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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他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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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他不走

看著面前因為自己一句話陷入怔楞的謝桑, 亞瑟冷笑一聲,他原本想著自家哥哥好不容易看對眼個雄蟲, 想著能幫忙撮合一下皆大歡喜,不曾想謝桑竟然是個混不吝的混蛋。

滿嘴的粗話對著他說就算了,他勉強能理解為是因為誤會導致的對情敵的敵意,但是他面對著他哥哥言語竟然也如此放肆,絲毫沒有顧及他蟲的自尊顏面,滿嘴的毒刺, 這樣的雄蟲怎麽能和他哥哥在一起?!

亞瑟握著法蘭克的小臂,他比法蘭克矮一個半頭,偏偏上前一步站在對方身前做出一副袒護模樣:“真不知道哥哥看上你什麽了,這些年那麽多雄蟲對他示好,到頭來竟然喜歡上你這樣的……”

“亞瑟!”法蘭克的語氣驟然一重, 他反手按住亞瑟握著他手臂的手:“別說了。”

亞瑟楞神, 他從未被法蘭克用這種語氣說過, 片刻的錯愕後一股怒氣從心底漫上來, 不僅僅是因為被哥哥吼了,更多的是因為對法蘭克維護謝桑的不理解, 他指著謝桑,言語中滿是不可置信:“哥哥,你為什麽到現在還要袒護他, 你沒聽到他哥哥罵你的話嗎?從小大大誰敢在你面前如此大放厥詞?!你就這麽喜歡他,喜歡這麽個……”

“這麽個什麽?”

面前是亞瑟直戳戳指著他的手指, 謝桑嘴角勾出的弧度像是譏諷又像是破罐子破摔後的自嘲。他看著亞瑟眼底漆黑一片, 他眼前浮現出很多張形形色|色的臉, 那些他以為早已經忘卻的面孔像是雨夜中水面上冒出的泡泡接連不斷的冒出。

他就是個廢物點心,除了有些錢, 還有什麽,他爸都看不上他。

誰說不是呢,可偏偏他還是獨苗苗,哎呦呦,這偌大的家產落在他手裏就是打水漂的命,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吶,一出生就金湯勺,嘖嘖!

那有什麽用,要是我家兒子是這樣,我怕是得被氣死!

真是好命啊,二世祖還是獨生子,死了媽又怎麽了,給他留了一大筆錢不就好了?

聽說他一出生他謝老就在急救室斷了氣,他媽還難產大出血,差點就沒救回來,算命的大師們都說這小子是個災星,克死|全|家的命吶!

每天拽的跟什麽一樣,玩玩|女|人怎麽了,他以為自己是什麽,不過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二世祖,花著家裏的錢,清高什麽,拉個臉還摔東西,把他牛的!沒了錢不也就是個廢物呵?

那一張張臉最後都變成了同一個模樣,不茍言笑的男人靠在總裁辦公室椅背上,年過中旬的男人滿眼冰冷,嫌棄的眼神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臟了自己的眼睛。

那就是他的好爸爸。

亞瑟看清謝桑臉上的表情簡直是怒火中燒:“你這是什麽眼神,你說你是個渣……”

“亞瑟!!”

耳畔法蘭克一聲低吼讓亞瑟口中的話戛然而止,他看清了法蘭克臉上的神情,那神情竟然帶上了請求的意味。

“亞瑟,這是哥哥自己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好嗎?”

從未向誰低過頭的哥哥竟然對他露出了這種懇請的卑微姿態,亞瑟恨恨地咬住了唇,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因為怒火亮的驚人,他恨恨瞪了眼謝桑,隨後猛地揮了揮衣袖:“安塞爾,我們走!”

重重的腳步聲壓抑著怒火,亞瑟仿佛把地板當成了誰的臉,每一次都用了很大力氣,腳步聲漸漸遠去,一聲關門聲震耳欲聾,撞擊的力度之大像是要把天花板上的灰塵都震掉下來。

房間裏重新歸於沈寂,謝桑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他嘴角嘲諷的弧度早已經消失,面無表情地模樣讓人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他沒看法蘭克。

法蘭克撿起地上的手帕放進口袋,他像是沒事蟲一樣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他看著謝桑低聲道:“你睡了很久應該餓了,廚房裏頭煮了飯,我讓他們送上來。”

謝桑昏迷時水米不進,只能靠營養針吊著。根據波蘭圖酒店值守士兵的匯報,謝桑在酒店三天幾乎沒有用過飯,醫生言語中也表明謝桑導致昏迷的極大原因是饑餓。送走醫生後,法蘭克便安排別墅的廚房裏一直溫著飯,就是為了謝桑醒來時能立刻吃上一口熱飯。

“我不吃。”

聞言法蘭克神情一窒,但下一秒他就像是沒聽見謝桑的話繼續道:“你許久沒進食,胃很虛弱,只能吃些好消化的流食。”

看著法蘭克故意忽略他的話自說自話,謝桑咬緊牙,他猛地朝法蘭克吼了一聲:“你|他|媽說我不吃,你聽不見啊?!”

法蘭克充耳不聞,繼續說道:“流食得吃三天,期間逐漸加以輔食,配上藥膳,這樣你才不會晚上胃疼。”

聞言謝桑臉上的神情驟然一僵。他有胃病,這病幾乎是二世祖的標配,因為作息不規律,飲食不規律,久而久之為胃出了毛病。疼起來的時候整夜睡不著覺,恨不得拿拳頭朝胃裏來一拳頭,胃裏火燒火燎全靠止疼藥緩解。

連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毛病卻被法蘭克牢牢記在心底,謝桑咬緊了牙,他死死盯著法蘭克像是要把他燒出一個洞來:“我他媽的說我不吃!你聾了?!”

面對謝桑的低吼,法蘭克不動如山:“生氣歸生氣,不要作踐自己的身體,有什麽想說的等你吃了飯在說也不遲。”

說?

謝桑都要被氣笑了,法蘭克竟然覺得自己是在和他“說話”?他看起來像是在好好說話的態度嗎?以往只要他沈下來吼一聲其他人立刻就退避三舍,生怕被他遷怒,到了法蘭克這裏全都行不通了。

謝桑緊咬著牙,漆黑的眼珠死死盯著法蘭克,他像是一條虛張聲勢的野狗,害怕被傷害故意露出了獠牙:“你|他|媽的有病吧,還是他媽的有受虐傾向?這麽罵你還不滾,你|他|媽的賤不賤啊!”

亞瑟的那個問題讓謝桑感到恐慌,他為什麽會生氣,被下藥因為感到被羞辱他生氣理所應當,可是誤以為亞瑟是法蘭克的情弟弟他為什麽也生氣了?他不敢想,也不想想,只能把所有一切都一股腦地拋擲腦後,口不擇言地想要將法蘭克趕出去。

“法蘭克他你|他|媽的都沒有自尊心的嗎?我這麽罵你你還巴巴地舔上來,你就這麽喜歡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我他媽的改不行嗎?!我叫你滾吶!”

可是法蘭克卻仿佛聾了一般,毫無所動,他永遠那麽沈靜自持。謝桑不敢繼續待下去了,他不能和法蘭克在同一個空間,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你不走,我走!”

謝桑丟下一句話不顧法蘭克的阻攔就往門外走去,然而下一刻胃部一陣尖銳的刺痛突然讓他失去了力氣,手腳發軟差點就跪下來,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歪斜的身體。

“胃又疼了?別按。”

法蘭克語氣急切,大掌不可抗拒的力量將謝桑死死按在腹部的手拉開,幹燥溫暖的掌心順勢帖上謝桑的腹部,他輕輕揉了揉。

“嘶——”

謝桑倒抽冷氣,冷汗順著額頭滾落,隔著衣物他感受到法蘭克覆在他胃部的手掌,他咬緊牙揮手甩開了法蘭克的手:“為他媽的不用你管!”

法蘭克眉頭緊皺,視線忽然一凝,他抓住了謝桑亂動的手,只見他手背繃帶上溢出了殷紅,不知何時他繃帶下的傷口又裂開了。

“別動。”

法蘭克的聲音帶著告誡但更多的是關切,緊皺的眉眼像是操心的老母親看著自家不聽話的孩子,他將謝桑扣進自己的懷中,捂著他腹部的手暖著他的胃。

被控制住了行動的謝桑像是被扯住了尾巴的野狗,呲牙咧嘴地想要示|威,然而他的眼角因為胃痛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淚,他的兇悍看上去可信度並不高。

法蘭克按照醫生教的手法輕柔地給謝桑緩解胃疼,他眉間褶皺深深,此從見到謝桑之後他很少有眉眼舒展的時候:“忍一忍,吃了胃藥後喝點稀粥,你的胃需要養,不吃飯不行,還有你的手受傷了,不要用力,傷口又裂開了。”

胃中的絞痛在溫暖幹燥的手掌的按揉下逐漸緩和,謝桑的視線落在垂著眼認真為他緩解疼痛的法蘭克身上,他的嘴巴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倔:“法蘭克,別他媽的在這裏發你的善心了,我用不著,我他媽的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家夥了,整天一副什麽都懂什麽都游刃有餘的逼樣子,看著我礙眼,你行行好,別來纏著我了行嗎。”

疼痛稍稍緩解,謝桑的聲音還發著抖,可是他卻沒放過任何一個攻擊法蘭克的機會,他是脾氣不好,但是他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這麽多難聽的話,法蘭克是第一個。他躺在法蘭克的懷裏,腹部還貼著法蘭克的手,可嘴裏毫不留情句句帶刺,渾身上下怕是這張嘴是最硬的了。

法蘭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長臂一伸橫打將謝桑抱起,他沒有理會謝桑的咒罵,將他放到了床上,放平躺好蓋上被子,他靜靜地看了謝桑一會兒後,在謝桑防狼一般的眼神中轉身離開了。

謝桑:“……”

沒想到法蘭克真的走了,謝桑幾欲脫口而出的話全噎在喉間,他看見法蘭克的身影沒入薄紗屏障後,隨後一聲關門聲響起。

胃部的疼痛再次漫上來,謝桑唔了一聲後放任自己倒在床上,他終於放下滿身的防備在無人之處露出自己脆弱的模樣。他蜷縮的模樣宛如母親腹中的嬰孩,清瘦的背脊將衣物撐得凸起,他死死咬著牙將痛呼咽下,淚水無聲地打濕了床單。

“哢擦——”

開關門的聲音微不可聞,埋首在被單中的謝桑忽然被一雙手撈了出來,嚇得都忘記了疼,他眼角帶著殘留的淚痕,仰著頭看著身後的雌蟲。

“你怎麽……唔”

趁著謝桑說話,法蘭克將一片藥片塞進了謝桑的口中,同時將水杯抵在他的唇邊,聲音很低:“喝水。”

謝桑被迫咽了水,拿藥遇水即溶黏在舌根上苦得謝桑直皺眉頭,下一刻他唇邊忽然多出一顆糖,香軟的味道瞬間在他唇齒間漫開,沖淡了藥片殘留的苦澀。

“唔,你腫麽……”

糖果不小,謝桑的舌頭壓著糖咬字含糊,他看著法蘭克,眼睛紅紅的,他猝不及防被法蘭克撞見了褪去尖銳外殼的內裏,此刻一臉慌亂地想要說些什麽難聽的話,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被疼的昏了頭,還是因為口中的糖果太過甜膩,他嘴唇翕張好幾秒沒說出話來,好半天才憋出幾個字:“你不是走了嗎唔——”

法蘭克從一側帶來的餐盤上取出一碗山藥粥,他看準了謝桑開口的時機,謝桑一張嘴就餵一勺子粥。

口中的粥有些燙嘴,謝桑眉頭一皺話還在嘴巴裏,就看見法蘭克對著勺子裏的山藥粥吹了吹氣,他一楞,隨後一勺子又塞進了他嘴巴裏。

這一次嘴裏粥的溫度剛剛好了,山藥粥熬的軟糯,放了少量的魚肉和蝦肉,味道鮮美,是謝桑愛吃的口味。

謝桑看著面前拿著勺子吹起的法蘭克,忽地洩了氣,他受驚宕機的大腦重新回歸,那些粗鄙傷人的話語浮現腦海,可這一次他卻不知為何說不出口了。

可能是因為他餓了,而剛好這碗粥又合他的胃口。

一個專心餵,一個乖乖吃,一碗粥很快見了底。法蘭克湛藍的眼眸靜靜註視著謝桑,他掏出一條幹凈的手帕幫謝桑擦了擦嘴。

他知道謝桑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麽——他問他為什麽回來。

法蘭克收起了手帕,看著謝桑臉上那說是難堪倒不如用羞憤形容更為恰當的神情,他放下了碗。

他不走的原因很簡單,他聽出了謝桑別扭話語背後的口是心非。

他不想讓他走,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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