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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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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

“那南天竹,是你養的吧。好端端的,你養這毒物作甚?!”

“南天竹雖然有毒,可卻不是無人喜歡。在下便很喜歡,雖然有毒,也可入畫。”

獨孤琢冷哼,下巴微擡指向收在抽屜中的畫作。

見他拒不承認,浮玉將畫塞給蘇禦,揪著獨孤琢衣襟便一躍而下。

這一送一躍極快,將還未反應過來的蘇禦嚇了一跳。沖到欄桿處見她穩穩落地,這才縱身躍下。

獨孤琢被嚇得臉色煞白,渾身顫抖地直往地上倒。浮玉揪著他的衣襟將人拽到南天竹旁,指著上面的紅果說道。

“獨孤先生喜歡這南天竹,總不會連這果子也吃了吧?”

那一株上的果實消失不見,地上也沒有落下的紅果。很顯然,是有人摘取了。

獨孤琢穩住心神,舔了舔蒼白的唇反駁道。

“也許是什麽鳥雀啄食了,也不無可能,你憑什麽說是我摘的?”

“這果實有毒,鳥雀也不傻,看到什麽就吃什麽。”

浮玉冷笑,也無意與他拉扯,抓著人就要下山。

“等等!你又不是官府中的人,你憑什麽抓我?!”

獨孤琢掙紮著大聲叫喊,浮玉沒有搭理他,將人丟在蘇禦馬背,翻身上馬往山下走。

一路上獨孤琢也看出這兩人是鐵了心要將他帶下山,也熄了聲音安靜地趴在馬背上。

三人剛剛下山,便見到正要上山的影衛。

“主子,找到人了,是城東的玉匠柳子鴆。”

……

柳子鴆一見到遞來的玉鎖便連連點頭,“不錯,這塊鎖是我雕的。只不過,這塊玉鎖應當是瓊華娘子的吧?為何在你手中?”

男子滿臉狐疑地盯著她,浮玉沒有回答,反問道。

“是什麽時候的事?”

“大約,是在七月中旬。瓊華娘子說,是要送給一個朋友的。我見這玉價值不菲,便讓她去尋其他能工巧匠。”

柳子鴆本是鹿城頂尖的玉雕先生,只因十幾年前傷了手,這門絕活便丟了。

“說來慚愧,我這些年過得大不如前。瓊華娘子記著我當年幫過她一事,便常常來找我定做些玉器。”

柳子鴆自然知道瓊華是好心救濟他,又擔心他磨不開面子,這才找了個由頭。

那塊玉肉質細膩,顏色妖異,是極難得的一塊好料子。好玉自然要配上好工,可是瓊華卻拒絕了。

“娘子與瓊華…”

面前這少女與瓊華的眉眼多有相似,想必,應當是姊妹了。柳子鴆沒有再問什麽,嘆了口氣說道。

“瓊華這孩子著實命苦,小小年紀便被家人遺棄,只能在那吃人的地方討生活。喜歡一個人,卻又因為身份而被迫分開。”

“這麽多年了,總算是要脫離苦海,可偏偏,唉…”

柳子鴆搖頭嘆息,想起女子滿面笑容的模樣,他便心中難過,老天也太過狠心,竟不曾讓她過過一天好日子。

“倘若沒有出事,此刻,想必瓊華已經與獨孤先生雙宿雙飛了。”

“你說什麽?獨孤先生?可是指,獨孤琢?”

浮玉心中一動如此問著,柳子鴆點頭,只當瓊華還來不及告訴她。

“是啊,半個月前她還滿心歡喜的過來與我說這喜事。誰知道僅僅半月,這世事便已經改變。”

“你說,瓊華娘子要與獨孤琢成親?”

見他點頭,浮玉心中越發困惑。明明飛雪說過,阿姊她已經拒絕了獨孤琢的求親,為何卻又告訴柳子鴆要嫁給獨孤琢?

浮玉將玉鎖揣好匆匆告辭,拉著蘇禦快步趕往松風樓。

“浮玉?這麽急匆匆的作甚?可是出了什麽事?”

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將熟睡的飛雪驚醒。見到沖進來的浮玉滿臉急色,不由得關切地問道。

“飛雪,獨孤琢是何時向阿姊求親的?你還記得嗎?”

“應當,是六月中旬。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

浮玉腦海中閃過許多,這兩日得到的所有信息猶如一個個細線,正緩緩交織出清晰的脈絡。

可是,另一種毒,是什麽?是誰下的?

少女皺著眉,一言不發地離開房間。飛雪心中疑惑,可見她皺眉沈思的樣子又不敢打擾。

浮玉坐在椅子上,將那些線索一點點寫在紙上。

八月十二日子時一刻,阿姊從樓上墜下,南風當時就在窗口。

瓊華身中兩種毒藥,一種是南天竹之毒,與獨孤琢有關。獨孤琢是為了阿姊的積蓄,這才謀財害命。

六月中旬,阿姊拒了獨孤琢的求親。獨孤琢心中不甘放棄,屢屢向阿姊寫信祈求見面都被拒絕。

一直到六月下旬,獨孤琢沒有再寫過信。七月中,阿姊發現自己已有身孕,找柳子鴆制作了那塊玉鎖。

七月下,與獨孤琢見面,答應嫁給他。

寫到這裏浮玉一頓,不對,那盆晚香玉是杜懷青半個月前送來的。

依照他所言,阿姊一直介懷杜懷青與南風之間的事,這才要了晚香玉來。

可是那時,阿姊已經決定要與獨孤琢成親,又怎會再對杜懷青耿耿於懷?

倘若阿姊當真是這種優柔寡斷之人,當初也不會與宋煜澤斷的那麽果斷。

阿姊既然決定嫁給獨孤琢,便不會再一直糾纏與過去的感情。

浮玉咬著筆桿沈思,當真是解釋不通。

“你忘了,那晚香玉是杜懷青悉心照料成熟之後才贈與瓊華的。”

蘇禦不由得提醒道,浮玉眉頭一松。

是了,晚香玉雖然是半個月前交給阿姊的,可是在此之前也需要時間悉心照料。

想必,阿姊是在發現身孕之前便告訴杜懷青的。

可是。

浮玉還是感覺有哪裏不對,晚香玉雖然是在之前要的,可是杜懷青交給她的時候,阿姊已經決定要與獨孤琢在一起了,又怎會接受那盆晚香玉?

“也許,有些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幹幹凈凈。”

蘇禦猜測道,如果是瓊華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走出來,倒也說得通。

浮玉搖頭,她也吃不準。就暫且做此推測,那阿姊為何又將南風叫來?為何告訴他那晚香玉是宋煜澤所贈?

莫非,真的是南風中毒已深,幻想與現實分不清了?

可他的確出現在命案現場,倘若不是阿姊叫他過來,又是因為什麽?

阿姊當真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南風毒性發作推下去的?亦或是那時阿姊已經毒發,這才墜下樓?

“南風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當時是否清醒,我們可以詢問其他人。”

蘇禦揚眉一笑,浮玉眼眸微動,不由得也帶上了喜意。

是了!當時正是松風樓人來客往之時,只需知道當晚南風有沒有接客,那些疑問便可以解答。

“南風?當然了。他是松風樓的紅牌,每日都得不了空。”

飛雪如此說著,其他幾個花娘也跟著點頭。

“那日他接待的是馮老板,馮老板家教森嚴,每次來都不會過夜,子時前一定會回去的。”

年紀小的花娘搖著扇子咯咯笑著,眼中卻是鄙夷。老東西好色,偏又懼內。平日裏葷素不忌不算,有時還會拉著花娘小館一同行房。

時間倒是對得上,浮玉又問起南風的精神狀況。

“瘋癲?不會啊,南風雖然小心眼愛使性子,可是卻沒有見他瘋瘋癲癲的呀。”

飛雪疑惑地搖頭,“那日我剛送走客人,還撞見他與人爭吵呢。看起來伶牙俐齒的,條理可清晰了,哪裏像是瘋子?”

自從昨日南風被浮玉打暈,便在房中沒有出來。門口還有兩個戴著面具的人守著,她們雖然好奇卻也不敢上去瞧。

“爭吵?吵什麽?”

“不清楚,只聽到南風罵他是個窮鬼,與誰相配之類的話。”

其實飛雪說的還算委婉,那日南風破口大罵,直言什麽鍋配什麽蓋,破鞋就該跟爛人配。

浮玉眼眸一動,那個人,難不成是獨孤琢?

如此一想,浮玉下意識地看向蘇禦,他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二人推開南風房門,一同看向呆坐在角落的少年。

少年手裏握著什麽東西,一頭青絲委地,蒼白的唇還在喃喃自語著。

“三郎,你怎麽還不來見我?”

“我繡給你的香囊,你還沒有來取。”

“淡了,這香味淡了。”

南風嗅了嗅手中的香囊,忽然神經質地擲在地上。

香囊軲轆軲轆地滾在繡鞋旁,少女垂眸,那上面是兩只鴛鴦,一雄一雌。

少年的臉上擦著胭脂,本就雌雄莫辨的臉越發陰柔女氣。身上的衣裙艷紅,松松垮垮地掛在南風肩上。

看著少女的臉,南風先是一頓,又怒氣沖沖地罵道。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你又來做什麽?!又來炫耀什麽?!!”

“我告訴你,我不稀罕!我一點也不稀罕!!”

“三郎喜歡我,三郎最喜歡我了,他給你的,我都有!我才不稀罕!!”

見那香囊滾在浮玉腳邊,南風又迅速爬起來將香囊撿回去。

“這是三郎的,你別想搶走!”

南風在看到站在浮玉身後的男子時,眼瞳不自覺的睜大。

“你這勾三搭四的賤貨!!三郎不見你,你便耐不住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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