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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花栗鼠日記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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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花栗鼠日記 (27)

◎「第三人稱視角」怎麽都和小松鼠有關◎

花栗鼠日記 (27) 「第三人稱視角」怎麽都和小松鼠有關

鏡中棕色發色的青年身穿著筆挺的西裝禮服。

那禮服剪裁得體, 突顯青年高挑挺拔的身姿。微微低頭間,青年用手指調整袖扣的動作也得體優雅,並沒有任何矯揉做作的生硬痕跡。

面前就是無論走到哪裏, 都是社交圈中心人物阿爾伯特·詹姆斯·莫裏亞蒂。

作為百年貴族後裔來說, 阿爾伯特在舉手投足間都讓人挑不出半點差錯, 像是每個細節都是經過精心安排過, 所以才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而他的態度又從來都不顯得倨傲,高高在上, 他自然又親切,讓人容易心生好感。可是, 他又恰如其分地保持疏離自矜,讓他從來都不會在各種場合中因為人際關系而丟失顏面。

雖然這份無懈可擊的完美往往會讓人湊近之後, 又會感覺到緊張,難以自主延續話題,但是更多時候, 阿爾伯特對此了然於心。因為這代表著他始終操控著整個人際關系的方向, 他在談話過程中占據著主導位置。他既可以在所有人心裏面留下好的印象, 又可以在不經意間引導整個交際節奏。

這種駕輕就熟地把握人際間的距離,既是一種天賦, 也是阿爾伯特的自我要求, 更可以說這是頂級精英教育中的產物。

所謂的精英, 不僅僅只是頭腦聰慧, 更多的時候,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能代表至少一所學校、一個家族,一個社區, 一座城, 一個州, 甚至一個國家的形象與榮耀。

阿爾伯特正是這種經營中的翹楚,人情練達,手段圓融。從陸軍退伍後,短短不到半年,只是開了一家商業對外貿易的公司,就從政界到商界,無一不通,游刃有餘。無論是誰,都能看到這位年輕人強大的內核和手腕。

可是,他也並不是常常能夠一帆風順的。

阿爾伯特收回鏡中的視線,目光再次落在袖扣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著的精致在於細節。阿爾伯特深知這一點,他本身並不喜歡做過於張揚的裝飾,偏愛簡約且有品味的設計。然而,在適當的場合,他也會願意別上一朵鮮花,以示禮儀與風度。

不過,最近他沒有心情去做這種高調的個人選擇。

在紅石榴石、黑曜石和灰色尖晶石的袖扣中,阿爾伯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低調的灰色。這種顏色穩重又內斂,既符合他的個人風格,又不失高雅。

阿爾伯特撿起來的時候,下意識地想到了某個人的瞳色。那雙眼睛,是如同深沈的灰色寶石,帶著無法言說的神秘和吸引力。在手指摩挲袖扣的過程中,似乎通過這個物件,和那個記憶中的人建立了某種微妙的聯系。

那像是寶石裏面的裂痕,即使微小隱蔽,摸不出來傷痛,卻打從心裏覺得這不對了。

距離輪船爆炸事故已經將近過去了兩個月。

青年蘭尼的葬禮也在一個月前舉行了。不像他生前那麽低調的性格,他的葬禮盛大而隆重。

阿爾伯特恍惚間想起當年,父母與親生弟弟同樣人山人海的葬禮。

那時候人也很多。

黑壓壓一片,周圍的人的表情帶著無所謂的麻木,帶著冰冷刻薄的城府與算計。他們的悼詞沒有血肉,只有精致空洞的文字,就像是某些莎翁書迷的追隨者,言語中不求現實,不講場合,不通邏輯。有時候,他們的話還讓自己覺得走錯了地方。比如說,親弟弟學校所在的老師會說自己那位弟弟是個親切可愛,會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的快樂又天真的陽光男孩。

然而,阿爾伯特只記得大家對自家弟弟霸淩他人時才會展露快意的笑。他的殘忍不是天真無知,而是因勢利導,惡意蓄謀的。

哪怕阿爾伯特意識到人的虛偽,可是這場葬禮讓他理解到人性中最令人心寒的利益來往。

可是這次的葬禮卻不一樣。

發表悼詞的人一個接一個,就像是綿延不絕的海潮,帶著不同的記憶色彩,勾勒出一個比想象中更覆雜,卻又更真實的蘭尼。

深沈與溫暖的共鳴與追憶,就像是不停息的風吹拂著每個在場者的身心。

有人提到蘭尼在校園裏面的優秀過往,令人驚嘆;也有人提到他偵探工作過程中的溫柔與心細;有人會說他生活中的一些哭笑不得,完美中的不完美;還有人說他的勇敢與無畏,給人的安定深刻得無法忘懷。

這些故事,這些回憶,都構成了阿爾伯特很多印象之外的蘭尼。

在他心目中的蘭尼,更多的時候尖銳且油鹽不進,有時候甚至會不留情面。

他固執又執拗,有時候阿爾伯特會覺得他有點像路易斯那樣黑白分明,不容易改變自己的印象,也不會輕易屈就。然而,蘭尼卻和路易斯從敵對到好友,似乎只是蘭尼一句話就可以解決這中間的鴻溝。

在阿爾伯特看來,蘭尼很擅長處理人際關系,但是這取決於他願不願意這麽做。蘭尼需要的時候,可以展現出極高的情商,迅速化解矛盾並贏得他人的信任。當他不願意的時候,又或者無心去經營的時候,他就會變得難以接近,甚至讓人覺得他不可理喻。

至今阿爾伯特還在為蘭尼那句話而嚇了一跳。

阿爾伯特問過他,要和莫裏亞蒂家交好的話,他沒有想過,他其實最應該對自己更親近一點嗎?

蘭尼當時盯著他的眼睛,帶著質問的口吻說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他這句話幾乎是不假思索。可是他傳遞過來的反抗和困惑讓阿爾伯特自己瞬間退卻了。

阿爾伯特有一瞬間意識到自己並不只是在開個玩笑,而是有一種內心深處的決心和強勢。他總覺得蘭尼游離在自己的掌控之外,這種感覺讓他難以忍受。他甚至急於蘭尼此刻能不得不仰視自己,讓他重新在這段關系中占據主動地位。他敏銳地感覺到這裏面的不甘、執念和自己的失敗,這讓他對蘭尼這句不求回答的話更有一種悚然的敏感。

阿爾伯特很快就調整心態,加重自己開玩笑的語氣,“看來我是真的不受待見。”

蘭尼隨即便把剛才那句話忘了似的,又說道:“阿爾伯特先生,我離開了有一段時間,還得和其他人匯合,沒有什麽事情就不聊了。”

阿爾伯特就看著蘭尼轉身離開,心裏湧現的是剛才失言的狼狽。他明白自己並不想跟著蘭尼的節奏走,不想自己等待他的回應。這種關系讓他覺得錯位又違和。他自然想到及時止損的方法便是主動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主動放棄和他交好的想法。因為這樣完全不費事,不費心神,也不會破壞目前所有的關系。

再來,他也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覆雜的情緒。

阿爾伯特一時間陷入沈思。他試圖捋清楚覆雜盤結的感情,“……”

出乎意料的是,在阿爾伯特還沒有得出結論後,蘭尼回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朝著他的方向快走了兩步,又為之前的事情道了一聲謝。

這一句話在他的心湖裏面起了波瀾。

阿爾伯特並不想繼續想深,怕自己得不到答案在浪費時間,也怕自己得到一個徒勞無功的答案。

然而,他也沒有預料到與蘭尼的分別會是這樣的終結。他意外地發現,他們再次遇到的時候,便是到了如此悲傷的場合——蘭尼的葬禮上。

阿爾伯特想到了年幼時他養的銀蓮花。他精心養了很久,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然而在花苞即將開放之際,他的親弟弟為了好玩,連根拔起,跟自己的小夥伴玩打仗,而後隨意扔在地上,任意踩上幾腳。到現在,他還記得那朵還沒有來得及盛開的銀蓮花,堅韌卻又脆弱。

不知道這場葬禮又會記多久?

……

阿爾伯特出門的時候,註意到同行的路易斯口袋裏面鼓鼓的,顯得異常。

他下意識地想多看了一眼,而路易斯也很快就坐上了駕駛位。

今天出任務,他們雖然用的是不同的身份,但是他們還是會同行一段路。這會場中間唯一能認出他們身份的是麥考夫·福爾摩斯。然而他也不是會主動幹涉事情的人。這點考量並不需要他們思考太多。

坐在車子上還沒有一會兒,一只灰色圓溜溜的腦袋就從路易斯的口袋裏面鉆了出來。那是莫裏亞蒂家最近養的小松鼠。靈動的眼睛轉了轉,可一看到阿爾伯特,便迅速縮了回去,像是在躲避敵人。

阿爾伯特下意識沈默了,“……”

雖然莫蘭他們說這個小松鼠呆呆的,只會吃,但是阿爾伯特卻覺得這小松鼠精明得很。

尤其是仗著威廉和路易斯兩人都很喜歡它,總是有點肆意妄為。吃東西的時候它很貪心,喜歡的東西從不會乖乖全吃完,只會多咬幾口。有一次,阿爾伯特在餐桌上吃葡萄的時候,就發現有一顆被小松鼠咬過了。然後,路易斯就把它遞給了這只小松鼠。它就像是等著這一刻一樣,抱著多出來的葡萄開心得搖著尾巴。

阿爾伯特怎麽也忘不掉那個畫面。

他總想著這小松鼠遲早都會超重。

果不其然還沒有一個月,小松鼠比來之前更圓了。

整一只提溜起來,它就像是自然下垂的水氣球。

“這只小松鼠不會是自己往你的口袋裏面鉆吧?”阿爾伯特很清楚地看到小松鼠背後還有一個領結,很明顯就是路易斯太過溺愛這只小松鼠,帶著它出來玩。

路易斯聽得出阿爾伯特話裏面的意思,不敢應聲。

阿爾伯特表情有些無奈,可還是再次提醒路易斯道:“雖然這是個簡單的任務,但是也不用那麽松弛。對方也是國際有名的棋手,想要絆住他的動作,至少要能夠拖住他兩個小時。”

“我明白……”

路易斯做壞事的時候,總是心虛得非常明顯,話也少得可憐。

阿爾伯特的話點到即止,又繼續看向車窗外,“…第歐根尼俱樂部比想象中要難進。這兩個月才有了這麽一次機會……”

聽到阿爾伯特自言自語後沈默了相當長一段時間,路易斯下意識地跟著聊天,“就是麥考夫·福爾摩斯創建的俱樂部?“

“麥考夫先生警戒心太重,尤其是輪船爆破…“阿爾伯特頓了頓,下意識地觀察路易斯,發現路易斯表情很從容,可他還是隱晦地繼續說道,“…那件事之後,他對我們這邊戒心很重。查斯特菲爾德伯爵說過「人望是人類最弱的一環」,盡量減少敵人的存在比擁有更多的權勢還重要。我想著試著從他的俱樂部入手,跟他拉近距離。”

阿爾伯特補充道:“實話說,麥考夫·福爾摩斯是少數讓我棘手的人。”他說這話的時候,腦海裏面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臉,那張年輕漂亮的青年面容。

“…棘手?”

莫裏亞蒂家對外負責社交的便是阿爾伯特。

路易斯很少見到能讓阿爾伯特感到頭疼的人。於是,他對阿爾伯特的話聽得尤其認真。

“這次蘭朗姆酒店的晚宴也是他們俱樂部的成員辦的,麥考夫很少會出席社交型的活動,這值得讓我好好觀察一下。此外,我也不想讓這個活動被迫中止,以免引起不快和更多的懷疑。”

阿爾伯特在路易斯面前完全沒有防備,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看向路易斯的時候,又再次說明道:“我只是說這邊會幫忙控場,你不用太擔心。”他剛說完,就看到路易斯的口袋裏面有一截尾巴露在外面悄無聲息地動來動去,讓人想起潛水艇悄悄地放出潛望鏡警惕地在觀察四周,研究敵情。

阿爾伯特總見到威廉會用手背從下往上順這種小松鼠的尾巴,印象裏面那尾巴似乎很好摸。

不得不說,小松鼠到來之後,威廉和路易斯他們的精神也比之前好多了。阿爾伯特對小動物並不是特別感興趣,總覺得在這種事情上,他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阿爾伯特才從小松鼠的尾巴移開目光,就撞上路易斯緊張的視線,下意識地一楞。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有一點奇怪,但是他不清楚這個奇怪的源頭叫什麽。

“怎麽了嗎?”

“再想著裏弗爾已經是成年型,如果你和威廉都那麽喜歡的話,幹脆再買一只母松鼠,我們可以多養幾只。”

阿爾伯特剛說完,口袋裏面的小松鼠突然冒出來個頭,眼睛朝著他的方向警惕地看了一眼。它還沒有動,路易斯一只手就從方向盤挪了下來,罩在小松鼠頭上,像是要把它按回去。

“有一只就夠了。”

路易斯的聲音響了起來的同時,他也下意識地用手輕輕摸過小松鼠的頭頂。手法輕柔,讓小松鼠楞了一下,隨即滿意地瞇起眼睛,顯得十分享受。阿爾伯特不得不承認,這小東西確實長得很可愛,像是一只精致的小布偶。一副備受寵愛的樣子就很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阿爾伯特心思動了動,半開玩笑道:“這說不定之後,裏弗爾可以成為我們的幸運物。”

路易斯隨即笑了起來,說道:“其他的不保證。在下棋方面,它肯定能帶來一些好運的。”

看到路易斯比平時精神爽利,阿爾伯特笑了笑,再次看向窗外,心中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

自輪船爆炸案之後,麥考夫和夏洛克有兩個月都沒有正面接觸了。有傳言說,夏洛克和他決裂了。雖然說最好的方式是幫忙修覆兩個人的關系,但是聯想到威廉已經為了搶小松鼠當面戳夏洛克的心肺,阿爾伯特是不可能走夏洛克的線了。

“……”

想了想,阿爾伯特突然意識到——

最近莫裏亞蒂家的變化怎麽都和小松鼠有關

【作者有話說】

營養液:「10414/10000」,其實後臺有把系統自動返的營養液加上,所以這會顯得給的多(可以從衍生榜營養液看得出真實的營養液數),不過都差不多。

我覺得到晚上也不會超過一萬了,我們就加更數直接加4,感謝大家的支持!

比心!隨機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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