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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舉手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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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最大的困擾就是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也許,恢覆控制權後,我會再次遭受到身體劇痛的折磨。不過,為了能夠與親人團聚,我甘願忍受這樣的肉體之痛。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二位仙人,小民有一事相求。”我有些激動、有些忐忑地說道。

土地公公依然是一臉的微笑。“說吧,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盡量滿足你的願望。”

聞言,我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似的,感覺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事情是這樣的,在醫院急救的時候,不知何故,我突然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自此,醫生以及我的家人就認定我已然死亡。我不想讓家人為我悲傷,因此特請二位仙人助我恢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聞言,先是一楞,隨後表情就變得古怪了起來。什麽?他居然還未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如若換個定力差些的,那絕對會當場失態。不過,既然能夠成為仙人,其定力自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擬的。壓下心中的波瀾,二位仙人反過來想了想,也就不以為怪了。唉,過世之後,又能有多少人能夠立即明白。反應遲鈍的,一般都要到“還家”之後,方才清楚自己已然丟了性命。既然他還沒能明白事實真相,那麽我們也自不便提前刺激於他。可是,我們該如何回答才好呢?

經過神念交流之後,最終還是土地公公開口回道:“真的不好意思,你的要求已經超越了我們的管轄範疇,請恕我們無法辦到。”

看到土地公公那微笑中所透露而出的無奈,我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要求已經成了一種奢望。瞬間,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就充斥心頭。連仙人都無法幫我恢覆身體的控制權,那豈不是說我很可能永遠也無法恢覆了。如若一直不能恢覆,那跟真正死亡還有多大區別?在無比的灰心失望之中,還夾雜著濃濃的不甘和極度的悲傷。

難道,我將永遠也無法再見到自己的親人了?不!我在心中怒吼著、咆哮著!隨之而來的就是洶湧澎湃的恐慌!因為我很害怕面對與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

“我要見我兒子!我要見我兒子!……”我完全不顧形象地嘶喊著。此刻,我哪裏管得著什麽面對仙人的禮儀。什麽狗屁的形象,什麽狗屁的禮儀,全都去他媽的吧!

我雖然不斷重覆著,但其實卻並未抱太大的希望。不過,所謂“世事無常”,讓我意外的是,土地公公卻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聽著土地公公那“這事好辦”的回答,我大有一種被突然降臨的幸福砸得暈頭轉向的感覺。

只見土地公公口中念念有詞,雖然他吐字清晰,但非常怪異的是,我竟然啥也沒聽懂。那樣的場景十分玄奧,明明感覺每個字每個詞我都應該明白,但最終的結果卻是,我根本就一點也不知道土地公公到底都念叨了些啥。

在念叨的同時,土地公公的雙手還在空中揮舞著,似乎在書寫,似乎在作畫。過不多時,在虛浮的空中就顯現出一巨大的光幕。看樣子,很像一個超大型的電視屏幕。不過與電視屏幕不同的是,這個光幕可是兩邊都可視的,而且從兩面所看到的畫面皆是完全相同,端的是神奇無比。

短暫震撼之後,我就細細端詳了起來。那是一副非常熟悉的畫面。根本就不需仔細辨認,我就已經判斷出這是土地廟的內部場景。只是可惜,現在土地廟內卻是空無一人。

“人呢!人呢!……”見土地公公並未信守承諾地讓我見到兒子,於是,我就又一次不顧形象地嘶喊了起來。

“別急!”土地公公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無比神奇地完全壓制住了我的嘶喊,“我們聊了如此之久,你那送飯的兒子當然早就離開了。”

我可無法做到如同土地公公那般不急不緩,一聽之後,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在失去了恢覆身體控制權的希望之後,我親眼看看親人的願望也就愈發地強烈了起來。

土地公公一點也不介意我的失態,依然十分和氣地說道:“你用不著焦躁。這事情其實好辦。我只需將這時間往前挪一挪不就行了!”

我一聽,頓時就覺得眼前一亮。對啊!這不就如同放錄像一般嗎?應該也是可以快進、快退的!“快,快往前挪啊!”想到這裏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急切而催促道,但隨即就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不恭,又有些害怕惹惱了面前的仙人,因此趕緊補救性地接著說道,“土地公公,求您了,將時間往前挪一挪吧。”

土地公公聽了,感覺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既然有著莫大的機緣,那麽這些許的小事,作為仙人的他自是不能介意。無奈地搖了搖頭,土地公公就微笑著再次念念有詞了起來。隨著念叨聲,一道道光線從土地公公的手指中探出,在觸及光幕的時候,那原本靜止的畫面就快速閃動了起來。終於,畫面又再次靜止了。

從定格的畫面中,我看到了那令自己魂牽夢縈的身影。我激動了……我感覺自己的眼眶濕潤了……終於,終於,我又一次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兒子!……我沖上前去,探出手來……可惜,那些只是光線,並非是實物,所以我摟了個空……打了個踉蹌……再次穩住身形……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如同實體一般的身影……我屏住呼吸,我貪婪著看著……

從起初的迷醉中醒來,漸漸地,我開始變得不滿足了。“這畫面為什麽是靜止的?動,你快給我動起來啊!”我對著光幕不滿地咆哮著。

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聞言盡皆露出了無奈的苦笑,然後一邊搖頭一邊施法,於是那光幕就真的隨著咆哮之音動了起來。看到我再次變得沈寂之後,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就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小插曲——周年祭日

今天(2015年11月1日)是個特殊日子,因為今天是父親的周年祭日。去年(2014年)十月十三日,家父因搶救無效與世長辭。也許,你會覺得奇怪。這時間似乎有些不對吧?不,這時間絕對是準確的。因為,我們這邊計算日期都是按照農歷的。一直一來,父親的應七直到斷七都是按照農歷。因此,農歷九月二十就成了父親永遠的祭日。

昨日就已經與姐姐一家約好了,所以今天,我們一早就起床了。記不清先前清晨時的心境,反正今早,我是懷著沈重而壓抑的心情回家的。

從市區往老家途中,親眼目睹了兩場車禍。這讓我更加意識到世事無常以及生命的脆弱。瞬間,父親的音容相貌就清晰地浮現於腦海之中。可是,現在,父親已經與我們陰陽永隔。念及於此,心中不禁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一路之上,總感覺天陰沈沈的,似乎老天也已經被我的心情所感。

姐夫開著車,我坐在前排。按理來說,除了姐夫之外,就數我視野最為開闊。但直至下車,除了那兩場車禍現場之外,對其它路景,我已經一點印象也沒有了。似乎,一路之上,我一直都處於精神恍惚中。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在不斷回憶父親的生前種種。

回到家中,見到母親,我方才回過神來。總的來說,母親的神色還算正常,這倒讓我安心不少。其實,今天,我最最擔心的就是母親了。因為,我很怕母親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會再次被勾起內心的傷痛。每每見到母親傷心欲絕的模樣,我就有一種心碎的感覺。

在將父親的後事處理完畢之後,我也憑著照顧孩子這一借口讓母親長久呆在市區。因為,我知道,老家中有著太多父親的影子,因此居住於此的母親很容易就會感覺出父親的氣息。所謂,睹物思人,那時,母親焉能不悲傷?況且,母親年事已高,就她一人孤孤單單地留在老家,我實在是不放心。

可惜,母親心中總放不下陪伴了她大半輩子的農田。農田就是母親的命根子。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農田在母親心目中的地位絕對超越了她的孫女。再加上,已經習慣了農村生活的母親,住在囚籠般的商品房中感覺非常不習慣。我當然心疼母親,因此與老婆協商,能不煩勞老人家的就絕不煩勞於她。接孩子以及大部分的家務,我和老婆只要能夠抽空完成的就肯定不會讓母親去做。可是,如此一來,母親就感覺更加不習慣了。沒啥活計可幹,還不能像農村裏那樣竄竄門、聊聊天,於是,沒多長時間,母親就憋悶得慌了。終於,母親吵吵著要回去幹農活。用母親的話說:“在家裏呆著得勁!”

做子女的,難道能不考慮父母的心理感受?於是,我開始創造機會讓母親回家小住。後來,母親在家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每個星期只是到市區來住上一兩日,甚至連續幾個星期都不來。唉,母親有母親所習慣了的生活圈子。我雖然不怎麽放心,但卻也不忍心過於逼迫她老人家。

大家齊動手、老少齊上陣(忙了一上午),終於,最最重要的時刻到了。擺上一桌子飯菜,只放上一張椅子,在椅子前擺上一雙筷子。這些都是為回來的父親享用美食所準備的。

“別忘了給你爸倒上一杯酒!”母親及時提醒道。

母親的話,讓我想起了父親生前的習慣。父親最好的就是酒。煙,以無比的毅力戒了;但,這酒,父親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戒掉。用父親的話來說:“我一生之中,好的就是‘煙酒’。香煙,我已經戒了。如果再把酒給戒了,那麽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因此,在我的印象中,父親一日兩頓酒,那絕對是雷打不動的。由此,就不難看出,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但母親卻還是時常記掛著父親。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我就找來蠟燭,並將其點亮。(我們這裏在供奉祖先的時候,都是要點上油燈的。現在,不用油燈了,因此就用蠟燭代替。這是我們這裏供奉祖先時的一個風俗習慣。)然後,我就習慣性的將手中的火柴棒甩滅,同時往堂屋中的另一張桌子走去。兩張桌子最起碼隔著十幾步遠的距離。在將火柴盒放於桌子上之後,我就再次返回。繞過供奉的桌子,來到大門處。我本想將手中的火柴棒扔到門外的,但卻看到了身旁盛放黃紙元寶(用黃紙折成的元寶)的器皿,於是就將那已經完全熄滅了的火柴棒隨手扔進了器皿之中。

確實,當時,我並沒想將黃紙元寶給點燃,因為,在大舅舅的提醒下,我是計劃著讓父親先坐於桌旁小酌幾杯的。確實,我當時十分註意了一下扔進器皿之中的火柴棒。那時,我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那根火柴棒已經完全熄滅了。

接下來,我就去往廚房,趕緊將母親剛剛起鍋的熱氣騰騰的餃子給端了過來。據說,供奉先人的食物,熱氣越是旺盛,就表明先人享用得越是徹底。可是,當我再次來到堂屋的時候,就徹底傻眼了,因為那器皿之中的黃紙元寶已經開始燃燒了起來。眾人都說,那是因為我將火柴棒扔進去的緣故。可是,我明明記得扔進去的火柴棒已經完全熄滅了啊!就算是帶著一絲火星,也不至於就那麽快捷地將黃紙元寶給點燃了吧?記得,原來,我就算是用燃著的火柴棒直接去點,好像也沒這麽快就火焰直冒的。

當然,那個當口,我可沒時間去想明白為什麽黃紙元寶會莫名其妙地著起火來。在我們這裏,這跪拜儀式是必須在黃紙點燃的時候完成的。因此,我趕緊呼喚眾人過來跪拜。最終,這次非常重要的祭拜儀式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順利完成了。

事後,我總有種黃紙元寶乃是父親給點燃而起的錯覺。唉,難道是這些天來我一直寫著鬼神的緣故?依然堅信無神論的我,也只能這麽解釋了。

吃過午飯,略微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得去田裏父親墳頭了。母親說,當時整理父親衣物的時候,一旅行箱給落下了,那裏面裝的全是父親的衣物。因此,借著周年祭日的機會,就將之帶到墳頭給焚化了。我們這裏有這樣的風俗,一旦有人過世,那麽於下葬的那天,得將死者所有的衣物都得焚化幹凈。

打開旅行箱,看到父親平常所穿的一件件衣服,頓時有關父親的事情就一一浮現於眼前。父親的音容笑貌是如此清晰。感覺,就如同昨日所見。直到此刻,我都有些不敢相信,我那可敬可愛的父親居然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堵!我直感覺自己的心被堵得慌!

一來,母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扶碑痛哭;二來,我們也怕母親到田裏會過度悲傷。所以,最終,母親並未前去。只是我和姐姐一家以及大舅舅和二舅舅來到了墳頭。父親的衣物和姐姐、大舅舅、二舅舅所購買的祭品在墳頭燃起了熊熊大火。於火光中,我依稀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我們才再次回到市區。一摸到電腦,我就立即奮筆直書!我要將這個特殊的日子給記下來,當然,更主要的是要將對父親的記憶給永久地記錄下來!父親,將是我心中永不磨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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