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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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管我
蒲鈺很輕易地就從那一大串鑰匙中,撿出了徐樹勵家大門的鑰匙。
他是在平時觀察徐樹勵開門的手的時候,記住的鑰匙的樣子,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他有立志當賊的“人生使命”。
而僅僅是,全部是,他想要了解徐樹勵的全部,沒錯,全部!
插對了鑰匙的鎖眼裏,輕松地轉動著。
蒲鈺一只手壓上門把,擰開了門。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啪嗒”。
腳路過玄關的時候,踢到了什麽東西。
蒲鈺低頭一看,竟然是自家貓兒子的貓糧袋,封口是好好用夾子夾住的,但是挖貓糧的食勺被撇在一邊的地上。
蒲鈺順手撿起來,無心地落在鞋架上,鞋架上什麽東西被驚擾,揚起一條毛乎乎的尾巴,整個蛄蛹了一下,蒲鈺驚得,差點沒食勺直接扔它臉上。
“喵——”
貓兒子冷漠的橫了蒲鈺一眼。
有、病、啊、你?
蒲鈺作口型罵它,這玩意兒可慣不得,尤其是現在,就喜歡舔他的樹,占用他的樹的目光。
真真是一點“貓德”也沒有了。
有什麽味道飄蕩在空氣中,蒲鈺註意到了,嗅嗅鼻子,最後,定睛到了門扇微敞的衛生間。
他換下鞋子,試了試家裏的熱水壺,掰開木塞一看,空了,便接水燎上一壺。
隨後,蒲鈺謹慎地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了,果然,難以形容的熟悉的腥味更加濃郁了。
哪裏發出來的呢,蒲鈺伸出一只手,順著洗手臺的邊緣淌了淌,突然,指肚在上面停住了,他猛地收回手,撚了撚手指肚,接觸的皮膚間很快幹連了,紅色的,聞聞。
是血。
不是滴上去的,而是擦完沒擦幹凈的,很淺很淺的一星。
空氣裏是血腥味,其實,說是濃郁,僅僅是對於蒲鈺個人來說。
他平日裏品香品習慣了,空氣中的味道稍有變化,他都能聞得出。
“不祥的預感”捏皺了蒲鈺的眉心,牽扯著腦袋上不知道哪一根頭筋兒,在突突的跳。
“———月梢?”
一陣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
靠近廁所的那一側,是徐樹勵的臥室。
蒲鈺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只是挪動腳步,站在徐樹勵臥室門外,手撫在門扇上。
“你回來做什麽?不是讓你晚一會兒再回來嗎?”
語氣冰得不像話,一點起伏沒有,和平時和顏悅色的徐樹勵,天壤之別。
蒲鈺的手滑到門把上,他覺得徐樹勵很可能把自己反鎖在裏面了,但還是把手重重的摁在上面,沒想到竟然被他摁開了。
徐樹勵大概也忘記了自己有沒有鎖門。
屋裏傳來撲通一下落地、啪嗒啪嗒、跑進門邊的聲音。
在蒲鈺轉開門把,要推門進去的一瞬間,門裏的人把整個人的重量撞在了上面,不讓他開門。
徐樹勵:“有什麽事直接說,說了趕緊走,這個點你不應該在上課嗎,逃課了?你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啊。”
靠近後,徐樹勵的聲音變得很大,不像剛開始那會兒悶悶的,應該是蒙在被子裏說的。
沙啞的餘音也清晰了。
蒲鈺聽見了慌亂的鎖門聲,但是蒲鈺在外面壓著把手,鎖舌是全部縮進去的,相當於門是開著的,直接從裏面,完全反鎖不上。
徐樹勵罵了一聲:“你!”
本來就不是一個臟話連篇的人,關鍵時候,也就嗓門大了沖兒,語氣兇了點兒。
蒲鈺聽著徐樹勵氣勢洶洶的喘氣聲,輕輕地叫他:“樹……?”
徐樹勵瞬間啞住了。
蒲鈺:“讓我進去好不好。”
徐樹勵無助地摳動門栓。
徐樹勵:“你別管我。”
蒲鈺仿佛沒聽到,使勁往裏推門。
蒲鈺:“樹,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聽你嗓子有點啞。”
徐樹勵提高了音量,企圖讓自己的聲音清亮一點兒,卻沒想到適得其反,尾音直接開上高速、爆胎了:“沒有!你走!我不想見你!”
兩相沈默。
蒲鈺不打算和他口頭掰扯了,胳膊貼在門扇上,準備撞門。
以徐樹勵比自己小的體格,正常情況下對沖都不一定莽得過,更別說生病的時候了。
蒲鈺很容易就頂開了徐樹勵抵抗的力氣,打開了門。
徐樹勵氣得呼哧呼哧喘氣,也不看蒲鈺的臉,慌不擇路地到處亂竄,最後踢走拖鞋,整個兒躥進了被子裏,把滿床的被子都纏在了自己身上,埋得嚴絲合縫,就是,落了一只腳在外面。
蒲鈺笑笑,走進,想要摸摸那只腳骨感十足的腳踝,俯下身,手還沒伸過去呢,徐樹勵就感覺到了,嗖得一下!收回去了,整個人團得更緊了些。
徐樹勵喊:“我沒事!!你快走!!別煩我!!!”
蒲鈺溫柔地道:“我不走。”
說了也不聽,聽了也不好做,是要把我氣死嗎!!!徐樹勵越想越氣,又不知道用什麽詞兒罵,啊啊啊啊又顯得過於幼稚,想又想不出來到底該怎麽辦,蒲鈺就是不聽,怎麽辦,好氣,頭好疼!啊啊啊!!好煩!!!
徐樹勵團在被子裏氣得發抖。
生病了還悶在被子,不怕給自己活活憋死,蒲鈺過去就把徐樹勵的被子掀了。
徐樹勵躲似的,抱不著被子,就拼命蜷起自己的四肢,恨不得當場變成一只“西瓜蟲”。
蒲鈺看出來徐樹勵是真的很難受了,因為,他稍微大動作一下,嗓子眼都在發出類似嗚咽的碎響。
一抹紅色,被蒲鈺突然捕捉到了。
蒲鈺從緊鎖的四肢裏,生摳出了徐樹勵的臉,捧在手心仔細檢查。
蒲鈺:“怎麽流血了?”
徐樹勵想要掙脫,使勁扭著,奈何沒什麽力氣,在蒲鈺手裏,全成了“無用功”。
徐樹勵只好整張臉猙獰著,緊閉雙眼,企圖“掩耳盜鈴”。
那道血跡擦著嘴角撇下來,看不出是從哪裏流出來呢,因為已經被處理過了,只是一抹擦不掉的餘暉,淺淺一道。
一個令蒲鈺害怕的“想法”浮上心頭。
蒲鈺:“樹,你吐血了?”
徐樹勵還在犟,掙了掙,一只手拽住被子,往外拖,想要在躲起來。
徐樹勵:“別管我啊!我沒事!沒聽見啊!”
蒲鈺只好強硬下來,捏住他的兩只耳朵,掰正他的臉盤,命令:“樹!這血怎麽回事!你不說,我就不讓你休息!我就一直給你搗亂!!”
聞言,徐樹勵嘴角抽了抽,像是一股猛烈的心酸,被倏地推進了血液。
蒲鈺突然get到了徐樹勵此刻的心情。
徐樹勵生病後這麽反常,並不是因為太不舒服導致的,舒服與否這種極端主觀性的體驗,根本不可能左右徐樹勵的行為。
又是罵又是強硬的拒絕,並不是討厭被人看到虛弱的自己,反而是因為,害怕沒有人能夠看到自己的虛弱。
既然,沒有人能夠看到自己的虛弱,就代表生病的自己是不被人“認可”的,生病的感覺在生病的人那裏那麽的強烈,但是反應到周圍人的眼裏,又是那麽的無足輕重,甚至覺得生病的人在小題大做,嘩眾取寵。
所以,徐樹勵只好躲起來,偷偷消化掉自己身體的“異常”。
對於親近之外的人,他悄悄地把自己埋起來,等到徹底養好了,再當做無事發生地,笑瞇瞇地回去,和人道歉,為自己突然的消失。
而對於親近的人,以及企圖親近他的人,他實在沒有力氣反駁辯解,就只好能躲的躲開,不能躲的,就直接“爆發”。
一般熟悉了徐樹勵溫文爾雅性格的人,碰到了徐樹勵突然冷漠疏離的時候,如果還要不顧一切地挨近他,逼問徐樹勵怎麽突然變性?是不是本性暴露了?徐樹勵肯定會和他破口大罵,對對對我就是你想的那樣!你快回吧!!然後,直接把人關在門外,把自己死死的鎖起來。
但是,這真的是“變性”了嗎?
不,準確的講,這是一種“無措”。
因為,沒有什麽人能真正地承認徐樹勵的脆弱,包括他自己。
生病的徐樹勵把身邊的人都推開,與其說是不想被人打擾,不如說是在維持一種“熟悉的氛圍”、一種“病態的習慣”。
一種生病了也不會被人寬慰,就算死了也無人在意的“淒涼氛圍”。
一種與其滿大街的宣揚自己的痛苦,哪怕和親近之人談一談自己的難受,都會被耳提面命,還不如自己偷偷消化“病態習慣”。
從小到大,久而久之。
如果這種“氛圍”和“習慣”有被打破的跡象,徐樹勵就會非常的“無措”。
乃至,生氣。
向來好脾氣的徐樹勵生氣的點兒,竟然在這種地方。
蒲鈺捧著徐樹勵的臉,惡狠狠地瞪著他。
蒲鈺:“不說,我就不讓你消停!不讓你休息!你看你這麽累,我就是要一遍一遍纏著你你問!哼!”
徐樹勵終於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蒲鈺以一種孩子頑劣的態度,承認了徐樹勵的辛苦,讓徐樹勵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認同感”。
徐樹勵被觸動了,眼睛裏泛起了一層晶瑩的水光。
蒲鈺有點於心不忍,但是,還是得“演”下去。
徐樹勵終於悲傷地道:“我沒有吐血。”
蒲鈺用指肚輕輕摸了摸徐樹勵的臉,道:“那是怎麽回事呀?”
徐樹勵眼眶濕濕的,像是一個終於得到疼愛的可憐孩子。
徐樹勵:“是鼻血,它突然就破了。”
聲音突然顫抖起來,摻著收不住的哭腔。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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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鈺很輕易地就從那一大串鑰匙中,撿出了徐樹勵家大門的鑰匙。
他是在平時觀察徐樹勵開門的手的時候,記住的鑰匙的樣子,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他有立志當賊的“人生使命”。
而僅僅是,全部是,他想要了解徐樹勵的全部,沒錯,全部!
插對了鑰匙的鎖眼裏,輕松地轉動著。
蒲鈺一只手壓上門把,擰開了門。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啪嗒”。
腳路過玄關的時候,踢到了什麽東西。
蒲鈺低頭一看,竟然是自家貓兒子的貓糧袋,封口是好好用夾子夾住的,但是挖貓糧的食勺被撇在一邊的地上。
蒲鈺順手撿起來,無心地落在鞋架上,鞋架上什麽東西被驚擾,揚起一條毛乎乎的尾巴,整個蛄蛹了一下,蒲鈺驚得,差點沒食勺直接扔它臉上。
“喵——”
貓兒子冷漠的橫了蒲鈺一眼。
有、病、啊、你?
蒲鈺作口型罵它,這玩意兒可慣不得,尤其是現在,就喜歡舔他的樹,占用他的樹的目光。
真真是一點“貓德”也沒有了。
有什麽味道飄蕩在空氣中,蒲鈺註意到了,嗅嗅鼻子,最後,定睛到了門扇微敞的衛生間。
他換下鞋子,試了試家裏的熱水壺,掰開木塞一看,空了,便接水燎上一壺。
隨後,蒲鈺謹慎地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了,果然,難以形容的熟悉的腥味更加濃郁了。
哪裏發出來的呢,蒲鈺伸出一只手,順著洗手臺的邊緣淌了淌,突然,指肚在上面停住了,他猛地收回手,撚了撚手指肚,接觸的皮膚間很快幹連了,紅色的,聞聞。
是血。
不是滴上去的,而是擦完沒擦幹凈的,很淺很淺的一星。
空氣裏是血腥味,其實,說是濃郁,僅僅是對於蒲鈺個人來說。
他平日裏品香品習慣了,空氣中的味道稍有變化,他都能聞得出。
“不祥的預感”捏皺了蒲鈺的眉心,牽扯著腦袋上不知道哪一根頭筋兒,在突突的跳。
“———月梢?”
一陣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
靠近廁所的那一側,是徐樹勵的臥室。
蒲鈺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只是挪動腳步,站在徐樹勵臥室門外,手撫在門扇上。
“你回來做什麽?不是讓你晚一會兒再回來嗎?”
語氣冰得不像話,一點起伏沒有,和平時和顏悅色的徐樹勵,天壤之別。
蒲鈺的手滑到門把上,他覺得徐樹勵很可能把自己反鎖在裏面了,但還是把手重重的摁在上面,沒想到竟然被他摁開了。
徐樹勵大概也忘記了自己有沒有鎖門。
屋裏傳來撲通一下落地、啪嗒啪嗒、跑進門邊的聲音。
在蒲鈺轉開門把,要推門進去的一瞬間,門裏的人把整個人的重量撞在了上面,不讓他開門。
徐樹勵:“有什麽事直接說,說了趕緊走,這個點你不應該在上課嗎,逃課了?你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啊。”
靠近後,徐樹勵的聲音變得很大,不像剛開始那會兒悶悶的,應該是蒙在被子裏說的。
沙啞的餘音也清晰了。
蒲鈺聽見了慌亂的鎖門聲,但是蒲鈺在外面壓著把手,鎖舌是全部縮進去的,相當於門是開著的,直接從裏面,完全反鎖不上。
徐樹勵罵了一聲:“你!”
本來就不是一個臟話連篇的人,關鍵時候,也就嗓門大了沖兒,語氣兇了點兒。
蒲鈺聽著徐樹勵氣勢洶洶的喘氣聲,輕輕地叫他:“樹……?”
徐樹勵瞬間啞住了。
蒲鈺:“讓我進去好不好。”
徐樹勵無助地摳動門栓。
徐樹勵:“你別管我。”
蒲鈺仿佛沒聽到,使勁往裏推門。
蒲鈺:“樹,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聽你嗓子有點啞。”
徐樹勵提高了音量,企圖讓自己的聲音清亮一點兒,卻沒想到適得其反,尾音直接開上高速、爆胎了:“沒有!你走!我不想見你!”
兩相沈默。
蒲鈺不打算和他口頭掰扯了,胳膊貼在門扇上,準備撞門。
以徐樹勵比自己小的體格,正常情況下對沖都不一定莽得過,更別說生病的時候了。
蒲鈺很容易就頂開了徐樹勵抵抗的力氣,打開了門。
徐樹勵氣得呼哧呼哧喘氣,也不看蒲鈺的臉,慌不擇路地到處亂竄,最後踢走拖鞋,整個兒躥進了被子裏,把滿床的被子都纏在了自己身上,埋得嚴絲合縫,就是,落了一只腳在外面。
蒲鈺笑笑,走進,想要摸摸那只腳骨感十足的腳踝,俯下身,手還沒伸過去呢,徐樹勵就感覺到了,嗖得一下!收回去了,整個人團得更緊了些。
徐樹勵喊:“我沒事!!你快走!!別煩我!!!”
蒲鈺溫柔地道:“我不走。”
說了也不聽,聽了也不好做,是要把我氣死嗎!!!徐樹勵越想越氣,又不知道用什麽詞兒罵,啊啊啊啊又顯得過於幼稚,想又想不出來到底該怎麽辦,蒲鈺就是不聽,怎麽辦,好氣,頭好疼!啊啊啊!!好煩!!!
徐樹勵團在被子裏氣得發抖。
生病了還悶在被子,不怕給自己活活憋死,蒲鈺過去就把徐樹勵的被子掀了。
徐樹勵躲似的,抱不著被子,就拼命蜷起自己的四肢,恨不得當場變成一只“西瓜蟲”。
蒲鈺看出來徐樹勵是真的很難受了,因為,他稍微大動作一下,嗓子眼都在發出類似嗚咽的碎響。
一抹紅色,被蒲鈺突然捕捉到了。
蒲鈺從緊鎖的四肢裏,生摳出了徐樹勵的臉,捧在手心仔細檢查。
蒲鈺:“怎麽流血了?”
徐樹勵想要掙脫,使勁扭著,奈何沒什麽力氣,在蒲鈺手裏,全成了“無用功”。
徐樹勵只好整張臉猙獰著,緊閉雙眼,企圖“掩耳盜鈴”。
那道血跡擦著嘴角撇下來,看不出是從哪裏流出來呢,因為已經被處理過了,只是一抹擦不掉的餘暉,淺淺一道。
一個令蒲鈺害怕的“想法”浮上心頭。
蒲鈺:“樹,你吐血了?”
徐樹勵還在犟,掙了掙,一只手拽住被子,往外拖,想要在躲起來。
徐樹勵:“別管我啊!我沒事!沒聽見啊!”
蒲鈺只好強硬下來,捏住他的兩只耳朵,掰正他的臉盤,命令:“樹!這血怎麽回事!你不說,我就不讓你休息!我就一直給你搗亂!!”
聞言,徐樹勵嘴角抽了抽,像是一股猛烈的心酸,被倏地推進了血液。
蒲鈺突然get到了徐樹勵此刻的心情。
徐樹勵生病後這麽反常,並不是因為太不舒服導致的,舒服與否這種極端主觀性的體驗,根本不可能左右徐樹勵的行為。
又是罵又是強硬的拒絕,並不是討厭被人看到虛弱的自己,反而是因為,害怕沒有人能夠看到自己的虛弱。
既然,沒有人能夠看到自己的虛弱,就代表生病的自己是不被人“認可”的,生病的感覺在生病的人那裏那麽的強烈,但是反應到周圍人的眼裏,又是那麽的無足輕重,甚至覺得生病的人在小題大做,嘩眾取寵。
所以,徐樹勵只好躲起來,偷偷消化掉自己身體的“異常”。
對於親近之外的人,他悄悄地把自己埋起來,等到徹底養好了,再當做無事發生地,笑瞇瞇地回去,和人道歉,為自己突然的消失。
而對於親近的人,以及企圖親近他的人,他實在沒有力氣反駁辯解,就只好能躲的躲開,不能躲的,就直接“爆發”。
一般熟悉了徐樹勵溫文爾雅性格的人,碰到了徐樹勵突然冷漠疏離的時候,如果還要不顧一切地挨近他,逼問徐樹勵怎麽突然變性?是不是本性暴露了?徐樹勵肯定會和他破口大罵,對對對我就是你想的那樣!你快回吧!!然後,直接把人關在門外,把自己死死的鎖起來。
但是,這真的是“變性”了嗎?
不,準確的講,這是一種“無措”。
因為,沒有什麽人能真正地承認徐樹勵的脆弱,包括他自己。
生病的徐樹勵把身邊的人都推開,與其說是不想被人打擾,不如說是在維持一種“熟悉的氛圍”、一種“病態的習慣”。
一種生病了也不會被人寬慰,就算死了也無人在意的“淒涼氛圍”。
一種與其滿大街的宣揚自己的痛苦,哪怕和親近之人談一談自己的難受,都會被耳提面命,還不如自己偷偷消化“病態習慣”。
從小到大,久而久之。
如果這種“氛圍”和“習慣”有被打破的跡象,徐樹勵就會非常的“無措”。
乃至,生氣。
向來好脾氣的徐樹勵生氣的點兒,竟然在這種地方。
蒲鈺捧著徐樹勵的臉,惡狠狠地瞪著他。
蒲鈺:“不說,我就不讓你消停!不讓你休息!你看你這麽累,我就是要一遍一遍纏著你你問!哼!”
徐樹勵終於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蒲鈺以一種孩子頑劣的態度,承認了徐樹勵的辛苦,讓徐樹勵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認同感”。
徐樹勵被觸動了,眼睛裏泛起了一層晶瑩的水光。
蒲鈺有點於心不忍,但是,還是得“演”下去。
徐樹勵終於悲傷地道:“我沒有吐血。”
蒲鈺用指肚輕輕摸了摸徐樹勵的臉,道:“那是怎麽回事呀?”
徐樹勵眼眶濕濕的,像是一個終於得到疼愛的可憐孩子。
徐樹勵:“是鼻血,它突然就破了。”
聲音突然顫抖起來,摻著收不住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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