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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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陳曉辰就實打實地哭了一分鐘。她克制地把眼淚擦幹，坐到電腦前，打開自己的作者賬號發了個聲明。
拂曉：大家好呀，我的微博號是拂曉辰，非常期待與大家的交流！
陳曉辰的微博號還是她十八歲那年跟著胡嬌一起創的，後來就一直閑置著，沒想到今天還能派上用場。她的第一條微博就是畢業那年和胡嬌一起拍的畢業照，配文：我們倆。
今天，她又發了一條微博，用了她和胡嬌坐在花園秋千上的那一張照片。配文依舊是：我們倆。
胡嬌則非常幹脆利落地在她剛發的微博評論區下@了拂曉辰。
幾乎一瞬間，“拂曉辰＆Pepper”、“賈盼假扮曉星”、“拂曉、曉星系同一人”這幾個詞條就沖上了熱搜。拂曉辰這一賬號下的粉絲量、互動量也呈井噴式增長。
在“曉星見面會”直播間的絕大部分流量都湧向了此處，此外由微博熱搜被吸引過來的人也不在少數。
“天吶，我最喜歡的作者和我最喜歡的歌手是發小，果然老娘打小就有眼光，誰看了不說一聲我品味卓絕？”
“說是二十年的好朋友了……唉，我二十年前的朋友現在早不知道在哪了，羨慕。”
“拂曉大大好漂亮啊！Pepper也漂亮！嗚嗚嗚嗚嗚嗚你們能不能在一起就當是為了我”
“沒人管管賈盼嗎？怎麽現在盜號的人都能大大方方出來營銷了？？”
“笑死，你去她直播間看看吧，我只能說慘得應該”
陳曉辰看到這，又打開了“曉星見面會”直播，彈幕裏不乏惡言惡語，房管也禁不過來了。現場的許多讀者已經憤然離場，留下一些當時見到“曉星”格外激動的，她們因為氣不過，把來時特意送給“曉星”的信當著賈盼的面抽走。她們和賈盼對視的眼神冰冷萬分，早沒了初見的熱情，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在場的記者等人就沒這麽輕易離開了。他們之中真心喜愛“曉星”的其實本身就不多，大部分是為了跟熱點來的。
從古至今，醜聞總是比美談要更加吸引人的。他們深谙這一點，“萬眾矚目的知名作家，其身份竟為偷盜而來”，這樣的新聞一定會成為爆點。
賈盼被他們圍住，不時被閃光燈閃到眼睛，無數黑洞洞的攝像頭對著她，其背後是毫不客氣的質問：
“賈盼女士，網傳你‘曉星’一作者系盜號所得，這件事情是否為真呢？”
“賈盼女士，鑒於你的所作所為，你對作者‘拂曉’有什麽要說的嗎？”
“賈盼女士……”
“賈盼……”
賈盼慢慢後退著，直到在這舞臺上退無可退，跌坐在了地上。她失神地看著地面，一言不發，似乎不明白局面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賈盼女士，這次見面會影響力之大，不是你個人力量能達到的，請問在你的背後是否有推手呢？”楊千願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來了，她不知不覺擠到了包圍圈的最前面，盯著賈盼，大聲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場的人都沈默了一瞬。
這個問題比起單純的“賈盼身份造假”一話題要嚴重得多。因為如果確定了其背後有推手，就說明“曉星”身份被盜不只是因為一個人的利欲熏心，而是一個團體為了利益肆意侵害他人權利。
既然他們可以侵害一個，是否還有大眾所不知道的第二個、第三個呢？
賈盼猛地擡頭和楊千願對視，她眼中的情緒覆雜無比，有驚懼、有憤怒，也含著淚意。直播畫面就停在這一幕被切斷了。
一直不作為的主辦方終於反應了過來，為了不引火燒身，他們總算開始嘗試縮小事件的影響。直播被切斷，同時保安也趕來將記者們“請”了出去。
楊千願在離開前一直盯著賈盼。離開之前，她抱著自己的相機微微笑了笑——今天還真是收獲頗豐。然而在要踏出大樓的門口時，楊千願卻被幾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攔住了去路。
“這位小姐，我們場館內有人丟失了東西。我們查看監控後，懷疑你可能有偷盜的嫌疑。”為首的那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向她靠近。
“有人東西被偷，那就報警。”楊千願護著自己的相機，一邊後退，一邊冷聲道，“我怎麽不知道，保安還能限制來客的人身自由了呢？”
她說完轉頭就跑，幾個保安緊隨其後，身手全然不像尋常人。
而方才的主控室內，陶妍和明萊都在不停地打電話。
明萊焦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撤熱搜啊，為什麽不行？我錢加得不夠？”
“誰？誰說的？”
明萊聽著聽著就氣笑了：“不管我出多少，他都出我的雙倍？”
她怒道：“那我再出他的雙倍！”
而對面恭敬道：“這位女士，恐怕這個價格，你出不起。”
而後電話就被掛斷了，明萊又打了幾個電話，全都是一樣的結果。她忍住沒有摔手機，看向一邊的陶妍。陶妍掛掉電話擡起頭，神色冷峻，看起來也和她遇到了一樣的情況。
“到底什麽人在針對我們？我們兩人加起來的財力難道還比不過那麽個到現在為止也沒有進賬的小作者？”明萊百思不得其解。
而陶妍卻默默低下了頭，她看著微博上呈現“爆”的那個詞條，一點進去，就看見那個女人的臉。
陶妍閉了閉眼睛：“其實，你有沒有發現，這件事本身的熱度從頭到尾就很不尋常？”——出人意料的高，已經遠超陶妍與明萊金錢的投入所應該匹配的影響力。
然而當時她們只覺得是互聯網風向變幻莫測，而她們只是正好踩在了熱點上。
然而如今，她們投下的錢都宛如打了水漂，沒有任何聲息。仿佛有一頭巨鯨潛伏在在水面以下，將一切都悄然吞噬。
陶妍微微搖了搖頭：“如果拂曉的背後是那個人的話，我們確實比不過。”
關於蘇醒塵財力的討論，一直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只是辰星公司的股東之一，紙老虎一個，現金流一斷就要跌倒了。也有人說整個辰星公司只是他明面上的產業，實際上他在多個領域都摻一腳，其財富積累已經到達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度。
陶妍明白是後者。她如今的財富只是這麽多年從陶仁的手指縫間漏下的一點，就已經是別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蘇醒塵和她的父親鬥了這麽多年，仍能立於不敗之地，陶妍本人又怎麽比得過呢？
何況，哪怕是陶仁，也不會在這件事上隨意為了自己的女兒擲下千金。越是有財富的人就越是精明，陶妍在這樣的家庭待了這麽多年，知道金錢的獲得是有條件的。她須得乖巧、聽話，讓她爸覺得開心了，才會讓金錢作為獎勵一般賜予她。
只有利益，才能讓他傷筋動骨，而愛不行。
陶妍的手漸漸收緊，幾乎快要把握著的杯子捏爛。如果早知道那所謂的小作者“拂曉”竟然是陳曉辰，她一定會做更充分的準備。
只是憑什麽。
憑什麽連父女之間也做不到的事，蘇醒塵卻願意為了陳曉辰做到這個地步？
明萊的情緒波動遠沒有陶妍那樣大，她查看了手機上的一條消息後，抱著臂冷靜地說：“還有轉機，雖然賈盼這步棋子是廢了，至少得把我倆摘出來。”
她拍了拍手，門外的兩個穿著制服的人就押著一個女人進來了。
陶妍擡頭看，訝然道：“又是她……”
是剛才強行闖入主控室，通過廣播傳達消息的那個女人。
楊千願雖然被禁錮住了雙手，表情卻無一點示弱，她微微笑了笑：“兩位小姐，這樣的行為是否太過失禮了呢？我可是你們請來的現場嘉賓之一啊。”
明萊卻冷哼一聲，指著楊千願脖子前掛著的相機道：“我們懷疑你偷拍了什麽，需要查看一下，別怪罪。”
隨後她一擡下巴，其中一個押著楊千願的人就將她的相機搶過來遞給了明萊。
楊千願看著明萊認真查看相機的模樣，笑容半分不減。
看吧，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會有人看在眼裏。絕不會因為什麽刪除鍵就銷聲匿跡的。
……
陳曉辰亦覺得這次事件的熱度有些出奇得高。換句話說，在聽說過有些人會用金錢捂住他人的嘴的一類行徑後，光是做到別被捂嘴，就已經是很難的一件事了。
何況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她知道這是他們所有人合力的結果，包括蘇醒塵。
陳曉辰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鐘，蘇醒塵還是沒有回家。
她撥通了電話。
手機“嘟——嘟——”了幾聲就接通了，傳來蘇醒塵的聲音：“餵？”
“你回家了嗎？”陳曉辰問。
“還沒，目前數據受到了一些反撲，我們還需要……你哭了？”蘇醒塵原本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聽出陳曉辰聲音的不對後突然正色道，“我現在回來。”
“不是啦！”陳曉辰已經平靜好一會兒了，沒想到這點殘留的鼻音還能被他聽出來，她好笑道，“我這是被胡嬌感動的，是喜極而泣。你留下公司裏的人沒問題嗎？”
“不要緊，剩下的事情劉森能應對，我們都是自願加班的。”蘇醒塵已經在公司耗了一整天，他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走前看了一眼劉森，問“你說呢劉特助？”
劉特助立刻會意，沖著蘇醒塵的電話揚聲道：“完全沒問題！”
陳曉辰：“……哈哈。”還真是難得聽到劉特助如此充滿活力的聲音呢。
劉森倒真是自願加班。倒不是因為多麽熱愛工作，主要是因為蘇總他，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蘇醒塵下樓了也沒掛電話，他連了耳機，一邊開車一邊和陳曉辰說話，想從聲音裏聽出她是否真的無礙。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陳曉辰能聽見蘇醒塵那邊從窗外刮過的呼呼風聲。
陳曉辰則看著網頁上一刷新就出現一堆新的評論，這些都是網友對她湧來的喜愛和慰問。她卻覺得有些迷茫：“蘇醒塵。”
“嗯？”
“我們成功了誒。”
“嗯。”蘇醒塵應她，“我們成功了。”
“但是，為什麽我卻沒有覺得很開心呢？”陳曉辰看著電腦屏幕。她隱隱覺得自己的生活從此迎來天翻地覆的變化，然而此時此刻，卻又似乎毫無變化。
“因為你受委屈了，陳曉辰。受了委屈的人在沈冤得雪後，第一反應通常不是歡天喜地。”蘇醒塵那兒的風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他溫聲把沒說完的話接上，“而是讓長久以來積壓的情緒爆發。”
門邊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陳曉辰怔怔擡頭，站起來打開了門，迎面是拿著電話的蘇醒塵。他觀察著陳曉辰的表情，肯定道：“你才不是喜極而泣。”
他掛了電話、收起手機，對陳曉辰張開雙臂，說：“想哭就哭吧，我不告訴別人。”
過了好一會兒，陳曉辰才用手臂擋住眼睛，低聲道：“都說了是感動哭的了……你真的很討厭誒……”
蘇醒塵無奈地搖搖頭，上前一步把她摟在懷裏，自認罪責：“好吧，都怪我惹你哭了。”
陳曉辰悶聲道：“我是不是太愛哭了？”
這人說完就又挫敗起來：“仔細一想，我真的老是在你面前哭……但我真的不是愛哭鬼，這都是意外。”
蘇醒塵失笑：“是嗎？”他順從地輕拍著陳曉辰的脊背，心下卻默默說：我知道的。
我們辰辰是特別堅強的女孩，從小就不愛哭，有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著。
她只是……太委屈了。
所以哭吧，感到委屈就應該大聲地哭出來。在深夜裏、在黎明到來之前盡情地哭泣吧，等到太陽出來，又會是閃閃發光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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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辰的微博號還是她十八歲那年跟著胡嬌一起創的，後來就一直閑置著，沒想到今天還能派上用場。她的第一條微博就是畢業那年和胡嬌一起拍的畢業照，配文：我們倆。
今天，她又發了一條微博，用了她和胡嬌坐在花園秋千上的那一張照片。配文依舊是：我們倆。
胡嬌則非常幹脆利落地在她剛發的微博評論區下@了拂曉辰。
幾乎一瞬間，“拂曉辰＆Pepper”、“賈盼假扮曉星”、“拂曉、曉星系同一人”這幾個詞條就沖上了熱搜。拂曉辰這一賬號下的粉絲量、互動量也呈井噴式增長。
在“曉星見面會”直播間的絕大部分流量都湧向了此處，此外由微博熱搜被吸引過來的人也不在少數。
“天吶，我最喜歡的作者和我最喜歡的歌手是發小，果然老娘打小就有眼光，誰看了不說一聲我品味卓絕？”
“說是二十年的好朋友了……唉，我二十年前的朋友現在早不知道在哪了，羨慕。”
“拂曉大大好漂亮啊！Pepper也漂亮！嗚嗚嗚嗚嗚嗚你們能不能在一起就當是為了我”
“沒人管管賈盼嗎？怎麽現在盜號的人都能大大方方出來營銷了？？”
“笑死，你去她直播間看看吧，我只能說慘得應該”
陳曉辰看到這，又打開了“曉星見面會”直播，彈幕裏不乏惡言惡語，房管也禁不過來了。現場的許多讀者已經憤然離場，留下一些當時見到“曉星”格外激動的，她們因為氣不過，把來時特意送給“曉星”的信當著賈盼的面抽走。她們和賈盼對視的眼神冰冷萬分，早沒了初見的熱情，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在場的記者等人就沒這麽輕易離開了。他們之中真心喜愛“曉星”的其實本身就不多，大部分是為了跟熱點來的。
從古至今，醜聞總是比美談要更加吸引人的。他們深谙這一點，“萬眾矚目的知名作家，其身份竟為偷盜而來”，這樣的新聞一定會成為爆點。
賈盼被他們圍住，不時被閃光燈閃到眼睛，無數黑洞洞的攝像頭對著她，其背後是毫不客氣的質問：
“賈盼女士，網傳你‘曉星’一作者系盜號所得，這件事情是否為真呢？”
“賈盼女士，鑒於你的所作所為，你對作者‘拂曉’有什麽要說的嗎？”
“賈盼女士……”
“賈盼……”
賈盼慢慢後退著，直到在這舞臺上退無可退，跌坐在了地上。她失神地看著地面，一言不發，似乎不明白局面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賈盼女士，這次見面會影響力之大，不是你個人力量能達到的，請問在你的背後是否有推手呢？”楊千願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來了，她不知不覺擠到了包圍圈的最前面，盯著賈盼，大聲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場的人都沈默了一瞬。
這個問題比起單純的“賈盼身份造假”一話題要嚴重得多。因為如果確定了其背後有推手，就說明“曉星”身份被盜不只是因為一個人的利欲熏心，而是一個團體為了利益肆意侵害他人權利。
既然他們可以侵害一個，是否還有大眾所不知道的第二個、第三個呢？
賈盼猛地擡頭和楊千願對視，她眼中的情緒覆雜無比，有驚懼、有憤怒，也含著淚意。直播畫面就停在這一幕被切斷了。
一直不作為的主辦方終於反應了過來，為了不引火燒身，他們總算開始嘗試縮小事件的影響。直播被切斷，同時保安也趕來將記者們“請”了出去。
楊千願在離開前一直盯著賈盼。離開之前，她抱著自己的相機微微笑了笑——今天還真是收獲頗豐。然而在要踏出大樓的門口時，楊千願卻被幾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攔住了去路。
“這位小姐，我們場館內有人丟失了東西。我們查看監控後，懷疑你可能有偷盜的嫌疑。”為首的那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向她靠近。
“有人東西被偷，那就報警。”楊千願護著自己的相機，一邊後退，一邊冷聲道，“我怎麽不知道，保安還能限制來客的人身自由了呢？”
她說完轉頭就跑，幾個保安緊隨其後，身手全然不像尋常人。
而方才的主控室內，陶妍和明萊都在不停地打電話。
明萊焦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撤熱搜啊，為什麽不行？我錢加得不夠？”
“誰？誰說的？”
明萊聽著聽著就氣笑了：“不管我出多少，他都出我的雙倍？”
她怒道：“那我再出他的雙倍！”
而對面恭敬道：“這位女士，恐怕這個價格，你出不起。”
而後電話就被掛斷了，明萊又打了幾個電話，全都是一樣的結果。她忍住沒有摔手機，看向一邊的陶妍。陶妍掛掉電話擡起頭，神色冷峻，看起來也和她遇到了一樣的情況。
“到底什麽人在針對我們？我們兩人加起來的財力難道還比不過那麽個到現在為止也沒有進賬的小作者？”明萊百思不得其解。
而陶妍卻默默低下了頭，她看著微博上呈現“爆”的那個詞條，一點進去，就看見那個女人的臉。
陶妍閉了閉眼睛：“其實，你有沒有發現，這件事本身的熱度從頭到尾就很不尋常？”——出人意料的高，已經遠超陶妍與明萊金錢的投入所應該匹配的影響力。
然而當時她們只覺得是互聯網風向變幻莫測，而她們只是正好踩在了熱點上。
然而如今，她們投下的錢都宛如打了水漂，沒有任何聲息。仿佛有一頭巨鯨潛伏在在水面以下，將一切都悄然吞噬。
陶妍微微搖了搖頭：“如果拂曉的背後是那個人的話，我們確實比不過。”
關於蘇醒塵財力的討論，一直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只是辰星公司的股東之一，紙老虎一個，現金流一斷就要跌倒了。也有人說整個辰星公司只是他明面上的產業，實際上他在多個領域都摻一腳，其財富積累已經到達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度。
陶妍明白是後者。她如今的財富只是這麽多年從陶仁的手指縫間漏下的一點，就已經是別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蘇醒塵和她的父親鬥了這麽多年，仍能立於不敗之地，陶妍本人又怎麽比得過呢？
何況，哪怕是陶仁，也不會在這件事上隨意為了自己的女兒擲下千金。越是有財富的人就越是精明，陶妍在這樣的家庭待了這麽多年，知道金錢的獲得是有條件的。她須得乖巧、聽話，讓她爸覺得開心了，才會讓金錢作為獎勵一般賜予她。
只有利益，才能讓他傷筋動骨，而愛不行。
陶妍的手漸漸收緊，幾乎快要把握著的杯子捏爛。如果早知道那所謂的小作者“拂曉”竟然是陳曉辰，她一定會做更充分的準備。
只是憑什麽。
憑什麽連父女之間也做不到的事，蘇醒塵卻願意為了陳曉辰做到這個地步？
明萊的情緒波動遠沒有陶妍那樣大，她查看了手機上的一條消息後，抱著臂冷靜地說：“還有轉機，雖然賈盼這步棋子是廢了，至少得把我倆摘出來。”
她拍了拍手，門外的兩個穿著制服的人就押著一個女人進來了。
陶妍擡頭看，訝然道：“又是她……”
是剛才強行闖入主控室，通過廣播傳達消息的那個女人。
楊千願雖然被禁錮住了雙手，表情卻無一點示弱，她微微笑了笑：“兩位小姐，這樣的行為是否太過失禮了呢？我可是你們請來的現場嘉賓之一啊。”
明萊卻冷哼一聲，指著楊千願脖子前掛著的相機道：“我們懷疑你偷拍了什麽，需要查看一下，別怪罪。”
隨後她一擡下巴，其中一個押著楊千願的人就將她的相機搶過來遞給了明萊。
楊千願看著明萊認真查看相機的模樣，笑容半分不減。
看吧，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會有人看在眼裏。絕不會因為什麽刪除鍵就銷聲匿跡的。
……
陳曉辰亦覺得這次事件的熱度有些出奇得高。換句話說，在聽說過有些人會用金錢捂住他人的嘴的一類行徑後，光是做到別被捂嘴，就已經是很難的一件事了。
何況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她知道這是他們所有人合力的結果，包括蘇醒塵。
陳曉辰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鐘，蘇醒塵還是沒有回家。
她撥通了電話。
手機“嘟——嘟——”了幾聲就接通了，傳來蘇醒塵的聲音：“餵？”
“你回家了嗎？”陳曉辰問。
“還沒，目前數據受到了一些反撲，我們還需要……你哭了？”蘇醒塵原本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聽出陳曉辰聲音的不對後突然正色道，“我現在回來。”
“不是啦！”陳曉辰已經平靜好一會兒了，沒想到這點殘留的鼻音還能被他聽出來，她好笑道，“我這是被胡嬌感動的，是喜極而泣。你留下公司裏的人沒問題嗎？”
“不要緊，剩下的事情劉森能應對，我們都是自願加班的。”蘇醒塵已經在公司耗了一整天，他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走前看了一眼劉森，問“你說呢劉特助？”
劉特助立刻會意，沖著蘇醒塵的電話揚聲道：“完全沒問題！”
陳曉辰：“……哈哈。”還真是難得聽到劉特助如此充滿活力的聲音呢。
劉森倒真是自願加班。倒不是因為多麽熱愛工作，主要是因為蘇總他，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蘇醒塵下樓了也沒掛電話，他連了耳機，一邊開車一邊和陳曉辰說話，想從聲音裏聽出她是否真的無礙。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陳曉辰能聽見蘇醒塵那邊從窗外刮過的呼呼風聲。
陳曉辰則看著網頁上一刷新就出現一堆新的評論，這些都是網友對她湧來的喜愛和慰問。她卻覺得有些迷茫：“蘇醒塵。”
“嗯？”
“我們成功了誒。”
“嗯。”蘇醒塵應她，“我們成功了。”
“但是，為什麽我卻沒有覺得很開心呢？”陳曉辰看著電腦屏幕。她隱隱覺得自己的生活從此迎來天翻地覆的變化，然而此時此刻，卻又似乎毫無變化。
“因為你受委屈了，陳曉辰。受了委屈的人在沈冤得雪後，第一反應通常不是歡天喜地。”蘇醒塵那兒的風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他溫聲把沒說完的話接上，“而是讓長久以來積壓的情緒爆發。”
門邊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陳曉辰怔怔擡頭，站起來打開了門，迎面是拿著電話的蘇醒塵。他觀察著陳曉辰的表情，肯定道：“你才不是喜極而泣。”
他掛了電話、收起手機，對陳曉辰張開雙臂，說：“想哭就哭吧，我不告訴別人。”
過了好一會兒，陳曉辰才用手臂擋住眼睛，低聲道：“都說了是感動哭的了……你真的很討厭誒……”
蘇醒塵無奈地搖搖頭，上前一步把她摟在懷裏，自認罪責：“好吧，都怪我惹你哭了。”
陳曉辰悶聲道：“我是不是太愛哭了？”
這人說完就又挫敗起來：“仔細一想，我真的老是在你面前哭……但我真的不是愛哭鬼，這都是意外。”
蘇醒塵失笑：“是嗎？”他順從地輕拍著陳曉辰的脊背，心下卻默默說：我知道的。
我們辰辰是特別堅強的女孩，從小就不愛哭，有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著。
她只是……太委屈了。
所以哭吧，感到委屈就應該大聲地哭出來。在深夜裏、在黎明到來之前盡情地哭泣吧，等到太陽出來，又會是閃閃發光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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