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豐之年（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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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大豐之年（25）
在安全通道右側第三間店鋪門口, 兩隊人會和了。
碰面後，大家不由自主地眼神上移，看其他人頭頂的紅條。情況並不樂觀, 在場的所有人頭頂的發冠都紅了四分之一以上。
安全通道裏的門開開合合，不時有喪屍推開門, 厚重的門自動關了回去，而後又被推開。顯然, 目前通道內的喪屍數量稀稀拉拉的, 不再像之前那樣擁擠，只有幾個腿腳慢的還在趕路。
木獨山小心地貓著腰靠近，把門敞開, 而後又退回原位。
開著門又散了一會兒, 喪屍走得差不多了，他們才排好了隊, 讓最會用槍的人排在隊伍兩頭, 一起進了門, 順著臺階往地下走。他們順利進入了地下車庫, 車庫裏的景象跟他們來時差不多。
薛鶴竹警惕地環視四周, 而後松了口氣：“地上的痕跡沒有比之前混亂，看來這裏沒有喪屍過來，還好還好, 終於結束了。”
燕晚棠：“別立flag……”
薛鶴竹立刻捂住嘴，聳聳肩。
地下通道入口所在的雜物間離安全通道不近, 橫跨了大半個地下車庫。好在他們去往雜物間的路上很順利，沒有遇到躲避的喪屍搞突襲。
來到雜物間門口, 走在最前頭的金曜和木獨山忽然停下了。
“怎麽了？”跟在後頭的周大威低聲問。
金曜不確定地問：“咱們走的時候，門是關上的吧？”
眼前, 雜物間的門大開著，露出裏面胡亂堆積的紙箱和清掃工具。
燕晚棠：“是關上的，我記得很清楚。我是最後一個出門的，把門關上了。”
眾人心裏明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因為眼前這情況意味著，很可能有喪屍進去過。
可是，他們這麽多人已經來到了門口，如果小房間裏有喪屍，為什麽還沒有出來咬人？
除非……
木獨山握緊了手中的槍，往前跨了一大步，走進門內。其他人緊隨其後，而後他們像是被施加了定身術，齊齊楞在原地。
雜物間內，靠近拐角的墻壁上，原本被蓋上的地下通道入口處的蓋子也是打開的。
不僅如此，通道入口還有一雙腿在外晃悠了幾下，而後很快，腿就縮進了通道裏。
“剛剛那個……難道是？”金曜問。
木獨山點頭：“是喪屍。”
發現逃生用的地下通道裏剛鉆進了半個喪屍，這事比吃蘋果吃出了半條蟲子驚悚多了。
這意味著，地道裏的同伴們有危險。
可是地下通道裏過於狹窄，很多地方需要爬行，這樣的地方根本無法清除喪屍。況且，他們只是看見了半個。通道裏的已經進去的喪屍，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了。
“喪屍怎麽還會爬管道……”周二武驚愕地嘀咕，“它們怎麽發現這裏的？”
“敲擊聲，”周大威臉色鐵青，“我就說那個小喪屍一路上瞎敲敲什麽，沒想到一具行屍走肉，還會通風報信！”
“壞了壞了，怎麽聯系到他們啊？”薛鶴竹急得原地打轉，“誰能想到喪屍也爬地道啊，他們還在地下等著咱們，也沒有什麽防備……”
“先別急。”金曜按住薛鶴竹。他想提出幾個解決辦法，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
喪屍已經進入了管道，現在從後頭追擊根本沒有效果，不僅太慢，而且還不好射擊額頭，還有極大可能會被堵在前頭的喪屍撕咬又逃離不掉，白白送死。
地下不行的話，那地面上呢？
可他們現在也不知道從地面上的哪個入口能最快地到達連琦瑤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不知道那一隊人現在是否知道喪屍已經進入地下通道，是否還在原地，是否……已經遇難。
木獨山努力回憶著地圖上的內容：“想找他們的話，有一個最笨的方法。回到最開始的那家雜貨店，從那裏進入地下管道，循著記憶再走一遍，來賭一個在中途遇到他們的可能，可是……”
後半句話他沒說有說完。
——可是，要這樣做嗎？
雜物間內一片死寂。
怎麽辦？
這時，有聲音忽然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
“餵餵餵？”
這聲音不屬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帶著點電流的刺啦聲，讓人聽得不真切。
隨後，另一道聲音加入。兩道聲音低低地嘀咕了幾句後，最開始的那個聲音忽然又響亮起來。
“hello？有人嘛？”
燕晚棠楞了一下，掏出自己兜裏的對講機，驚喜不已：“是卿卿和琦瑤嗎？”
*
地下通道的小房間內很悶熱。
連琦瑤閑不住，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停念叨著：“都過去多久了，怎麽還沒動靜啊？”
宜樹卿和呂池靠墻坐著，這倆人都足夠內向，剛開始還會隨口聊幾句以避免尷尬，可後來話題枯竭了，他們就只好幹坐著，心裏默數著時間。
喬納坐在宜樹卿的旁邊，低著頭抱緊雙膝，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
小喪屍握著過長的鎖鏈，一下一下地敲擊墻面。王老板盤腿坐著看它敲墻玩，面上掛著平和的微笑。
連琦瑤又在屋裏走了一圈，而後猛然在王老板面前站定：“王老板，麻煩你個事兒，能不能讓你朋友別敲了？”
“怎麽了？”
“一方面是有點吵，打擾人思考。另一方面是，”連琦瑤走了兩步，趴在墻面上聽了聽，而後扭頭對王老板說，“有點擔心它會招來什麽東西。固體傳播聲音的速度很快的。”
“小姑娘，看你年紀也不大，還挺多心的。”王老板笑了笑，“這個我愛莫能助，這是他唯一的愛好了。它愛音樂，喜歡這種有節奏感的聲響，我怎麽能忍心幹涉呢？”
連琦瑤有點生氣，她看王老板這笑瞇瞇的表情，越看越覺得對方在陰陽怪氣，於是更氣了。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外傳來一些細細簌簌的動靜，而後，門被撞了一下。
連琦瑤高興起來了，轉身朝門口走去：“是金老師他們回來了嗎？”
宜樹卿和呂池也站了起來，所有人都看向門口，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門又被撞了幾下。
連琦瑤走到門口時，才發現門不知何時被反鎖了。
宜樹卿：“是我鎖的門，之前送他們走後我就把門鎖住了，不好意思，習慣了。”
“小心謹慎，蠻好的。”連琦瑤說著，手停在了反鎖旋鈕上方。她忽然扭頭看向其他人：“你們有沒有覺得，怪怪的？”
“嗯，”宜樹卿快步走上前，將連琦瑤從門後拉走，低聲說，“是挺奇怪的，如果是金曜他們的話，應該說幾句話才對，而不是一直撞門。”
外頭的撞擊越來越急，間或有尖利的指甲劃門的聲響。
門外不是金老師他們！
可不是他們的話，那又會是什麽……
四個人面面相覷。
還能是什麽？
小喪屍噗噗興奮地抖動著鎖鏈，敲擊墻面敲得更歡快了。
喬納嚇得臉色發白，他說了進入這裏的第一句話：“怎、怎麽辦，喪屍應該不會沖破這扇門吧？”
呂池推了推眼鏡，眉頭緊皺：“門看上去很結實，但喪屍的頭聽起來更結實。而且你仔細聽，好像還有刀刃的聲音……保不準外頭有裝了義體的。”
宜樹卿：“不能坐以待斃。”
連琦瑤立刻看向來時的那扇門：“那邊沒有動靜，我們走回頭路吧。王老板？”
王老板心領神會，到了讓他帶路的時候。這次，他沒有笑瞇瞇，也沒有再堅持保衛小喪屍的音樂愛好。他把噗噗身上的鎖鏈收短，讓它無法再甩，而後，他一揚手，指揮大家：“跟我來！”
“去哪裏？”
“去你們會感興趣的地方。”王老板說，“之前答應過你們的，城管樓。”
“可這條路他們沒去過，”呂池說，“那我們怎麽跟薛鶴竹他們會和，萬一他們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都這時候了，你還挺記掛朋友。”王老板在前頭邊走邊說，“你就這麽相信他們拿了武器後，還會有心思來冒險救我們？”
“當然了，”呂池立刻說，而後他疑惑地問，“等會兒，你什麽意思？”
“我是說，”王老板扭頭，輕輕地笑了一下，這次的笑看上去比他以往的任何一個笑容都真誠，“我挺欣賞的。”
他說完，扭頭繼續帶路，聲音上揚：“放心吧，咱們先過去，到時候說不定有辦法能聯系到他們。”
喪屍顯然已經侵入了地下通道。這次，幾個人比來時要緊張和恐懼許多，生怕下一條岔路口，或者下一個好不容易找到的中轉房間內就有喪屍埋伏著。
越過許多彎彎繞繞的通道和類似中轉房間，不知過了多久，大家都累得氣喘籲籲時，忽然看到了一扇不一樣的門。
之前他們見到的中轉房間的門基本都是普通的帶把手的白鐵門，而眼前的這扇門沒有門把手，嚴絲合縫地嵌在墻裏，看樣式很像銀行金庫或者高高級實驗室才會有的東西。門旁安裝了某種覆雜的識別裝置。看起來保密程度很高。
王老板此時已經累得面無血色，嘴唇發紫了。他喘著粗氣，一只手扶在門上，腰都直不起來。
“終於到了，可把我累壞了。”
“這就是城管樓？”呂池打量著這門，“可這門能打開嗎？”
“放心。”說著，王老板把臉湊近識別裝置。系統似乎掃描了他的虹膜和面部，又要求他按了指紋，輸了密碼。他不慌不忙地通過了層層識別，十分自在，一看就是來過許多次。
門開了，王老板伸出手臂道：“進來休息吧，我們到了。”
城管樓地下的這個房間，不，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一整層地下辦公區。
這裏沒有工作人員，也沒有喪屍活動的痕跡。進門後有一個大廳，大廳內擺放著十來個隔開的辦公位，每個工位上都配了電腦和文件櫃，與現實生活裏的普通寫字樓沒什麽區別。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大廳最裏頭的那面墻壁。墻壁上沒有掛著雞血勵志標語或者大紅色的感謝錦旗，而是一整片大屏幕。屏幕上又被分成幾十個不同的小格子，每個格子內的畫面都不同。
“這裏就是城管樓？”連琦瑤也累得不輕，但眼前的新場景讓她眼睛發亮。
呂池看了一會兒，說：“這裏是監控室？”
王老板嘿嘿一笑：“對了，但不完全對。這裏不僅有監控，還是整座城安全運行的保障。”
呂池來到其中一個辦公桌前，動了動鼠標。電腦屏幕提示輸入密碼，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剛準備搞點操作時，王老板就湊過來，飛快地在鍵盤上打了一串字母。
密碼正確，鎖屏解除。呂池看了眼王老板，問：“你怎麽會對這裏這麽熟悉，連密碼都知道？”
王老板聳聳肩，笑道：“說不定是我的鈔能力比較強呢？”
呂池沒有心思再追問下去。因為他的目光已經被電腦桌面吸引走了，這裏的電腦可以連接城內的廣播和無線通訊設備，不需要他費太大力氣。
如果那家商場裏的廣播沒壞，應該就能通知到他們！
說幹就幹。呂池全神貫註地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不一會兒，他成功連接到了那家商場內的廣播。而後，他打開麥克風，跟那頭報了平安，並說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可說完後，他又覺得不太放心，就順手查了一下商場裏的監控。
不查不知道，打開監控畫面的瞬間，聲浪從音箱內沖出來，霸占了整層地下空間。裏三層外三層的黑影在舞臺周圍扭動，音樂聲震耳欲聾，粉紫色的燈光閃爍不停。
“商場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這是在搞音樂節嗎？”連琦瑤詫異道。
“這麽吵，薛鶴竹他們肯定聽不到。”呂池煩躁地推推眼鏡，而後他忽然發現了問題，緊盯著屏幕，瞳孔放大，“不對，不對，那些不是人，是喪屍！怎麽會有這麽多……那他們現在在哪？”
“先別慌，他們會有辦法的。要不先看看其他樓層的監控？”
呂池點點頭，臉都快要貼到屏幕上了。他一個機位一個機位地翻找，終於在地下車庫的某個攝像頭下發現了薛鶴竹和金曜等人的身影。
“他們是安全的，太好了！”連琦瑤從剛才就一直攥著的拳頭終於松了下來，但又立刻握緊了，“但是他們是不是還不知道，地下通道裏有喪屍啊？哎哎哎，他們要去哪裏，不會是要去鉆通道吧？”
“得想個辦法通知他們！”宜樹卿說，“廣播似乎是安裝在一樓的，他們聽不到，還有別的聯絡設備嗎……”
“聯絡設備？”王老板接話道，“我看車庫裏有幾輛城管樓的車，車上可能有對講機吧？嗯，不過車離你們同伴太遠了，接了線也聽不到吧。”
“那也要試一試，等會兒咱一塊大聲尖叫，說不定能把他們引過去。”連琦瑤一拍桌子，“來來來，速速行動！”
呂池迅速查到了對講機的線路，半分鐘後，線路連接成功。連琦瑤清了清嗓子，靠近麥克風，說了幾聲餵餵餵，而後剛要大聲尖叫以展示自己的音量，宜樹卿就戳了戳她的肩膀，示意她暫停。
連琦瑤剛撩開的嗓門又給合上了：“咋了卿姐？”
“你看，他們身上帶著對講機呢，能聽見。”
連琦瑤高興地一拍手：“默契，這就是默契！”
而後她湊近麥克風，聲音洪亮而歡快：““hello？有人嘛？”
監控畫面裏，燕晚棠拿起了對講機。她的聲音從電腦音箱裏傳來，語調上揚，語氣裏滿是驚喜：“是卿卿和琦瑤嗎？”
“對的對的！太好了，還好你們找了對講機，不然聯系你們就太費勁了。”連琦瑤說，“對啦，我們現在在城管樓的地下一層，王老板帶我們過來的，現在很安全。你們怎麽樣？”
“我們也很安全，放心。”燕晚棠在對講機那頭說，“我們現在想辦法去找你們會和。”
在監控中，呂池等人能看到他們在原地商量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雜物間，來到車庫中，挑了一輛車。
“你們要從地面上走？”呂池問。
“沒錯。”
“我在這兒可以看到監控，可以給你們找幾條好走的路。”
“好嘞，我就知道呂池同學最可靠了！”薛鶴竹湊到對講機跟前，眉飛色舞地說。
呂池坐在工位上與另一隊同伴保持聯系並指路，剩下的幾個人暫離了危險，又幫不上忙，於是自覺地站到一邊，以免打擾到呂池。
小喪屍被王老板鎖在了墻角的一根柱子旁，這次鎖鏈收得很緊，它的手腳完全動不了，只能扭動著脖子，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
“他生氣了。”王老板失落地說，“可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也是為他好。”
連琦瑤默默咂咂嘴，她很想說你不是為他好，從頭到尾你只是為了自己好。但想了想，她忍住了。連琦瑤同學已經上初二了，多少懂了點人情世故，這種話現在一說，萬一得罪了王發財，她很難活命。
於是她忍住吐槽欲，把話題拉到了別的方向：“王老板，大廳那頭有一個小房間，那個是做什麽的啊？”
王老板果然被引走了註意，他不再悵然若失，而是恢覆了生意人沈穩精明的神態：“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他帶頭穿過大廳，來到了那個小房間門口。宜樹卿和連琦瑤趕忙跟上，喬納環顧四周，不知何去何從，於是默默地找了個工位，安靜地坐下發呆。
他現在整個人無精打采，蔫蔫地垂著頭，像是深秋裏被霜寒凍壞了的路邊小草。他好像不太關心新線索，也不太關心自己和他人的死活。
連琦瑤走得有點急，差點絆了一跤。宜樹卿聽到動靜，回頭扶住了她，擡頭時剛好看到喬納在座位上默默自閉的模樣。
“我怎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宜樹卿小聲說。
連琦瑤也回頭看了看喬納，她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說：“卿姐，你有沒有覺得，他頭上的紅條比之前要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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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全通道右側第三間店鋪門口, 兩隊人會和了。
碰面後，大家不由自主地眼神上移，看其他人頭頂的紅條。情況並不樂觀, 在場的所有人頭頂的發冠都紅了四分之一以上。
安全通道裏的門開開合合，不時有喪屍推開門, 厚重的門自動關了回去，而後又被推開。顯然, 目前通道內的喪屍數量稀稀拉拉的, 不再像之前那樣擁擠，只有幾個腿腳慢的還在趕路。
木獨山小心地貓著腰靠近，把門敞開, 而後又退回原位。
開著門又散了一會兒, 喪屍走得差不多了，他們才排好了隊, 讓最會用槍的人排在隊伍兩頭, 一起進了門, 順著臺階往地下走。他們順利進入了地下車庫, 車庫裏的景象跟他們來時差不多。
薛鶴竹警惕地環視四周, 而後松了口氣：“地上的痕跡沒有比之前混亂，看來這裏沒有喪屍過來，還好還好, 終於結束了。”
燕晚棠：“別立flag……”
薛鶴竹立刻捂住嘴，聳聳肩。
地下通道入口所在的雜物間離安全通道不近, 橫跨了大半個地下車庫。好在他們去往雜物間的路上很順利，沒有遇到躲避的喪屍搞突襲。
來到雜物間門口, 走在最前頭的金曜和木獨山忽然停下了。
“怎麽了？”跟在後頭的周大威低聲問。
金曜不確定地問：“咱們走的時候，門是關上的吧？”
眼前, 雜物間的門大開著，露出裏面胡亂堆積的紙箱和清掃工具。
燕晚棠：“是關上的，我記得很清楚。我是最後一個出門的，把門關上了。”
眾人心裏明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因為眼前這情況意味著，很可能有喪屍進去過。
可是，他們這麽多人已經來到了門口，如果小房間裏有喪屍，為什麽還沒有出來咬人？
除非……
木獨山握緊了手中的槍，往前跨了一大步，走進門內。其他人緊隨其後，而後他們像是被施加了定身術，齊齊楞在原地。
雜物間內，靠近拐角的墻壁上，原本被蓋上的地下通道入口處的蓋子也是打開的。
不僅如此，通道入口還有一雙腿在外晃悠了幾下，而後很快，腿就縮進了通道裏。
“剛剛那個……難道是？”金曜問。
木獨山點頭：“是喪屍。”
發現逃生用的地下通道裏剛鉆進了半個喪屍，這事比吃蘋果吃出了半條蟲子驚悚多了。
這意味著，地道裏的同伴們有危險。
可是地下通道裏過於狹窄，很多地方需要爬行，這樣的地方根本無法清除喪屍。況且，他們只是看見了半個。通道裏的已經進去的喪屍，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了。
“喪屍怎麽還會爬管道……”周二武驚愕地嘀咕，“它們怎麽發現這裏的？”
“敲擊聲，”周大威臉色鐵青，“我就說那個小喪屍一路上瞎敲敲什麽，沒想到一具行屍走肉，還會通風報信！”
“壞了壞了，怎麽聯系到他們啊？”薛鶴竹急得原地打轉，“誰能想到喪屍也爬地道啊，他們還在地下等著咱們，也沒有什麽防備……”
“先別急。”金曜按住薛鶴竹。他想提出幾個解決辦法，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
喪屍已經進入了管道，現在從後頭追擊根本沒有效果，不僅太慢，而且還不好射擊額頭，還有極大可能會被堵在前頭的喪屍撕咬又逃離不掉，白白送死。
地下不行的話，那地面上呢？
可他們現在也不知道從地面上的哪個入口能最快地到達連琦瑤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不知道那一隊人現在是否知道喪屍已經進入地下通道，是否還在原地，是否……已經遇難。
木獨山努力回憶著地圖上的內容：“想找他們的話，有一個最笨的方法。回到最開始的那家雜貨店，從那裏進入地下管道，循著記憶再走一遍，來賭一個在中途遇到他們的可能，可是……”
後半句話他沒說有說完。
——可是，要這樣做嗎？
雜物間內一片死寂。
怎麽辦？
這時，有聲音忽然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
“餵餵餵？”
這聲音不屬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帶著點電流的刺啦聲，讓人聽得不真切。
隨後，另一道聲音加入。兩道聲音低低地嘀咕了幾句後，最開始的那個聲音忽然又響亮起來。
“hello？有人嘛？”
燕晚棠楞了一下，掏出自己兜裏的對講機，驚喜不已：“是卿卿和琦瑤嗎？”
*
地下通道的小房間內很悶熱。
連琦瑤閑不住，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停念叨著：“都過去多久了，怎麽還沒動靜啊？”
宜樹卿和呂池靠墻坐著，這倆人都足夠內向，剛開始還會隨口聊幾句以避免尷尬，可後來話題枯竭了，他們就只好幹坐著，心裏默數著時間。
喬納坐在宜樹卿的旁邊，低著頭抱緊雙膝，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
小喪屍握著過長的鎖鏈，一下一下地敲擊墻面。王老板盤腿坐著看它敲墻玩，面上掛著平和的微笑。
連琦瑤又在屋裏走了一圈，而後猛然在王老板面前站定：“王老板，麻煩你個事兒，能不能讓你朋友別敲了？”
“怎麽了？”
“一方面是有點吵，打擾人思考。另一方面是，”連琦瑤走了兩步，趴在墻面上聽了聽，而後扭頭對王老板說，“有點擔心它會招來什麽東西。固體傳播聲音的速度很快的。”
“小姑娘，看你年紀也不大，還挺多心的。”王老板笑了笑，“這個我愛莫能助，這是他唯一的愛好了。它愛音樂，喜歡這種有節奏感的聲響，我怎麽能忍心幹涉呢？”
連琦瑤有點生氣，她看王老板這笑瞇瞇的表情，越看越覺得對方在陰陽怪氣，於是更氣了。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外傳來一些細細簌簌的動靜，而後，門被撞了一下。
連琦瑤高興起來了，轉身朝門口走去：“是金老師他們回來了嗎？”
宜樹卿和呂池也站了起來，所有人都看向門口，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門又被撞了幾下。
連琦瑤走到門口時，才發現門不知何時被反鎖了。
宜樹卿：“是我鎖的門，之前送他們走後我就把門鎖住了，不好意思，習慣了。”
“小心謹慎，蠻好的。”連琦瑤說著，手停在了反鎖旋鈕上方。她忽然扭頭看向其他人：“你們有沒有覺得，怪怪的？”
“嗯，”宜樹卿快步走上前，將連琦瑤從門後拉走，低聲說，“是挺奇怪的，如果是金曜他們的話，應該說幾句話才對，而不是一直撞門。”
外頭的撞擊越來越急，間或有尖利的指甲劃門的聲響。
門外不是金老師他們！
可不是他們的話，那又會是什麽……
四個人面面相覷。
還能是什麽？
小喪屍噗噗興奮地抖動著鎖鏈，敲擊墻面敲得更歡快了。
喬納嚇得臉色發白，他說了進入這裏的第一句話：“怎、怎麽辦，喪屍應該不會沖破這扇門吧？”
呂池推了推眼鏡，眉頭緊皺：“門看上去很結實，但喪屍的頭聽起來更結實。而且你仔細聽，好像還有刀刃的聲音……保不準外頭有裝了義體的。”
宜樹卿：“不能坐以待斃。”
連琦瑤立刻看向來時的那扇門：“那邊沒有動靜，我們走回頭路吧。王老板？”
王老板心領神會，到了讓他帶路的時候。這次，他沒有笑瞇瞇，也沒有再堅持保衛小喪屍的音樂愛好。他把噗噗身上的鎖鏈收短，讓它無法再甩，而後，他一揚手，指揮大家：“跟我來！”
“去哪裏？”
“去你們會感興趣的地方。”王老板說，“之前答應過你們的，城管樓。”
“可這條路他們沒去過，”呂池說，“那我們怎麽跟薛鶴竹他們會和，萬一他們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都這時候了，你還挺記掛朋友。”王老板在前頭邊走邊說，“你就這麽相信他們拿了武器後，還會有心思來冒險救我們？”
“當然了，”呂池立刻說，而後他疑惑地問，“等會兒，你什麽意思？”
“我是說，”王老板扭頭，輕輕地笑了一下，這次的笑看上去比他以往的任何一個笑容都真誠，“我挺欣賞的。”
他說完，扭頭繼續帶路，聲音上揚：“放心吧，咱們先過去，到時候說不定有辦法能聯系到他們。”
喪屍顯然已經侵入了地下通道。這次，幾個人比來時要緊張和恐懼許多，生怕下一條岔路口，或者下一個好不容易找到的中轉房間內就有喪屍埋伏著。
越過許多彎彎繞繞的通道和類似中轉房間，不知過了多久，大家都累得氣喘籲籲時，忽然看到了一扇不一樣的門。
之前他們見到的中轉房間的門基本都是普通的帶把手的白鐵門，而眼前的這扇門沒有門把手，嚴絲合縫地嵌在墻裏，看樣式很像銀行金庫或者高高級實驗室才會有的東西。門旁安裝了某種覆雜的識別裝置。看起來保密程度很高。
王老板此時已經累得面無血色，嘴唇發紫了。他喘著粗氣，一只手扶在門上，腰都直不起來。
“終於到了，可把我累壞了。”
“這就是城管樓？”呂池打量著這門，“可這門能打開嗎？”
“放心。”說著，王老板把臉湊近識別裝置。系統似乎掃描了他的虹膜和面部，又要求他按了指紋，輸了密碼。他不慌不忙地通過了層層識別，十分自在，一看就是來過許多次。
門開了，王老板伸出手臂道：“進來休息吧，我們到了。”
城管樓地下的這個房間，不，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一整層地下辦公區。
這裏沒有工作人員，也沒有喪屍活動的痕跡。進門後有一個大廳，大廳內擺放著十來個隔開的辦公位，每個工位上都配了電腦和文件櫃，與現實生活裏的普通寫字樓沒什麽區別。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大廳最裏頭的那面墻壁。墻壁上沒有掛著雞血勵志標語或者大紅色的感謝錦旗，而是一整片大屏幕。屏幕上又被分成幾十個不同的小格子，每個格子內的畫面都不同。
“這裏就是城管樓？”連琦瑤也累得不輕，但眼前的新場景讓她眼睛發亮。
呂池看了一會兒，說：“這裏是監控室？”
王老板嘿嘿一笑：“對了，但不完全對。這裏不僅有監控，還是整座城安全運行的保障。”
呂池來到其中一個辦公桌前，動了動鼠標。電腦屏幕提示輸入密碼，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剛準備搞點操作時，王老板就湊過來，飛快地在鍵盤上打了一串字母。
密碼正確，鎖屏解除。呂池看了眼王老板，問：“你怎麽會對這裏這麽熟悉，連密碼都知道？”
王老板聳聳肩，笑道：“說不定是我的鈔能力比較強呢？”
呂池沒有心思再追問下去。因為他的目光已經被電腦桌面吸引走了，這裏的電腦可以連接城內的廣播和無線通訊設備，不需要他費太大力氣。
如果那家商場裏的廣播沒壞，應該就能通知到他們！
說幹就幹。呂池全神貫註地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不一會兒，他成功連接到了那家商場內的廣播。而後，他打開麥克風，跟那頭報了平安，並說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可說完後，他又覺得不太放心，就順手查了一下商場裏的監控。
不查不知道，打開監控畫面的瞬間，聲浪從音箱內沖出來，霸占了整層地下空間。裏三層外三層的黑影在舞臺周圍扭動，音樂聲震耳欲聾，粉紫色的燈光閃爍不停。
“商場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這是在搞音樂節嗎？”連琦瑤詫異道。
“這麽吵，薛鶴竹他們肯定聽不到。”呂池煩躁地推推眼鏡，而後他忽然發現了問題，緊盯著屏幕，瞳孔放大，“不對，不對，那些不是人，是喪屍！怎麽會有這麽多……那他們現在在哪？”
“先別慌，他們會有辦法的。要不先看看其他樓層的監控？”
呂池點點頭，臉都快要貼到屏幕上了。他一個機位一個機位地翻找，終於在地下車庫的某個攝像頭下發現了薛鶴竹和金曜等人的身影。
“他們是安全的，太好了！”連琦瑤從剛才就一直攥著的拳頭終於松了下來，但又立刻握緊了，“但是他們是不是還不知道，地下通道裏有喪屍啊？哎哎哎，他們要去哪裏，不會是要去鉆通道吧？”
“得想個辦法通知他們！”宜樹卿說，“廣播似乎是安裝在一樓的，他們聽不到，還有別的聯絡設備嗎……”
“聯絡設備？”王老板接話道，“我看車庫裏有幾輛城管樓的車，車上可能有對講機吧？嗯，不過車離你們同伴太遠了，接了線也聽不到吧。”
“那也要試一試，等會兒咱一塊大聲尖叫，說不定能把他們引過去。”連琦瑤一拍桌子，“來來來，速速行動！”
呂池迅速查到了對講機的線路，半分鐘後，線路連接成功。連琦瑤清了清嗓子，靠近麥克風，說了幾聲餵餵餵，而後剛要大聲尖叫以展示自己的音量，宜樹卿就戳了戳她的肩膀，示意她暫停。
連琦瑤剛撩開的嗓門又給合上了：“咋了卿姐？”
“你看，他們身上帶著對講機呢，能聽見。”
連琦瑤高興地一拍手：“默契，這就是默契！”
而後她湊近麥克風，聲音洪亮而歡快：““hello？有人嘛？”
監控畫面裏，燕晚棠拿起了對講機。她的聲音從電腦音箱裏傳來，語調上揚，語氣裏滿是驚喜：“是卿卿和琦瑤嗎？”
“對的對的！太好了，還好你們找了對講機，不然聯系你們就太費勁了。”連琦瑤說，“對啦，我們現在在城管樓的地下一層，王老板帶我們過來的，現在很安全。你們怎麽樣？”
“我們也很安全，放心。”燕晚棠在對講機那頭說，“我們現在想辦法去找你們會和。”
在監控中，呂池等人能看到他們在原地商量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雜物間，來到車庫中，挑了一輛車。
“你們要從地面上走？”呂池問。
“沒錯。”
“我在這兒可以看到監控，可以給你們找幾條好走的路。”
“好嘞，我就知道呂池同學最可靠了！”薛鶴竹湊到對講機跟前，眉飛色舞地說。
呂池坐在工位上與另一隊同伴保持聯系並指路，剩下的幾個人暫離了危險，又幫不上忙，於是自覺地站到一邊，以免打擾到呂池。
小喪屍被王老板鎖在了墻角的一根柱子旁，這次鎖鏈收得很緊，它的手腳完全動不了，只能扭動著脖子，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
“他生氣了。”王老板失落地說，“可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也是為他好。”
連琦瑤默默咂咂嘴，她很想說你不是為他好，從頭到尾你只是為了自己好。但想了想，她忍住了。連琦瑤同學已經上初二了，多少懂了點人情世故，這種話現在一說，萬一得罪了王發財，她很難活命。
於是她忍住吐槽欲，把話題拉到了別的方向：“王老板，大廳那頭有一個小房間，那個是做什麽的啊？”
王老板果然被引走了註意，他不再悵然若失，而是恢覆了生意人沈穩精明的神態：“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他帶頭穿過大廳，來到了那個小房間門口。宜樹卿和連琦瑤趕忙跟上，喬納環顧四周，不知何去何從，於是默默地找了個工位，安靜地坐下發呆。
他現在整個人無精打采，蔫蔫地垂著頭，像是深秋裏被霜寒凍壞了的路邊小草。他好像不太關心新線索，也不太關心自己和他人的死活。
連琦瑤走得有點急，差點絆了一跤。宜樹卿聽到動靜，回頭扶住了她，擡頭時剛好看到喬納在座位上默默自閉的模樣。
“我怎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宜樹卿小聲說。
連琦瑤也回頭看了看喬納，她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說：“卿姐，你有沒有覺得，他頭上的紅條比之前要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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