一樣。我們推測,王發財是他的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味藥。如果讓王發財留在原地,等海奚醒了, 煉成了丹藥,開始施法後, 會有大麻煩。”

燕晚棠點頭,接話道:“再結合匣子1, 我們覺得海奚接下來要做的可能就是引發喪屍潮, 引炁入體,完成飛升。咱們現在的情況很不妙,還沒有任何關於武器和逃出生天的線索。現在能做的, 也許只有盡量拖住海奚, 阻礙他修成秘法。”

“那咱們要往哪裏跑啊?”

“我們對山上不熟,瞎跑的話, 萬一正好撞到海奚了怎麽辦?而且山上這些道童和道士似乎都認識海奚, 他可能還會點法術, 想找到我們簡直輕輕松松……”

“要不去山下?我們抓緊時間下山, 王發財不是有那個馬車嗎?我們坐馬車離開, 海奚現在又不會飛,一時半會兒抓不到我們。”

“這法子可以試試,不過使用馬車要等王發財醒。”金曜說著, 彎腰扒開王發財胸口的衣服,檢查他的傷口。

木獨山遞過來一個小瓶子和一卷紗布:“在次臥的架子上找到的, 應該是傷藥。”

燕晚棠在金曜之前接過了瓶子,聞了聞, 又看看,有些疑惑地問:“這上頭什麽也沒標啊, 你怎麽知道是傷藥,用錯了怎麽辦?”

周大威不由分說地從她手裏拿過瓶子,遞給金曜:“傷口處理多了就知道了,趕緊幹活。”

燕晚棠挑眉,目光在這三人身上轉了幾圈,沒有說話。

金曜給王發財上了藥,包紮好後,用多餘的紗布擦了擦自己血紅的手。血是王發財的,他把人扶起來時不小心染了一手。幹擦自然是擦不掉的,他看了看自己的紅手,越看越不自在。

何況木獨山就在他旁邊,於是金曜悄悄把手藏進袖子裏。

薛鶴竹:“也不能幹等著吧,不知道為啥,我有點慌。”

連琦瑤眼睛轉了轉:“呆在這裏比出去亂跑好多了,現在這裏可能才是山上最安全的地方。”

“啊?可是這裏是掌門的房間,那個可能是大boss的掌門隨時都可能回來,咱們在這裏啥法術都不懂,他捏死咱們不跟捏死幾只小螞蟻一樣?”

“我的身形跟海奚差不多,這間屋子的窗臺那裏有殘留的薯片,很可能是海奚爬窗子進來時不小心掉的。”連琦瑤說,“可是海奚為什麽要爬窗進來?如果像他們說的那樣,掌門閉門不出是在修煉和養病,那也不至於從不讓人送飯進來。如果他辟谷,那就算海奚來送飯也沒用。可如果他沒辟谷,為什麽只接受海奚來送飯?”

“搜嘎!我好像懂了,你的意思是,掌門根本就不在這裏,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金曜點頭:“而且,他既然瞞著所有人,又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也要爬窗進來,說明他可能不知道房間裏有密道可以通往外界,或者即使知道,也無法從地道內打開機關進入房間。”

連琦瑤忽然舉起手:“我有個疑問,為什麽王老板剛才說海奚是無辜的,你們在那邊都看見了什麽?”

金曜註意著王發財的狀態,見他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便說:“我也很疑惑。我們走出地道,來到那個煉丹房時,周圍沒有其他人,其他道童和道士可能早就被支走了。那裏有一個巨大的爐鼎,海奚盤腿坐在角落裏運功調整氣息,他脖子上有很明顯的青紅的指印。王發財拿了一把劍當拐杖,踉踉蹌蹌地從門裏出來,但沒走兩步就摔在地上。

我們趕過去扶住他,他說求我們帶他離開這裏,不然大家都有危險,然後他就暈了。我們把他帶回來,直到剛才從地道裏爬出來,他才短暫地醒了一會兒,接下來他說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

木獨山補充道:“回來的路上,我們推測當時可能是海奚用劍刺穿了王發財的胸口,但偏了幾公分,沒傷到要害。王發財激烈地反抗,掐住了海奚的脖子,所以留下了很深的指印。而海奚被打斷後險些走火入魔,因此立刻去運功調整。可是剛才他說海奚無辜,不怪他,之前的猜測就不一定對了。”

燕晚棠:“這樣一來,說不定當時有第三個人在場,比如那個望子成龍的掌門,或者其他我們沒註意到或者不認識的角色。”

宜樹卿:“又或者,你們的猜測其實是對的,海奚騙了王發財,讓王發財誤以為一切都跟海奚沒關系。”

薛鶴竹搖搖頭:“我覺得海奚多半是好人吧,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不確定的線索讓現狀又變成了一團亂麻,眼看著討論的方向要走進死胡同,金曜忽然說:“對了,相機在誰那兒?”

周大威:“剛才在我這兒,好像隨手放到次臥的架子上了。”

說著,他打開主臥的門,順便看了眼屋門外。房間的門框裏依然是一片暖黃色,屋外沒有半點動靜。周大威快步去隔壁房間取相機,拿到相機時,他心頭一跳。

相機蓋上的羅盤針指向他的身後,指針在瘋狂震動,像是馬上就要沖破羅盤。

周大威強忍住心裏的悸動,轉過身來,舉起相機,按下快門。

“哢嚓”一聲後,一個滿身血汙的人憑空出現在客廳的圓桌旁。

這人須發皆白,滿臉褶皺,身形佝僂,瘦得皮包骨,一雙眼睛泛著渾濁的黃色,看上去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與之前那兩道拍照後出現的半透明人影不同,這個老人並不透明,跟人沒什麽兩樣。

“這也是……鬼魂吧?”薛鶴竹不確定地說,“看五官,怎麽還跟海奚有點像……”

“反了!”老人忽然憤憤地開口,“哪有爹像兒子的?”

連琦瑤小聲咕噥:“這次的居然能說話。”

“你是掌門?”燕晚棠問,“你現在是……鬼魂?”

“是。”老人拿起圓桌上的匣子,冷哼一聲,本就陰沈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凹陷的面頰微微顫動,臉上縱橫的溝壑像水波一樣。他不答反問:“我現在只是一縷殘魂,馬上就要消散了。老孫既然給了你們這個寶物,讓我現身,你們難道沒有更重要的問題嗎?”

眾人沈默片刻,不約而同地問:

“能讓王發財醒過來嗎?”

“您能幫我們逃出去嗎?”

“還算有點腦子。”老人哼了一聲。他頓了頓,說,“否。”

“那你說個屁,玩我們呢?”周大威氣急敗壞,想沖上去給他一拳。

木獨山攔住他,說:“你們看,他的身子好像在慢慢變得透明。”

這個老人剛出現時還完全是實的,現在輪廓卻已經在虛化了。現在的他跟上次出現的那兩個人影一樣,變成了半透明的。

“我也很想從這裏解脫,所以,你們快點問到該問的問題。而我只能回答‘是’或者‘否’。”

周二武撓頭:“不能直接告訴我們問題和答案嗎?”

呂池扶了扶眼鏡:“可能有某種‘禁制’存在吧。他現在的狀態就像設定好的程序或游戲裏的NPC,只有我們問出特定的問題,才能觸發。”

薛鶴竹舉手:“我忽然有個不知道恰不恰當的聯想。就像是如果一個人在做夢時不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如果有個聲音確切地告訴他,他在做夢的話,夢就很容易醒。又或者人在看一張圖的時候,本來沒發覺其中的圖像某個東西,但當被告知時,你再看它時就‘回不去了’。所以,這個問題只能我們來想出來,然後主動告知?”

木獨山點頭:“而且,他的透明度越來越高了。所以接下來的問題,要想好了再問他。說不定他再回答一兩個問題,就忽然消失了。”

要問什麽問題?

眾人都在努力思索。確實有很多東西需要問,但如果機會只有不確定的一兩次的話,沒人敢貿然用掉。都不是新手玩家了,直覺告訴他們,這個在他們陷入死局時出現的“掌門”保不準就是他們能出去的最後一絲希望。

薛鶴竹冥思苦想時,餘光落在門框上的那片暖黃色的光上,毛玻璃將窗外的陽光稀釋成毛茸茸的一片。只不過,其中似乎有一團黑影在靠近。

他忽然中斷了思考,想到了別的東西,心猛地一墜。

電光火石之間,他明白了自己之前覺得心慌的原因。

門窗上的毛玻璃其實能隱約透出對面的輪廓。不知多久之前,他們就已經暴露了。外面值守的道童這麽久沒有動靜,是去給海奚通風報信了!

“後退,關門!”薛鶴竹忽然喊道。

話音未落,“哐啷”一聲巨響,屋子的門被一股強勁的氣流撞翻了。門板碎成了好幾塊,木屑和玻璃碎片橫飛,屋內的眾人躲避不及,很多人臉上身上都掛了彩。

一個穿道袍的少年手執長劍,逆著光,站在門口。他踩著破爛的門檻,緩緩走進房間,手裏的長劍垂地,劍尖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屋內的人齊齊往後退。

海奚擡頭,眼睛亮得像湖面上閃爍的陽光。他面色蒼白,嘴唇卻紅潤得不正常。看到新來的師弟師妹臉上的懼意,海奚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將長劍收起,笑得天真純良:“抱歉,嚇到你們了。不過,還好我沒來晚,你們都沒事,太好了。”

他的目光掃過屋子,看到站在墻邊的老人時,他臉上的笑容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他急忙拱手道:“父親,他們是新來的弟子,不懂規矩,打擾您休息了。我跟他們並不熟識,您不要再費心了。”

說著,海奚給大家使了個眼色,嚴肅地呵斥道:“還不快走?”

沒有人動,新弟子們面露困惑,驚疑不定。

海奚無奈地說:“你們知不知道,繼續留在這裏,會沒命的。”

說著,他快步走到眾人身旁,而後轉身,對已經半透明的掌門說:“是我沒跟新人交代好,您不要怪罪。”

掌門的眼睛如蒼老的鷹隼,他盯著海奚,一言不發。

海奚一咬牙,繼續說:“您吩咐的我都會照辦,請放過這些新人吧,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站在他身後的九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愈發迷惑。

掌門不置可否,轉身往門外走去,還沒走出門檻,就忽然消失了。

眾人大眼瞪小眼,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滿滿當當的“啊?”。

海奚長舒一口氣,轉過身來,略帶疲憊地笑道:“見笑了。抱歉把你們牽扯進來,你們可以走了。建議你們去山下住一段時間,躲躲風頭。對了,我幫你們叫馬車。”

說著,他擡手掐訣,不一會兒,那架飛天馬車奔騰而來,穩穩當當地落在院子裏。

見到可以逃命的馬車,周二武欣喜地往前邁了幾步後,卻發現其他人都沒有動作,於是又默默地退回到周大威的身後。

就在不久前,大家都還一個勁盼望著王發財趕緊醒來,好把馬車叫過來。可當馬車真的出現在眼前時,他們卻不敢輕舉妄動了。

“你們不想下山嗎?”海奚疑惑地問,沒等眾人回答,他又輕笑了一下,說,“是在擔心我嗎?我沒事的,畢竟他再怎麽樣也是我的父親……”

像是想到了什麽,海奚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沒再說下去。

這時,主臥裏,王發財似乎醒了過來,痛得哼哼了幾聲。

海奚立刻朝那邊看去:“王發財在裏面?”

此時大家正堵在主臥的門口,遮住了海奚的視線,他想進去,但沒有人給他讓路。海奚挑眉:“我猜,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麽了?你們不會以為我想害你們吧?”

金曜說:“實不相瞞,剛才我們路過煉丹房時,確實看到了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場面。”

“這樣啊……”

“雖然你們來的時間不長,但也許已經聽說過我家的一些事。”海奚垂著眼,失去了剛才進門時意氣風發的模樣,他此時低落得像是一只淋雨的流浪貓,“我就跟你們直說了,有些部分確實是真的。在山上,掌門,也就是我的父親,在實驗一種特殊的煉丹術。他終生以飛升成仙為最高理想,不惜犧牲一切代價。我的母親,姐姐……以後可能還包括我,都會成為那個所謂的代價。”

“在我小的時候,掌門就曾經拿我做過一些實驗。那時用的藥材還是一些動物,是我養過很久的寵物們。我從小體質不好,剛開始還以為是父親對我額外的疼愛。”

“可是我沒想到,今天他竟然還把算盤打到了我的好朋友身上。王發財的八字很稀有,是絕佳的材料……雖然我一向敬他怕他,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但這次,我不能再盲從下去了。”

燕晚棠問:“你的意思是,是掌門今天想謀害王發財,用他來煉丹?”

宜樹卿回想著剛進來不久後的所見所聞:“當時王發財來的時候,海奚確實挺驚訝的,而且當時他還說,今天是封山的日子,所以王發財才沒有帶我們出去吃飯……等一下,不是封山了嗎?我們怎麽下山?”

海奚嘆了口氣:“封印已經解開了,因為他已經要得手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是他蓄謀已久的一個陷阱。我身上流著跟父親相同的血,也確實有一段時間鬼迷心竅,覺得修煉成仙是人生唯一要做的事,犯了一些錯誤。你們想要怪罪到我身上的話,我也沒有可辯解的。可是,就算是為了王發財也好,你們快帶他一起下山吧。以後……別再來山上了。”

“可是掌門應該能力很強,就算我們逃走了,也很快會被找到吧?”金曜說,“況且,掌門的狀態是不是有點奇怪?”

“他之前吃掉了我的……之後,就走火入魔了,現在算是修成了半仙,只不過形神已經分離,沒有具體的身體,只有殘魂。”海奚抿抿嘴,握緊拳頭,“他只差最後一步就能得道成仙,當然不會輕易放棄。可是我苦練這麽些年,也算有些長進的。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任何人。所有的代價都讓我來承受就行,不能再牽連無辜了。”

“那我們……就把王發財一起帶走了?”燕晚棠有些不可置信地和他確認了一遍。

“嗯。”

大家互相看看,雖然沒有明說,但所有人的心裏都松動了不少。

話都說到這份上,幾個人的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屋外挪動起來。

金曜忽然問:“那我們在下山後,是不是就上不了山了?你的父……掌門也無法下山?”

海奚堅定地點點頭:“我會窮盡畢生所學,布下封山結界。我在山下的城區內也有一些修仙者朋友,如果你們想繼續修行的話,我會拜托他們幫助你們。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你們不再有生命危險後,歡迎再來山上。”

此時,動作比較快的周二武和呂池等人已經來到了院子裏。而海奚已經進入了主臥,把又昏過去的王發財打橫抱起。

“你們動作要快些,把他送去城區的醫院,現在他還有救。你們對我有恩,以後我定會報答。”

機械馬揚起前蹄,不耐煩地在空中踢踏了幾下,齒輪哢哢地轉動,引擎聲低低地轟鳴,如同一頭真正的猛獸。

海奚走到馬車前,說:“你們只管上車,我幫你們設置路線,馬車會直接送你們去城區的醫院。”

此時大家已經全部走出房間,遠近不一地站在馬車跟前,但還沒有人直接登上馬車。

薛鶴竹小聲問:“我怎麽還是覺得不對勁啊?心裏好不安。”

“可是我們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呂池說,“我也覺得這樣好奇怪。”

燕晚棠:“可是不上去的話,他好像要馬上就搞死我們。”

海奚催得越緊急,“上馬車”這事顯得越成為他們唯一的選擇,他們的心裏越沒底。可能是潛意識裏覺得事情還有蹊蹺,也可能是匣子1裏,“選馬車”是錯誤答案所帶來的慣性經驗。

見大家的動作緩慢遲疑,海奚想要直接上車,把王發財放到車上,卻被木獨山攔住了。

“你做什麽?”海奚生氣了,怒氣沖天地質問,“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我的好朋友死在這裏嗎?”

說著,他將王發財小心地放在地上,抽出長劍,周身湧動著凜冽的寒風,長袍被吹得獵獵作響。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麽上車,好好照顧我的朋友。要麽……”海奚舉起手中的劍。

氣氛劍拔弩張。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副本中,作為修仙者的海奚是不是能輕易地將所有人殺死。可依他不久前破門的架勢來看,他確實有這種絕對力量。

總之,跟他硬碰硬是絕無勝算的。

金曜下意識地看向周大威手裏的相機,羅盤上的指針依然在震動。或許那個“掌門”還在附近。

如果還在的話,是不是還有問題可以問他……如果真的上了馬車,他們就會永遠失去這個機會。

金曜悄悄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穩住,不被海奚越來越偏激的情緒帶跑偏。

不對勁,不對勁。眼下的發展越是順暢越是不對勁。

雖然海奚說得很為他們考慮,可他們畢竟不是真的來修仙的弟子。他們的首要目標才不是安安穩穩地在山下的城區活下去,而是要逃離這個匣子——萬一真的去了山下,與線索絕緣,在副本裏耗過規定的時限,那才是真的完蛋。

不知什麽時候,他差點就被迷惑住,忘記自己現在正身處副本中的副本。這樣的層層嵌套的游戲和不斷變換的身份有時讓他錯亂,讓他偶爾會忘記自己到底是誰,身在何處,要做什麽。

——不能走。

可是不走的話,海奚眼看著就要大開殺戒,現在就得死。

——要離開匣子。

這裏是匣子2,怎樣像離開匣子1一樣離開這裏……金曜的腦筋飛速轉動著,回想著進入副本以來所有人的推理和觀察。

上一次他靈光乍現時是想到了什麽來著……問題,沒錯,想到的是匣子1裏的問題。

……我是誰?

……海奚是無辜的?

……形神分離,形神合同?

……識海,幻境,夢境?找bug主動告知?

剎那間,層層迷霧散開。多餘而雜亂的枝椏急速向兩邊收縮,露出正中間一條通往前方的道路。

金曜一把抓過周大威手裏的相機,朝著指針震動著指示的方向,按下快門。

掌門的殘影再次出現,只不過透明度比上次更高了,就像一層薄煙,眼看著就要消散在空中。

金曜大聲問他:“掌門,你是被海奚吃掉的嗎?”

掌門那如樹皮般蒼老褶皺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他昏黃的眼珠緩緩轉動,盯著海奚,說:“是。”

說完,他半透明的身體越來越淡,最終完全消失了。

金曜手裏的相機忽然沒有任何預警地碎掉了,殘渣和指針落了一地。

與此同時,海奚垂著頭,手裏握著長劍,僵在原地不動了。

周圍寒冷如刀的氣息驟然消散。馬車旁的眾人驚疑未定地看向海奚。

海奚緩緩擡頭,眼裏布滿了紅血絲,蒼白的臉上出現了許多道黑色的裂痕,他忽然像一頭困獸般絕望地嘶吼起來:“為什麽?”

“不是的,我沒有!”

“都是他逼我的,我真的沒想這樣啊!不是我做的,我是無辜的!”

“其實我很善良的啊,都是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啊……”

海奚身上和臉上的裂痕越多越多,像是細密的蛛網一樣將他的周身纏繞起來。不,不止是海奚。馬車,房屋,院子裏的樹,天空和地面,一切都出現了裂痕。

原本霞光燦爛的天空忽然變成了純凈的藍色。大片的藍色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瞬間淹沒了整個世界。金曜只覺得眼前忽然被藍色填滿,不一會兒,藍色變成了一片漆黑。他再次掉進了那片深不見底的泥沼中,眩暈感襲來,他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時,金曜看見了熟悉的木制天花板。香爐上的白色煙霧像藤蔓一樣向上攀爬,過道的茶幾上擺著八卦圖案卡扣的小匣子。

身子還無法動彈,但這次他已經熟悉了這種感覺,不再驚慌。

海奚熟練地靠近,伸手拔掉他的發冠,笑著說:“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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