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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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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陳曉辰辭職,雖然有好好休養身體的目的在,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希望換一種生活方式。她熱愛寫作,那在能夠保障生活質量的前提下,何不考慮以寫作為主業開辟一條新的人生道路呢?

不過,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有那麽一兩個小插曲。

在陳曉辰第二次開始清理桌面、第四次喝水、第六次打開無關娛樂網站的時候,她的文檔還一字未動。

她目光微移,看到網頁上一個有趣的小游戲,立刻決定玩玩看。

嗯,只是為了體驗生活,絕不是想要偷懶。

她快樂地推開椅子,站起來往書房外走,一邊走一邊念叨:“蘇醒塵——蘇醒塵——你在哪兒呀?”

她走下一樓,在客廳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人,等再一回頭就看見目標人物正倚在樓梯扶手上看著自己。

“嚇我一跳……”陳曉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聲嘀咕道,“你這人怎麽走路沒聲音的?”

“被你說話的聲音蓋住了。”蘇醒塵眉眼舒展,慢慢地走下樓梯,站在陳曉辰面前,“找我什麽事?”

陳曉辰狡黠一笑:“陪我玩個游戲唄?”

這游戲名為對掌推,要求雙方面對面距離一肩寬站立,雙方的兩手掌心相觸。在游戲期間,一方可任意選擇通過掌心相觸施加力氣,也可以選擇卸力,最終目的是使對方失去平衡、雙腳移位。(游戲過程中只可觸碰對方的手掌,如果碰到其身體的其他部位,也算做失敗。)

這樣的游戲陳曉辰小時候常常和朋友玩,方才在一篇懷舊帖上看見,莫名覺得很懷念。

“有什麽獎懲措施嗎?”蘇醒塵沒急著答應,而是微微笑著問她。

“誒?需要設置這種嗎?”陳曉辰楞了楞,在她看來,“想要贏”這個想法就足以支撐努力地打敗蘇醒塵了。

不過,適度的獎勵與懲罰確實更能激起個人的鬥志。陳曉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提議道:“輸的那個人答應對方一個條件怎麽樣?”

蘇醒塵就仿佛得逞似的,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好整以暇道:“來吧。”

陳曉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總感覺這人沒藏什麽好心。

不過,這種游戲可不是光有力氣就能贏的,陳曉辰自認志在必得,小時候玩這個游戲時她可是常勝將軍呢!

然而,剛開始玩時,不論陳曉辰是施力推他,還是放松力氣,蘇醒塵都巍然不動。這樣哪能有進展,陳曉辰擡頭指責他:“你不能一直采取這種防守性的姿態,你得進攻啊!不進攻哪能取得取得勝利呢!”

陳曉辰想得很好,她喜歡在對方施力的某個瞬間突然卸力,這時候,對方總會失去平衡。

“好。”蘇醒塵從善如流,順著她的掌心推了一把,討教道,“是這樣嗎?”

“沒……”錯字還未出口,陳曉辰就感覺身體控制不住地後仰,她雙手在空中劃了好幾下才保持住平衡。

直起身後,她意味深長地盯著蘇醒塵,微微咬緊了牙關,“誇”他:“你學得還蠻快的嘛。”

“過獎。”蘇醒塵微笑著又舉起雙手,仿佛找到其中樂趣似的,說,“再來。”

在陳曉辰憋著力氣想推蘇醒塵往後倒的時候,這人卻突然卸了力氣。陳曉辰始料未及地向他倒去,等到撞上他的前襟,整個人幾乎都倒在了他的懷裏,蘇醒塵才嘆息似笑了一聲,順勢環抱住了她,宣布:“你輸了。”

陳曉辰憤憤地擡起頭,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輸了,但還要指責他一句:“真是狡猾。”

蘇醒塵也不惱,他嘴角噙著笑意,問陳曉辰:“從前的事,你想起多少了?”

“絕大部分吧。”有些不是失憶導致,而是隨著年齡增長自然遺忘的,陳曉辰也沒有辦法。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蘇醒塵為什麽突然把話題跳到這裏。

蘇醒塵看著懷裏這人面帶疑惑的神情,沒忍住揉亂了她的頭發,笑起來:“那你怎麽不記得,這游戲,還是我教給你的?”

“啊……”陳曉辰仰頭看著他,恍然道,“還真是。”

包括她常常獲勝的那些方法,都是她在蘇醒塵這吃一塹吃一塹又吃一塹才學來的。

“好吧……”陳曉辰想站直,奈何掙脫不開蘇醒塵的手臂桎梏,她擺爛似的靠回他的胸口,了無生氣道,“你說吧,有什麽條件要說?”

話音剛落,她突然十分警惕地擡起頭,強調:“不許像前天那樣!”

那一回,似乎也是打輸了個賭。蘇醒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語帶笑意地說:“三次。”

“什……”陳曉辰過了會才明白過來,難以置信道,“不行!這樣我會死的吧……?”

“不會的。”蘇醒塵握著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含混道,“願賭服輸,辰辰。”

夜色中,薄紗制成的簾幕在月光下微微隨風飄動。蘇醒塵輕笑了一聲,語氣裏帶些誘哄,像要拉著人一同墮入無盡的深淵,他感嘆道:“你的耳垂怎麽這樣紅?”

“別吹……別捏……蘇醒塵!”

長夜漫漫,伴隨著嗚咽、告白與水聲潤澤。

至今回想起來,陳曉辰都心有餘悸。

以後還是戒賭吧,陳曉辰同學。

蘇醒塵看著她尚且帶著些後怕的神情,忍俊不禁:“好,今天不這樣了。”

他放開陳曉辰,轉而牽住了她的手,神情看起來十分正經:“和我一起去個地方吧?”

這倒是十分簡單的要求。

陳曉辰跟著蘇醒塵上了車,一路上看著街邊的風景,推測著他要帶自己去哪兒。

等路程到了後半段,陳曉辰漸漸認識路了,她直起身子,轉頭看向蘇醒塵:“雲深花苑?”

幾個月前,陳曉辰就已經退了在這裏租的房子,她有些疑惑,但又覺得不像:“你是要我再搬回來嗎?”

“當然不是。”蘇醒塵微微揚眉看了陳曉辰一眼,不明白她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回來住的。

等下了車,蘇醒塵又牽著她的手往一棟樓裏走,陳曉辰微微蹙著眉,看著這熟悉的路,心裏卻有些抗拒。

這是她們家從前住的地方。

蘇醒塵卻不容抗拒地拉住她的手,他微微捏了捏陳曉辰的手心以示安撫,溫聲道:“跟我來。”

等到蘇醒塵拿著鑰匙打開了那扇大門,陳曉辰才喃喃道:“這房子……不是早在當年就被拍賣了嗎?”

父母為了她散盡家財也沒能還清債務,包括她們一起生活數年的房子也沒有保住。

蘇醒塵微微點頭:“我買回來了。”

當年,他亦不是那樣經濟寬裕,然而,還是想盡了辦法把這房子買了回來。

他下意識覺得,假若放棄了這個空間,就好像某一段生命也隨之湮滅了一般。

陳曉辰慢慢地走進去,看裏面熟悉的裝潢,歲月似乎沒有在這個地方留下痕跡。墻角有陳曉辰小時頑皮留下的鉛筆畫,客廳桌子上擺著全家福,廚房門上掛著圍裙。陳曉辰的房間門上還掛著“不醒人室”的牌子,她隔壁蘇醒塵的房間一直留著沒有動過。一切的一切,都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陳曉辰猛地回過身抱住蘇醒塵,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來到這樣的地方,在開始的懷念之外,隨之湧來的是愈發洶湧的悲傷。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物是人非,便是如此吧?

然而盡管如此,這樣的一方凈土對陳曉辰而言依然十分重要。它是陳曉辰如今生命的三分之二,是她從小到大喜怒哀樂的集合地,是無論如何不能拋棄的伊旬園。

“謝謝你……蘇醒塵……謝謝你。”

蘇醒塵慢慢地輕撫著她的發頂,輕聲道:“把手給我。”

陳曉辰擡起頭,乖乖地伸出了手。

蘇醒塵將一把鑰匙輕輕放在了陳曉辰的手掌心,告訴她:“我們回家了。”

隨著家門鑰匙,遞給陳曉辰的還有一張銀行卡,是那天傍晚在咖啡店,陳曉辰給蘇醒塵的那張。

“我之前曾經說過,我迄今為止所能達到的一切成就,都是因你而得。”蘇醒塵把陳曉辰的手慢慢收攏,希望她不要再拒絕,“我們是一家人,對嗎?”

陳曉辰點了點頭。

“所以,以後不要再說兩不相欠,好嗎?”蘇醒塵吻了吻她眼角的淚,語氣微微顫抖,“拜托。”

陳曉辰的回答便是另一個吻。

等到太陽有落山的趨勢,陳曉辰正和蘇醒塵互相背靠背坐在飄窗前看著大樓之下的車水馬龍。

“我有點想爸爸媽媽了。”陳曉辰突然說。

“那我們就去看看他們。”蘇醒塵站了起來,再次向陳曉辰伸出手。

這一次,前往目的地的心情似乎沒有那樣沈重了。陳曉辰手捧著一束花,慢慢地放在了墓前。

她這一次沒有哭,只是慢慢地對著墓碑上的照片絮叨著自己過去許多年所經歷的事情。蘇醒塵就站在一邊,聽著她慢慢訴說。

“爸爸媽媽,你們還記得蘇醒塵嗎?”陳曉辰說著,又沒忍住笑起來,“肯定記得,這麽多年連他的房間都堅持空出來,總念叨著什麽時候讓他回來住。”

她拉一拉蘇醒塵的袖子,他就跟著蹲在陳曉辰的身邊,靜靜地註視著墓碑上帶笑意的照片。

“鄭重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丈夫,你們的兒子。”陳曉辰說著,沒忍住笑起來,“媽,你以前還老說,不知道我這個臭脾氣,未來有哪個冤大頭能受得了我。”

“沒想到早就見過這個冤大頭了吧?”陳曉辰托著臉,感嘆中,也覺得緣分奇妙。

蘇醒塵擡起手,擦了擦墓碑的邊角,鄭重地說:“爸,媽,我會永遠守護辰辰。”

“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請放心。”

太陽慢慢沈入地平線,萬物都被暈染成金黃色的模樣,墓碑頂端被光線折射著微微泛著光澤,花束在照耀下顯得溫暖絢麗。

兩只蝴蝶翩翩飛舞,落在了花瓣頂端。

夕陽西下,一家四口,閑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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