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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英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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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英雄美人

這些日子季妃還算安分,齊霓裙所料想她會趁自己有孕再提管家的事情也沒有發生,韋妃這段時間倒是春風得意,韋妃與季妃不和這本就不是秘密,兩人住在霜秋院相對的小樓裏經年,韋妃得勢,季妃就有些不舒坦了。

齊霓裙有些許的不滿,最近自己舉薦的人,王爺一個都沒有提上來,反而是與她關系有些微妙的韋妃得了寵,齊霓裙也沒有太著急,她想的是慢慢把韋妃拉攏過來。

韋妃給齊霓裙送的賀禮是珍品的百合茉莉寧神香,淡雅清新,放在孕婦房裏也是適合的,這曾是韋妃的嫁妝,她自己攏共也只有兩盒子。

齊霓裙坦然地把香點了,在韋妃第二日來請安的時候就說起來,讚道:“果然是好香呢,我近些日子聞著什麽味道都覺得膩,就這個點著既寧神又溫和,王爺來的時候也是大讚。

韋妃笑道:“王妃喜歡,是妾的福氣。”

季妃皮笑肉不笑道:“妾有孕的時候也是什麽味道都聞不得,韋側妃日後有了孩子,就能知道王妃的苦楚了。”

齊霓裙懷著孕,懶得理她們針鋒相對,打發她們早早走了。

齊霓裙身子雖有些不舒服,時常嘔吐而吃不下東西,但是她精神一直不錯,沒有放下管家的事情,她把王府地圖看過幾遍,始終定不下叫齊雲若搬到哪裏去。王府有兩個不小的院子,位置都好,一個距離墨蓮院和演武場都很近,是她預備留給自己兒子的;另一個臨近湖邊,風景秀麗,規格不低,她並不想叫齊雲若住進去。還有三四個地方,或是沒有修繕,或是有其他問題,都不適合齊雲若。

剩下的還有個小院子,可是卻與秀林院相鄰不遠,叫齊雲若住在離季桓那麽近的地方,她更不舒坦。齊霓裙有些煩悶地扔下地圖,飲了一口瓜片茶,道:“叫齊雲若過來。”

等齊雲若來了,齊霓裙笑著把他拉到身邊坐著,微笑道:“我有了身子,事情又多,好些時候沒有見你了,近些日子還好麽?”

齊雲若道:“我很好,並沒有什麽事情。”

齊霓裙點頭道:“我正想給你找個合適的院子呢,你喜歡什麽地方?”

齊雲若看看她,輕聲道:“您做主就是。”

齊霓裙輕嘆一聲,“三弟可是怨我,姐姐沒有好好看顧你,皇家的媳婦不好做,這府中並不是咱們看上去那樣安寧,誰與誰都不是一心,只有三弟,與我是至親,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了。”

齊雲若默然不語。

齊霓裙苦笑著搖搖頭,握著齊雲若的手道:“我也沒問問你,王爺怎麽突然叫你走呢,是姐姐慢待你了,還是院子裏其他人慢待你了,你只管與我說,姐姐給你做主。”

“......沒有人慢待我,”齊雲若慢慢道,“本來就會搬出去的,王府內宅本來都是女眷,連青兒也沒留下伺候,我早晚都要出去,只是日子或早或晚罷了,再有,大小姐搬來了這裏,小主子也快出世了,您自己的地方越住越緊,也不合適。”

齊雲若說的井井有條,有理有據,齊霓裙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不過她也懷疑他的確是藏奸的,像母親說的那樣,看著木訥,內裏圓滑。

齊霓裙的手握著放瓜片茶的茶杯,良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她撫摸了下自己的小腹,道:“晚上王爺來陪我用膳,你穿的鮮亮些,叫王爺看看。”

“......嗯。”

齊雲若走出正房的時候,太陽正盛,他擡頭看了一眼,一下子恍然覺得世界只是黑色一片。

齊雲若回屋子裏躺下,正房又叫了流蘇過去。

大約兩刻後,流蘇回來,站在齊雲若床邊,一會兒後坐了下來。

流蘇伸出手,把齊雲若耳邊雜亂的頭發捋齊了,輕聲道:“以後日子就好過了。”

以往的姐妹們明裏暗裏地打聽齊雲若這幾個月的舉動,還暗示了一些事,流蘇自來通透,順著她們的意思說了一些後,就推說有事回來了。她猛然明白過來,不管她心裏怎麽向著夫人,怎麽向著大小姐,她已經是伺候三少爺的人了,從流白到大小姐,都防備著她。

她的主子,是齊雲若。

下午,流蘇伺候齊雲若洗了澡,穿上那套妃色的薄衫,齊雲若坐在椅子上,看著緊閉的窗。

直到天已昏沈,流芳過來敲門,有些恭敬道:“王妃擺晚膳了,請三少爺一同過去。”

“......哦。”

齊雲若站了起來,腳下有些不穩,流蘇忙扶住他,齊雲若有些戒備地甩開她的手,流蘇一僵,齊雲若已經出去了。

小珊和小玖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嘻嘻道:“流蘇姐姐,咱們主子是不是要伺候王爺去了。”

流蘇淡淡道:“你們人小,懂的東西不少。”

小珊道:“以後,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了,前院的月牙兒姐姐,伺候季桓公子的那個,手裏可闊綽了。”

流蘇道:“再闊綽,咱們也是奴才,也是要服侍主子的人。”

齊雲若從來沒想過齊霓裙成親會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唯一的關系大概就是在府裏做工的人多了,禮部官員帶著百工署為齊霓裙打造合規的嫁妝,就在齊雲若隔壁的院子裏,整日吵吵鬧鬧的,齊雲若有一日好奇,路過的時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個二十來歲的白凈男子正拿著極小的刻刀雕刻一個食盒上的花紋。

擡飯來的一個小廝在門口道:“我也想去學一門手藝,百工蜀都是給達官貴人做工的,伺候東西,比伺候人強。”

另一個嗤笑道:“這些活計都是百工蜀家族世代相傳的,祖宗是工籍,幾輩子都是工籍,咱們這些人還可以贖身出去,他們連贖身都沒有地方。”

齊雲若在一邊看著,忽然有些傷感。

後來不知為何,伯府大管家親自來找他,說伯爺和夫人有事找他說,齊雲若走在大管家身後,看著周圍已經開始收拾整理伯府的下人們,爬上爬下,披紅掛綠的,大管家像是提示一般地說道:“也是三少爺的喜事呢。”

趙夫人一改往前的漠視,笑著招手道:“好孩子,你過來。”

“你姐姐被賜婚二皇子......”

“你姐姐單純無依,一個人是不行的......”

“你姐姐最疼你......”

“伯府不會虧待你......”

紫陽伯在一邊喝著茶,刻意沒有去看自己小郎的臉,就連趙夫人,也沒有想到,齊雲若靜靜地站著,聽完了不聲不響。

趙夫人等了一會兒,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齊雲若還是一聲不吭。

趙夫人心裏有了些不耐,冷聲道:“你不想想,就算你想娶妻,哪家大家閨秀願意嫁給你?還是你想娶哪家破落戶的女孩兒,繼續壞我們伯府的名聲?”

紫陽伯開口道:“這的確是合適的事情......”

齊霓裙的正房到了,齊雲若走進去,李琛已經和齊霓裙入了席,他見到齊雲若明顯一楞。

少年的身影單薄,穿著妃色並不突兀,反而映襯著小臉白皙柔美,李琛的心軟了一下,齊霓裙笑道:“小弟過來。”

齊雲若坐下後,齊霓裙拉著他的手對李琛道:“王爺看我們雲若,什麽顏色都襯得起來。”

李琛心有些亂了,輕輕點點頭。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李琛食不知味地吃著飯,齊霓裙不管心裏如何,臉上一直掛著笑,齊霓裙懷孕後不敢飲酒,李琛獨飲一會兒後,道:“給小齊倒一杯。”

布菜的丫鬟忙給齊雲若找了杯子,齊雲若舉起來,又放下了。

齊霓裙笑笑,“小弟沒喝過酒吧。”

李琛沒說什麽,只道:“不會喝便算了。”

齊雲若覺得這個酒不香,不像桂花酒有著桂花的香氣。

三人各自心思,沒有一個人真正用心在食物上,酒過三巡後,齊霓裙扶著丫鬟站起來,柔聲道:“妾今日就不留王爺了,王爺一會兒去對面喝杯茶吧。”

“王妃早休息。”李琛道。

齊霓裙笑笑,扶著丫鬟走了。

她走後,齊雲若就放下筷子,也站了起來,出去了。

李琛猶豫片刻,也跟著離開了。

齊霓裙扶著丫鬟的手靠坐在塌上,腿上蓋了張薄毯,她活動了一下腰,問道:“走了?”

“您離開就走了。”

齊霓裙冷哼一聲。

齊雲若的兩間屋子,一間他住,連著一個小書房,小書房另一頭是丫鬟的房間,李琛是第一次踏入這裏,覺得有些逼仄了,齊雲若沒有管他,自己在床上坐下來,坐了一會兒,他站起來脫衣服。

脫了外衫,又脫了白色裏衣,默然躺下。

他想起記憶深處,那個美麗的女人,可是她不笑,她總是在盼,盼望到香消玉殞,撒手西去。

她握著齊雲若的手,寫字彈琴,教齊雲若與自己對弈,想要把自己從孤寂苦悶中解脫出來,她的美麗不能長久,愁緒總是在她臉上蔓延,這讓齊雲若很小就知道,生命是最脆弱的,一眨眼,一個人就在世間消失了。

她在死前,雙目無神地看著床帳上處的煙雨江南圖,輕聲道,“齊肅蕭,你負我......齊肅蕭......齊肅蕭......”

齊雲若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靜靜地看著她。

英雄和美人長長久久的故事,只在傳奇話本裏,從不在人世間。

“......你哭了。”

李琛走進來,走過來的時候,看見齊雲若眼上掛著淚,他睜著眼睛看著上空,兩行水珠從眼角流下來。

李琛坐在床邊,伸手在他臉上擦了擦。

齊雲若不說話,也沒有什麽表情,他想起紫陽伯帶他回府的時候,在正門處猶豫了一下。

齊雲若坐在馬車裏,掀開簾子,不知道為什麽紫陽伯忽然就不動了。

他聽見紫陽伯道:“去西門。”

馬車繼續走,齊雲若忘了走了多久,紫陽伯喊他下車,齊雲若低著頭上了兩層臺階,那些下人好奇地看著他。

可是他離開紫陽伯府的時候,走的是正門。

因為齊霓裙是正妻,她的嫁妝都要光明正大地從紫陽伯府大門離開,坦蕩地繞過小半個京城,展現在世人的眼前。

那日送紫陽伯和齊雲杉離開的時候,他跟著李琛親自去送,走的是王府正軸上的大路,一直送到門口,趙夫人的小轎也擡了來,一家三口辭別而去,王府高高門梁下面被十幾盞燈籠照得通明。

李琛給他拉上了薄被,出去叫人擰了溫帕子,擦了擦齊雲若的臉。

季桓哥哥是會離開的,現在已是入夏,他明年春天前就會離開,日後他如魚游大海,自此天高雲闊。

流蘇也是可以走的,只要她攢夠了足夠的銀子,就可以從奴籍上抹去。

“睡吧。”

李琛站起來,離開前,又說了一句,“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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