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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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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密封瓶裏的芽隔了半個月還是沒絲毫變化。

季笙先是把它給塞在衣櫃深處當不知道,只是每天拿衣服時伸手進去摸一下確定瓶子還在,她也不敢拿出來看。

恢覆“正常”後,她更加不希望再想起這件事,一點都不想再回味。

逃避了半個月,她終於把密封瓶給拿出來了。拿出來前還抱持著希望:說不定它已經蔫了,幹枯了,像樹葉一樣枯萎,徹底死了。

她還發了個“植物剪下來後的枝條裝在密封瓶裏能活多久?”的短信給宋陽,斷絕空氣、水、陽光和土。

宋陽接到短信多少有點心驚膽戰的意思:妹子開始走暗黑路線了?

想了又想,他找了個小苗的萌圖,P上眼淚,加上“請疼愛我~”幾個字給季笙發過去了。

——季笙點開圖片,嚇得差點扔了手機Σ(·д·|||)

密封瓶中的芽告訴季笙一切都是白日做夢,人家的生命力非常強。強到季笙冒出更多邪惡的念頭。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只能努力研究它了(擼袖子)

這天的課很重要,沒有人敢逃課。季笙知道姚東海和貝露佳肯定會去上課,所以她趁機回了寢室(逃課)。

她準備了醫用橡膠手套,除草劑(被她放在手邊),一次性筷子和金屬的眉鑷子,還有一個香熏蠟燭。

她先戴上手套,再把密封瓶打開,把芽倒在她的不銹鋼飯缸配套的盤子裏。因為她覺得它應該不可能在金屬上紮根。

她把它小心翼翼的切下兩截,每截平均五毫米。她發現芽裏面似乎沒有水分了,她等了五分鐘,紙上沒有任何液體滲出。可見放在密封瓶裏的十五天對它並不是沒有影響的。

然後,一截被她泡到除草劑裏^-^,另一截用眉鑷子挾著放在蠟燭上燒掉了^-^

——心情真好^-^

當季笙親眼看著那一截在蠟燭的火苗上漸漸燒幹燒成灰後,突然就覺得最後一層被各種恐怖片給教育出來的黑色陰影終於都消失了。

——它也沒什麽。

確定它確實是可以被消滅的(燒死),季笙才開始進行下面的試驗。泡在除草劑裏那一截被她倒回到除草劑裏(五百毫升泡五毫米,小樣,看你不死?)

然後再剪下一截,放到一次性筷子上,等了半小時,不見它在筷子上紮根。

——可見,它不會在死物上紮根

最後只剩下芽頭。它在一開始紮根在樹根上時,兩片葉子每片足有一厘米長。但從季笙手上被剪下來時已經變小了,不過當時她沒有量,只是肉眼判斷它縮小了。現在卻能量出,兩瓣芽頭都只有2毫米的長度。

季笙繼續把它放在密封瓶裏,下一次,她打算試試看給它土壤和一棵活著的植物。她猜,它遇上活的植物會紮根,甚至有可能會恢覆活力。但這是有必要的。她需要研究它,分析它,知道它到底是什麽,以及,它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什麽樣的影響。

——所以,她是不是需要轉到農大去讀書?

季笙認真考慮著這個問題。

宋陽正在食堂吃飯,聽到短信提示順手就打開了,然後米飯就嗆到氣管裏了。他咳得驚天動地,慘絕人寰。保健在旁邊憐愛的替他大力拍背,一邊拿起宋陽手機:“誰啊?發圖片嚇人?”

宋陽一邊咳一邊伸手去搶手機。

晚了。

但保健這次沒震驚,沒喊“兄弟們快來看”,他用一種科學的、鎮定的態度問宋陽:“你的妹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短信曰:你們農大好進嗎?我現在能直接進你們農大嗎?還是要回去重新參加高考?

宋陽終於把嗆進氣管的米粒給咳出來了,把手機搶回來,陷入沈思中。

——他不覺得季笙愛他愛到失去理智了啊。

——難道農大最近突然變紅了?吸引廣大學子了?有新的指標了?(這個可以打聽一下)

宋陽認真問保健:“你覺得咱們學校的吸引力怎麽樣?嚴肅點說啊,就是對一般學生啊,對社會上的招工單位啊。”

保健誠實道:“沒有你的吸引力大。”

宋陽還是希望能有個合理的解釋,他看著手機認真嚴肅道:“她一定很喜歡農大。”一定非常向往農大。

保健覺得宋陽真是太能裝了,“醒醒,人家喜歡的是你。因為喜歡你,才想來上農大。我看招生辦應該把你的照片貼出去,說不定還能吸引生源呢。”

有這麽個聲音在耳朵邊不停的BB,在保健替他宣傳出去之後,BB的聲音越來越多了,多到宋陽都開始考慮如果季笙如果真的是因為喜歡他才想轉專業,甚至還考慮要重新再高考(保健曰:決心不是一般的大啊!簡直是上刀山下火海!)

——那她真的很喜歡他吧?

宋陽覺得……壓力山大Σ(·д·|||)

季笙收到了巨長的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宋陽從各種角度分析、勸告她好好留在G大上學,重新高考太浪費時間和精力,然後把農大貶得一無是處(教學條件陳舊,女生還住著八人寢什麽的),力圖從方方面面打消季笙對農大的興趣。

如果她真心喜歡農業或植物,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樣跟他交流,他一定會認真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的。

——沒想到宋陽竟然是這麽熱心的一個人。

季笙有點感動,試探的說想看一個植物的細胞,不知他是不是可以幫個小忙呢?

宋陽發完信後就忐忑不安的等著,對於如此深愛,他真的承受不來〒▽〒

短信一響,看季笙只是提了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宋陽立刻拍胸脯保證說沒問題,我有我們教授實驗室的鑰匙,裏面基本設備都有,要不這周末我去接你?想看什麽植物都行啊,實驗室裏還有很多標本樣本,我都可以拿給你看,鑰匙都在我這裏。

他這邊豪言壯語的,寢室裏另外三個人說悄悄話:

保健:“妹紙說要來農大上學,把宋陽嚇尿了。”突然覺得帥哥也不好混啊,吸引來的妹子戰鬥力都比較強,快跟韓流的那什麽anti差不多了:往死裏愛你!

羅亞男一直是懷疑論者,“我想妹紙估計也就是說著玩的,嚇嚇他,看,這不是把宋陽給嚇得什麽都答應了嗎?估計宋陽畢業前,妹子就能把他抓去登記了。”就這妹子的手段,宋陽這輩子都逃不出妹子的手心了。

丁琰只對一件事發言:“去實驗室看標本約會?這口味也太重了吧?”以前女生約宋陽也都是吃飯逛街唱歌騎車看電影,好歹像個約會的樣子,夠浪漫。這妹子是認準宋陽的專業就一直往這方面努力?精神可嘉!

三人就這麽等到周六,一大早就圍觀宋陽。

宋陽挑衣服,宋陽吃早飯,刷牙洗臉,刷鞋油,錢包手機銀行卡都備上,還拿上山地車鑰匙(校園太大,代步),說先去門口修車攤裝個後座好帶人就走了。

保健:“騷包啊。”

羅亞男:“我剛才看他刷了三遍牙,用洗面奶,出來還塗防曬霜!”

丁琰:“……真是約會啊。”他還想過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是純潔的學術討論!

季笙跟家裏說這周不回去,卻在周五晚上就準備好了出門的行頭。

姚東海和貝露佳都對她每天必然天不亮就起來的毛病習慣了,看她今晚準備這麽充分,貝露佳:“你明天有事?”

“我明天去農大一趟。”季笙說。

哦,約會。姚東海和貝露佳都懂了。如果說一開始還覺得有可能是誤會或流言,但現在越來越明顯後就沒人再懷疑了。

“你跟宋陽好好談吧,他算是不錯的了。”貝露佳說。

季笙確實是去農大找宋陽,但她跟宋陽沒談戀愛。不過這時如果說“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就成綠茶了。她又不能把寄生苗的事合盤托出,最後只能含糊過去算了。

收拾書包時,季笙的心情有些覆雜。在一周前,她還能對宋陽發花癡,現在卻連一點粉紅泡泡都升不起來了。

季笙第二天是算好時間和路程,步行從G大去農大的。坐車會曬不到太陽,日後除非必要,她估計就要告別機動車了。事實上她正考慮買輛自行車,這樣就能兼顧曬太陽和交通方便了。

步行一小時後到了農大,宋陽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宋陽正站在修車鋪前看人家給他的車裝後座,突然看到季笙走過來,看看她來的方向,他問:“你怎麽來的?”如果坐公交,應該是在對面下車。

“走路。”季笙道。

宋陽:“……散散步挺好的。”從G大走過來?!這可不近啊!她幾點出的門?他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把時間定得太早,如果定晚一點,季笙那邊肯定更方便,就算想散步時間也能更充足。

修車師傅拍拍車後座說:“裝好了,走吧。”

宋陽付錢,拍拍嶄新鋥亮的車後座說:“你坐上去?我帶著你快一點,走的慢。”

季笙從善如流的坐上去,宋陽一踩腳蹬,車迅捷的滑下車道,行進校門。

比起G大是新建的學校,農大更有底蘊一點,老房子很多,一連排的紅磚平房比比皆是。宋陽告訴季笙這裏原來是養雞的,那裏原來是養豬的……=_=

這一片原來就是郊區,據宋陽說(他是聽老教授說的),當年剛在這裏蓋學校時,只有一圈低矮的紅磚圍墻,沒有水泥路,全是土路,路兩旁全是菜地。農大當年的教授們就在這裏養豬、餵雞、種菜,以及試種新糧種和試用新化肥、除草除蟲什麽的。

“我們教授他從農大一開始就在了,等於是親眼看著農大建設起來的。”宋陽鎖好車,領著季笙走進老實驗樓。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她從他的嘴裏把農大的歷史聽了一遍。而宋陽全是從老教授那裏聽來的,據說老教授是當年農大第一批畢業的大學生,之後又回校任教了。

舊樓裏采光不好,從進來後就再也看不到一絲陽光了。季笙自從剪掉寄生草後,對陽光的需求就沒那麽強烈了。所以她雖然現在心情不怎麽美好,但並沒有強烈到讓她坐立不安的程度。

宋陽打開門,實驗室有一個教室那麽大,但只有幾個通風口,沒有窗戶,而且屋裏很擠。靠墻是兩排櫃子,透過陳舊發昏的玻璃門可以看到裏面擺著的瓶瓶罐罐。

“多數都是農藥。”宋陽把四個燈全打開,屋裏一下子亮多了。

屋子正中央是四張大長桌,分別放著各種燒杯,架子,試驗器皿等。東西放得很滿也很亂。

“這裏沒什麽人來,也沒人管,我教授跟我說想做試驗就到這邊來,方便,我想用儀器時才會去新樓。”宋陽就像把山洞中的寶藏、秘密基地展示給季笙看,他輕快的拋著鑰匙問,“你想看什麽細胞?這裏標本還挺多的。”

季笙從書包裏取出一個除草劑的瓶子,“我泡在這裏頭了,要先把它倒出來。”

宋陽看著嶄新的除草劑,有些僵硬的問:“……這裏頭裝的是水吧?”

“是除草劑啊。”季笙特意把標簽給他看。

宋陽難得說了句吐槽的話(他一般不隨便吐槽女生,怕不好收場):“你是生怕它不死啊!”他晃晃除草劑,這還怎麽看細胞?

宋陽神情古怪的問季笙:“你是想看被除草劑殺死的植物細胞是什麽樣的嗎?”真是奇特的興趣。

不過他還是照約定要讓季笙看植物細胞,所以他先問她這瓶除草劑還要不要,知道不要後就直接拿個紗布蒙個紗網在廢液桶下面接著,把一瓶除草劑都倒了。

最後紗網接處一個米粒般半透明的東西。

季笙在看到它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它就跟放到除草劑裏之前一樣!

“這是你從什麽東西上切下來的?”宋陽湊近看。

季笙攔住他說:“不要用手,最好用一次性的鑷子,戴手套。”

屋裏的氣氛不知從何時起變嚴肅了,宋陽照季笙說的全副武裝,先對這個東西進行沖洗,沖掉它上面的除草劑後再進行取樣。

等宋陽從顯微鏡前擡起頭來時,似乎一時也找不到語言功能了,他遲疑的說:“……這東西,好像活性還不錯。”確切的說,細胞似乎仍然飽含水分,絲毫沒有萎縮。

——完全不像在除草劑裏泡過的。

“你泡了幾天?”他問。

“五天。”季笙說,“周二上午十一點泡進去的。”

兩人一塊看著培養皿中剩下的部分。

“我能……能給我嗎?我想留著研究研究。”宋陽在看了這東西一分鐘後,開始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小小的沖擊。當然,這也可能是一個大發現。

季笙更想把它燒了。她不想把它留到別人手裏,特別是在發現除草劑居然對它無效的時候。

她搖頭:“不,我要燒了它。”

“好吧。”宋陽意外的沒堅持。他點燒一盞酒精燈,用一柄廢舊的長鑷子把它給燒光了,連玻片都被他拿來烤了烤。

等他們從實驗樓出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太陽已經偏西。

比起進來的時候,出去時,宋陽一直沒說話。季笙也沒開口。他推著車把她送到門口的公交站前。

宋陽多問了一句:“你怎麽回去?”

來時的那條路此時灑滿落日餘輝。季笙望著路說:“我想走一走。”

宋陽調轉車頭,拍著車後座說:“走吧,我送你。”

她坐上車後座,他送她回G大,一路無言。

到了G大校門口,門口有很多的學生。宋陽這個外校的站在這裏太顯眼了,他停下來一腳撐地,回頭問:“你能跟我說說,你是在哪兒找到這株植物的嗎?”

想了一路,宋陽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另外季笙的反應也讓他忘不掉。他總覺得這一切是有聯系的。

季笙也想明白了,只靠她自己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這株寄生草給搞清楚的。就算她現在轉頭去讀農大也不可能。所以,她需要人幫忙,只要這個人可信就行。

——而且,她也不需要全部告訴他。她的手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我帶你去吧。”她說。最後的兩瓣芽在她手上,她現在只能帶他去看那株苗第一次寄生的那棵樹。不知道他能查出點什麽,但他畢竟是專業的,應該能看出不同吧?

宋陽讓她不用下來了,腳一蹬地車就如離弦箭一般駛進了G大的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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