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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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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湯瑤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方時榴不光力氣大還這麽警覺。

她抽出刀子還想抓住機會繼續努力,但緊接著,湯瑤就被拽著馬尾辮往後拖了拖。

而做出這件事的本人——衛繁似乎並不覺得拽她的馬尾辮這樣不體面的行為有什麽問題,畢竟他總共就兩只手,還得用更多的力氣控制住齊江書,能分給湯瑤這邊的也就這點舉動了。

方時榴在湯瑤被拽離、失去重心的同時往她手腕上打了一下,讓湯瑤手裏的小刀落到了地上,然後方時榴把那把不大的刀子踢遠,冷漠地看向面前的三人團夥。

湯瑤掙紮地喊:“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小女孩!還是不是女人了,這麽可憐的小孩你都不心軟的嗎!不要抓我頭發!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大概是掙紮尖叫沒精力分給別的“工作”,總之剛才一直都乖巧可愛的女童聲音逐漸變得成熟了些,似乎更像是湯瑤本來的聲音,但又的確更不契合她稚嫩的面貌。

衛繁看向方時榴,方時榴把手裏顯然放棄掙紮只會痛嚎的湯山丟開了——說真的,其實湯山受的傷真的不嚴重,哪怕是被捅了一刀,畢竟湯瑤手小藏不住大刀,那刀子也不過就比裁紙刀大一點,天寒地凍湯山穿得又厚,估計血都沒出多少,但湯山嚎得像是馬上要死了。

把湯山丟到地上後,方時榴先到門口開了門,讓其他一臉懵被關在門外著急的人能夠進來,幫忙一起找東西把齊江書這個三人團夥捆住。

“捆、捆住?違法……的吧……”

“不,面對犯罪分子,這算正當避嫌,回頭報警了還有立功成分。”方時榴不容置疑道。

於是其他人下意識聽從了,只是在找繩子捆人的時候都還是懵的。

這雖然人到中年但氣質挺溫文爾雅的謝老板真是個偷車賊?湯山和湯瑤不是住客嗎,怎麽剛才好像是配合著謝老板在行動吧?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謝老板和湯家兄妹是團夥偷車賊吧,那剛才他們的行動邏輯也說不通啊……

把他們其他人關到外面去,然後對付方時榴和衛繁?嫌自己罪名太輕了?

總不能是因為偷車這種“小”案子被發現了就打算殺人滅口搞個死刑大案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湯瑤也要綁起來嗎……”

“石榴你們不是剛來嗎,怎麽好像警察專門便衣上門抓人似的……”

“你們是警察嗎!”

眾人議論紛紛,問題多多。

方時榴失笑:“我們不是。這件事有點覆雜,總之你們先去開他車子的後備箱吧,詩雨你媽媽應該在裏面,可能受了不輕的傷,再有兩個人上樓去老板房間看下,真正的謝老板應該被關在房間裏了。”

方時榴說著話,同時衛繁把從齊江書身上找到的車鑰匙丟給了滿臉驚駭的劉詩雨。

劉詩雨接到鑰匙就跑了出去——她的腳在幾個小時前才扭傷了並且現在還沒有痊愈,這樣跑起來簡直是一種折磨。

而劉父劉成華猶豫著沒挪動,似乎覺得關心自己多年的妻子有損男子氣概。

見狀,有些擔心也的確驚訝的陸溪叫上男友耿東風,一起跑出去跟上了劉詩雨,畢竟如果劉詩雨的母親真的在車子後備箱裏,她一個人也不方便。

剩下的人當中,白小川匆匆說:“那我上樓去看看!”

人太多,胡佳和黃語實沒能參加到捆綁三人團夥的行動中,不想顯得自己無所事事,於是也跟上去:“一起吧!”

很快,樓上傳來了聲音:“天啦!真的有人!”

同時,齊江書、湯山和湯瑤都被麻繩綁到了屋內的柱子上站著,半點動彈不了。

湯山滿臉做賊心虛的慌張。

湯瑤沈著一張稚嫩的臉。

齊江書咬牙切齒又的的確確非常困惑:“你們到底是誰!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你們……”

方時榴看著他,沒回答他的疑惑,只好奇反問:“你們剛才那麽毫不猶豫地暴露身份,接下來是怎麽打算的?”

齊江書冷哼了聲,並不回答。

其實齊江書他們三個剛才這麽明目張膽、一刻不停地動手,方時榴不算很意外,畢竟上個輪回中齊江書三人就選擇了殺光所有人,這一次同樣做出亡命之徒的行為、先把她和衛繁這兩個“刺頭”制服住,也很合理。

而方時榴對自己和衛繁的武力值心裏有數,所以才大膽地直面齊江書——當然了,非要說也的確存在莽撞成分,但總之結果盡如人意。

不過也不是說完全在意料之內,方時榴原本以為齊江書他們會再“掙紮”一下,比如就算車子後備箱被打開了也仍然試圖說服其他住客相信他是無辜的、再往揭穿這件事的方時榴和衛繁身上潑臟水引起其他住客猜忌等等。

結果是方時榴低估了這三個人亡命之徒的程度和爆棚的自信心。

謝揉春——真正的旅店老板謝揉春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女人,她在此之前雖然被綁在房間裏,但狀態不算太差,被解開繩子後下樓時雖然有胡佳和黃語實攙扶,但大體還是她自己走下來的。

而齊江書三人團夥車子後備箱裏的周悅情況糟糕許多。

她額頭和後腦都有傷,冬天厚實的衣服有的地方都被蹭破到可見皮膚,胳膊和腿都動不了,手心手背都是剮蹭的痕跡,手指上不少幹涸的血痕,腳上更是有只鞋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傷後救治不及時、失血過多加上之前一直在車子後備箱裏,室外還天寒地凍大雪不止。

劉詩雨打開車子後備箱時,周悅在她接連的呼喚下才勉強發出了一聲呻吟,讓人知道她還活著。

不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周悅繼續躺在後備箱裏,所以在陸溪和耿東風的幫忙下,劉詩雨冒著移動傷患可能加重傷情的風險,把周悅擡回了旅店大堂這邊的室內。

看到周悅的情況,眾人又是一驚,連忙上前一起幫忙。

看到周悅似乎真的還活著,湯山和湯瑤的表情也有幾分訝異,然後努力看向旁邊柱子上被綁著的齊江書,神情古怪的覆雜。

“她怎麽沒死?”幾秒鐘後,湯山還是忍不住震驚地質問,“你當時下車看了不是說死了嗎!”

齊江書冷漠道:“沒死又怎麽樣,放著不管就離死差不多了,難道你還想送她去醫院不成?我當時直接說她死了,也是為了我們都省事。”

湯山:“你……”

“你們幾個王八蛋,居然還好意思說!”陸溪瞪道。

看著進氣少出氣多的周悅,劉成華搓搓手指總算湊近了過去:“真在車子裏啊?所以剛才謝老板……不是,反正就這幾個人才那麽大反應?他們撞到你媽了?你媽走路怎麽也不看著點,被車撞了還有口氣都算運氣好了……”

“夠了,爸。”劉詩雨冷臉道。

聽著周圍人的對話,剛喝了兩杯水的謝揉春意識到:“原來他們撞到的人還沒死嗎?那他們幹嘛當死了對待,還說要埋到雪山上去!”

眾人都看向了謝揉春。

從謝揉春的講述中,他們知道了在此之前發生的事。

首先是現在被綁起來的這個假“謝老板”其實叫齊江書——至少入住登記給的身份證上是這個名字。

齊江書和湯山湯瑤是一起的,他們三個在昨天、也就是除夕夜的深夜十一點半來到大雪旅館辦理入住。

——關於入住時間這點,湯山和湯瑤之前對其他人說他們是昨天下午入住的,這其實是為了不顯得那麽奇怪說的謊話,實話實說的話是個人都會質疑兄妹倆就算離家出走、又怎麽會那麽晚還特意跑山上來住。

總之,謝揉春在昨晚十一點半接待了齊江書、湯山和湯瑤。

對於這三個突然造訪的旅客,謝揉春當時也覺得奇怪,問了下他們怎麽這麽晚還在山上,而且根據當時三人敲開旅店大門的情況來看,他們還是步行過來的。

齊江書解釋說:“我是這兩個孩子的繼父,這次本來是我和他們的媽媽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出來玩,一家人培養感情,但是他們媽媽臨時有工作不得不先返程,留下我和兩個孩子繼續玩,我就想帶著他們今晚在山上露營,但我也是心急和孩子們相處,反倒忘了雪山上露營還是太冷了些。”

說著齊江書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本來打算連夜下山,但開來的車子在不遠處拋錨了,看到這邊有燈光,還以為是有居民呢,沒想到是旅店,但也更方便了。幸好老板你還沒睡。”

聞言,謝揉春當時倒也沒再多想。

其實剛知道齊江書和湯山、湯瑤姓氏不一樣,但是湯山和湯瑤又管齊江書叫爸的時候,謝揉春只以為兩個孩子是隨母姓,沒想到原來是繼父。

不過這樣說起來,這當繼父的為了抓住機會多多表現、想帶兩個孩子到山上露營也確實很合理。

不過謝揉春當時也在想,這兩個孩子都願意改口叫爸了,其實已經算是接受齊江書這個繼父了吧?

此外,謝揉春在給三人安排房間時,還遇到了點覺得想不通的事——

齊江書說要兩個二樓的房間,謝揉春提醒說二樓都是標間、裏面是兩張單人床的那種,一樓大床房的價格其實是一樣的,齊江書表示小孩子喜歡住高的地方,就要二樓,而且標間對他們這樣一行三人的搭配更方便。

房間都是空著的,謝揉春便準備給他們開201號房和202號房,但齊江書說想要都挨著樓梯的那兩個房間——一般來說,其實旅客還不想住靠近樓梯的,免得萬一有人上下樓聽到聲音被打擾到。

但齊江書他們這樣要求了,謝揉春就給開了202號房和203號房。

之後,齊江書三人拒絕了謝揉春的帶路,自行上樓去房間。謝揉春看出對方的確是不想被跟,便沒有強行跟過去,只站在大堂這邊目送。

然後她發現齊江書和湯山進了202號房,十歲的湯瑤進了203號房——這要說奇怪呢,也的確有點奇怪,畢竟出門在外又反正是標間,湯山這個親哥哥和妹妹湯瑤同住,都比跟似乎應該還在熟悉期的繼父同住合理。

但或許人家就是覺得七歲不同席呢,湯瑤看起來的確很乖巧懂事,自理能力大概是可以獨自居住吧,所以謝揉春說服自己不要多想。

這時候,時間已經快到新的一天零點了。

謝揉春準備開車下山,去機場接提前預定了房間的客人陸溪和耿東風。也是這會兒她才想起來,剛才沒把這件事告訴剛入住的齊江書三人。

畢竟旅店裏只有謝揉春一個老板兼員工,擔心齊江書他們待會兒有需要找不到人,所以謝揉春還是來到了住宿樓。

上樓的時候她聽到了樓上的腳步聲,有人走過走廊,接著是敲門聲、開門聲,還有湯山的聲音:“快點進來!”

再接著,湯瑤原本那乖巧清脆的童聲有些變形地響起,語氣也不覆剛才在大堂時的活潑,她說:“就在外面說吧,這裏能看到對面的情況,雖然在下雪看得有點模糊,但是萬一旅店老板過來,我們也能馬上知道。”

謝揉春腳步一頓。

她又聽到齊江書的聲音:“湯瑤說的沒錯,小心點比較好。我們都聚在房間裏,萬一剛才那個老板突然過來,在門外偷聽就不好了。”

謝揉春意識到,這幾個人身上似乎疑點不少,而她剛才大概打了個“時間差”,正好走過來的時候沒被看到,湯瑤從203號房出來時沒見對面門口有人,大概就以為她是在對面室內待著,沒想到她正好到了樓下。

謝揉春下意識選擇了屏氣靜聲,站在原地不動了。

“你剛才幹嘛說是繼父,平白多加一層關系,惹人註意。”湯瑤說。

湯山也說:“就是啊,我們進門之前不是說裝父子父女嗎,你怎麽臨時改口?”

齊江書道:“我也沒想到這個破旅店入住登記還要身份證,我本來想說沒帶,但湯山你直接給掏出來了,我能怎麽辦?正是怕多說多錯引起註意,我也只能拿身份證,偏偏我們姓氏不一樣,可不就只能多解釋一句嗎!”

“不過也正好,一般親爹哪會單獨帶著兩個孩子這深更半夜在山上玩,大抵都嫌麻煩,只有想要培養感情的後爸會這樣做,說起來也合理。”

說著,齊江書也不禁抱怨起來:“誰能想到車子會拋錨,這深山老林深更半夜,能找到這裏住都算幸運。”

湯山和湯瑤沈默了下,然後湯山不安地問:“那…我們那車子……那屍體還躺在後備箱呢,我們都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埋她,剛才也只能先把她和車子留在拋錨的地方,接下來……要怎麽辦才好啊?”

屍體二字,讓樓梯上偷聽的謝揉春瞪大了眼睛,霎時呼吸放得更輕了。

樓上,湯瑤嫌棄道:“現在知道操心了,但凡你剛才別那麽管不住踩油門的腳,不把人撞死,我們現在不就沒事了?”

湯山理虛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爭辯:“誰讓她非要壞我們的事,還一副打算報警的樣子……你還怪我!要不是我把她撞死了,她就報警了!那倒是真不用操心了,我們現在直接蹲局子去!”

“蹲什麽局子,那女人又沒證據,咱們以前幹過的事也沒被發現過,就算到了警察跟前,你別這麽心虛就不至於壞事!”湯瑤反駁道。

“行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齊江書出聲制止,又若有所思地說,“我剛才看過了,這院子裏停了車,應該是那個老板的車。明天吧,早上早點,我跟她借下車,就說去我們車子拋錨的地方從車裏拿點東西。趁著這個時候,我們把那女人的屍體用老板的車拉到山頂雪厚的地方埋了。”

湯山又問:“那我們的車?”

齊江書:“剛才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只是有兩個車胎爆了,回頭還是借了老板的車下山去買輪胎,然後我自己換了就行,總不可能叫別人來幫忙換,車子後備箱裏還有血跡沒清理呢,再說這點小問題我能解決,就怕不只是車胎爆了。”

湯瑤咕噥說:“也是倒黴,本來想大過年的幹一票,沒想到鬧這麽麻煩。明天趕緊把屍體埋了,車子修好了我們就走。”

聞言,齊江書沈吟十來秒鐘,然後說:“其實,我之前就在考慮,我們目前賺的錢也不少了,不如洗手不幹、跑到沒有引渡條例的外國去算了。”

湯瑤沒說話,湯山一驚:“什麽?!你什麽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齊江書道:“我幹這行都這麽多年了,想養老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了,這次是在靠近市區的地方鬧出的人命,不像以前出人命那幾次,都在買家的村子裏,出了人命也有當地人不當回事幫著掩飾。”

“這次你撞死的這人,我估計應該是和家裏關系不太好,不然怎麽除夕大半夜的一個人在外面晃,看起來情緒還不好。但是,雖然如此,也怕她家裏人報警,雖然出事那片我們踩過點沒有監控,但就怕萬一。”

“所以我剛才想了一路,在考慮盡快出國,反正護照早就辦好了,我們可以先去馬爾代夫,那邊免簽又沒引渡條例,再考慮接下來的去處。”

湯瑤嘆了聲氣:“你要是想好了,那也行吧,反正我幹這行時間也不短了,裝小孩太久了也挺煩的。但是該我的錢你可得老實點,別傷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

齊江書說:“這是自然,你放心。湯山你呢?”

湯山猶豫不決:“我……出了國語言都不通……”

“這次可是因為你太莽撞,我們才不得不考慮出國避險的,你繼續留在國內回頭語言倒是通了,將來的路通往哪兒可就不知道了。”湯瑤不耐煩說。

湯山:“可是……你們幹了這麽多年倒是攢夠了養老錢,我才加入你們沒兩年,你們洗手不幹了,我出了國怎麽活……”

齊江書也不悅道:“就是你這畏畏縮縮的性格導致的現在這情況。反正一起把車子裏那具屍體處理了,就算大家好聚好散了,你要是樂意就一起出了國再散,要是不樂意,反正該你的那份錢我們誰也不貪,好好分了,將來各憑本事過活。”

聞言,湯山有點著急,生怕被丟下似的:“別啊,我肯定是要和你們一起走的!”

“那就行了,現在回房間睡覺吧,明天早點行動。”湯瑤說。

聽到樓上兩邊都響起了關門聲,雪夜裏驚出一身冷汗的謝揉春才緩緩呼出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往樓下走。

沒想到,就在她輕手輕腳踩進院子裏時,樓上突然傳來了齊江書冷漠的聲音:“謝老板,怎麽這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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