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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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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大家都是守法良民,為了自保把人綁起來還好,但更過火的行為也做不出來,偏偏旅店裏已經沒有房間單獨關齊江書這三個人了,所以只能把他們留在大堂那邊,萬一人不見了也能及時發現。

臨睡前,眾人又一起檢查了齊江書三人身上的繩子,確定仍然好好綁著、他們不太可能自己解開之後,又以防萬一地把廚房裏的刀具都給放櫥櫃裏鎖上了,院子裏放著的砍柴刀和劈柴用的斧子都沒落下、謝揉春直接給拎上樓跟她一起睡房間裏了。

免得萬一齊江書他們別有辦法,趁沒人了松脫了繩子,回頭深更半夜在大雪旅館上演《閃靈》。

但現在,齊江書三人不僅都松脫了繩子,手上還多了把菜刀……

還有,為什麽安梅雪、郭敬、胡佳和黃語實這麽晚了沒睡覺都在外面,郭敬還被齊江書逮住了?

不過論輕重緩急的話,這並非當前最讓人疑惑的事。

畢竟郭敬還在齊江書手裏,齊江書還在威脅安梅雪也過去當人質,為此似乎手上當真用了力,隔得太遠看不清,但大概是在郭敬脖子上劃出了血。

以至於郭敬驟然淚如泉湧,不管不顧地喊道:“梅雪!梅雪你不能不管我!還有胡佳!我可是為了替你們掩蓋才來找這幾個殺人犯的!我現在這樣你們不能不管我!”

這頗有信息量的話一出,距離更近的劉詩雨發現,安梅雪和胡佳似乎臉色白得更難看了。

“其他人怎麽不過來啊!綁我們的時候不是很團結嗎!”湯山對著住宿樓這邊吼,顯然已經看到了從房間裏出來的眾人。

樓上,謝揉春也覺得不能再幹看下去了,她對方時榴和衛繁說:“我的店裏我得對住客負責,我下去看看。你們倆回房間靜不下心的話,繼續站在這裏看看也行,但不要下樓了,註意安全。”

然後她對對面樓揚聲喊劉詩雨,讓她也不要下樓、在房間裏把門反鎖好。

劉詩雨知道自己不會拳腳,現在齊江書他們又堵在靠近樓下大門的地方,她下樓去不一定能幫上忙說不定還會更添亂,於是大幅度地點著頭回道:“知道了!”

方時榴看了眼衛繁,衛繁的表情上寫著讓她做主,於是方時榴對謝揉春說:“我們倆也下樓看看,不靠近。謝老板你最好也別急著走得太近,小心危險。”

聞言,謝揉春也沒再勸,她知道齊江書他們三個是方時榴兩人拆穿和制服的,倒不擔心兩人沒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而且方時榴說得對,現在齊江書可不是赤手空拳,他手裏拿著菜刀。

於是謝揉春回到這晚住的房間,把先前順道以防萬一拿上來的砍柴刀和劈柴的斧子拿了出來——不得不慶幸回房間前收拾刀具時她想到了這兩樣東西,不然現在齊江書那邊三個人能一人一個“裝備”了。

“你倆拿著防患未然吧。”謝揉春說。

方時榴和衛繁接了斧子,砍柴刀留給謝揉春。

斧子拿在衛繁手裏,下樓的時候他突然忍不住笑了下:“現在笑很不合適,抱歉,但是我真感覺自己現在像恐怖片裏的人物。”

“雪地都給你布景好了是吧。”方時榴無奈。

三人下了樓,才看到一樓其他房間的情況。

101號房的陸溪和耿東風,102號房的白小川,都是開了門往外看但不敢冒頭的小心謹慎狀態,看到能打的謝揉春、方時榴和衛繁都下來了而且還拿著比菜刀更厲害些的刀具,才不約而同松了口氣,敢把門拉開一些走出來了。

103號房的胡佳和黃語實早就已經站到了院子裏,現在和進退維谷的安梅雪一塊兒站在靠近中間的地方,跟對面大堂門口臺階的齊江書他們對峙著。

而104號房安靜得有些詭異。

204號房的劉成華都被吵醒過,只是事不關己沒有關心,按理來說104號房的人不至於完全沒聽到外面的動靜,而住在這間房的博導教授張印和博三男學生趙南不像劉成華,應該是會出來看看的。

比如上個輪回裏,因為衛繁之死被發現而被吵醒,張印和趙南也都有出來查看參與。何況這次還和自己的學生有關,聽到聲音的話應該會覺得更熟悉、更好奇才對。

但104號房連門都沒有開。

想到上個輪回中這師生二人的死亡結局,方時榴對謝揉春說:“先叫一下104的人?”

謝揉春點了點頭。

衛繁自然跟著方時榴,而剛走出門的陸溪、耿東風和白小川想也不想地跟著三人,於是一行六人就在其他學生和齊江書三人團夥的目視下走向了104號房。

齊江書、湯山和湯瑤臉上幾乎如出一轍地帶著充滿惡意的期待,而其他學生、包括被齊江書挾持著的郭敬都心如死灰地發虛。

謝揉春作為旅店老板走在最前面,敲了敲門沒得到回應,但房間門隨著敲門這點力道緩緩打開了一點。

門板吱呀輕響,在風雪聲中不明顯的刺耳。

“……門鎖壞了。”謝揉春本來想說“門沒關”,但低頭一看發現不是。

帶著不妙的預感,她推開了門,然後摸到門邊的開關打開了燈。

接著,門口聚集的六人沈寂地看著房間裏的情形——

張印和趙南都死了。

趙南的死和上個輪回裏一致,仍然是倒在桌腳邊、桌角還能看到血跡。

張印這次的屍體不再是在院子裏被發現了,他也躺在房間裏的地板上,更靠近門口的地方,但和上個輪回一致的是後腦下的血灘彰顯著傷在何處。

“怎、怎麽……”陸溪震驚地幹巴巴道。

白小川終於反應過來似的“啊!”了聲,然後看向對面的齊江書他們:“你們居然已經殺了兩個人!”

更多的還是後怕,白小川心想,這張印和趙南兩個壯年男人都能被殺,他這個晚上可是一個人住,如果之前殺人犯選擇了他下手……

然而齊江書笑了,他沒馬上回答,只是挾持著郭敬往住宿樓這邊走了過來,湯山和湯瑤同行。

見狀,原本在院子中間位置的黃語實、安梅雪和胡佳匆忙後退,甚至小跑起來,趕忙來到了104號房門口的六人身邊聚到一起。

但她們三個都沒敢看房間裏面的情形。

“不要再過來!”謝揉春從房間門口走到眾人前面,拿著砍柴刀指向齊江書,厲聲道,“真要以命換命,你們三個人一把菜刀討得著什麽好!”

“別激動。”齊江書站定在了距離眾人五米外的地方。

他之前走得快,連帶著郭敬也不敢慢,現在突然停下來,郭敬反應不及時,脖子又碰到了菜刀刀鋒,這次他都感覺到有血滑下了脖頸,冰冰涼涼的。

郭敬看著成功聚在一起的其他人,簡直哭死的心都有了。

“謝老板說得對,硬碰硬對我們三個也沒好處,何況你們看起來並不在乎我手裏這個可憐的人質,連他的女朋友都不願意為他冒險,真是可憐。”齊江書說。

安梅雪局促地抿著唇。

謝揉春冷冷道:“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不會按你們的要求去做!”

剛才嚇白了臉的白小川跟著附和:“就是!傻子才會人質沒救出來,自己還主動過去當人質!”

聽到這些話,安梅雪下意識松了口氣,但目光掃到104號房傳出來的燈光,她的臉色又嚴峻起來。

齊江書說:“好吧,好吧。不過,你們不要對我們這麽鄙夷嘛,反正你們現在護著的這幾個人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哦對了,差點忘說了,我特意走過來就是為了方便說這事呢。”

“剛才是白小川同學說,我們殺了這房間裏的兩個人?”

白小川被齊江書盯上,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錯了,裏面的人可不是我們殺的,我們要是有這能耐和想法,那現在你們都該死了才對,是不是?”齊江書居然還擺出了講道理的架勢。

但他的話又似乎不是假的。

眾人神色凝重。

安梅雪和胡佳慌亂得很明顯,但又有幾分自暴自棄,似乎是覺得反正被拆穿是既定結局了也就沒必要掩飾了。

此外黃語實也有點不安,但還算沈穩。

而郭敬那邊也沒有因為齊江書的話再變什麽臉色,主要是他沒那心情擔心性命之外的事了,他就希望齊江書的手穩一點,別再讓他的脖子碰到菜刀了!

方時榴和衛繁站在人群側後方靠墻的位置,旁邊就是104號房的門。

方時榴看著房間裏的情況,突然發現了和上個輪回中另一處不一樣的地方。

——104號房是大床房,唯一一張床床腳邊的地上現在落了條和血的顏色相似的、紅色的電話線。

大概是因為距離趙南的屍體和周遭的血跡太近、剛才大家沒敢多看的緣故,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而方時榴現在雖然發現了,卻沒打算馬上開口說出來,畢竟齊江書三人也能聽到,而當下的局面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旅店裏很快可以報警。

免得狗急跳墻。

但方時榴不說,同樣小心翼翼往104號房裏看的白小川突然邀功似的對謝揉春說:“謝老板,電話線找到了,就在裏面地上!看起來還是好好的,應該能正常用!”

聽到白小川的話,眾人不約而同想要去看。

見狀,表演欲旺盛的齊江書感到不滿了,但他沒提電話線對他們這個犯罪團夥的威脅,只問:“你們不想知道是誰殺了裏面的兩個人嗎?”

哦對,還有這件事。

發生的意外太多,又是淩晨兩點,大多人現在神經都處於高度興奮和高度麻木的無縫切換矛盾狀態,以至於有點單線處理事情。

“還是先聽這幾個犯罪分子要說什麽吧。”謝揉春警惕地看著齊江書,“反正就算拿到了電話線,座機也在我臥室那邊,沒法馬上用上。”

卻沒想到,胡佳突然崩潰地接了句:“夠了!用不著別人揭穿,我自己說!”

“胡佳……”黃語實喊了她一聲。

但胡佳沒有回應,她在眾人的驚訝和楞神中推開人群,進了104號房間,忽視地上的兩具屍體,目標明確地推開窗戶邊桌上堆放的包,從遮掩的窗簾下拿出了一個相機。

“或者,你們直接看也行。”胡佳麻木地說。

拿著相機走出房間前,胡佳還順手把電話線撿了起來。

安梅雪喃喃地低聲說了句:“居然有相機拍下來了……”

這次師生考察團選擇了這個雪山進行考察,自然也帶了相機方便記錄,而相機就放在帶隊的導師張印那裏,現在被胡佳拿了出來。

她想要隨手把相機塞給門外的人,比如最近的方時榴。

方時榴雙手落在身側沒接:“就算現在情形特殊,但命案現場的證據最好別亂碰。”

聞言,胡佳頓了頓,然後索性先把相機放到窗沿的臺面上了。

“張印教授是我害死的。”接著胡佳幹脆利落地說,“但是,我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下,雖然我的確很想他死,但我沒有真的想要讓自己做殺人兇手的想法,他的死我也很意外。”

“至於我為什麽想讓他死……我現在博二,進入讀博階段一年半了,也就忍了來自這個導師一年半的騷擾。”

滿院風雪聲中,胡佳坦白地說著。

張印是個表裏不一的偽君子,胡佳在成為他的學生後不到一個月就發現了他圖謀不軌。

唯一“慶幸”的是張印並不想把動靜鬧得太大,所以除了直白但也可以狡辯的言語暗示、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之外,最開始張印做得並不過分,胡佳假裝聽不懂、反應快點避開,倒也“安然無事”。

但時間再長一點,張印就開始在學業上搞事情,而且越來越明顯,過程中再輔以各種暗示。

胡佳過得苦不堪言,又不知能跟誰傾訴,想要舉報但害怕不成功、感覺證據似乎不足,只能百般躲避。

然而最近這一個月,張印似乎是摸清了胡佳膽子不大的性格,越來越過分,甚至說話都“明示”了許多,讓胡佳甚至不知如何躲下去。

就在今天晚上,大家都各自回房間之後,張印突然到103號房叫胡佳午夜十二點之後上天臺聊一聊,冠冕堂皇地表示“作為導師很久沒有關心過最年幼的學生的情況了”。

胡佳感到崩潰,不想和張印單獨相處,但是他是導師根本不可能一直躲著。又想到天臺是公共場合,即便獨處,張印應該也不至於打算在天臺做出什麽事來,所以胡佳答應了,並且破釜沈舟地決定要直接和張印攤開來說,她就不信張印不怕鬧開了被人知道。

於是過了零點,胡佳悄悄起床出了門。

她和黃語實同床睡的,黃語實睡眠比較淺,其實有被她吵醒,即便胡佳以為自己的動靜已經很輕了。但黃語實並不是愛多管閑事的性格,所以並沒有出聲好奇。

胡佳上到天臺時,張印已經到了,對她笑瞇瞇的,在夜色和雪花裏顯得像個要拐騙過路人的雪鬼。

張印顧左右而言他地拖著胡佳說話、還故意靠近進行肢體接觸,胡佳慣性地躲避和隱忍後終於爆發了出來——但人的性格難改,胡佳即便是爆發也小心地害怕被樓下的人聽到。

張印毫不在意,甚至更加言行無狀。

於是,胡佳便在他又一次靠近、伸出手打算摸她的時候,狠狠推了張印一把。

天臺自然是沒有封頂的,上面積了不少雪,張印沒想到胡佳真敢推他,往後趔趄幾步、腳一滑就坐到了地上。

胡佳顫抖著聲音:“反正、反正我已經拒絕過老師您了,您不要再、再做過分的事情了,不然我、我、我們魚死網破大不了!”

然後她想要下樓。

張印氣急敗壞想要抓住她,結果剛爬起來沒走兩步又不小心踩到了雪層薄一點的地方,不巧那裏不知道以前哪個住客丟了個無線耳機,張印踩上去再度腳滑。

胡佳本來想要下樓,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就看到張印這次滑倒過程中後腦磕到了天臺圍欄上。

雖然一二樓都有四個房間、面積不算小,但天臺並沒有完全覆蓋樓下,整體面積不大,撞到圍欄並不難。

而天臺的圍欄是石頭砌的,每隔一米左右還有一個小巧的石獅子焊在上面作為裝飾,張印的後腦勺就磕在了其中一個石獅子上,大概勁兒有點寸,直接磕得頭破血流。

張印跌坐在地上,捂著後腦勺的傷,眼前一片恍惚。

胡佳見狀,不知道該不該過去幫忙,本心自然是不想的,但又還是記著張印是她導師、讀博想要換導師太難了……

就在胡佳猶猶豫豫間,張印自己扶著圍欄想要站起來,語氣也溫和下來:“胡佳……你剛才說的話,老師聽見了……老師以後會註意分寸,你先別急著走……過來扶老師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胡佳當時突然覺得張印似乎很想讓她留下來,如果說她剛上天臺時張印還有不軌居心,那到那個時候張印似乎就只是想讓她待在天臺上——這讓胡佳不得其解,只能覺得是她太想讓張印放過自己所以臆想的。

雖然張印當時叫她過去,但胡佳沒敢。可她也沒敢走,就站在天臺門邊沒吭聲。

張印恍恍惚惚自己站了起來,扶著磕了他一後腦勺血的石獅子有些來氣,又見胡佳不聽話,氣性上來就非要把她逮過來不可。

但張印當時後腦的傷大概挺嚴重,胡佳看他路都走不穩了。

她膽戰心驚地躲著張印:“張老師,您要不趕緊回房間休息吧,您的傷讓趙師兄幫忙包紮一下吧……”

張印聽到“回房間”反應很大,繼續朝胡佳走的同時搖頭晃腦地說:“現在還不能回去……”

胡佳實在害怕,幹脆幾步踏出了天臺,又把天臺的門關上了免得被張印追上鬧起來。

恍惚間,胡佳好像聽到了抵門用的木棍落地的聲音,但她沒在意,匆匆跑下樓。

到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口時,她看到一個黑影從上方摔下落到了院子裏的雪地上。

她駭然地跑到走廊圍欄處往下看,看到了雙目圓睜但沒有動彈的張印。

再一側頭,胡佳和正好從201號房走出來的郭敬面面相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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