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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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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放心,等天亮之後,我就去自首。”孫晴擦幹眼淚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希望天別亮了。”姜琳看向趙語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趙語止坐在那裏沒說話,陷入沈思。

姜琳忽然說:“或許陳達是自己倒在了一個被冰塊固定的刀子上,把自殺偽裝成他殺呢?”

她的話沒說服別人,倒是說服了自己:“對,就是這樣,我記得我之前還看過一個一樣的案子,也許陳達就是看到了那個案子才想出這種主意。”

“你是什麽意思?”高章看向她。

“我的意思是,要是明天有警察來,我們就這麽說吧。”

她猛地擊掌,為自己絕妙的想法沾沾自喜:“小晴,你不用去自首了,就用我說的這個!”

“你們別這樣,我殺了陳達,我願意承擔後果。”孫晴的聲音有些啞。

客廳一片寂靜,沒人說話。

“那麽那把刀呢?”趙語止忽然問。

眾人都楞住了。

“什麽刀?”姜琳才剛問出這話,忽然想起來三樓休息區座椅下的那把刀,猛然反應過來,“那把在三樓的刀是誰放的?”

孫晴楞住了。

“不是你想要偽裝自殺所以放在那裏的嗎?”高章疑惑地問她。

“不是。”姜琳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做的只是準備了安眠藥,還有一封遺書。至於衣服上的熒光記號、紙條還有那把刀,都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那會是誰?”高章明顯變著急,如果姜琳的話是真的,那麽他做的推理就出現了漏洞。

孫晴看著眾人看向她的目光,正要猶豫開口,有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那把刀可能是我準備的。”姜江終於承認。

客廳裏響起驚訝的吸氣聲,連姜琳都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為什麽你要用’可能’這個詞?”趙語止看向她。

“因為我並不確定……”姜江猶豫地說,“剛剛你問我在得知陳達拿走報紙後是什麽反應,我沒有回答。其實我買了一把刀,準備找機會殺了他。”

“為何要特意買刀?廚房裏有很多刀吧。”趙語止冷靜地繼續問。

姜江平靜開口:“如果用廚房的刀,會被吳姨發現。”

“那你買刀時不怕被人看到?”

姜江停頓一下。

“我拜托了一個老朋友幫我買的刀,我騙他我想收藏這種刀,他沒有懷疑。我也沒想讓他牽扯到這件事中,所以今天故意沒有讓他來這裏。”

她聲音很低:“一周前拿到那把刀後,我把刀藏在了我的臥室裏,我一直在猶豫,所以直接將刀藏在櫃子裏,沒有再看過它。但就在今天晚上與孫晴聊過天後,我獨自在臥室想拿出刀,卻發現刀不見了。”

一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景象,姜江呼吸急促無法保持冷靜:“我沒想到再次見到那把刀,竟然在陳達的背上。”

“但你們又說三樓還有一把一樣的刀……我不知道哪一把才是我準備的刀。”她的聲音在顫抖。

姜江看向孫晴。

“如果警察來問,刀是我買的,我也打算今晚殺了他,今晚的事情就算我做的。你不用自首。”

姜江還想說幾句,孫晴察覺到她的意圖,忍不住打斷:“如果我就此逃脫,你們良心能安?”

對方終於沈默。

孫晴看著這幾個人,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我今晚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夠逃脫懲罰。我早就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殺了陳達。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在殺了他之後自殺,可等真到了準備計劃的那一天,我反而退縮了……”

“可現在我活下來,還有什麽意思呢?陳達是做錯了事,他是個罪犯。可我呢?”孫晴雙手捂著臉,她在嗚咽,“難道做了這種事的我還能繼續毫無負擔地生活下去嗎?”

“我們兩個有什麽差別……”孫晴一邊說一邊搖頭,“我們兩個……”

她最終還是沒能說下去。

趙語止忍不住站起身。

她走到孫晴旁,拍拍孫晴的肩膀:“我不想評判你做的事到底是好是壞。不過,有一件事我知道,你確實一點也不自私,反而想犧牲自己來掩蓋真相。”

孫晴的哭聲停止,她擡起頭,呆呆地看著趙語止,似乎沒有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接著,她反應過來,瞪著趙語止,情緒到了失控的邊緣:“你在說什麽?”

“你想要自首,那就盡管去自首吧。”趙語止站直身子,“不過,我可無法保證自己不會跟警察說些其他的事。”

“什麽其他事?”姜琳還未反應過來。

“姜琳,你不是心疼她嘛。那你就多勸勸她,讓她自私一些,為自己考慮考慮。”趙語止一邊說,一邊拿著手電筒往樓上走。

“你去哪?”姜琳看著趙語止的背影。

“去樓上多看幾眼。真相還隱藏在迷霧之中。”趙語止扶著樓梯扶手,站在那裏,“高章,你要不要一起去樓上看一看案發現場?還有孫晴,你藏起來的東西,我都會找到。你想要掩蓋的真相,我也會找到。”

趙語止眉頭微皺,壓下心底升起來的煩躁,高章趕緊起身跟上她。

他們一起走到二樓樓梯口拐彎,沿著走廊又到了孫晴的房間。

孫晴的房間很整潔,趙語止圍著行李箱轉了一圈,這麽大的行李箱,孫晴當初應該是和姜琳約定要在這裏住很長時間吧。

趙語止蹲在行李箱跟前,一臉歉意地打開孫晴的行李箱。

倒不是趙語止多想窺探孫晴的隱私——就算是以前玩偵探游戲,她都沒有借著游戲的名義打開任何人的包。

孫晴不肯說出真相,沒有關系,趙語止現在只是有一點還不明白。

問題出現在時間線上,現在,趙語止心中的時間線還沒有完全合攏,這就是拼圖只差一塊就拼好,但自己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塊拼圖。

那塊拼圖到底是藏到哪裏了?

行李箱裏的東西不多,基本上都是個人生活用品,還有幾件衣服。

趙語止凝視著這個行李箱。

她慢慢伸手,從幾件衣服中抽出一個貝雷帽,帽子是黑色的,內襯是紅色。

她讓高章幫她拿著手電筒,手電筒下,光中一切都無比清晰。

她伸手將帽子翻折,讓內襯翻到外面。

現在,貝雷帽變成了紅色的。

看起來與孫晴所戴的貝雷帽很像。

兩把相同的刀,一把在三樓休息室座椅下面,一把殺了陳達。

兩份相同的報紙,一份在玄關,一份在陳達的房間。

兩頂相似的紅色貝雷帽,一個孫晴正在戴著,還有一個在她的行李箱。

姜琳衣服裏的紙條、背後的熒光記號、電閘被破壞、還有刀柄上的Ten little Indians……

所有的細節都在她的腦海中轉過一遍。

“你不認為孫晴是兇手。”一旁的高章開口,“你覺得孫晴在袒護誰?”

趙語止正在努力理清思緒,她回答的聲音很小:“我不知道。”

她離開孫晴的房間,來到二樓的電閘處,高章始終跟在她的身後。

他們站在那裏,趙語止把手電筒的光對準被人蓄意破壞的電閘。

“如果是孫晴用某種延時裝置破壞了電閘,你認為她能怎麽樣做到這一點?”

高章聳肩:“我還沒有想出來。”

趙語止輕輕嘆氣:“我也沒想出來,所以那不是真相。”

她後退一步,拿著手電筒,讓手電筒的光在電閘附近的墻面慢慢移動。

亮光照亮這個角落,墻面很幹凈,沒有多餘的東西。

趙語止轉過身,讓手電筒的光往旁邊照去。

電閘處離陳達的房間很近,她站在這裏,用手電筒照亮陳達門前的角落。

高章察覺到她的目光:“破壞電閘後立刻去陳達房間裏捅他一刀,如果順利的話,花費的時間會很短。”

趙語止沒有回應這句話,她很專註地看著陳達臥室門前的地面。

手電筒的光停留在地面的玻璃碎片上,閃著碎光的碎片延伸出一條弧線,連房門底下似乎都在隱隱閃光。

就在此時,這些玻璃碎片如同閃電照亮夜空,她腦海中所有淩亂的思路瞬間清晰。

“高章,”趙語止眼神很亮,她看向他,“我找到了最後一塊拼圖。”

解開謎題,趙語止卻沒有像從前那樣開心。

這一次不是偵探游戲,也不是推理迷題,這一次是真的案件。

趙語止沒笑出來,她反而有些想要流淚。

***

客廳中的眾人都正襟危坐,趙語止即將開始她的推理。不過,在開始前,她輕咳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我喝不慣咖啡,這裏有清水嗎?我想潤潤嗓子。”

吳姨趕緊起身:“有啊,不過直飲機裏沒水了,二樓會客室裏有飲水機,我給你去接杯水。”

她很熱心地問大家:“你們還有想喝水的嗎?我去給你們倒。”

“那給我倒杯——”

姜琳話還沒說話,孫晴皺眉打斷她的話:“趙語止,我已經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你了,你還想顯擺什麽?先別喝水了,別浪費時間,直接一口氣說完吧。”

她看起來比之前暴躁很多。

吳姨訕訕坐下。

趙語止輕輕笑了。

她起身,站在他們面前,開始了她的推理。

她先問了一個問題:“今晚被殺的人是陳達,可為何姜琳的外套背面會留下熒光標記,外套內有一張約她去三樓休息區的紙條,而三樓休息區的座椅底下還有一把柄上寫著Ten little Indians的刀?”

姜琳率先回答了這個問題:“剛剛在一樓,我想明白了。其實這是一種障眼法,刻意讓人想起無人生還,引發我們的恐慌心理。如果我們因此亂了陣腳各自躲在房間中,兇手還可以趁此機會處理一些罪證。”

說到這句話時,姜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孫晴。

孫晴很緊張地坐在那裏,看向趙語止。

“那麽電閘呢?”趙語止又問。

這次沒人說話,孫晴也保持沈默。

“破壞電閘是陳達計劃中的一環。”趙語止語出驚人。

“趙語止,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討厭你嗎?”姜琳被氣笑了,“以前在推理社時,你每次解謎題總喜歡故弄玄虛。你是說陳達自己破壞電閘,自己殺了自己?”

趙語止沒有因這話生氣,她緩緩開口:“姜琳,耐心些。不要被周圍嘈雜的聲音擾亂思緒,整個案件的關鍵在於陳達臥室門口的玻璃碎片和水漬。這是最為關鍵的那塊拼圖。”

玻璃碎片和水漬?

所有人都要被趙語止的話弄暈了。

高章皺起眉:“我記得孫晴說過,她曾給陳達送了一杯解酒水,那裏面有過量的安眠藥。”

“但杯子碎在了門口,而陳達房間裏的垃圾桶裏有玻璃杯的碎片。”

高章猜測可能性:“可能陳達喝下水後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他將大塊的碎片收拾到垃圾桶後,因為醉酒,沒有將小塊的碎片收拾幹凈。”

“他不會這麽做。”趙語止笑了,“我一直沒有想通,為何幾杯紅酒下肚,他就會醉成那樣。”

“陳達的酒量一直不好。”孫晴急忙開口解釋,“我去送解酒水的時候,他已經醉倒在床上。”

“然後他還要強撐著醉酒的身體,歪歪倒倒走到門邊喝下你送來的解酒水?又在醉酒倒在床上的情況下自己收拾了玻璃碎片?”

孫晴沈默了。

“事實很簡單,想通了玻璃杯的事後,真相就在眼前。”趙語止說,“真相就是,在電閘被破壞之前,陳達已經死了。”

聽了這話,姜琳忍不住開口:“你今天晚上怎麽回事?一會兒說破壞電閘是陳達的計劃,一會兒又說電閘壞掉陳達已經死了。”

“姜琳,你還不明白嗎?今天晚上如果陳達沒有死,那麽死的人很可能就會是你。破壞電閘讓房子斷電同時監控失效,確實是陳達的計劃,但他已經死了,所以有人利用了他的計劃,幫他完成了這一步。”

“你是說——”姜琳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她忽然覺得很冷,“陳達要殺了我?”

趙語止看向同樣震驚的眾人。

她開始解答眾人的疑惑。

“事情其實很簡單,一個人死了,一刀致命,他的房間中有記錄他罪行的舊報紙,還有一個在門口打碎的玻璃杯被收拾進垃圾桶。”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很清晰:“讓我們重新回到昨天。姜琳準備了一瓶安眠藥,放在了會客室,又在自己的枕頭下放了一封遺書。這封遺書大概率是從陳達房間中的電腦打印出來的,她打算汙蔑陳達要殺她,以此來逼迫陳達離開姜家。而姜江在發現那張報紙被陳達拿走後,她準備了一把刀,藏在了自己的臥室。就在今天晚飯後,她發現刀不見了,那把刀被人拿走的時間並不確定。”

“那麽陳達呢?他做了什麽?”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趙語止繼續往下推理。

“關鍵就在於他房門前的玻璃碎片和水漬,事實是,今晚陳達死前曾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水。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他為何要接那杯水,給誰喝?就在這個問題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時,我忽然想起會客室那瓶少了許多藥片的安眠藥。真相其實很簡單,陳達拿走了一部分安眠藥,要通過過量的安眠藥殺了姜琳。既然有了這個結論,那麽我們很容易就能知道,陳達房門前的玻璃碎片,那個破損的玻璃杯,本應該盛滿一杯放著過量安眠藥的水,出現在姜琳的床頭櫃上。”

“等等——”高升打斷她的話,“那些安眠藥不是被孫晴餵給陳達了嗎?”

“我一開始也相信了這個說法,可是——”趙語止看向孫晴,“剛剛我做了一個小實驗。原本你還能安穩喝下一杯別人倒給你咖啡,可在姜琳說那瓶安眠藥確實少了很多之後,你剛剛刻意開口,其實是要攔住吳姨,不讓吳姨去二樓會客室倒水給大家喝。因為你很清楚地知道,你並沒有將安眠藥餵給陳達,那些安眠藥不知道被誰放在了哪裏。你擔心那些消失的安眠藥是被人放在了二樓會客室的飲水機中。”

孫晴臉色變了,說不出話。

高章輕喃:“原來如此。”

“就讓我來給大家理順今天晚上陳達所做的事。”趙語止走到眾人面前。

“時間並不確定,但在前幾天,陳達發現了姜江的刀,並趁人不註意偷走刀,將那把刀放在三樓休息區的凳子下面,又在姜琳的外套上做了痕跡,寫下紙條,偽裝成有人想要在三樓休息區趁著別墅斷電殺了姜琳。而到了晚上,姜琳確實會死,因為陳達會在姜琳每天都要喝下的水中下過量的安眠藥。畢竟姜琳每晚吃完夜宵後都要喝下一杯水,吳姨曾對我說過姜琳的這個習慣。”

聽到這裏,吳姨楞了一瞬,她努力想自己是在什麽時候對趙語止說過這件事,不過她沒想起來。

趙語止繼續說道:“而在姜琳的枕頭下,還有一封她自己親自放在那裏的遺書。陳達早已假裝醉酒入睡。他認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因為安眠藥是姜琳自己買的,三樓休息區的刀是姜江托老朋友買的,姜琳和姜江這段時間每天都會爆發激烈的爭吵。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嫌疑都不會落到陳達的身上。他甚至還刻意在我和吳姨面前裝作醉酒走不穩摔倒在地的模樣。哪怕最後警察懷疑陳達,他只需承認那把刀、熒光標記和破壞電閘的事,稱他確實有意殺了姜琳,本打算將姜琳引到無人居住的三樓,在斷電後殺了她,可計劃沒有成功。”

“我想,他應該會特意在與人在網上聊天的過程中露出破綻,提起他對姜琳的厭惡,提起那把刀以及他想用刀殺了姜琳。”趙語止看到眾人震驚的目光,話語未停,“總之,陳達故意將計劃的一部分洩露給了一個他認為絕不會在這一天來壞事的人,或許,他還得意洋洋地拍了一張刀的圖片給那人,嘲笑姜江的天真。晚飯後,陳達會按照計劃將摻有安眠藥的水放在姜琳的床邊,然後破壞電閘,姜琳會回到房間,在黑暗中毫無察覺地喝下那杯水。可他沒有想到,有人打斷了他的計劃——”

“這天晚上,他拿著那杯水打開自己房門,就在這時,有人出現,將早已準備好的同樣的一把刀捅進陳達的後背,陳達根本來不及慘叫,就已經死去。杯子落到地上打碎,裏面的水流出來,在門口留下水漬和玻璃碎片。”

“兇手將陳達拖到一旁,將大塊的玻璃碎片收拾到陳達房間的垃圾桶中。兇手很著急,因為還要快點破壞電閘,所以沒有來得及清掃門口的碎片。”

“這之後,兇手成功破壞了電閘,並且關上了陳達的房門。但兇手並沒有註意到,房門前的碎片被房門帶動著一起往前,碎片排成了一道弧線,有些細小的碎片甚至沾帶在房門底部。”

“等等——”高章提出疑問,“我有兩個不太明白的地方。第一,陳達死於後背的刀傷,而當時兇手站在走廊,兇手怎麽做到這一點?第二,兇手為什麽還要破壞電閘造成別墅斷電?”

“不,兇手當時並不是站在走廊。”趙語止聲音很輕,“兩把刀,兩份報紙,兩頂紅色貝雷帽,還有兩個人。”

“什麽?”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趙語止隨即換了個說法,“不,這兩人長相並不同,但從背影看,這兩人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趙語止的目光註視著前方的人:“粉色毛衣,紅色帽子,在黑暗中看到這身裝扮,我們都會下意識以為看到的人是孫晴。當然,我想兇手也很幸運,今晚並沒有人看見她的背影。”

“所以你的意思是——”姜琳臉色白了。

趙語止語氣平靜:“今晚這棟房子裏不是八個人,而是九個人。那個真正殺死陳達的人,此刻應該正忐忑不安地聽著我們的談話。”

“明明是兩個人,在黑暗中卻仿佛成了一個人。一人在光下生活,誤導所有人的視線,一人在暗中活動,創造絕對不在場證明。事實是,今晚的孫晴只為完成這件命案做了兩件事,第一,就是讓那個兇手藏在行李箱中,將那人帶到這棟房子裏。第二,就是讓案件現場的所有人都誤以為這棟房子裏只有八個人。而她自己,因為案發時在廚房和吳姨煮東西而擁有不在場證人,不會成為重要嫌疑人。如果不是我提到了當年的事,怕我繼續查當年陳達做老師時到底害了哪些人,以致查到真正的兇手,孫晴應該不會冒險說她是兇手。”

趙語止看向高章:“所以,高章所問的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便是,從進入這棟房子後,兇手一直躲在陳達房間中,在陳達端著水要送去姜琳的房間時忍無可忍,不是在走廊,而是在他的身後用刀殺了他。”

孫晴已經在忍不住發抖,她雙眼飽含淚水,一言不發。

趙語止繼續解釋:“她們確實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我想,陳達或許在網上向她透漏過那把刀,他們的聊天記錄很容易被查到。所以暗中的人不能在今夜出現在這棟房子裏,今夜出現在這裏的是孫晴。陳達或許也告知暗處的人,說他偷走了姜江的刀,並放在了自己的房間中。因為從未來過這棟房子,為保險起見,兇手拿來了相同的刀具。在她們的計劃中,暗處的人用帶來的刀具殺陳達後,會趁著黑夜找出並帶走那把被陳達藏在房間中的刀。這樣,即使有人查到她買過與作案工具一樣的刀,她能夠拿出一把沒有使用過的刀,她會將那上面的指紋清理地很幹凈。而那上面,並不會有血留下的痕跡。只是,暗處的人沒有想到,因為我和高章要在三樓留宿,陳達為了避開我們,提前將刀具放在了三樓休息區的座椅下,她沒能及時帶走那把沒用過的刀。”

高章恍然大悟:“如果計劃順利,殺死陳達的真正兇手不會進入調查範圍,而殺死陳達的兇器,也會被認為是姜江買的那把刀。兇手和兇器都不會進入調查範圍。”

“Ten little Indians.”趙語止輕喃,“不是代表無人生還,而是代表著要用私刑主持正義。”

“所以兇手是——”姜江的聲音很是猶豫。

趙語止看著孫晴,輕聲道:“兇手是一個擁有絕對不在場證明的人,她與孫晴有著相似的過去,也有著同樣的目標。我猜你們本來的計劃會更謹慎,可是當那個人看到陳達時,覆仇的恨意超過了計劃本身,所以孫晴之前的陳述並不能說服我,因為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到底做了什麽事。”

“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趙語止看向高章,“我現在可以回答了。別墅斷電,是為了讓房子外面的監控失效,好逃離這裏。我想,孫晴今天早些時候應該和兇手在其他地方見過面,特意利用第三人或者某地的監控制造了不在場證明。”

“這一切都是你的推理,證據呢?”孫晴終於開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高章迅速起身,正要往樓上去看看究竟,卻被趙語止攔住。

“不必找了。她已經被困在這裏。如果不是今晚在這裏留宿的人超出她們的計劃,以及唯一通往外界的那座木橋被暴雨沖斷,我想兇手應該會如同來時一樣,藏在那個巨大的行李箱中離開,或者幹脆趁著斷電監控失效,在黑夜中離開晨景山。暴風雪山莊,困住了我們,也困住了她。”

“那她……”姜琳還想問些話,可如何都問不出口。

他們齊齊看向隱蔽在角落裏的樓梯口,屏住呼吸,神情緊繃,仿佛聽到了上層地板上挪動的聲音。

周圍很靜,他們仿佛都能聽到那個人的呼吸聲。

沒人說話,也沒人起身。

這裏每個人都知道,等第二天天色亮起,警察和救援人員來到,隱藏在這裏的第九個人會面臨什麽。

趙語止靠在壁爐邊,不再說話,壁爐沒有散發出任何溫度,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場暴雨過後,天越來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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