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等待過程。雖然我一點也寫不出來，但我還是盡量地呆在房間裏。因為我害怕被父親看穿自己的焦急和擔憂。

第二天傍晚，我終於收到老婆短信的提醒，說結果出來了，是惡性。雖然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由於心中多少還存在一絲僥幸心理，因此看到短信的那一剎那，感覺腦袋“轟”的一下，整個人完全陷入到一種幾近靜止的狀態。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

迅速調整了一下，感覺神色如常之後，才走出房間。強裝笑顏。“寶寶，你不是說想出去玩的嗎？走，爸爸陪你去。”

“不，我要奶奶陪我去！”

“乖，奶奶要陪爺爺呢！”我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

小孩子，很容易哄。聽我說完，就一蹦一跳地拉著我的手，興高采烈地出去玩了。

在我們小區內，找了一個離主幹道遠點、相對來說較為安全的地方，知會寶寶“自己玩會兒，別跑遠了”後，就趕緊打電話給姐姐。

“姐，結果出來了，是惡性的！”我開門見山地說。

姐姐聽後，估計心境也是一下子沈入到了谷底，楞神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是去南京吧？”

雖然語氣有些猶豫，但我能聽出姐姐心中的焦急。“就只怕爸不肯去。”我有些無奈地回道。

“不管了，我們就說一切都準備好了，連車都找了。我就不信這樣，爸還會堅持不去！”姐姐的態度很堅決。

“你低估了爸的固執！”我不是想打擊姐姐，只是想讓她能提前有個思想準備，“試一試也行。你叫輛車這就過來。一定要記住，就說傳真沒發得起來，只是把檢查出來的圖片從網上發過來了。從圖片中我們也無法判斷到底是良性還是惡性的。千萬不能露出絲毫破綻。”我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好，放心，我知道！”說完，姐姐立刻掛了電話，估計應該是找車去了。

緊接著，我又撥了個電話給老婆，非常鄭重地跟她統一了一下口徑。仔細想了幾遍，覺得不會再有任何破綻之後，我才和玩得正歡的寶寶一起回到家。

父親正在客廳看電視，見到我和寶寶回來，有些不解地問：“這麽早就回來了！怎麽不多玩一會兒？”

我打發寶寶自己看電視後，就用盡量平穩的口氣回答道：“某某（老婆的稱呼）打電話給我，說結果已經出來了。”

父親明顯楞了一下，雖然很快就恢覆正常，但語氣中顫抖之意卻是非常明顯。“結果怎麽樣？”

“不知道？”為了不露餡，我竭力保持著自己情緒的穩定。

“結果不是出來了嗎！怎麽會不知道？”父親非常不滿地責問道。

“因為傳真沒發得起來，所以桐鄉那邊就把檢查結果中最重要的圖片從網上給發過來了。某某（老婆的稱呼）說，那些圖片她也看不大懂，因此無法判斷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我耐心地解釋。

看得出，父親懸著的心暫時又放了下來，沒有再追問，繼續看電視了。只是，父親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結果即將揭曉，此時此刻，父親心中的緊張是可想而知的。

總算是蒙混了過去！我暗松一口氣的同時，趕緊逃也似地走到房間裏去。因為，我很怕自己會在父親面前不小心露出破綻。

沒多長時間，敲門聲響起，我知道是姐姐來了。趕緊跑過去開門。

父親的行動明顯遲緩了許多，雖然離們較近，並有起身的打算，但最終還是落在了我的後面。看到姐姐的到來，父親有些疑惑地問：“你怎麽來了？”

“爸，我來接你去南京！”姐姐開門見山地說。

“去南京幹嗎？”父親的語氣有些不悅。

“結果已經出來了，拿去給南京的醫生看看。”姐姐回答道。

“為什麽給南京的醫生看？難道市人民醫院的醫生不會看嗎？”

“不一樣，南京大醫院的水平肯定要高點。”在我的提醒後，姐姐早就有了思想準備，因此非常有耐心地堅持著。

“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可能根本就用不著開刀，退一步說，即便是要開刀，這樣的小手術，市人民醫院也不是說就不能做。為什麽一定要去南京花那些個瞎錢呢？”父親雖然斜躺在沙發上，但話說得很有些鏗鏘有力。

“爸，車我都已經叫過來了。你就去吧？”姐姐有些哀求地說。

“把車退了！”父親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爸，我也覺得還是去南京穩妥點。錢的問題你放心，我和姐姐會想辦法的。銀行卡什麽的，我都已經帶在身上了……”

“你們不用再說了！”父親果斷地打斷了我的話，“還是那句話，倘若市人民醫院回絕無能為力了再說，否則我哪裏也不去！”

看到父親異常堅決的態度，我和姐姐只能無奈地相視苦笑。不知道姐姐如何想，最起碼當時我是堅持“不將實情透露給父親知道”這一觀點的。最終姐姐也沒有堅持。

姐姐跟我相約明天一早去市人民醫院之後，就匆匆而去。因為，叫來的車還在樓下等著。

沒多長時間，姐姐就撥來電話，說市人民醫院有個朋友，她馬上就去聯系，這方面的問題讓我不要操心。

這兩天，我註意到父親行動似乎有些遲緩，於是就問父親是不是感覺哪裏有些不適。父親說，除了吞咽時，嗓子火辣辣的疼痛之外，雙腿還有些浮腫。父親將褲腿卷起，然後用手在腿肚上按下，腿肚子上就明顯出現一個凹坑，久久不能消散。雖然我不是醫生，但隱隱感覺這似乎並不是什麽好現象。

找了個父親聽不到的空擋，我撥了個電話給老婆的堂哥。堂哥說，浮腫現象的出現，一般表明癌癥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聞言，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幾乎有種崩潰的感覺。又查問了一下，浮腫現象出現的原因。堂哥說，是由於人體蛋白過低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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