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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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先吃點東西吧，今晚肯定是要熬夜了，”陳永仁邊說著，邊把買來的飯菜放在冷溶面前。
“梵文等會就來解剖屍體了，你要去看看嗎？”
“吃著飯呢，你說這個幹嘛？”陳永仁嫌棄道。
冷溶捧著飯碗，一動不動盯著陳永仁。
最後陳永仁妥協道：“好好，我和你一起去。”
“這起事故你有頭緒嗎？”現在屍檢報告還沒出來，不能確定是兇殺案，所以冷溶暫時用事故來命名。
“沒有，剛子去查死者的信息了，目前只知道死者是一名老師，其餘都沒有。”
“對了，聽說現場還有一名小女孩？”
“是死者的繼女，消防員在衛生間發現的，發現的時候被嚇壞了，問她她什麽都不知道，暫時等她情緒好點了再去問吧，”陳永仁說著，手裏卻不經意地把菜裏冷溶不喜歡吃的挑出來。
冷溶並沒有覺得很奇怪，而是習以為常且心安理得的接受陳永仁的舉動。
兩人的交談被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
“大柱......呃，陳隊，焚醫生來了，”陳剛從門縫裏探出一個腦袋。
“嗯，知道了，我和冷隊馬上來，”陳永仁收拾好桌上的一片狼藉，對著冷溶說道：“走吧。”
冷溶垂著眼簾不知思考什麽，路過陳剛時更是特意擡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的陳剛心裏止不住的發毛，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為什麽要這樣看著他，好嚇人，他沒做錯了什麽啊。
但冷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法醫中心在縣局最裏面的另外一棟樓裏，去那裏需要經過一片小樹林。
馬上就要到午夜，寂靜陰森，樹林裏光影交錯，風吹過樹葉傳來沙沙聲。
“冷隊，陳隊，我就送兩位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要靠你們自己走了，”陳剛一臉沈重和嚴肅地用力壓了壓陳永仁的肩膀。
陳永仁甩開他的手：“滾開，我還不知道你，回去吧，明早上必須把死者的資料給我。”
“是，陳隊，”陳剛一聽就知道陳永仁不會讓他去解剖室了，一激動，身體立正沖著他敬了個禮。
看著不用去解剖室後一溜煙兒跑的飛快的陳剛，陳永仁恨鐵不成鋼般嘀咕了一句：“這小子，就這點出息。”
“陳警官膽子這麽小竟然會選擇做警察，確實挺讓人意外，”冷溶疑笑道。
“他七歲的時候貪玩，追野雞跑進山裏，掉進村裏獵人挖的坑裏，在裏面待了一天一夜才被找到，本來山裏的晚上野獸出沒多，連大人晚上也不敢獨自上山，發現他的時候都餓得神志不清了，那時候就落下的陰影，膽子變小了。”
“他是跟著我來當警察的。”陳永仁語中帶著一絲無奈。
“哦？”冷溶停下腳步，眼中帶著不解。
“當初第一個發現他的是我，我把他背到了醫院，哪曉得這小子從此就認定我了，”陳永仁笑著搖搖頭。
冷溶有些意外，陳永仁說到風輕雲淡，陳剛那時候七歲，陳永仁也大不了他幾歲吧，丁點大的小孩獨自爬進深坑再背著另一個上來，再一路背到醫院，他不敢想象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
其實平時就有跡可循，陳永仁平時對陳剛很兇，實際對他很照顧，像是對自己的弟弟一樣。
而陳剛對陳永仁幾乎是言聽計從。
冷溶瞧著陳永仁的側臉，他一直都知道陳永仁表面看著兇巴巴的，其實內心很柔軟。
當初第一次見面，自己毫無猶豫開槍，事後他早就做好準備迎接陳永仁的怒火，的確陳永仁事後來找自己算賬。
但他那一根筋的性子，對上自己幾乎毫無勝算，最後灰溜溜的回去。
當時那陳永仁那頹敗離去的背影，記憶猶新。
被貶職後。他為了爭奪陳永仁的位置，其實計劃了很多，沒想到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而陳永仁也只是剛開始氣憤不已，現在好像都接受了事實。
他一時間分不清，陳永仁是本身的性格心軟所致，還是有別的.....。
忽然他又不敢想了。
兩人說話間來到法醫中心樓下，解剖室在三樓，進去後，梵文早就穿好手術衣準備好了。
藍色的口罩上露出她冰冷無溫度的眼神。
“去換上衣服，我的手術室必須保持嚴謹，”她的聲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樣沒有溫度起伏。
等陳永仁和冷溶換好手術衣後，梵文早已等的不耐煩。
兩人加快速度，站到手術臺邊上，這樣既不影響梵文和助手解剖，也能看清。
屍袋一打開，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焦糊味，迅速彌漫整個手術室，陳永仁一個趔趄。
幸好帶了口罩，不然這味道一下沖出來，非把他熏吐不可。
梵文見此秀眉緊皺，寒冰似的目光看向他，似乎叫他受不了就滾出去。
陳永仁擡手揮了揮鼻前的糊焦味，眼神飽含歉意。
他非常相信，要是自己影響到梵文解剖，那她手裏的手術刀下一刻肯定出現自己身上。
冷溶像是完全失了嗅覺一般，穩穩站在原地，沈悶的聲音從口罩中傳來：“麻煩梵醫生先確定，死者是被燒死還是死後被焚屍。”
冷溶的這個問題很關鍵，基本確定案件的定性，是否確實是刑事案件。
為了讓一旁的陳永仁和冷溶看清楚，這次解剖梵文的速度比往常時候降了幾倍。
冰冷輕薄的手術刀輕輕一劃一翻，露出了猩紅的皮下組織包裹的氣管，梵文用止血鉗夾住氣管的一則，再切開氣管。
死者整個氣管內很幹凈，沒有一點煙灰或者燒灼的痕跡。
冷溶繼續向下，打開死者的胸腔，肺臟也很幹凈，沒有燒灼傷。
“看來是死後焚屍了，那就不是意外失火了，”冷溶對結果並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陳永仁看到結果，思索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麽，“梵文，解剖頭部。”
冷溶一聽，眼中不解扭頭看向陳永仁，突然眼睛瞪大，也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扭頭看向梵文的解剖過程，甚至有些急迫向著手術臺邁了一小步。
梵文手裏的手術刀麻利地切開死者的頭皮，死者的頭皮已經燒的不完整，切開頭皮後發現死者的顱骨已經碎裂，露出了紅白色相間的腦組織。
“梵文，從腦部組織顏色來看，能確定頭部受過外傷吧？”陳永仁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能直接確定，”梵文毫無留情地打擊他。
“啊？”陳永仁的心真是大起大落。
梵文繼續仔細觀察顱骨迸裂的痕跡。
突然眼中波動一閃：“這條骨折線的邊緣是內凹陷，是一條凹陷性骨折，腦組織內有出血，沒有對沖傷。”
梵文輸出一堆專業的詞匯，聽的陳永仁一楞一楞的：“所以？”
他只關心有沒有外傷。
“所以這種情況只會是外力直接作用所致，”冷溶笑著說道。
“等等，頭皮表面上有東西，”梵文說著用鑷子小心翼翼夾出特別小的玻璃碎片。
她將玻璃隨便放在盤子上，屋頂的燈光照在碎片上，反射著冰冷的光。
“現在能解釋床頭櫃上的痕跡了，”陳永仁道。
“嗯，應該是兇手拿床頭櫃上的臺燈砸了死者的頭部，所以才會在頭皮上留下碎片，不過，另外一臺臺燈為什麽也不見了？”冷溶很是不解。
梵文的手術還沒解釋，她和助手合力將死者屍體翻了一面，又有了一個發現。
死者左後背處有一刀傷，她拿出標尺亮量著傷口：“創口10厘米左右，這裏對應的是脾，脾破裂導致大出血，這才是致死原因。”
陳永仁又聯想到廚房裏那把丟失的水果刀：“嗯，光是這個證據就足夠立案了。”
翌日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陳永仁經過陳剛的工位，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
“隊長，就算你是我的親哥，你再敲我的頭我就要翻臉不認人了啊，”陳剛一手捂著自己的腦門，一手點開電腦文件裏查到的資料。
“怎麽，我還敲不得了？”陳永仁一把拉過旁邊的空椅坐下。
“男人的頭，女人的腳，這是關於我身為男人的尊嚴，”陳剛嘴硬道。
“行了，趕快把查到的資料念念，”陳永仁把陳剛的臉扭回去面向電腦。
“死者名叫岳宏，今年43歲，死亡時間七月16號下午四點到七點，是景德中學的語文老師，以前在金陽市任職五年後調職到現在的學校，目前工作已滿三年，現在的房子也是學校分配的房子。”
“人際關系呢？”
“入職後第二年同現任妻子楊淑華結婚，楊淑華是二婚，有一子一女，兒子判給了她的前夫，女兒跟著她，岳宏在學校的好評很多，同事都誇他性格很好，他講課很幽默有趣，學生也喜歡他，至於鄰居們更沒有不好的話，都說他是難道一見的好男人，上進努力，不嫌棄妻子是個帶著拖油瓶的二婚，對妻子體貼，對繼女也猶如親生女兒一樣。”
“目前沒有發現和死者有結過仇怨或者拌過嘴角矛盾的人。”
“嘖嘖，現在證據表明就是激情仇殺啊，那這麽好的一個人，誰會殺他啊？”陳永仁納悶道。
“是激情仇殺？現場不是被翻的亂七八糟嗎，不能入室搶劫殺人？”陳剛看了資料覺得應該不會是仇殺。
“對了，老張不是去查監控了，還沒有回來嗎？”陳永仁問道。
陳剛搖搖頭：“沒用，景德小區只有一個監控，在小區門口，但監控在幾年前就已經報廢了，學校一直也沒有管。”
陳永仁一聽，大腦有點充血，眼前陣陣發黑，這麽重要的東西，竟然沒人管？
“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陳永仁和陳剛的身後突然冷不丁冒出一道聲音把兩人嚇的夠嗆。
尤其是陳剛，喉嚨裏發出的驚叫聲都快要把屋頂穿透了，整個人不停地往椅子裏鉆。
陳永仁雖說被嚇了一跳，但也第一時間就聽出是冷溶的聲音。
“你站在我們背後待了了多久了？”陳永仁詢問道。
“你們湊著腦袋窸窸窣窣的時候開始，”冷溶拍拍陳剛的肩膀，眼中帶著調侃，“陳警官這麽害怕我嗎？”
“冷隊，你為什麽變的和陳隊一樣了，愛捉弄人，”陳剛埋怨道，他敢說是因為冷溶突然出聲才把他嚇著了嗎，明知道他膽子小還嚇人。
冷溶微微一楞：“有嗎？”
“怎麽沒有，我現在腦門還在疼呢？”陳剛眼神幽怨。
冷溶沒說話，直接拿了資料腳步慌亂進了辦公室。
陳永仁莫名其妙，跟在冷溶後面進去。
“怎麽樣，看出什麽問題了嗎？”陳永仁一進辦公室就坐在冷溶的身邊問道。
“你一定離我這麽近嗎？”冷溶一臉無語的表情提出他的不滿。
“這字這麽小，離的不近怎麽看到清楚，”陳永仁的理由永遠都讓人無法反駁。
冷溶嘴動了動，最後一臉無奈：“隨便你。”
陳永仁又把椅子挪近了一些，幾乎都快貼在了冷溶身上。
“你覺得岳宏這個人怎麽樣？”
“嗯，不錯，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好鄰居，好老師，”陳永仁說出自己對死者的第一印象。
“看來你對岳宏的評價很高？”冷溶手指扣著資料，“不過，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你覺得世上有這麽完美無瑕的人嗎？”
“你是說岳宏有問題？”
“當然我不能完全否認這世上真的很優秀接近完美的人，但也是接近，人吃五谷雜糧，生活在覆雜大環境裏，才會滋生處七情六欲，如果一個人真的讓人挑不出任何的問題，那只能說明這個人很善於偽裝。”
陳永仁有些難以接受冷溶幾乎無情的觀點：“你這也太陰謀論了。”
冷溶就知道他不會相信，他指出資料上其中的一點：“岳宏來到景德中學才三年就擔任了年級主任，這是不可能的。”
“人家不是深受學生的愛戴嗎？可能校方覺得岳宏能力不錯所以才破格給他升職。”
“這個理由你信嗎？”冷溶反問。
陳永仁沈默了，他突然想起自己閑暇時曾聽父母聊天時說過一樁景德中學的醜事，說景德中學裏好幾名老師私下收學生家長的紅包以此區別對待班內的學生。
後來被發現後這件事也短暫鬧過風波最後卻沒有了風聲，也沒聽過校方對這件事的處理。
“好吧，確實不正常，那最多也就是岳宏私下給學校領導送過禮之內的，這和兇手有關系嗎？”
“岳宏的死明顯不是意外，現場已經被燒的面無全非，現在只能從岳宏身上去查。”
“通知岳宏的妻子楊淑華了嗎？”冷溶問道。
“嗯，已經通知了，她正從省城趕回來。”
“這上面沒有楊淑華的資料，你知道她是做什麽的嗎？”冷溶把手裏的文件翻來翻去。
“別翻了，楊淑華是醫院的護士，最近外派去省城學習，所以才沒有在家。”
冷溶挑眉：“你怎麽知道？”
陳永仁坐直了身體：“聽周圍的鄰居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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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文等會就來解剖屍體了，你要去看看嗎？”
“吃著飯呢，你說這個幹嘛？”陳永仁嫌棄道。
冷溶捧著飯碗，一動不動盯著陳永仁。
最後陳永仁妥協道：“好好，我和你一起去。”
“這起事故你有頭緒嗎？”現在屍檢報告還沒出來，不能確定是兇殺案，所以冷溶暫時用事故來命名。
“沒有，剛子去查死者的信息了，目前只知道死者是一名老師，其餘都沒有。”
“對了，聽說現場還有一名小女孩？”
“是死者的繼女，消防員在衛生間發現的，發現的時候被嚇壞了，問她她什麽都不知道，暫時等她情緒好點了再去問吧，”陳永仁說著，手裏卻不經意地把菜裏冷溶不喜歡吃的挑出來。
冷溶並沒有覺得很奇怪，而是習以為常且心安理得的接受陳永仁的舉動。
兩人的交談被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
“大柱......呃，陳隊，焚醫生來了，”陳剛從門縫裏探出一個腦袋。
“嗯，知道了，我和冷隊馬上來，”陳永仁收拾好桌上的一片狼藉，對著冷溶說道：“走吧。”
冷溶垂著眼簾不知思考什麽，路過陳剛時更是特意擡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的陳剛心裏止不住的發毛，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為什麽要這樣看著他，好嚇人，他沒做錯了什麽啊。
但冷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法醫中心在縣局最裏面的另外一棟樓裏，去那裏需要經過一片小樹林。
馬上就要到午夜，寂靜陰森，樹林裏光影交錯，風吹過樹葉傳來沙沙聲。
“冷隊，陳隊，我就送兩位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要靠你們自己走了，”陳剛一臉沈重和嚴肅地用力壓了壓陳永仁的肩膀。
陳永仁甩開他的手：“滾開，我還不知道你，回去吧，明早上必須把死者的資料給我。”
“是，陳隊，”陳剛一聽就知道陳永仁不會讓他去解剖室了，一激動，身體立正沖著他敬了個禮。
看著不用去解剖室後一溜煙兒跑的飛快的陳剛，陳永仁恨鐵不成鋼般嘀咕了一句：“這小子，就這點出息。”
“陳警官膽子這麽小竟然會選擇做警察，確實挺讓人意外，”冷溶疑笑道。
“他七歲的時候貪玩，追野雞跑進山裏，掉進村裏獵人挖的坑裏，在裏面待了一天一夜才被找到，本來山裏的晚上野獸出沒多，連大人晚上也不敢獨自上山，發現他的時候都餓得神志不清了，那時候就落下的陰影，膽子變小了。”
“他是跟著我來當警察的。”陳永仁語中帶著一絲無奈。
“哦？”冷溶停下腳步，眼中帶著不解。
“當初第一個發現他的是我，我把他背到了醫院，哪曉得這小子從此就認定我了，”陳永仁笑著搖搖頭。
冷溶有些意外，陳永仁說到風輕雲淡，陳剛那時候七歲，陳永仁也大不了他幾歲吧，丁點大的小孩獨自爬進深坑再背著另一個上來，再一路背到醫院，他不敢想象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
其實平時就有跡可循，陳永仁平時對陳剛很兇，實際對他很照顧，像是對自己的弟弟一樣。
而陳剛對陳永仁幾乎是言聽計從。
冷溶瞧著陳永仁的側臉，他一直都知道陳永仁表面看著兇巴巴的，其實內心很柔軟。
當初第一次見面，自己毫無猶豫開槍，事後他早就做好準備迎接陳永仁的怒火，的確陳永仁事後來找自己算賬。
但他那一根筋的性子，對上自己幾乎毫無勝算，最後灰溜溜的回去。
當時那陳永仁那頹敗離去的背影，記憶猶新。
被貶職後。他為了爭奪陳永仁的位置，其實計劃了很多，沒想到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而陳永仁也只是剛開始氣憤不已，現在好像都接受了事實。
他一時間分不清，陳永仁是本身的性格心軟所致，還是有別的.....。
忽然他又不敢想了。
兩人說話間來到法醫中心樓下，解剖室在三樓，進去後，梵文早就穿好手術衣準備好了。
藍色的口罩上露出她冰冷無溫度的眼神。
“去換上衣服，我的手術室必須保持嚴謹，”她的聲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樣沒有溫度起伏。
等陳永仁和冷溶換好手術衣後，梵文早已等的不耐煩。
兩人加快速度，站到手術臺邊上，這樣既不影響梵文和助手解剖，也能看清。
屍袋一打開，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焦糊味，迅速彌漫整個手術室，陳永仁一個趔趄。
幸好帶了口罩，不然這味道一下沖出來，非把他熏吐不可。
梵文見此秀眉緊皺，寒冰似的目光看向他，似乎叫他受不了就滾出去。
陳永仁擡手揮了揮鼻前的糊焦味，眼神飽含歉意。
他非常相信，要是自己影響到梵文解剖，那她手裏的手術刀下一刻肯定出現自己身上。
冷溶像是完全失了嗅覺一般，穩穩站在原地，沈悶的聲音從口罩中傳來：“麻煩梵醫生先確定，死者是被燒死還是死後被焚屍。”
冷溶的這個問題很關鍵，基本確定案件的定性，是否確實是刑事案件。
為了讓一旁的陳永仁和冷溶看清楚，這次解剖梵文的速度比往常時候降了幾倍。
冰冷輕薄的手術刀輕輕一劃一翻，露出了猩紅的皮下組織包裹的氣管，梵文用止血鉗夾住氣管的一則，再切開氣管。
死者整個氣管內很幹凈，沒有一點煙灰或者燒灼的痕跡。
冷溶繼續向下，打開死者的胸腔，肺臟也很幹凈，沒有燒灼傷。
“看來是死後焚屍了，那就不是意外失火了，”冷溶對結果並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陳永仁看到結果，思索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麽，“梵文，解剖頭部。”
冷溶一聽，眼中不解扭頭看向陳永仁，突然眼睛瞪大，也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扭頭看向梵文的解剖過程，甚至有些急迫向著手術臺邁了一小步。
梵文手裏的手術刀麻利地切開死者的頭皮，死者的頭皮已經燒的不完整，切開頭皮後發現死者的顱骨已經碎裂，露出了紅白色相間的腦組織。
“梵文，從腦部組織顏色來看，能確定頭部受過外傷吧？”陳永仁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能直接確定，”梵文毫無留情地打擊他。
“啊？”陳永仁的心真是大起大落。
梵文繼續仔細觀察顱骨迸裂的痕跡。
突然眼中波動一閃：“這條骨折線的邊緣是內凹陷，是一條凹陷性骨折，腦組織內有出血，沒有對沖傷。”
梵文輸出一堆專業的詞匯，聽的陳永仁一楞一楞的：“所以？”
他只關心有沒有外傷。
“所以這種情況只會是外力直接作用所致，”冷溶笑著說道。
“等等，頭皮表面上有東西，”梵文說著用鑷子小心翼翼夾出特別小的玻璃碎片。
她將玻璃隨便放在盤子上，屋頂的燈光照在碎片上，反射著冰冷的光。
“現在能解釋床頭櫃上的痕跡了，”陳永仁道。
“嗯，應該是兇手拿床頭櫃上的臺燈砸了死者的頭部，所以才會在頭皮上留下碎片，不過，另外一臺臺燈為什麽也不見了？”冷溶很是不解。
梵文的手術還沒解釋，她和助手合力將死者屍體翻了一面，又有了一個發現。
死者左後背處有一刀傷，她拿出標尺亮量著傷口：“創口10厘米左右，這裏對應的是脾，脾破裂導致大出血，這才是致死原因。”
陳永仁又聯想到廚房裏那把丟失的水果刀：“嗯，光是這個證據就足夠立案了。”
翌日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陳永仁經過陳剛的工位，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
“隊長，就算你是我的親哥，你再敲我的頭我就要翻臉不認人了啊，”陳剛一手捂著自己的腦門，一手點開電腦文件裏查到的資料。
“怎麽，我還敲不得了？”陳永仁一把拉過旁邊的空椅坐下。
“男人的頭，女人的腳，這是關於我身為男人的尊嚴，”陳剛嘴硬道。
“行了，趕快把查到的資料念念，”陳永仁把陳剛的臉扭回去面向電腦。
“死者名叫岳宏，今年43歲，死亡時間七月16號下午四點到七點，是景德中學的語文老師，以前在金陽市任職五年後調職到現在的學校，目前工作已滿三年，現在的房子也是學校分配的房子。”
“人際關系呢？”
“入職後第二年同現任妻子楊淑華結婚，楊淑華是二婚，有一子一女，兒子判給了她的前夫，女兒跟著她，岳宏在學校的好評很多，同事都誇他性格很好，他講課很幽默有趣，學生也喜歡他，至於鄰居們更沒有不好的話，都說他是難道一見的好男人，上進努力，不嫌棄妻子是個帶著拖油瓶的二婚，對妻子體貼，對繼女也猶如親生女兒一樣。”
“目前沒有發現和死者有結過仇怨或者拌過嘴角矛盾的人。”
“嘖嘖，現在證據表明就是激情仇殺啊，那這麽好的一個人，誰會殺他啊？”陳永仁納悶道。
“是激情仇殺？現場不是被翻的亂七八糟嗎，不能入室搶劫殺人？”陳剛看了資料覺得應該不會是仇殺。
“對了，老張不是去查監控了，還沒有回來嗎？”陳永仁問道。
陳剛搖搖頭：“沒用，景德小區只有一個監控，在小區門口，但監控在幾年前就已經報廢了，學校一直也沒有管。”
陳永仁一聽，大腦有點充血，眼前陣陣發黑，這麽重要的東西，竟然沒人管？
“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陳永仁和陳剛的身後突然冷不丁冒出一道聲音把兩人嚇的夠嗆。
尤其是陳剛，喉嚨裏發出的驚叫聲都快要把屋頂穿透了，整個人不停地往椅子裏鉆。
陳永仁雖說被嚇了一跳，但也第一時間就聽出是冷溶的聲音。
“你站在我們背後待了了多久了？”陳永仁詢問道。
“你們湊著腦袋窸窸窣窣的時候開始，”冷溶拍拍陳剛的肩膀，眼中帶著調侃，“陳警官這麽害怕我嗎？”
“冷隊，你為什麽變的和陳隊一樣了，愛捉弄人，”陳剛埋怨道，他敢說是因為冷溶突然出聲才把他嚇著了嗎，明知道他膽子小還嚇人。
冷溶微微一楞：“有嗎？”
“怎麽沒有，我現在腦門還在疼呢？”陳剛眼神幽怨。
冷溶沒說話，直接拿了資料腳步慌亂進了辦公室。
陳永仁莫名其妙，跟在冷溶後面進去。
“怎麽樣，看出什麽問題了嗎？”陳永仁一進辦公室就坐在冷溶的身邊問道。
“你一定離我這麽近嗎？”冷溶一臉無語的表情提出他的不滿。
“這字這麽小，離的不近怎麽看到清楚，”陳永仁的理由永遠都讓人無法反駁。
冷溶嘴動了動，最後一臉無奈：“隨便你。”
陳永仁又把椅子挪近了一些，幾乎都快貼在了冷溶身上。
“你覺得岳宏這個人怎麽樣？”
“嗯，不錯，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好鄰居，好老師，”陳永仁說出自己對死者的第一印象。
“看來你對岳宏的評價很高？”冷溶手指扣著資料，“不過，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你覺得世上有這麽完美無瑕的人嗎？”
“你是說岳宏有問題？”
“當然我不能完全否認這世上真的很優秀接近完美的人，但也是接近，人吃五谷雜糧，生活在覆雜大環境裏，才會滋生處七情六欲，如果一個人真的讓人挑不出任何的問題，那只能說明這個人很善於偽裝。”
陳永仁有些難以接受冷溶幾乎無情的觀點：“你這也太陰謀論了。”
冷溶就知道他不會相信，他指出資料上其中的一點：“岳宏來到景德中學才三年就擔任了年級主任，這是不可能的。”
“人家不是深受學生的愛戴嗎？可能校方覺得岳宏能力不錯所以才破格給他升職。”
“這個理由你信嗎？”冷溶反問。
陳永仁沈默了，他突然想起自己閑暇時曾聽父母聊天時說過一樁景德中學的醜事，說景德中學裏好幾名老師私下收學生家長的紅包以此區別對待班內的學生。
後來被發現後這件事也短暫鬧過風波最後卻沒有了風聲，也沒聽過校方對這件事的處理。
“好吧，確實不正常，那最多也就是岳宏私下給學校領導送過禮之內的，這和兇手有關系嗎？”
“岳宏的死明顯不是意外，現場已經被燒的面無全非，現在只能從岳宏身上去查。”
“通知岳宏的妻子楊淑華了嗎？”冷溶問道。
“嗯，已經通知了，她正從省城趕回來。”
“這上面沒有楊淑華的資料，你知道她是做什麽的嗎？”冷溶把手裏的文件翻來翻去。
“別翻了，楊淑華是醫院的護士，最近外派去省城學習，所以才沒有在家。”
冷溶挑眉：“你怎麽知道？”
陳永仁坐直了身體：“聽周圍的鄰居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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