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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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這是竹青搬到新房子的第二天。
連夜搬家讓她精疲力盡，睡到太陽快要下山肚子餓了才舍得起床。
學校那邊已經請好了假，這幾天都不用過去。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鉆了進來，落在書桌上。
她呆呆的坐在書桌前。
等一通電話。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電話終於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竹青眼眸有些亮，只是在接通電話後，瞳孔又黯淡了下來。
這不是她在等的那通電話。
“竹小姐你好，這裏是高橋市公安局，現在還得麻煩你來一趟警局，有關案件的事情要向你咨詢。”
竹青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映上一排陰影：“好的，我馬上過來。”
警局有一間問詢室，負責接待的警員給她倒了一杯水，緊接著林安和一名中年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青，又見面了。”
竹青擡頭看了他一眼：“林隊長好。”
“這是姜局長。”林安指了指一旁的中年男人。
姜凱明面上帶著和藹的笑意，聲音輕緩，俯身看她：“竹青，你還記得我嗎？”
竹青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了他一會兒，苦惱道：“姜……局長，我們見過嗎？”
“這孩子，記性不好。”姜凱明沒說什麽，笑了幾聲，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林安眼下烏青，看起來很是疲憊，在她面前卻還要保持著姿態和笑意：“你在聽什麽呢？”
他指了指竹青耳中戴著的藍牙耳機。
“致愛麗絲。”竹青笑了笑，“林隊長要一起聽嗎？”
林安搖搖頭：“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竹青眨眨眼，關掉了耳機中的旋律。
“林隊長想問什麽？”
林安在姜凱明身邊坐下：“高銘，你認識吧。”
“認識。”
“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他在追我。”
“那他最後一次聯系你是在什麽時候？”
竹青眨眨眼，無辜道：“林隊長，不是說有案件的事情要問我嗎？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回答我。”林安語氣有些嚴肅。
竹青不悅地癟癟嘴：“上個月吧，不記得了。”
話音落下，林安沈吟片刻：“高銘死了。”
“……”
“死了？”竹青聲量提高了幾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斂起神色間的震驚，眉宇間閃過一抹懼意，“他怎麽死的？”
“被人用利刃割斷了脖子上的大動脈，當場斃命。”林安看著竹青，“對於他的死亡，你好像很驚訝。”
竹青神情有些苦惱：“當然驚訝了，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他之前還跟我說，要送我最喜歡的牌子的香水呢。”
“我的意思是，我很遺憾。”
問詢室內安靜了片刻，林安話鋒一轉：“那，你還記得榮華KTV嗎？”
話音落下，竹青的臉色瞬間的白了，她沈默了好一陣，才輕聲回答：“記得，那是我繼父開的KTV。”
“對於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林安似是有些不忍，但還是硬聲問，“當時……你被侵犯的時候，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其他的男人，或者是，跟你同齡的女孩？”
竹青呼吸沈了幾分，一直低著頭，指腹摩挲著衣角，沒有出聲。
林安倒也不急，只耐心地看著她，循序漸進地誘導：“不用怕，告訴我。”
半晌，竹青才紅著眼擡起頭，聲音顫抖：“有。”
“男人和女孩，都有。”
林安和姜凱明對視一眼。
看來日記上說的都是真的，如此惡劣的事情，為什麽那年沒有從竹青口中問出來？其他的女孩呢？她們帶著這個秘密生活了這麽多年，沒有一個人選擇報案？
姜凱明問：“竹青，他們是不是威脅了你們？”
話音落下，他沒再追問，只是安靜等著。
他給了竹青消化、思考、和平覆情緒的時間。
“……是。”竹青嗓音哽咽了幾分，“他們錄了視頻。”
她似乎是不願再回想這件事情，眼中不知何時已布滿了紅血絲：“你們到底想問什麽？”
“你母親真的是為了保護你，氣憤之下跟你繼父扭打，二人意外死亡的嗎？當時現場有沒有其他人在？你有沒有失去意識的時間？”林安問。
竹青睫毛顫了顫，呼吸紊亂了起來，腦海中浮現了昏暗的場景。
KTV包間內，屏幕閃著五顏六色的光，中間架著一臺攝像機，閃著紅燈。
她一個人穿著白裙子被丟在角落，繼父抽著煙癱坐在黑色真皮軟沙發上，母親推開包間門看了她一眼，走向繼父。
呼吸紊亂、急促，伴隨著砰砰的碰撞聲。
最後，母親和繼父都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竹青？”林安叫了她一聲。
“我不知道。”竹青胸口快速起伏著，紅眼盯著他，“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問我？”
她嗓音沙啞，情緒有些不受控制：“你想知道什麽，就自己去查！你去把錄像找出來！把那幾個男人找出來！你欺負我算什麽？！”
姜凱明站起身連忙安撫：“小青，林隊長不是這個意思。”
他上前幾步在竹青身前蹲下：“竹顯軍是我的師父，當時是我送你去醫院做的檢查，帶你去買了一只雪糕，還記得嗎？”
竹青頓了一下，目光在姜凱明臉上停頓了幾秒：“我想起來了。”
“好了，乖，我們不問了，不哭，你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竹青抽泣了一會兒，點點頭，沈默著跟警員走出了問詢室。
林安有些著急：“姜局，您要是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問出來的！”
“竹青不是你的犯人，別用一副審犯人的語氣和態度跟她說話！”姜凱明瞪了他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命苦，她真的不記得了。”
“什麽？”林安不太理解。
他知道人心隔肚皮，如果一個人不願意說，那是可以裝出來的。
姜凱明慢悠悠道：“當時我師父收養了竹青，感覺她精神不太對勁，就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醫生說，是失憶加上PTSD，得一直吃藥控制，所以，不要太逼迫她什麽，不要讓她情緒失控……”
-
警局門口。
“小青……”竹葉眉頭皺起，眼看著竹青紅著眼出來，氣道，“他們問你什麽了？！”
竹青低頭沈默著：“沒什麽，哥哥，我想回去。”
“好，回哪兒，回家裏還是……”
“出租屋。”竹青擡眼看了看楞住的竹葉，“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好。”竹葉點點頭沒說什麽，帶著她上了車。
路上，見她蔫蔫的，開口道：“小青，藥該吃完了吧？”
片刻，竹青嗯了一聲。
竹葉笑了笑：“這是爸讓我帶給你的，記得按時吃藥，知道嗎？一天一次，一次四粒，千萬別忘了。”
“知道了。”竹青接過白色的藥瓶，垂眼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竹葉將她送回了房間才離開。
她換掉鞋進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將胸前的薔薇胸針取下，隨手擱到了一旁。
做完這一切，竹青才摘掉耳機，將播放的旋律關掉，坐回書桌前。
白色的藥瓶實在太過顯眼，她看了一陣，從裏面倒了四粒藥片出來，起身丟進了馬桶。
回到臥室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盯著屏幕上陌生的一串號碼看了許久，唇角勾起一抹笑。
“竹小姐，明天見一面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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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竹青搬到新房子的第二天。
連夜搬家讓她精疲力盡，睡到太陽快要下山肚子餓了才舍得起床。
學校那邊已經請好了假，這幾天都不用過去。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鉆了進來，落在書桌上。
她呆呆的坐在書桌前。
等一通電話。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電話終於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竹青眼眸有些亮，只是在接通電話後，瞳孔又黯淡了下來。
這不是她在等的那通電話。
“竹小姐你好，這裏是高橋市公安局，現在還得麻煩你來一趟警局，有關案件的事情要向你咨詢。”
竹青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映上一排陰影：“好的，我馬上過來。”
警局有一間問詢室，負責接待的警員給她倒了一杯水，緊接著林安和一名中年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青，又見面了。”
竹青擡頭看了他一眼：“林隊長好。”
“這是姜局長。”林安指了指一旁的中年男人。
姜凱明面上帶著和藹的笑意，聲音輕緩，俯身看她：“竹青，你還記得我嗎？”
竹青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了他一會兒，苦惱道：“姜……局長，我們見過嗎？”
“這孩子，記性不好。”姜凱明沒說什麽，笑了幾聲，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林安眼下烏青，看起來很是疲憊，在她面前卻還要保持著姿態和笑意：“你在聽什麽呢？”
他指了指竹青耳中戴著的藍牙耳機。
“致愛麗絲。”竹青笑了笑，“林隊長要一起聽嗎？”
林安搖搖頭：“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竹青眨眨眼，關掉了耳機中的旋律。
“林隊長想問什麽？”
林安在姜凱明身邊坐下：“高銘，你認識吧。”
“認識。”
“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他在追我。”
“那他最後一次聯系你是在什麽時候？”
竹青眨眨眼，無辜道：“林隊長，不是說有案件的事情要問我嗎？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回答我。”林安語氣有些嚴肅。
竹青不悅地癟癟嘴：“上個月吧，不記得了。”
話音落下，林安沈吟片刻：“高銘死了。”
“……”
“死了？”竹青聲量提高了幾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斂起神色間的震驚，眉宇間閃過一抹懼意，“他怎麽死的？”
“被人用利刃割斷了脖子上的大動脈，當場斃命。”林安看著竹青，“對於他的死亡，你好像很驚訝。”
竹青神情有些苦惱：“當然驚訝了，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他之前還跟我說，要送我最喜歡的牌子的香水呢。”
“我的意思是，我很遺憾。”
問詢室內安靜了片刻，林安話鋒一轉：“那，你還記得榮華KTV嗎？”
話音落下，竹青的臉色瞬間的白了，她沈默了好一陣，才輕聲回答：“記得，那是我繼父開的KTV。”
“對於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林安似是有些不忍，但還是硬聲問，“當時……你被侵犯的時候，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其他的男人，或者是，跟你同齡的女孩？”
竹青呼吸沈了幾分，一直低著頭，指腹摩挲著衣角，沒有出聲。
林安倒也不急，只耐心地看著她，循序漸進地誘導：“不用怕，告訴我。”
半晌，竹青才紅著眼擡起頭，聲音顫抖：“有。”
“男人和女孩，都有。”
林安和姜凱明對視一眼。
看來日記上說的都是真的，如此惡劣的事情，為什麽那年沒有從竹青口中問出來？其他的女孩呢？她們帶著這個秘密生活了這麽多年，沒有一個人選擇報案？
姜凱明問：“竹青，他們是不是威脅了你們？”
話音落下，他沒再追問，只是安靜等著。
他給了竹青消化、思考、和平覆情緒的時間。
“……是。”竹青嗓音哽咽了幾分，“他們錄了視頻。”
她似乎是不願再回想這件事情，眼中不知何時已布滿了紅血絲：“你們到底想問什麽？”
“你母親真的是為了保護你，氣憤之下跟你繼父扭打，二人意外死亡的嗎？當時現場有沒有其他人在？你有沒有失去意識的時間？”林安問。
竹青睫毛顫了顫，呼吸紊亂了起來，腦海中浮現了昏暗的場景。
KTV包間內，屏幕閃著五顏六色的光，中間架著一臺攝像機，閃著紅燈。
她一個人穿著白裙子被丟在角落，繼父抽著煙癱坐在黑色真皮軟沙發上，母親推開包間門看了她一眼，走向繼父。
呼吸紊亂、急促，伴隨著砰砰的碰撞聲。
最後，母親和繼父都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竹青？”林安叫了她一聲。
“我不知道。”竹青胸口快速起伏著，紅眼盯著他，“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問我？”
她嗓音沙啞，情緒有些不受控制：“你想知道什麽，就自己去查！你去把錄像找出來！把那幾個男人找出來！你欺負我算什麽？！”
姜凱明站起身連忙安撫：“小青，林隊長不是這個意思。”
他上前幾步在竹青身前蹲下：“竹顯軍是我的師父，當時是我送你去醫院做的檢查，帶你去買了一只雪糕，還記得嗎？”
竹青頓了一下，目光在姜凱明臉上停頓了幾秒：“我想起來了。”
“好了，乖，我們不問了，不哭，你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竹青抽泣了一會兒，點點頭，沈默著跟警員走出了問詢室。
林安有些著急：“姜局，您要是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問出來的！”
“竹青不是你的犯人，別用一副審犯人的語氣和態度跟她說話！”姜凱明瞪了他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命苦，她真的不記得了。”
“什麽？”林安不太理解。
他知道人心隔肚皮，如果一個人不願意說，那是可以裝出來的。
姜凱明慢悠悠道：“當時我師父收養了竹青，感覺她精神不太對勁，就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醫生說，是失憶加上PTSD，得一直吃藥控制，所以，不要太逼迫她什麽，不要讓她情緒失控……”
-
警局門口。
“小青……”竹葉眉頭皺起，眼看著竹青紅著眼出來，氣道，“他們問你什麽了？！”
竹青低頭沈默著：“沒什麽，哥哥，我想回去。”
“好，回哪兒，回家裏還是……”
“出租屋。”竹青擡眼看了看楞住的竹葉，“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好。”竹葉點點頭沒說什麽，帶著她上了車。
路上，見她蔫蔫的，開口道：“小青，藥該吃完了吧？”
片刻，竹青嗯了一聲。
竹葉笑了笑：“這是爸讓我帶給你的，記得按時吃藥，知道嗎？一天一次，一次四粒，千萬別忘了。”
“知道了。”竹青接過白色的藥瓶，垂眼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竹葉將她送回了房間才離開。
她換掉鞋進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將胸前的薔薇胸針取下，隨手擱到了一旁。
做完這一切，竹青才摘掉耳機，將播放的旋律關掉，坐回書桌前。
白色的藥瓶實在太過顯眼，她看了一陣，從裏面倒了四粒藥片出來，起身丟進了馬桶。
回到臥室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盯著屏幕上陌生的一串號碼看了許久，唇角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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