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間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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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那間便利店
ch56：轉變
到了溧水——
喻恒與當地的警方對接後, 順利地在監獄裏見到“關鍵人物”。
陳以洵手持特許證，也一並參與了問詢的全過程。
提供線索的人，是當地出了名的小混混, 江湖上都管他叫梅傑。
拘留所六進六出，連院門口的看家土狗見他都要親切地打上幾聲招呼。
這次是犯的事情不小, 他心知肚明, 就想著吐些知情的細節，能換個減刑的機會。
“認識黃廣軒？”喻恒坐在問詢席,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提問。
梅傑點頭：“何止認識。”
“我是老大最信任的手下，”梅傑朝著喻恒挑了挑眉, “沒有之一。”
喻恒不吃這套：“連老大都賣？”
想詐一詐梅傑提供線索的真實性。
梅傑聞言, 聳了聳肩：“大難臨頭各自飛嘛，他出不來了，我也得給自己謀個好出路啊。”
無可厚非, 喻恒點頭，示意他繼續。
“你知道什麽就說什麽，要是對案件偵破有重大幫助, 會根據你的立功情況, 酌情量刑。”
陳以洵立於審訊室的旁側，整個人籠在陰影之中。
一雙圓眸, 微耷下眼瞼，擋去了大部分的視線，若有所思地打量著。
從前幹刑警時, 師父總喜歡誇他那雙眼睛，說永遠讓人看不清, 是天生的審訊苗子。
再狡詐的罪犯都難將陳以洵的眼睛當作鏡子，去窺探警方的證據鏈掌握到了何種地步。
等到他眸子裏的濃霧散去, 也就是陳以洵看清一切真相的時刻，罪犯再無可逃。
他便仍揣著這樣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梅傑。
五官放松，隨著喻恒的發問也沒有絲毫的變化，頗是自然。
不像是在說假話。
“你見過黃廣軒和一名女子交談？”
梅傑點頭。
喻恒又問：“具體的時間？”
梅傑：“就是伍何被殺前後的事情。”
他急忙地舉起雙手：“警官這事和我可沒什麽關系，我也就是幫黃哥跑跑腿啥的，殺人這麽大的事兒借我八百個膽兒，我也不敢啊。”
喻恒眼都沒擡：“沒說和你有關系，繼續撿你知道的說。”
梅傑咽了咽口水。
交代道：“具體時間我不記得了，但現在回想回想，是那會兒發生的事情。”
“自那之後，黃哥就離開裏景了，沒再出現，我因為他的關系再裏景得罪了不少的人。過不下去了，就跑來溧水混混日子啥的。”
“那名女子呢？”喻恒重換了個挖掘角度，“對她還有什麽其他的印象嗎？”
梅傑搖了搖頭。
“我當時只是偶然路過，遠遠地看了一眼，沒看清臉，”梅傑認真地回憶著，“穿了件淺色的裙子，感覺看背影年紀應該不大？”
……
陳以洵和喻恒從審訊室裏出來——
“你怎麽看？”喻恒率先發問道。
陳以洵稍稍一滯，只說著自己眼中所見：“不像假話。”
喻恒雙指捏住下頜，輕地來回摩挲：“黃廣軒見的人，會是誰呢？”
“如果從他描述的‘年紀不大’來看，”當年案件的細節，陳以洵不需多想，便能清晰地攤開在眼前，“案件裏與之相關的，只有一個小姑娘。”
“伍何的女兒。”
“……不能吧？”喻恒遲疑，“自己的親生父親。”
當年經排查，知道伍何身下育有一兒一女，三人相依為命地生活。走訪了伍何家的街坊鄰居，無一不說三人家庭關系的和睦。
“更何況那小姑娘當年有不在場證明啊。”
伍何的兒子、女兒，作為他唯二的社會關系網中的人員，自然逃不過被調查。但很快被排除了嫌疑，一是於情，不會有人對自己的父親痛下殺手；於理，姐弟二人在那日都有不在場的證人。
姐姐剛結束拿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前往另一個城市。
弟弟則正在學校的封閉集訓中，有同屋的舍友作證，在案發前後他一直待在宿舍。
“還會是誰呢？”
喻恒還沈浸在推理想象中，篩過每一個可能被忽視的盲點。
掏出手機，給賈往發了條語音：“賈總，接著給我審黃廣軒，勢必從他嘴裏撬出點什麽。”
言語間，陳以洵的手機也震了兩下。
是喻羨發來的消息。
你今天還回來嘛？
陳以洵見了，立刻滑開鎖屏，正準備打字回覆。
便被打斷——
“喻哥，陳哥，來都來了，方不方便給我們指導指導工作？”
前來給二人帶路的小警察，畏畏縮縮地試探著。
他還有些不好意思，擡手摸了摸剃成鹵蛋寸頭的後腦勺，臉上勾了個憨笑：“我們這兒小縣城，啥時候見過這麽多大佬級的人物，可得好好抓住機會學習學習。”
兩人沒法拒絕。
一個接著一個參加完了會議後，時間已經接近了淩晨兩點半。
喻恒伸了個懶腰，語調懶洋洋：“小兄弟，有住宿提供不？”
小警察點頭如搗蒜。
陳以洵則才倒出功夫，看向手機，才想起來還沒來得及回覆喻羨。
那條問話，已經被頂了上去。
最新的兩條顯示發送時間是兩個小時前。
身體有點不舒服…
附了個流淚貓貓的表情包。
陳以洵怕她已經入睡，又覺得遲到兩個小時的關心未免一文不值，他思索了再三，在對話框打字又刪掉，反覆幾次後，幹脆站起來身子。
擡手從椅背上將甩地將風衣外套攥在手裏。
拍了拍喻恒的肩膀，手指伸到他面前，勾了勾。
“車鑰匙。”
喻恒：“太晚了吧？不安全。”
陳以洵揚了揚手裏的手機。
“有人等。”
-
陳以洵馬力加到最大，一路風馳電掣地到了家。
已經接近次日清晨的時間界限，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沙發處蜷著的一團椰子，聞聲迅速起身，跑到他的腳邊。
蹭著他腳面地輕叫了幾聲。
陳以洵忙蹲下身，手掌覆在小家夥的腦頂，溫柔地揉了揉，給它比劃了個噤聲的姿勢。
奈何已經有些晚了。
在沙發上等著等著睡熟了過去的喻羨被門口的聲音攪醒，她緩緩地支著沙發把手坐直起了身。
赤著腳丫地，走到了陳以洵面前。
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她頭頂的發絲很是淩亂。
喻羨也不是很在乎，胡亂地順了一把額前碎發。
“你回來啦。”她聲音輕飄飄的。
陳以洵回手將客廳裏的燈開到了最低檔，有了光線的烘托，他這才看清喻羨的模樣。
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又配上碎亂的發絲，就連眼神都有些發飄。
陳以洵心裏說不出的心疼。
他擡手，碰了碰喻羨的右側臉頰，亦是滾燙。
眉頭自然地輕蹙起：“你發燒了，怎麽不回房間睡？”
喻羨搖了搖頭。
她只是慢吞吞地往前湊上了一步，張開雙手，虛地環繞住陳以洵的頸。
鼻尖蹭在他的喉結旁側。
陳以洵順應她的高度，調整了站姿，上身微曲了些角度。
不知道是生病了的緣故，小姑娘今天的身子比平時更要軟上些。
陳以洵反手扣住她的腰肢，順勢想把她抱起。喻羨卻扭了扭身子，執拗地不順他的意。
“想你了。”她聲音也軟軟的。
“在沙發上，等著等著，就不小心睡過去了。”
“吃藥了嗎？”陳以洵問。
喻羨搖搖頭。
“回去睡，好嗎？”陳以洵又問。
喻羨還是搖了搖頭。
陳以洵擡手，扶住喻羨的後腦勺，加了力度地使勁揉了一把。
“對不起，”他語氣誠懇，“剛在忙工作，臨時又多了幾個會，沒來得及回你消息。”
喻羨這才點了點頭。
定在原地的動作收了些力。
陳以洵很輕松地便將她公主抱起來，款步走向主臥，細心地將枕頭墊到合適的高度。
半跪在喻羨的床邊，細聲細語：“我去給你煮碗退燒藥，先別睡。”
喻羨慢半拍地點了頭，卻又立馬反悔，伸手勾住陳以洵的手腕。
又得寸進尺地纏上了他的小臂。
臥室裏沒開燈，只有暖白色的光從客廳的方向滲了進來，不算特別的亮。
但以兩人足夠靠近的距離，輕而易舉地能看清雙方的眉眼表情。
陳以洵先前一直忙著緊張喻羨的身體狀況。
這才發現，小姑娘的眼眶也微微紅著。
他頓了頓動作，指腹落在喻羨的眼角側。
“愛哭鬼，”陳以洵將這三個字喚得格外寵溺，他伸出右手，比劃出拉鉤的手勢，“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忘記回你消息了。”
喻羨視線微垂，在他的受傷短暫停留後，又別開。
重新傾註在了他的眼睛上。
“不是這個。”
她眼裏的淚意早已幹涸，嗓音因為發燒的原因，不覆從前的透亮。
“我，想了想，該回去了。”
陳以洵不解：“回去？去哪？”
喻羨：“格城。”
“所以我想，我們……”
陳以洵整個人僵在原地，連眨眼都忘了眨。
他幾次微張口，又閉上。
“我們分開吧。”
每個字都宛若在她心頭上剮下肉般地痛楚，喻羨一鼓作氣地將五個字吐完，便將嘴唇緊抿成線。
又緩神了幾秒，她才又重新出聲。
“分手，或者……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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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恒與當地的警方對接後, 順利地在監獄裏見到“關鍵人物”。
陳以洵手持特許證，也一並參與了問詢的全過程。
提供線索的人，是當地出了名的小混混, 江湖上都管他叫梅傑。
拘留所六進六出，連院門口的看家土狗見他都要親切地打上幾聲招呼。
這次是犯的事情不小, 他心知肚明, 就想著吐些知情的細節，能換個減刑的機會。
“認識黃廣軒？”喻恒坐在問詢席,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提問。
梅傑點頭：“何止認識。”
“我是老大最信任的手下，”梅傑朝著喻恒挑了挑眉, “沒有之一。”
喻恒不吃這套：“連老大都賣？”
想詐一詐梅傑提供線索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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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厚非, 喻恒點頭，示意他繼續。
“你知道什麽就說什麽，要是對案件偵破有重大幫助, 會根據你的立功情況, 酌情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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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圓眸, 微耷下眼瞼，擋去了大部分的視線，若有所思地打量著。
從前幹刑警時, 師父總喜歡誇他那雙眼睛，說永遠讓人看不清, 是天生的審訊苗子。
再狡詐的罪犯都難將陳以洵的眼睛當作鏡子，去窺探警方的證據鏈掌握到了何種地步。
等到他眸子裏的濃霧散去, 也就是陳以洵看清一切真相的時刻，罪犯再無可逃。
他便仍揣著這樣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梅傑。
五官放松，隨著喻恒的發問也沒有絲毫的變化，頗是自然。
不像是在說假話。
“你見過黃廣軒和一名女子交談？”
梅傑點頭。
喻恒又問：“具體的時間？”
梅傑：“就是伍何被殺前後的事情。”
他急忙地舉起雙手：“警官這事和我可沒什麽關系，我也就是幫黃哥跑跑腿啥的，殺人這麽大的事兒借我八百個膽兒，我也不敢啊。”
喻恒眼都沒擡：“沒說和你有關系，繼續撿你知道的說。”
梅傑咽了咽口水。
交代道：“具體時間我不記得了，但現在回想回想，是那會兒發生的事情。”
“自那之後，黃哥就離開裏景了，沒再出現，我因為他的關系再裏景得罪了不少的人。過不下去了，就跑來溧水混混日子啥的。”
“那名女子呢？”喻恒重換了個挖掘角度，“對她還有什麽其他的印象嗎？”
梅傑搖了搖頭。
“我當時只是偶然路過，遠遠地看了一眼，沒看清臉，”梅傑認真地回憶著，“穿了件淺色的裙子，感覺看背影年紀應該不大？”
……
陳以洵和喻恒從審訊室裏出來——
“你怎麽看？”喻恒率先發問道。
陳以洵稍稍一滯，只說著自己眼中所見：“不像假話。”
喻恒雙指捏住下頜，輕地來回摩挲：“黃廣軒見的人，會是誰呢？”
“如果從他描述的‘年紀不大’來看，”當年案件的細節，陳以洵不需多想，便能清晰地攤開在眼前，“案件裏與之相關的，只有一個小姑娘。”
“伍何的女兒。”
“……不能吧？”喻恒遲疑，“自己的親生父親。”
當年經排查，知道伍何身下育有一兒一女，三人相依為命地生活。走訪了伍何家的街坊鄰居，無一不說三人家庭關系的和睦。
“更何況那小姑娘當年有不在場證明啊。”
伍何的兒子、女兒，作為他唯二的社會關系網中的人員，自然逃不過被調查。但很快被排除了嫌疑，一是於情，不會有人對自己的父親痛下殺手；於理，姐弟二人在那日都有不在場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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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是誰呢？”
喻恒還沈浸在推理想象中，篩過每一個可能被忽視的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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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手從椅背上將甩地將風衣外套攥在手裏。
拍了拍喻恒的肩膀，手指伸到他面前，勾了勾。
“車鑰匙。”
喻恒：“太晚了吧？不安全。”
陳以洵揚了揚手裏的手機。
“有人等。”
-
陳以洵馬力加到最大，一路風馳電掣地到了家。
已經接近次日清晨的時間界限，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沙發處蜷著的一團椰子，聞聲迅速起身，跑到他的腳邊。
蹭著他腳面地輕叫了幾聲。
陳以洵忙蹲下身，手掌覆在小家夥的腦頂，溫柔地揉了揉，給它比劃了個噤聲的姿勢。
奈何已經有些晚了。
在沙發上等著等著睡熟了過去的喻羨被門口的聲音攪醒，她緩緩地支著沙發把手坐直起了身。
赤著腳丫地，走到了陳以洵面前。
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她頭頂的發絲很是淩亂。
喻羨也不是很在乎，胡亂地順了一把額前碎發。
“你回來啦。”她聲音輕飄飄的。
陳以洵回手將客廳裏的燈開到了最低檔，有了光線的烘托，他這才看清喻羨的模樣。
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又配上碎亂的發絲，就連眼神都有些發飄。
陳以洵心裏說不出的心疼。
他擡手，碰了碰喻羨的右側臉頰，亦是滾燙。
眉頭自然地輕蹙起：“你發燒了，怎麽不回房間睡？”
喻羨搖了搖頭。
她只是慢吞吞地往前湊上了一步，張開雙手，虛地環繞住陳以洵的頸。
鼻尖蹭在他的喉結旁側。
陳以洵順應她的高度，調整了站姿，上身微曲了些角度。
不知道是生病了的緣故，小姑娘今天的身子比平時更要軟上些。
陳以洵反手扣住她的腰肢，順勢想把她抱起。喻羨卻扭了扭身子，執拗地不順他的意。
“想你了。”她聲音也軟軟的。
“在沙發上，等著等著，就不小心睡過去了。”
“吃藥了嗎？”陳以洵問。
喻羨搖搖頭。
“回去睡，好嗎？”陳以洵又問。
喻羨還是搖了搖頭。
陳以洵擡手，扶住喻羨的後腦勺，加了力度地使勁揉了一把。
“對不起，”他語氣誠懇，“剛在忙工作，臨時又多了幾個會，沒來得及回你消息。”
喻羨這才點了點頭。
定在原地的動作收了些力。
陳以洵很輕松地便將她公主抱起來，款步走向主臥，細心地將枕頭墊到合適的高度。
半跪在喻羨的床邊，細聲細語：“我去給你煮碗退燒藥，先別睡。”
喻羨慢半拍地點了頭，卻又立馬反悔，伸手勾住陳以洵的手腕。
又得寸進尺地纏上了他的小臂。
臥室裏沒開燈，只有暖白色的光從客廳的方向滲了進來，不算特別的亮。
但以兩人足夠靠近的距離，輕而易舉地能看清雙方的眉眼表情。
陳以洵先前一直忙著緊張喻羨的身體狀況。
這才發現，小姑娘的眼眶也微微紅著。
他頓了頓動作，指腹落在喻羨的眼角側。
“愛哭鬼，”陳以洵將這三個字喚得格外寵溺，他伸出右手，比劃出拉鉤的手勢，“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忘記回你消息了。”
喻羨視線微垂，在他的受傷短暫停留後，又別開。
重新傾註在了他的眼睛上。
“不是這個。”
她眼裏的淚意早已幹涸，嗓音因為發燒的原因，不覆從前的透亮。
“我，想了想，該回去了。”
陳以洵不解：“回去？去哪？”
喻羨：“格城。”
“所以我想，我們……”
陳以洵整個人僵在原地，連眨眼都忘了眨。
他幾次微張口，又閉上。
“我們分開吧。”
每個字都宛若在她心頭上剮下肉般地痛楚，喻羨一鼓作氣地將五個字吐完，便將嘴唇緊抿成線。
又緩神了幾秒，她才又重新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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