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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你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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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你缺乏安全感

晨光明亮, 陸澤靠在面朝南面的窗,抽出一根煙咬在口中點燃, 寡淡的煙霧緩緩升起,將冰冷的鏡片攏上了一層煙。耳畔細細簌簌的輕響,陸澤微微偏頭,透過淺淡的煙霧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萊茵。

萊茵正在鋪床單。

主臥的大床很大很寬,萊茵半跪在床邊,因為剛剛早起, 他身上隨意套著一件睡衣,寬松柔軟的質地,當他壓彎了腰伸手去夠床單的衣角時,柔軟的布料順著他的動作滑落,勾勒出漂亮的腰線, 兩條長腿格外筆直漂亮。

萊茵正在全神貫註從床上取下昨夜被他弄濕的床單, 這是他每天的常規, 想到今早起來時伸手摸到的那片微濕的觸感, 捧著新床單的手攥緊了,他的臉微微發紅。他並不知道他跪坐在大床上, 用自己那張漂亮的臉做出這種表情,有多麽的誘人。

纏繞唇齒間的煙霧散出,陸澤深吸了一口夾著手中的煙, 冰冷鏡片後逐漸暗下的眼神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家裏的機器管家能夠做到家務全包,洗碗洗衣打掃等瑣事根本不用萊茵動手, 這便是陸澤當初購買機器管家的目的, 他並不希望萊茵將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些勞神費力的瑣事上, 可是一向聽話的萊茵在此事上似乎格外的固執。

在陸澤的幾次強調後,他終於讓了步, 讓機器管家擔任別墅中大多數打掃的活計,只不過主臥是他最後堅守的陣地,不知是隱晦的獨占欲還是其他情愫作祟,雌蟲固執地不讓機器管家踏足主臥的空間。

主臥裏每一件物品的擺放都是萊茵親手置辦,他像是在這裏生活了數十年,每一處都格外熟悉,他動作輕便,靈巧迅速,指尖飛快地抖動著白色的床單,隨後熟練地伸手將四角的褶皺撫平。

像是將這一小片天地當作了獨屬於陸澤和他的小家,萊茵精心置辦他的巢穴小窩,在這裏他和陸澤氣息交纏,親密無間,是這偌大別墅中,當陸澤離開時,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地方。

因此,他並不覺得這些瑣事煩心疲累,反而幹的津津有味。

萊茵半跪在鋪好了新床單的大床上,緩緩俯身嗅了嗅,像是不甚滿意,他抿著唇抱住了一側裹著陸澤換下睡衣的床單,緩緩將臉埋了進去,唇邊無意識露出一抹笑容。

靠在窗前的陸澤見狀掐滅了煙,無聲無息地靠近了萊茵,先前夾著煙的手肆無忌憚地揉上了萊茵的腰。

腰間突然襲上的滾燙溫度讓萊茵猛地一顫,他糊塗的大腦尚未反應過來為什麽陸澤還在房間時,就聽見耳畔低沈的聲音響起:“好聞嗎?”

萊茵的臉騰的一下全紅了,此刻的他已經來不及思考為什麽他以為已經出門了的陸澤尚在房間中,他滿腦子都是他剛剛幹得蠢事——他竟然當著雄主的面嗅他的衣服和他們睡過的被單!

雌蟲確實會有將雄主的衣物堆積的築巢行為,但那通常出現在懷了蟲蛋後孕激素不紊的孕雌身上。

陸澤將萊茵的窘迫和羞怯盡收眼底,他伸手從萊茵僵硬的手指中勾起了他的睡衣,像是怕萊茵的臉還不夠燙一般再添了一把火:“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種習慣。”

萊茵低著頭,他感受到睡衣柔軟的布料從他指尖緩緩溜走,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他結結巴巴道:“您怎麽…,我以為您不在家中。”

陸澤看著萊茵隱藏在發絲中紅的幾乎滴血的耳朵,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不在家中的時候你都會聞我穿過的衣服嗎?”

陸澤勾著衣服的手指狀若無意地輕輕滑過萊茵的手背,輕言慢語:“萊茵,你難道有什麽變態的嗜好嗎?”

“不,不是的!”

萊茵紅著臉飛快搖頭,他不過是情不自禁,一時間鬼使神差才會去聞衣服上殘留的味道。

萊茵實在太過緊張,一時不慎竟然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他一把捂著唇。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就算他捂住了嘴巴也只是無用功。話都說出來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況且雌蟲喜歡自己的雄主有沒有錯。

萊茵心一橫,閉著眼:“因為衣服上有您的味道,我、我喜歡您的味道,我並不是變態。”

陸澤當然知道萊茵沒有變態的嗜好,剛剛那話不過是他為了逗弄萊茵故意說的,被逼急了的雌蟲破罐子破摔,罕見地直率,這倒是意外之喜。

“喜歡我的味道?”

陸澤的眼眸驟然一深,摸了摸萊茵的銀發,指尖順著絲綢般滑順的長發落在他的脖頸上,虛虛攏著:“我的味道是什麽樣的?”

萊茵沒說他喜歡信息素的味道,在蟲族世界,提及身上的味道一般就是指雌蟲和雄蟲散發出來的信息素,可是萊茵沒有。

事實上也不該有,因為陸澤的信息素幾乎無味。身為人類的身體在經歷了幾乎死亡性的毀滅後在蟲族高級的醫療科技下重塑,他的身體悄然間已經出現了不可逆轉的變化。

他是雄蟲,但又並不完全是雄蟲,唯一的破綻就是那對雌蟲有著神奇功效,使得雄蟲在畸形社會關系中保持著絕對優勢的信息素。

陸澤的信息素幾乎無味,在和萊茵的親密之中,他也並沒有肆意釋放信息素,所以當萊茵說喜歡他身上味道的時候,他嘴角的笑容顯出幾分探究。

萊茵紅著臉,雖然這個問題很私密,但是他仍舊認真思考後回答:“像雨後的木香,很輕很淡。”

陸澤攏在萊茵脖頸上的指尖微頓,萊茵的神情很認真很真誠,陸澤從沒聽過萊茵說謊。

他曾經聽過一種說法,身體的感官有一種神奇的直覺作用,當遇見獨特的人時,身體會先告訴你,他能聞到別人聞不到的味道。

萊茵揪著手指眼睫顫動,他明明看不見,卻莫名地感覺陸澤就在看他,雄蟲的視線仿佛帶著溫度,無聲卻滾燙,一寸一寸將他吞噬殆盡。尚未褪去的熱度再一次彌漫,這下不單單只有耳朵臉蛋紅了,那艷色的紅順著脖頸蔓延,怕是整個身體都粉了。

陸澤微微瞇起眼,漫不經心想著,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他朝萊茵伸出了手。

掌心下的肌膚柔韌滑膩,像是一塊成色上好發暖玉。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陸澤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這句詩,從前嘲諷過的酸腐詩句此刻恰如其實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倒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過並不討厭。

“喜歡就聞,反正都是你的。”

陸澤低低在萊茵耳邊落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本來已經淚濕眼睫、神智恍惚的萊茵聽見這句話時硬是逼著自己清醒了些許,他拽著陸澤的衣袖,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雄主,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澤垂眸,萊茵總是有一種獨特的魔力,乍一看纖細脆弱仿佛誰都能輕易摧毀他,可偏偏卻堅韌地仿佛百折不撓,就算是這種時候,在他幾乎癱軟成泥得靠咬著手背才能止住哭腔的時候仍舊有著固執的韌勁,還有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毅力。

沒聽見陸澤的回答,萊茵咬著唇又問了一遍,他拽著陸澤的手指因為用力發白,正如陸澤所想,他固執又執拗幾乎到了偏執的地步:“雄主,您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您是……喜歡我嗎?”

曾經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再一次被萊茵吐露,即使尾音破碎,中途折斷,他仍舊是說出了口,緊繃的背脊揚起漂亮的弧度,他張開的唇無聲顫抖,像是渴求著什麽。

陸澤甩去額頭上的薄汗,覆上萊茵控制不住抽搐的手背,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以一種極其霸道的姿勢緊緊扣住。

“雄主……”

“雄主……”

一聲又一聲,陸澤垂眸,看著身下仍舊固執地尋求一個答案的萊茵,重重俯身,與此同時給出了他一直避重就輕的回答:“對。”

無論是身為人類還是雄蟲,陸澤的字典中從未出現過“喜歡”二字,而萊茵的存在似乎就是那個意外,他親手帶來的,並不惹他討厭的意外。

他已然發現萊茵對他的特殊,胸膛裏那顆每分鐘跳動八十次的心臟會因為面前的雌蟲改變了速度,萊茵給了他從未體會過的情感體驗。

愉悅,歡愉甚至是疼痛……

如果這能算喜歡,那他可以給萊茵這個回答。

得到肯定回答的的那一刻,抖索著顫抖的萊茵猛地咬住唇,淚水順著他的臉頰不停流下,他的雙臂緊緊纏繞上陸澤的脖頸,海難中漂浮掙紮的落難者終於確認了他手中的浮板足夠可靠,再也沒有顧忌和猶豫。

剛剛鋪上的新被單再一次被揉皺,聽著懷中壓抑破碎的哭聲,陸澤摸了摸懷中顫抖的背脊,他慢悠悠地想,看來萊茵又得重新鋪床了。

*****

白日廝混平添憊懶,陸澤閉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萊茵的背脊,直到迷糊的雌蟲在某一時間從他懷中驟然驚醒。

“雄主,研究所!”

陸澤看著忽然從懷中蹦起來的萊茵,有些好笑,雌蟲臉蛋因為擠壓留下一片紅痕,額前的碎發呆楞楞地豎起來,顯出幾分迷糊的可愛。

陸澤瞥了眼窗外早就掛上天空的太陽,將萊茵一把拉進自己懷中:“今天不去。”

今天分明不是休息日,自從在研究所上班後,雄蟲從未有一天缺席,怎麽今天不去了?是因為他嗎?

萊茵的情緒忽然低落下去,面上顯出幾分內疚的神色,他在陸澤面前總是藏不住心思,一眼就看透了,陸澤摸著萊茵的肩膀,細膩的手感讓他無意識勾唇:“別想太多,我本來就請假了。”

聽到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萊茵面上的內疚褪去,變成了不解:“請假?雄主您為什麽會請假?”

是太累了嗎?還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在研究所發生了什麽讓您不高興的事情嗎?

萊茵的腦子裏一瞬間浮現處許多個疑問,等到回神,他已經下意識地問出來了,他捂著嘴的模樣,讓陸澤勾起了唇。

還真是又沒心眼也沒心思,也不知道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為什麽請假?要是說和萊茵沒有關系那是不可能的。

昨日他晚歸萊茵在他身上聞到了別的味道吃了醋,雖然對於陸澤而言,他並不討厭萊茵吃醋,吃醋在某種層度上來說是萊茵對他愛意的體現,但是萊茵的行為也告訴他一個事實——萊茵非常缺乏安全感。

而缺乏安全感的原因除了萊茵本身的個性,陸澤認為他也要負一定責任,是他沒有給足萊茵安全感。

培養安全感的方法……陸澤想了許久,決定按部就班從情侶最常做的約會開始。

陸澤拍了拍萊茵的頭:“不用擔心,沒什麽不高興的事,至於你問為什麽請假的原因,想帶你出去玩算不算?”

陸澤的回答仿佛打破了萊茵的認知,臉上是明顯的怔楞,他指了指自己:“帶我……出去玩?”

雌蟲臉上頂著紅印子,呆毛因為他的動作前後晃動,陸澤啞然失笑,他揉了揉萊茵的臉,在他臉上紅印子上留下自己的指印:“怎麽呆了?”

陸澤:“想去哪裏?”

萊茵一臉躍躍欲試的高興:“想去哪裏都可以嗎?”

陸澤微微挑眉,伸手摟住了萊茵的腰,一股子成功人士的氣派:“當然。”

萊茵:“我想去您的研究所!”

陸澤:“……”

這感覺,這落差,就仿佛準備好黑卡金卡打算帶著自家伴侶出去好好耍一耍,然後伴侶告訴他,他要在家門口野炊一樣。

感受到陸澤的沈默,剛剛還激動的萊茵忽然蔫巴了,他扭頭“看”著陸澤,言語都不自信了:“不可以嗎?”

陸澤摸著萊茵的手指微微頓住。

倒不是不行,只不過萊茵的答案實在出乎陸澤的意料,他本以為萊茵會說一些浪漫的場所地點,就像是小情侶總喜歡去昏暗的電影院,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都酷愛電影,更多的原因是在那種黑暗中當感官和膽量都被無限放大時,他們之間的情愫和激|情也會陡然上升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萊茵的眼睛讓電影院這個庸俗的選項從陸澤的計劃表中消失,但是能夠代替的選擇實在太多,陸澤想象中的約會是以一場優美典雅的音樂劇開始,最後以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結束。

但他沒想到萊茵卻想去他的研究所。

不過為什麽萊茵想去他的研究所?是勤儉持家,舍不得花錢嗎,可是先不說萊茵那豪橫的嫁妝,就是陸澤自己星卡裏的錢都已經是不小的規模——皇室給錢一向痛快,軍部買斷他發明的吐真劑送來了一大筆錢。

陸澤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話語:“萊茵,你不用給我省錢,想去哪裏都可以。”

萊茵啊了一聲,抿著唇片刻後出聲:“可是我想去您工作的地方。”

陸澤靜靜地端詳萊茵許久,再三確認他說的話是真心實意後,他點頭答應了,但仍舊是不死心的補了一句:“那我們就去研究所,不過,除了研究所還有什麽地方想去?”

聞言萊茵緩緩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湊近了陸澤的臉,因為距離太近,卷翹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般在陸澤的下巴上輕輕掃過,他的語氣中仿佛充滿了期待,試探地開了口:“我能去您從前居住的地方嗎?”

陸澤一楞,他意識到萊茵說的是他們初見時陸澤帶他去的出租屋。

那日麥克考生日宴後,萊茵知道了他和他那些便宜雄父和弟弟們的感情並不好,其實從陸澤搬進陛下親賜的別墅後從未邀請過家裏蟲來這一事實來看,萊茵就已經大致猜到了,只不過生日宴會後他越發篤定了這一點。

他不問緣由,陸澤不說的事情,他從不會提起惹對方心煩,

陸澤:“怎麽突然想去那裏?”

萊茵抿唇,他低著頭含糊道:“就是想去看看。”

雖然萊茵的喜好有些特殊,他們的約會計劃也不同尋常,但是既然萊茵說了,陸澤自然不會拒絕,確認萊茵是真的想去後,他揉了揉萊茵的腰,起身:“那就起床洗漱準備出發。”

即使擅長看透人心,陸澤在碰到自己不擅長的盲區時也會困惑不解,他以為喜歡這種情感大致似乎是轟轟烈烈的,時刻需要浪漫,安全感也會隨之而生。

但其實不然。

培養安全感的方式並不是無時無刻的浪漫,也不是海誓山盟的轟轟烈烈。

這個看似極其艱巨的任務其實並不難,只是簡簡單單讓對方融入你的生活,擴大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用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你生活中乃至生命中的一份子,安全感就會慢慢出現,這比起海誓山盟而言有用的多。

當手中輕輕捧著沙時,濕潤的沙土就會因為互相之間的張力在掌心穩穩停住,可若是因為害怕恐懼,拼命收緊手掌狠狠抓住,那最終留下一手的臟汙。

萊茵為什麽想要去陸澤工作的研究所和他從前的處所,大致就是這個原因,他想要融入陸澤的生活。

在這場兩方都不太擅長情愛的關系中,萊茵似乎更甚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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